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画刷新了我对《山海经》的认知
张立红曾在高校任教11年,从事出版工作也有15年了。她始终相信好书能改变人心,用工匠精神做高颜值好书是她的出版理念。张立红在策划出版《圈子圈套》时就以创新精神进行了“管理+IT+文学”的一次尝试,图书出版后大获成功,这让她树立了打造创新类品牌图书的信心。
张立红平时在图书出版过程中,喜欢设计有突破性的内文版式,这让她和清华美院的王红卫教授成为好朋友。2012年6月,当张立红在王教授的工作室讨论一本书的整体设计时,王教授强烈要求她见一下自己的硕士生陈丝雨。“陈丝雨和别的研究生不同,她永远都是一声不吭地坐在教室里画画,画的画常常让人眼睛一亮。”张立红立刻约陈丝雨来出版社见面,并看到了她为毕业设计所画的画。“这些画刷新了我对山海经和神话的认知,也刷新了我对艺术的认知。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从小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九尾狐、西王母、后羿射日……是来自《山海经》的,这是一本很严肃的地理书。”
学习数学出身的张立红平时很爱阅读中华传统文化类的书籍,也特别喜欢收藏那些设计精美的图书。她认为“作为现代人,受经济实力的限制,你可以没有穿奢侈品服饰的经历,可以没有住豪宅的经历,甚至可以没有看3D电影大片的经历,但是,一定要有阅读精品图书的经历。”因此,张立红决心出版一本与众不同的《山海经》。
用自己的风格画一本新《山海经》
“画山海经是一个很偶然的契机,大学时我在清华图书馆偶然发现了一本明清《山海经》图册,深深被它吸引,于是决定要用自己的风格画一本新山海经。”清华版《山海经》的插画作者陈丝雨谈到创作感受时,坦言觉得自己很幸运。从毕业设计绘本到清华版《山海经》,这中间过去好几年时间,陈丝雨耗费了很多心血来创作。“当时为毕设画的山海经图片并不多,只有20来张图,后来清华社要出版的时候,我又花了2年时间来补画,才有了现在这本厚厚的《山海经》。绘制的过程中也有很多次的自我怀疑,这样画可以吗?够特别吗?会不会太奇怪了?多亏清华的老师们给了我很大的支持,都鼓励我勇敢创新,大胆想象。”
与编辑的反复沟通,让陈丝雨确立了一个创作准则,就是不管怎样特别的造型,都要忠实于原文。既有新意,又要严谨。就这样不断地调整,最后出来的效果可以说双方都非常满意。“《山海经》的出版包含了我对读者满满的诚意和对前辈画师真挚的敬意,也包含着清华社张立红老师极大的勇气。刚出版那会,在一众传统的《山海经》读物中,清华版的插画版《山海经》是极为特别的,从一开始冷清的市场到后来为读者所接受,有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山海经》已经成为全网大火的创作宝库,这些年的变化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见证者。” 陈丝雨说现在市场上有了非常多的插画版《山海经》,她最近也开始新的尝试,将黑白红三色版的《山海经》改画成多彩的。“新的尝试也带来新的挑战,不过二次创作的过程还是非常有趣的,给自己以前创作的那些神兽一个崭新的面貌,从平面变得立体,变得多姿多彩。我感觉画的时候就好像给老照片上色一样。这些千年以前的神怪,黑白红版只是描绘了它们的样子,现在彩色版给人一种它们彻底复活过来的感觉。希望最后呈现的效果也能得到读者的认可。”陈丝雨说。
找到一位“国学天才”撰写解说文字
精美的图画有了,但是请谁来撰写解说文字让张立红颇费思量。“我想起鲁迅的《阿长与三哼经》,发现小孩子喜欢山海经,而且是有画儿的那种。于是,我在网上搜索“国学天才”“国学少年”这类关键词,找到了孙见坤的报道,他从小学开始读山海经,18岁写了山海经研究论文,是一位少年国学天才。我仔细研究了媒体对他的报道,最后判断孙见坤确实有真才实学。”当时,让一个20岁的在校学生注译古典文学类书籍,其中风险难以想象。张立红找了好几位古典文学专业教授进行咨询,最终确认孙见坤就是她苦苦寻找的最适合的文字作者。
2013年夏天,清华大学出版社正式邀请孙见坤为陈丝雨所画的《山海经》图册撰写解说文字。孙见坤说,虽然这时他的学术专著《山海经新释之山经略解》已经由新世界出版社出版,但在刚开始写作时,还是没有找到一个明确的方向。当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不能写成学术文本,尽量避免专业性的表述。第二,不能干巴巴地把原文翻译成白话文了事。”但是,这只是“不应该怎么写”,至于“应该怎么写”孙见坤还是没有一个头绪。在此之前,他所接触过的,面向大众的古籍读本无外乎是原文+注释+翻译,要么就是对原书进行详细介绍的通论、导读。但这两种模式显然都不适合清华版的这本《山海经》。孙见坤与清华社编辑反复商讨多次,仍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写法。“正是在这种无处下笔的状态下,某一天我突然想到了王文锦先生的《礼记译解》和流沙河先生的《庄子现代版》。这两本书,前者融注释于译文之中,将读者不清楚的制度、名物、职官等等,都在译文中随文解说。而后者,则在紧扣原文的前提下,用现代话语将《庄子》三十三篇予以疏通。”于是,孙见坤在这两本书的启发下,确定了解说写作的方式:以原文为核心,用现代语言重新表述,文中的疑难字词、专有名词等随文释义,同时选取一些相关资料,作为补充和发散,一并融入解说当中,并有选择地予以点评。方式既已确定,当天晚上他便试写了一篇《精卫》,发给编辑,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出版方完全认同他的这种写法。写作中最大的问题就此解决。没过多久,一百多篇解说文字,就陆陆续续交稿了。
这本书卖得好是因为想象力出奇
好的编辑能够引领行业的出版潮流,读者的阅读潮流,清华版的《山海经》可以说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在张立红看来,清华版《山海经》让读者喜爱的最直接因素是想象力的出奇。“陈丝雨是第一个突破山海经古画模式,以全新的创意和想象绘制山海经奇兽奇事的插画师。例如,古画九尾狐=动物狐狸+拖在地上的九条尾巴,陈丝雨的九尾狐是九条尾巴朝向天的、集妩媚和霸气于一体的神狐。”“还有一个创新因素是这本书的整体装帧设计。180度平摊,360度美照,一页文字,一页插画大量留白的版式。这是《山海经》创新出版过程中最大的难点,只有出版业的同行才能想象出来,当年突破这个难点的心理障碍有多大。”
书刚出版时,渠道的同行很吃惊,感叹这本书受众太少了,但是正是因为他们的支持与帮助,这本书才能畅销。张立红对记者说,要感谢的还有宗俊峰社长,分社的徐学军社长,以及社里的同事们。 “为了创新,赔钱也可以。” 宗俊峰社长的这句话一直到现在都在激励她勇于创新。如今清华版《山海经》已经输出多种海外版权,创新性的版式也已经被数十本山海经画册广泛采用,张立红说她感谢同行对山海经整体设计创意的认可,“无数山海经画册的出版已经成为图书市场一道亮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