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杨逐原:贵州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
【摘 要】在互联网这一新兴的传播科技的赋权下,知识生产的主要场所已转移到社交媒体,社交媒体占据了众多的知识生产入口,拓展了知识流通的渠道,再造了知识生产的模式,吸引了数量极为庞大的用户参与到知识生产中。在这种情况下,知识问答、知识订阅、知识学习以及用户自有空间等一系列带有社交性的知识生产平台纷纷崛起,与此相对应的社交化阅读中的知识生产也呈现出众包、即创、非线性、非经济性的激励以及完善的知识服务等众多机制,并出现了知识生产从中心化管理转向持续的在线对话、从人生产为主向人机协作生产为主转变、从追求量的增加向追求价值增值转变、从你创我用向创作共用转变、知识产权从"公地悲剧"向网络经济繁荣的突破等一系列新规则。
【关键词】社交化阅读;知识生产;平台;机制;新规则
凭借新兴媒体特有的技术基因,人类的阅读进入读、视、听综合行动的社交化阅读阶段。在新媒体技术的助推下,社会大众的社交化阅读呈现岀蓬勃的发展生机。可以肯定的是,伴随着互联网普及率的不断扩大、网民数量的不断攀升、上网时间的不断延长、网民媒介素养的不断提高、资本的疯狂涌入和阅读场景体验感的不断增强,以及国家全民阅读工程的不断推进,社交化阅读的发展前景会更为广阔。
伴随着社交化阅读的勃兴,社交化阅读平台逐渐成为一种全新的知识生产空间。社交化阅读是在社交媒体兴起的基础上诞生的,其具有社交媒体的开放性、互动性、及时性、个性化、检索方便等特征。在社交化阅读中,人类不只实现了人与信息的连接,还实现了人与人、人与机器、机器与机器等方面的连接。可以说,在Web1.0时期人与信息连接的基础上,Web2.0时期的社交化阅读进行了一系列的“连接革命”。在Web2.0时代,借助进一步改进的互联网技术,社会大众的思想创新能够及时呈现在互联网空间之中,知识生产的权力逐渐由Web1.0时期的社会部分群体扩展到广大用户,广大用户成为生产消费者,同时承担着社交化阅读等网络空间中的知识生产任务。借助社交化阅读等知识生产平台,广大用户知识生产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得以激发,生产能力得以提升,网络空间中大规模的知识生产时代已然来临,而社交化阅读平台成为一种全新的、覆盖面尤为庞大的知识生产空间,占据着知识生产的主导权。
一、社交化阅读中知识生产的平台
1.知识问答平台
在目前的知识生产平台中,知识问答平台是较为突出的一种,其数量较多。知识问答平台一般是专家根据用户的具体需求,提供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案的一种知识生产和服务平台。知识问答平台能够直接在线释疑解惑,为专家和普通用户搭建沟通的桥梁,大大简化了知识生产和服务的程序,使知识生产和服务变得极易操作。当前,在新传播科技的赋权下,知识问答平台出现了有声问答的形式,使线上的问答变得有温度和情感,拉近了知识生产和获取的各方的距离,使各方的互动更为频繁,这种情况让问答平台能在问答中轻松生产知识,实现知识零售变现,加速了知识生产和服务的商业化进程。这样一来,专家愿意生产和分享知识,用户也愿意获取和分享知识。正因如此分答这一典型的知识问答平台,打着“值得付费的语音问答”的口号,在上线后的数周之内,就收割了1000万以上的用户,获得了超过1800万元的交易金额。[1]目前,分答的答主遍及科普、法律、教育、心理以及医学等众多领域。
分答等知识问答平台的运作规则都比较简单,包括答主、提问者以及偷听者在内的各个参与主体,都可以随时提问和回答,答主可按照自己回答的权威性、用户的认可度等自行设置付费价格。在提问时,提问者可以用文字(一般不超过50字)提问,也可以直接通过语音提问,答主则用语音来回答(一般不超过一分钟)。在提问之前,用户需要支付提问费,而在回答后,答主可以收取设定的费用(分答平台的回答费用为1元~500元)。当答主回答完毕,偷听者如果想要知道答案也可以付费获取,偷听者支付的费用一般由提问的用户和答主五五分成。无论是提问费还是偷听者支付的答案获取费,都能激发答主的积极性,而偷听者支付的费用也能刺激提问者的积极性,这说明知识问答能够促使知识增值。
