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年来有声读物已经从印刷书籍的外围副产品转移到了数字出版和阅读的中心,但在出版研究中通常被忽视。文章通过对有声读物出版发行现状的分析,提出了数字有声读物出版流程的原始模型,并就数字出版环境下这一模型各要素的重新定位进行了分析。
【关键词】有声读物;数字出版;数字有声读物
近几年来,有声读物在全球报纸上得到了广泛的报道,掀起了一场新的阅读革命。尽管电子图书市场销售额近年来有所下降,但有声读物在销量和收入方面却呈现了稳定性增长。究其原因是有声读物为受众提供了一种全新的阅读方式,这种阅读方式适用于使用先进技术的现代读者,以满足他们在上班、训练、放松时或睡前利用碎片化时间进行阅读的便利。这个群体的使用需求使得有声读物在商业市场上更具有吸引力。
当下,有声读物己经从印刷书籍的外围副产品转移到了数字出版和阅读的中心,对于出版行业而言,这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如果能够从商业逻辑、文学价值和技术发展的角度对数字有声读物的生产、发行、消费全过程进行研究,对出版行业来说可能是一个转型发展的机遇。
一、数字出版环境下的有声读物
数字化并不是书籍出版的新现象,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文学作品在创作方面数字化,作家们在个人电脑上写书,同时与出版管理机构建立关联。英国媒体社会学家约翰·汤普森(John B.Thompson)早在2010年就指出,“图书出版业正在发生一场隐性的革命:一场过程中的革命,而不是产品的革命。最终的产品看起来可能完全一样,但生产过程却完全不同”。今天的数字化正进入图书生命周期的最后一步:书籍的发行和阅读。[1]
在本世纪初,出版业的专业人士在使用“数字出版”(digital publishing)—词时,所指的还基本上都是电子图书(e-books),将有声读物纳入数字出版领域并真正引起关注则是最近几年才发生的事情。广义的有声读物是指“以磁带、光盘、移动数字终端和其他音频方式为载体,以文字内容为主体,能够通过下载、在线等多种形式播放收听的录音制品”。在本文中我们将有声读物定义为:基于互联网发行的,由作者、专业演员、业余爱好者或合成声音的叙述者录制的己经出版的印刷型书籍的录音制品
《2019年度中国数字阅读白皮书》显示截至2019年,中国数字阅读用户总量达到4.7亿,中国数字阅读整体市场规模己达到288.8亿元,同比增长13.5%。其中有声书市场规模在63亿元左右,同比增长37%。另据《2019年喜马拉雅有声书收听报告》显示,高频有声书用户平均一年听书数量超过20本;有声书用户中Z世代(指1995—2010年出生的人群)占比第一。50%以上的Z世代用户付费偏好超过100元,年轻人正在成为有声阅读的主力军。从上述数据的统计分析来看,有声读物具备了一定的用户市场规模,己经初步形成了一个较为成熟的文化市场模块。
与喜马拉雅FM、十点读书、蜻蜓FM等优质听书平台的迅速发展相比较,我国传统出版行业在有声读物数字化出版过程中,还可以进一步提高。作为传统的内容付费行业之一,大量的优质内容仍然集聚在传统出版社内,大量的优质内容还未进行二次开发,其增值模式还未被挖掘出来。
二、有声读物的出版发行模式探讨
传统的出版模式涵盖了信息内容从作者到读者转移的全部流程,在这一流程中,图书的编辑、设计和营销等出版活动都是由出版机构这一单一实体来完成的。在数字出版环境下,图书出版面临着从纸张印刷模式到数字模式的改变以及商业模式的变化,书籍出版发行流程中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在整个生命周期中融入了数字化阅读设备这一要素。目前国际较为流行的雷·默里数字出版通用模型中,这一设备要素还停留在电子图书视角,而没有加入其他格式的出版物,有声读物或有声书籍还没有被列为模型的要素,读者的角色在其中也没有得到充分的阐释。[2]
在整个阅读活动中,阅读印刷型书籍、阅读电子图书和阅读有声读物,其本质上是不同的阅读活动。在有声读物的出版发行过程中,作者和出版机构之间以及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关系己经发生了变化,出版机构作为知识把关人的职能正在发生改变,因此需要开发一种对媒体介质进行区分的生产与发行模式。通过对国内外有声读物生产、发行流程的分析,结合目前主流有声读物平台的运作模式,可以将有声读物的出版发行流程进行如下优化。

图1 有声读物出版流程
流程的起点从作者进行书籍创作开始,当一本书写作完成后,通常会送到中国出版集团这类的出版机构,出版机构会负责有声读物的制作。出版机构通过自己的有声读物制作部门或者外包给独立制作公司进行有声读物制作,有些作者也会越过出版机构自己联系独立制作公司进行有声读物制作,甚至作者自己成立制作公司进行有声读物制作。
