媒体报道

科幻文学:期冀“奇点”和未来

2015-09-25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杜一娜

  9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家副主席李源潮在北京与刘慈欣等科普科幻创作者座谈,提振了不少科普科幻作家的士气。同时,加上之前中国科幻作品《三体》喜获“雨果奖”的好消息,让近两年来的“三体热”再次升温,而科幻文学作家也从幕后移到闪光灯下,对科幻文学的创作和思考也借着“三体热”开始有新的探索。

  创作队伍略显单薄

  梳理近两年的中国科幻小说作品不难看出,在题材上,中国科幻小说已经完全与世界主流科幻创作接轨,几乎所有当代流行的科幻题材国内作家都有所涉猎。比如,外太空与外星人、人工智能与机器人、时间旅行、生物科技、环保、技术奇观、赛博朋克、蒸汽朋克等。但是就目前国内科幻小说创作队伍来说,作家人数略显单薄,新生代作家的创作也需要时间的锤炼。

  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科幻Cube》执行主编成全在接受《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国内的科幻作家队伍人数太少。作者队伍年龄太小,阅历太少,缺乏发表平台,这些都是制约国内科幻文学发展的桎梏。除去创意和写作方法外,国内和国外作品在科幻主题上缺乏好的立意,这是近年来好的科幻作品难以像《三体》这样广为流传的真正原因。”

  科幻奇幻小说家、游戏策划人王宁对于中国科幻小说如何创作、如何表达也有自己的观点。她认为,科幻小说只有写好故事中的人,作品才能打进读者的心中,要不生硬地讲述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故事。而目前很多故事里有太多的单向思维的人,有太多的邪恶科学家,因此,创作进入了误区。科幻小说的创作应该是将作者所要传达的理念包装于一个好看的故事中,让更多的普通读者爱看、看得懂,然后读者才能接受作者所要传达的理念或情怀。

  “对于科幻小说家来说,怎么写不重要,重要的是写什么。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和高等教育的普及,即便不具备科技专业背景,也未必不能进行高水平的科幻创作。问题在于,科幻创作者必须始终铭记,科幻的创作源泉始终来自科技最前沿,而科幻创作的不竭动力则来自对科学精神的推崇。”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刘健这样表示。

  他还认为:“新生代作者与刘慈欣、王晋康、韩松、何夕等崛起于20世纪90年代的‘老’作家以及国外作家们相比,无论是在作品质量还是在思想深度上来说,都还有不小的差距。比如,新生代作家张冉的《大饥之年》一般被认为是一篇佳作,但如果我们把它跟美国作家丹·布朗类似题材的作品《地狱》放在一起比较,就不难发现,《大饥之年》显然创作状态过于放松,令整个故事情节如脱缰野马,且不说能够感染一切生物的超级病毒是否可能存在,小说结尾处的主人公自我救赎的方式也显得匪夷所思。可见,新生代科幻作家仍有成长的空间。”

  世界华人科幻协会会长吴岩在“沸点科幻丛书”(希望出版社)的代序中这样认为:“即便是科幻文学这种文类,也正在面临诸多的考验。当未来学家面对未来束手无测,当未来的冲撞重创我们每个人的时候,科幻文学只能寻找一种革新自己、以便继续生存的方法。这种革新,一方面要协助人类渡过未来的冲击;另一方面,则要彻底拯救人类自身的存在。”

  因此,中国科幻文学的创作和发展将与人类未来的发展紧密联系,无论是普通读者还是科学家都希望能从科幻文学中读到令人脑洞大开的“奇点”或者耳目一新的未来。

  长篇精品引人入胜

  从表面上看,科幻小说迎来了又一个春天,也涌现出一些有质量、有深度的长篇科幻小说。这两年里,除了《三体》的作者刘慈欣外,还有不少科幻作家笔耕不辍,作品也很具有竞争力。

  基于对付人类大灾难而创作的科幻小说一直是经久不衰的题材。新生代作家萧星寒创作的《终极失控》(清华大学出版社)一书,描写的是人类同自己创造出的人工智能之间的战争。在这个过程中,试图探寻自身起源的不仅是铁族,人类自身也从中更加深刻地领悟到生命及智能的意义。相对于宇宙中的其他物质的存在形式,生命是最脆弱的,宇宙不惜耗费数十亿年的时间来诞生生命及智能,其目的何在?这是宇宙的终级谜题之一,而谜底至今仍对人类闭锁着。《终极失控》试图给我们一些隐约的答案。