客观地说,分答等知识问答平台能够兴起,主要得益于答主能够在短时间内比较精确地提供提问者所需要的知识,免去了提问者在信息超载的情境中因寻找所需的知识而付出的时间及经历成本,且能够满足广大用户差异化的知识需求。可以说,独家的资源、独家的需求符合垂直领域的产品需求趋势,并且能够在线轻松操作,加之分答等知识问答平台摒弃了明星、红及八卦等过度娱乐化的话题,由社会各界的专业人士进行回答和分享,使知识生产和传播更符合社会大众的需求。不过分答等知识问答平台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摒弃了明星大V的娱乐风格,走严肃的路线,先前的用户能否保持热度很难说,而用户的减少则意味着平台收益的降低,此外,用户的提问和专家的回答,质量好坏如何甄别和过滤,也是个大问题。所以在知识的生产和服务中,知识问答平台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2.知识订阅平台
目前知识订阅平台极为火爆,它生产、整合了大量知识,并为订阅者提供所需的知识。用户订阅知识产品后,将会得到一系列相关服务。如得到APP,在信息繁杂、超载的网络空间中开展信息筛选和过滤活动,精选出有价值的知识产品,这些知识产品涵盖多个学科、多个社会领域,用户在缴纳相应的订阅费用后,就可阅读得到APP上专业人士整合、生产的知识。得到APP类知识订阅平台,可以帮助用户利用碎片化时间获取某特定领域知识,使用户甄别和选择图书的成本大幅度下降,用户获取知识的途径也极为便捷。冏也就是说,得到APP利用用户碎片化阅读的习惯,推出碎片化的知识供给方式,节约用户获取知识的时间,提高知识服务的效率,向着“一起建设一所终身大学”目标迈进。
在创建罗辑思维时,罗振宇侧重积淀用户,在积累上百万用户后,罗辑思维团队将其顺利过渡到得到APP上,并积极建设微博、微信、网络短视频等平台,甚至利用电视这一传统媒体来吸引新的用户。在新媒体平台方面,罗辑思维微信公众号坚持推送60秒的语音以及若干文章,吸引新的用户,增强原有用户的黏度。在传统媒体方面,罗辑思维团队和深圳卫视等合作,共同举办“时间的朋友”跨年度直播(每年定期举行)。在直播中,罗振宇盘点本年度大事件,并对大事件的发展趋势进行展望。在罗辑思维团队的积极探索下,得到APP生产出优质的知识产品,在提倡终身学习的理念下找到清晰的市场定位,让那些渴望学习、渴望进步的人能够找到学习的平台。
得到APP并不盲目追求用户量,而是针对目标人群打造超级用户,维护好超级用户的利益。[3]其知识生产有着来自教育、艺术、经济、心理、管理、金融等社会科学以及众多的自然科学领域的专业人才,分专栏进行知识生产,所生产的知识产品往往是精心创造的、具有体系性的产品,每个专栏都有数量庞大的用户进行订阅,比较著名的栏目有薛兆丰的经济学课、李笑来的通往财富自由之路、宁向东的清华管理学课、武志红的心理学课等。
吸引大咖进行知识生产,体现了得到APP利用意见领袖的影响力提升知识产品的订阅率的营销手段。而其打造的精品课栏目,则是一种比得到专栏价格低、时间短(多为一小时)的课程,致力于训练用户的专业能力,因而也受到了用户的追捧。顺应移动化阅读的发展,得到APP还推出了听书栏目,让主编精选书籍并将书籍进行分类,每天读给用户听,并由专业人士讲解,提高了用户获取知识的效率、节省用户的时间,进一步延伸订阅平台的优势,使团队中的编辑以及音频制作人员能将自身的智力和技术优势充分发挥出来,并由此获得了更多的收益。
3.知识学习平台
随着终身学习理念的深入人心,很多商家积极布局互联网中的知识学习平台,组织专业人员进行知识生产供用户开展学习活动,同时用户也可以生产相关的知识。如慕课(MOOC)等大型的、开放式的网络知识生产、教学平台纷纷出现,人们可根据自己的需求随时随地在线学习。由于使用起来非常方便,MOOC等学习平台不断在高校、企业、社会各行各业中普及,每天生产大量知识,为学习者提供时时学习、终身学习的平台。
目前,果壳网已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MOOC学习平台。作为我国第一家慕课学习社区,其内容包罗万象,主要来自学堂在线、中国大学MOOC、万门大学以及Coursera等。为让用户更好地找到自己要学的知识,果壳网将MOOC学院划分为若干个板块,如MOOC、专区活动、演讲、专题以及职业课程等,其中MOOC这一板块的体量最大、内容最为丰富,使用的语言包括中文、英语、日语以及韩语等,内容涉及教育、经济、计算机、管理等众多领域。