完成后的有声读物上传到发行平台,发行平台对有声读物的质量、标准格式、终端设备及应用软件等进行规范,以确保有声读物的标准化。发行平台进行规范审核后,有声读物进入流通领域,零售商、图书馆、流媒体服务机构等组织可以在发行平台上进行有声读物的选择和获取。[3]
目前收听有声读物的主要设备是大多人都能随身携带的连接互联网的智能手机,这项技术是数字有声读物在国际上获得广泛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人们通常通过耳塞或耳机收听有声读物,这一收听模式的重要意义在于你可以使用与其他数字音频媒体(如收音机、播客和音乐)相同的技术设备而不用购买额外的阅读设备(如Kindle、IPAD等)。
整个流程的结束点是读者,有声读物读者的特征如前所述,读者的平均年龄比纸质书的读者年轻得多,而且在性别之间的分布更为平均,更愿意为数字读物付费。
最后一个影响因素是社交媒体平台,它为作者和读者之间的联系与交流提供平台,读者与作者之间可以通过博客、短视频等形式进行交流,这种交流方式在增强阅读体验的同时,还能够将相关意见反馈给作者。
三、对有声读物出版中各个要素的重新思考
(一)对作者角色的重新思考
在数字出版过程中,新的技术出现使得生产手段和生产流程都发生了变化,原则上作者可以自己出版有声读物,这就打破了出版机构作为文化把关人的传统惯例。就有声读物而言,确实有一些作者正在以有声读物的形式制作和出版自己的书籍。例如在2018年,著名财经作家迈克尔?刘易斯与亚马逊旗下的有声读物平台Audible签署了协议,计划为Audible平台提供4部原创有声作品,并且他本人将为这些作品录制音频。通过对出版社和作者进行访谈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今天的作者在与出版机构接触时,更清楚地意识到有声读物版本的版权问题。
随着越来越多的作者成为自己作品的叙述者,这将意味着作者可以扮演一个强化的社交角色与读者和文化领域建立更密切的关系。通过微博、微信、抖音等社交媒体平台,有声读物和印刷书籍的作者与读者之间的接触获得了新的途径。这些媒体增强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联系,远远超出了书籍本身。
当一部作品的有声读物被作者朗读时,作者与读者的接触似乎变得更加亲密。巴拉克·奥巴马的畅销书和有声读物《我父亲的梦想》(2005年)以及余秋雨的《中国文化必修课》(2018年,喜马拉雅有声书)都是这一趋势的例证。
(二)传统出版机构角色的重新思考
就出版机构而言,似乎也需要重新思考他们在有声读物出版发行方面的角色。亚马逊、谷歌和苹果等全球媒体公司推出了新形式的数字阅读、有声读物和阅读播放设备,大公司在国内有声读物市场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同时,越来越多的小型媒体出版机构正在崛起,他们也是数字出版的参与者。
有声读物的制作有着不同的模式:一些大型出版社有自己的有声读物制作公司,而其他出版商则从独立的有声读物出版商那里订购产品。如今许多书籍同时发行印刷版、电子书版和有声读物版,这就意味着在某些情况下,制作该作品的有声读物版本是在出版过程的早期己经决定下来的。在与作者签订出版合同时,大多数出版机构都确保获得数字和模拟有声读物的发行权。目前国内很多出版机构是将有声读物的生产权卖给专门的有声读物出版商,然而随着有声读物市场化的繁荣和有声读物的数字化,出版商似乎更倾向于保留所有已经出版图书的有声化版权。除此之外,许多出版机构现在正在购买(或买回)有声读物的版权,以便于进行下一步的数字化出版。[4]
(三)数字出版发行平台的角色定位
无论作者还是出版机构,他们在决定制作有声读物的时候,无一例外都需要一个发行平台来发行数字有声读物。数字出版发行平台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有声读物的格式问题。
格式问题在数字出版中是一个重要问题,因为如果播放和存储声音的技术和格式不断变化,那就意味着有声读物出版商可能面临比图书出版商更复杂的技术问题和解决方案。当前有声读物的格式主要有AAX格式(亚马逊公司)、M4B格式(苹果公司)以及MP3格式(通用格式),大媒体公司偏向使用本公司的既定格式,而国内出版机构和有声读物发布平台更倾向使用MP3格式的文件。这也意味着一部有声读物在发行时,为满足不同读者的需求,可能要制作几种不同格式的版本。
不是所有作者的作品都会通过出版机构或者制作公司进行有声读物的制作,还有一部分读者通过工作室自己制作有声读物发布。发行平台需要关注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自助出版功能。通过平台的这一功能,作者可以不通过传统意义上的出版机构而免费出版他们的作品。作者在保留有声读物的所有权利的同时,可以通过读者购买、贴片广告等形式获得一定收益。