  科幻小说中如果有悬疑和推理的因素,将给读者增加好感,读起来也会更加有趣。《光栅谋杀案》(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就是一部这样的作品,讲述的是在一个严格进出的封闭小岛上,正在进行以人体远距离传送为目标的光栅实验。它原本把握十足,最后却发现被传送的实验者身首异处。面临舆论压力的投资方决定中止项目,但投入全部心血的科学家认定实验是被人为破坏的。无奈之下,他请来知名侦探搭档调查,发现实验者妻子、参与实验的科学家甚至投资者都有嫌疑,负责官方调查的警方代表则对他们怀有敌视。是情杀、仇杀,还是商业竞争之下的谋杀?线索错综复杂,最终竟引向“时空穿越”这一足以改变世界的发现。

  在男性作家主宰的科幻作品中,总少不了“硬科学”,但是在女性作家的作品中,多了柔情,故事也更加动人。

  《伪人2075·意识重组》是女科幻作家迟卉的新作,连同其短篇前传《苏醒2026》,是“伪人”系列的奠基之作。所谓“伪人”,按照作者的设定,是指个体意识之间通过纳米技术的“脑桥”融合而成的集群智慧体,它来自人类意识的融合,却又超越人类。《伪人2075·意识重组》讲述的是发生在一场“伪人集群”和人类之间惨烈的战争之后的故事。

  科幻作家宝树评价道,迟卉一向是讲故事的高手,通过多线叙事、闪回和插叙等手法讲述了一部跨越半个多世纪,改变人类历史的未来史诗。故事不仅仅在情节上精彩纷呈,而更以其中的人物命运和情感羁绊撼动每一个读者的灵魂。

  短篇小说更具活力

  与长篇的科幻小说相比,中短篇科幻文学的创作更具活力。不仅有来自传统作家的创作,也有新生代作家的创新尝试。但是,虽然有《三体》的红透全球,可是国内的科幻小说作品并不多。据不完全统计,2014年正式发表的短篇也仅仅只有200篇以内。

  在不久前出版的《2014中国最佳科幻作品》(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书,由“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五届评委、《科幻世界》主编姚海军严格精选了13篇2014年的科幻短篇小说佳作,汇编成册,力图打造具权威、深度和广度的2014科幻作品年选。

  主编姚海军在该书序言中说:“短篇创作受浮躁风气的影响最小,其中既不乏成熟作家力作,又有更多新生力量的展现,代表着中国科幻当下最本原的风貌。”他也表示,从这部图书开始,将每年都会选编一本全新的年度选集,因为“即便仅从未来发展的角度,我们也需要对中国科幻创作每一年度的整体风貌做一次客观勾绘”。作品的选择除了要求时间是上一年内发表之外,对作品的要求是——优先考虑创造性想象,因为想象力和实验性是科幻小说的价值核心;优先考虑好故事,因为这是作品能否流传的前提;兼顾思想性,因为经典科幻小说要有自己的灵魂。

  这部选编中,云集了银河奖、华语科幻星云奖作家的作品,其中,平宗奇的《智能型人生》和宝树的《人人都爱查尔斯》是2014年中短篇科幻小说的佳作代表。

  不少年轻作者从网络起家,安徽“90后”青年作家黄韦达就是一例。今年,他又推出了新作《脑控手机》,受到不少科幻迷的关注。之前,他的科幻小说《逆反星球》曾在《新作文》杂志上连载,被很多科幻迷追捧。

  新生代代表性作家陈楸帆的《鼠年》《荒潮》等小说,则是将世界性的科幻题材与中国特有的人文风貌乃至社会现实相结合而产生出的佳作,值得中国读者关注。

  而台湾科幻作家也推出了不少科幻小说新作。有黄海创作的《纳米魔幻兵团》,陈浩基、宠物先生创作的《S.T.E.P.》,冷言创作的《辐射人》,林斯谚创作的《玛雅任务》,廖大鱼创作的《宅星ONE》,王乙荀创作的《飞向仙女座》,张启疆创作的《26─当福尔摩莎变成辐尔谋杀》等。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一波科幻高潮后,台湾科幻曾经有多年陷入低潮,经过厚积之后有此薄发之势,非常可贵。