经多年积累,果壳网MOOC学院生产、整合了大量优质课程,用户可随时开展学习活动,并在互动专区进行交流和探讨,对课程进行点评和打分。可以说果壳网MOOC学院等社交化阅读、学习平台,已大大突破了传统知识生产囿于特定时空、传输较为不便等劣势,让用户能够在极为广阔的网络空间中展开学习并参与生产知识,给用户带来更为直观的体验。
4.用户自己的空间
包括社交化阅读平台在内,网络空间的知识生产平台支持机构、个人入驻,在优质资源较为稀缺的情况下,很多知识生产平台都授权个人和机构生产更为丰富的知识,不断增加知识生产的覆盖面,进一步拓展自身的影响力。除专业的内容生产平台允许用户开辟自己的空间外,微博、微信、QQ等众多媒体,也允许并鼓励用户开辟自己的空间,并在空间中生产各种知识。一些个人,尤其是明星大V等意见领袖开辟的空间,够聚集起数量较为庞大的用户,与其一起开展知识生产和互动等活动。
二、社交化阅读中知识生产的机制
社交化阅读中,知识生产突破了传统时期知识生产的精英化和程序化现象,逐渐走向了协作生产和相互分享的道路。在这种情况下,一系列新的生产机制应运而生,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众包机制
从传播学角度来讲,众包就是媒体将原来安排给特定人员的任务,以外包的形式包给一群事先没有选定的人群。外包的过程是公开的,只要能够完成任务,任何人都可以来领取任务。媒体外包信息生产任务,能在最广泛的空间内吸引相关人员来承包任务,然后将任务包给最能生产优质内容的人(人群)。在这个过程中,普通用户可根据自身的专业优势承包信息生产任务,并在生产优质内容后进入专家行列。由此可知,众包是一种开放式的知识生产机制,它能在全社会组织生产力量,充分激发社会大众潜在的智慧。通过外包,媒体往往能够以较低的成本换取优质的信息。在众包模式下,人类社会知识生产的思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专业的生产者被迫与那些业余的用户交流、沟通,共同分享知识生产的权力。需特别指出的是,很多社会化媒体如56网等,将其信息生产的任务包给了用户,完全以用户提供的文字、图片、音频、视频以及评论等作为内容源泉,靠纯粹的UGC来获得生存和发展。这也说明,在信息社会知识生产不仅要看媒体自身的生产能力,还要看媒体组织社会大众参与知识生产的能力。可以预见,随着网络这一新传播科技赋权范围的扩大、赋权层次的增多,以及社会大众参与知识生产的积极性的提高、主动性的增强,众包这一开放式知识生产模式将会越来越有市场。
2.即创机制
在社交化阅读平台的知识生产中,即创体现了知识生产的时间原则,它能够让广大用户随时随地进入网络空间中开展知识生产活动。网络是一个全新的、超级开放的知识生产系统,在这个系统中,用户可以随意获取知识,也可以随意生产知识(上传、在线生成各种文本),还可以围绕某些主题和项目来进行交流和探讨(交流和探讨本身就能够形成新的知识),由此构筑了—种巨大的知识生产景观。在这种情况下,知识生产的预谋性被破坏,即时性创造产生即时性知识。即创行为贯穿于知识生产的整个过程之中,主要包括参与、消费以及评论等。一是参与。参与就是即创,无论是媒体的员工、专门为媒体供给内容的各类写手,还是普通的用户,他们都能及时参与到社交化阅读平台的知识生产之中,通过情景化的组织,将知识输入网络系统。需要指岀的是,既然是参与,就意味着知识生产是在沟通和协商中产生的,知识存在着异质性的贡献,参与的各方是临时汇集的。二是消费。在社交化阅读平台上,生产和消费的界限已变得越来越模糊,消费也成为了一种生产。在消费中,消费者的互动会产生新的知识,没有消费,知识生产岀来就没有价值,消费促使知识生产延续。因此,在网络空间之中,消费者体现岀边消费边创造的状况。三是评论。评论的人群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媒体的员工,一类是广大用户。在社交化阅读平台这一识生产空间中,人们围绕特定的知识产品展开即时性评述和讨论,能够优化知识产品的设计,生产更多优质知识。
