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笨鼠和大眼贼”系列(4册)王立春著/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2020年12月版/100.00元
2020年12月,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王立春的“小笨鼠与大眼贼”系列。这一年是中国脱贫攻坚决战的决胜之年,许多的农民住进高楼,有老鼠出没的农舍越老越少了,那么,在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王立春以童话诗的形式表现出没于农舍小屋的老鼠故事,还有意义吗?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首先,从作品题材与中国传统民间文学的关系上看,“小笨鼠和大眼贼”的质朴文风很容易令人想起幼年时代从长辈那里听来的民间故事和歌谣。王立春的童话诗以最接近原始童谣、民间故事的方式来抒写,使当代童话诗的创作与中国民间艺术的宝库血脉相通,具有中国最古老的原型故事的味道,体现出作家不忘根本的创作姿态,能唤起读者关于根的文学的回忆,这是王立春童话诗值得肯定之处。
其次,王立春的系列童话诗不仅能引发成人读者对民族文化与文学之根的回望与敬仰之情,对于当代年幼的小读者来说,也能起到引领阅读的作用。笔者在2021年5月初举办的王立春“小笨鼠与大眼贼”赏读会上,亲耳聆听到沈阳市沈河区莲花小学的小学生朗诵片段,感到他们心里懂,乐于读。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民族文化基因作为一种遗传密码,早就溶解在儿童的血液中。当该系列作品以最接近文学之根的方式出现时,就成为激活他们与生俱来的内在文化遗传密码的诱因,这就是中国儿童走进本民族故事的天然优势,这就是小读者对中国民间故事氛围浓郁的王立春的童话诗具有天然的亲近感和本能喜好的奥秘所在。
再次,从培养儿童的阅读习惯上说,把阅读王立春的浅近易懂的童话诗作为敲门砖,不失为一种正确的选择。当儿童刚迈入阅读殿堂之门的时候,如果阅读的是外国童书,书中的某个情节或细节,或是图画书中墙上出现的任何一个挂件,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儿童可能搞不清楚它们的名字和用途,这对于儿童把握作品的全部内容会产生障碍,因而也难免会产生畏难情绪,错以为阅读是一件很难的事,要打退堂鼓,甚至会产生远离书本的想法,这显然不利于儿童阅读习惯的养成。反之,如果开头让他们读一些本民族的浅近故事,让他们感到阅读殿堂的门槛不高,他们抬抬脚就能走进去,就会产生阅读的自信和乐趣。比如王立春《田鼠装老爹》中的《糊涂的花母鸡》,表现一只花母鸡三次生蛋三次丢蛋的故事,她最终找回自己丢失的蛋,经过了“三反复”的认识过程,这一反复过程的屡屡出现,成人看了也许会感到索然无味,但是儿童很喜欢看,因为儿童探知世界正是经历了不断反复的认识过程,符合他们的认知规律。《糊涂的花母鸡》有中国古代民间故事的影子,体现的是人类童年思维,它与现代儿童思维具有某种相似性,所以很容易被现代儿童所接受。阅读王立春这类“原型”感很强的童话诗,有助于帮助儿童跨越阅读门槛,形成阅读兴趣,从而在头脑中建立起最基本的文学接受框架,形成人生最初的审美期待视野。当儿童有了初步的阅读兴趣和能力以后,再循序渐进接受外国儿童文学作品就变得容易多了。由此可见,为孩子选好阅读的第一本书非常重要。
儿童阅读王立春童话诗的实践表明,无论社会怎样变化,儿童认识世界的规律却不曾改变,它总要经历一个由低到高的认识过程,都要经历与人类的童年思维大致同质的阶段,因此,遥远的古代社会虽然不复存在,但是它所留下的宝贵文学和文化遗产,却仍不失为当代儿童的精神食粮。当儿童的思维还处于具体运算阶段的时候,需要与思维方式合拍的文学作品,即便社会处于城市化进程阶段,在儿童的思维过程不发生根本改变的情况下,在农舍里出没的老鼠故事仍然为儿童所需要。对于未来处在更高城市化程度中的儿童来说,他们见到过去农舍和老鼠的可能性会越来越低。王立春用童话诗的形式为我们保留了农舍里的老鼠故事,从某种意义上说,便具有新“文学遗产”的意义与价值。
最后,从文学自身发展的角度说,文学的发展不是直线上升的,而是螺旋式渐进的。文学源头的魅力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武库”——当代儿童文学只有不断回到文学源头汲取力量,才能实现文学的跨越式发展和螺旋式上升。二是它充满童年的天真、质朴、纯净,今天的成年人再也回不到那个纯真的时代了,但越是如此,越对那份“纯真”和“质朴”之气怀有无限的喜爱与敬畏之情。王立春的童话诗不是中国民间故事本身,但它却以最接近原始故事的方式呈现,是靠近根的文学,它自带的质朴与纯真,同样具有不竭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