  ■表达

  优秀作者与优秀读者

  □郑军

  现在中国科幻作品发展的瓶颈是什么?我认为就是主题不深刻和不鲜明。以前我几乎不谈科幻主题。在作品没得出、出了没人买的时代,谈作品主题显得很奢侈。现在环境好转,国家领导人公开表示关注,商家大举涌入。我参加的各种科幻研讨会上,人们都在谈渠道,谈制作发行,谈营销。然而渠道建好了,没有主题深刻的作品,科幻文学仍然立不起来。

  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成全曾经举例:继《黑客帝国》之后,卓沃斯基姐弟又拍了《云图》和《木星上行》。技术比当年强,两姐弟的工作态度也同样认真,但影片关注度一部比一部差。根本原因在于《黑客帝国》有个振聋发聩的主题,而后两部没有。

  一部作品主题鲜明而深刻,就相当于提供了谈资。尤其在网络时代,一部作品人们都懒得议论,自然无法传播,主题优秀甚至可以弥补创作技巧的不足。

  科幻文学是点子文学,点子是什么?是作品题材,是作者要讲的故事。在题材之上还有主题,是作者要讲的道理。现在中国科幻文学讲故事已经相当好了,但讲道理却不尽如人意,主题水平才是作品由平庸到卓越的关键。

  在科幻文学作品领域,我们期待有更多刘慈欣这样的优秀作家涌现出来。刘慈欣在创作时经常借鉴经典,并用丰富的细节化抽象为具象,扩展这些科幻构思的内涵和影响,让它们为更多的人所熟悉。对一个科幻构思的挖掘,刘慈欣不仅超过中国同行,也超过外国同行,但他仍然是从科幻土壤里吸取营养。另外,尽管中外著名科幻作家里不乏文史哲出身的代表,但他们首先要熟悉科技文化,才能在这里有所建树。据我所知,刘慈欣涉猎大量前沿科学,粗算就有宇宙学、宇航技术、生物工程、建设科学、材料科学,甚至科技史等不下十几门。这些学科不仅为创作提供素材,更提供看待世界的特殊视野。

  科幻文学发展的另一个瓶颈,是缺乏真正了解科幻文化土壤的读者。如果不熟悉科技文化,就不能好好地欣赏一部科幻佳作。除优秀作者外,我们当然也期待更多能够读懂作品的读者。

  “刘慈欣老师,您写的三体人,是不是日本人?”这不是开玩笑,而是前年一场科幻研讨会上,一个年轻文化学者严肃提出的问题。在座的刘慈欣没听清楚,请他再问一下。这位学者解释说,他发现把“日本”两个字拆开再组合就是“三体”,所以有此一问。即使面对这样的问题,刘慈欣也没有正面回答,还是坚持他一贯的态度:作品已经完成,怎么解读是大家的权利,他不会做说明。还有的读者从书里面看到新中国成立以来几十年的历史,认为这是一部影射小说。他们不知道,说一部科幻作品只是把已经发生的事再写一遍,几乎要算对作家的侮辱。科幻从来都以向前看为宗旨。另一些人条分缕析地解读里面的技术细节,比如物理学,或者人体冷冻等。相当于服务员端上一盘京酱肉丝,被看成“大葱豆皮配肉丝”。

  世界华人科幻协会副会长、著名科幻小说作家王晋康曾经说过,“杞人忧天”就是中国古代的科幻。我进一步认为,这个在传统文化中被蔑视的成语,就是科幻精神的代表。

  今天,中国科幻不仅需要好的作者,也需要好的读者,把潜沉于科幻佳作中的价值挖掘出来。什么叫好的科幻读者?至少各门各派各时代的科幻都了解一些,能够比较优劣,评价真伪。

  我们这代作者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接触科幻文学的。30年过来,出现了很多新的科幻作品,但现在大部分科幻迷的阅读面比我们当年要窄很多,只知道几个作家,几部作品,一两个类型。这会导致科幻市场的畸形。

  当然,更多的责任还在科幻界那里。科幻人要做好“科幻普及工作”,让已经对科幻产生兴趣的读者吸收更多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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