(四)分销机构的新定位
对于有声读物的商业参与者来说,流媒体服务具有特殊的重要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订阅流媒体服务,艾瑞咨询在《2018-2019中国有声书市场专题研宄报告》中预测,2020年中国有声书的用户预计达到5.62亿,市场规模将达到82.1亿元。喜马拉雅FM、懒人听书、蜻蜓FM等有声读物平台的商业价值日益凸显。
公共图书馆也在使用流媒体服务,尽管其提供的服务大多是免费的。我们可以通过图书馆下载限量的电子图书和有声读物,这使得图书馆在有声读物推广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是这种成功的代价是图书馆为读者阅读、下载有声读物进行付费。图书馆内实体书的借阅量逐年减少,这需要他们重新思考自己在社会文化生活领域的角色和义务。近几年在实体图书馆内举办的活动中,与书籍作者相关的活动数量普遍增加,这一发展趋势有助于加强作者和读者之间的交流互动,因为作者与读者之间的沙龙己经改变为包括印刷书籍、电子书、有声读物在内的阅读交流活动。同时这些活动还可以通过社交平台进行直播,以吸引更多的读者参与其中。
(五)读者及其日常设备
就数字阅读而言,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不仅仅是读者,他们还是通过不同的感官输出和在一些新的环境中使用电子设备的听众和用户,在收听有声读物时,这一点尤其引人注目。因为读者可以一边阅读一边从事其他活动,比如骑自行车、跑步、做家务和开车等因此,我们需要一个考虑到阅读印刷书籍、电子书或听有声读物之间的感官差异的阅读模式。阅读有声读物可以创造移动阅读新体验,这种体验包括身体和环境作为参与体验的重要因素,在这些方面的研宄会随着有声读物的发展而逐渐增多。[5]
数字出版创造了一个更直接的接触读者的新角色,使读者与作者直接接触成为可能。数字平台提供的评论功能在更小的范围内再现了文学评论家的角色,使得评论者与其他读者之间的接触成为可能,这一情况在豆瓣读书平台得到了很好的验证。技术的发展和商业模式的变化对阅读体验的重要性在当下似乎没有得到充分的反映,然而这些方面是有声读物商业价值和文化价值的一部分,也是数字化作品文化价值转型升级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过去的十年里,有声读物的使用和销售都在迅速增长,而且出版行业也在最近几年开始意识到这一媒介的经济潜力。电子书的出版并没有像许多人预期的那样扰乱出版业,同样,有声读物也将被证明是数字出版的真正赢家。
有声读物生产和使用的技术环境与印刷型及数字型图书有着根本的区别,但与音乐和播客行业类似,出版业可以从数字音乐产业的发展中汲取经验。数字出版中的音频技术为出版商提供了全新的媒体场景和全新的发行方式,这在很大程度上吸引了现代媒体用户。有声读物将出版和阅读的领域扩展到了新的领域和新的应用场景,使各种文学作品与音乐和广播相契合,在现代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
有声读物在根本上不同于印刷书籍,但它的存在仍然依赖于由作者、出版商、书店、图书馆等组成的图书循环系统。有声读物出版业的革命使这些因素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原有的平静正在逐步被打破,新的角色定位正在博弈之中,这些都将增加数字出版领域的复杂性,并挑战现有的文化价值观念。
注释
[1]Hayles NK(2013)Combining close and distant reading:Jonathan Safran Foer's.trees of codes andthe aesthetics of bookishness.PMLA 128(1)226-231.
[2]Colbj0rnsen T(2016)The accidental avantgarde:audiobook technologies and publishing strategiesfrom cassette tapes to online streaming services.Northern Lights.13(1):83-103.
[3]王睿.浅述欧美有声书产业的发展情况[J].中国编辑.2017(07):68-73.
[4]蒋娟,吴燕.出版业形态的有益补充——中国有声书发展研究[J].中国编辑.2017(10):26-31.
[5]闫伟华,申玲玲.我国有声书行业的发展现状与策略研究[J].出版发行研究.2017(02)4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