3.非线性机制
在社交化阅读平台上,知识生产、传播呈现出非线性的特征。众所周知,在传统空间中,知识生产一般是由生产者生产,再传递到知识消费者那里,呈现出生产、传递、接受、迁移等线性环节,知识生产者和消费者间的互动也往往体现为知识的讲解和答疑。而在社交化阅读平台,用户在不断生产、获取知识的过程中开展互动活动,能够在意会知识的过程中开展知识创新活动,从而生产出更多的知识。也就是说,在社交化阅读平台上,人们的知识生产不再遵循你生产我消费、你指导我学习的模式,而是在交互中形成一个个超级个体和互释人,大家随时随地进入平台中开展知识生产活动,并在互动中促进知识的创新,知识生产呈现出在生产中学习、在学习中生产的局面,无论是何种主体,均参与到知识的生产、传播和消费之中,知识生产岀现了非线性的特征。
4.非经济性的激励机制
在网络等新兴信息技术的作用下,人们不再一味追求经济报酬,而是把重点放在了符号和意义的生产与消费方面。[4]也就是说,在互联网空间中,追求特定的意义成为知识生产和消费的重要动机,知识生产是在娱乐和享受的驱动下进行的。当知识生产越来越与兴趣、愉悦、情感体验等原本属于目的和意义范畴的活动相结合时,人们的知识生产、传播与消费活动就不断向解放人类自身的方向迈进。正如高兹所说:“让人的愉快体现在生产性劳动之中,劳动的节奏由带着歌舞的节日和庆典给出,劳动工具被漂亮地装饰……”[5]由此可知在网络这一新兴的传播科技的赋权下,人类的知识生产逐渐走岀被强制给予经济报酬的囹圄,向着快乐、愉悦的目标迈进,人们在知识生产中找到了一种全新的流行元素,即生活、文化和生产的结合体,由此创造岀充满体验感的知识生产、传播与消费空间。在这种情况下,知识生产成了与目的和意义进行交换的活动,人们不再以获不获得经济报酬来看待知识生产活动,而是以是否获得各种社会资本和娱乐资本,如社会关系、社会声望、归属感与认同感、情感体验及娱乐等来衡量自身的知识生产活动。基于此,社交化阅读平台在激励用户开展知识生产活动时,应更多地釆用非经济性的机制,以进一步激活广大用户的知识生产潜力。
5.完善的知识服务机制
在社交化阅读平台上,知识生产不仅包括生产环节,也包括服务环节,生产岀知识后,如果不能很好地提高其服务能力,知识生产就达不到反哺社会的目的。此外,在社交化阅读中,知识服务本身就是一种典型的知识生产活动,生产是在服务中交织进行的,生产与服务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由此可知,要更好地促进知识生产,必须在知识服务环节上下功夫。做好知识服务,就要建立起较为完善的知识服务生态系统。那知识服务生态系统究竟是什么呢?在邓逸饪等人看来知识服务生态系统“是一种以移动互联网和社交网络为技术基础,由知识服务商和学习型社群共同组成的知识传播系统”。[6]按照这种界定知识服务生态系统应该包括知识平台和学习型社群两大板块。不过在社交化阅读的知识服务生态系统中,其要素不只包括这两大板块,因为学习型社群是在广大用户聚集后形成的,而社交化阅读平台知识服务的对象不只是广大用户,还包括各种社团、组织、企事业单位、行政机构等,且用户在使用社交化阅读平台时,即使聚集成了社群,他们也不只是学习,还生产着各种各样的知识。同时也要看到,所谓的以移动互联网和社交网络为技术基础,由知识服务商和学习型社群共同组成的知识传播系统只是针对网络空间中的知识服务生态系统,现实社会中的知识服务生态系统显然不能如此界定。鉴于此,社交化阅读中的知识服务生态系统应是一种以社交媒体为基础搭建起来的开放性的知识生产、传播、消费与分享系统。在这个系统中,存在着各种运营商(如知识提供商、技术支持商、渠道运营商)、各种用户(如个人、团体、组织、企事业单位、政机构)等主体。
平台要打造较为完善的知识服务生态圈,就要充分把握其中的各种生态要素及其各自的生态位。构建完善的知识服务生态系统,从整体的运作环境和具体的运作策略两方面入手。在整体的运作环境方面,要着重打造优质的知识服务生态环境,构建无缝连接和高效运转的环境,构筑知识共享的社交环境。在具体的运作策略方面,要不断优化知识生产、管理和服务路径。
三、社交化阅读中知识生产的新规则
在社交化阅读平台的知识生产中,网络技术的赋权,以及人们知识生产观念的变迁,使得知识生产出现了新的规则。
1.从中心化管理转向持续的在线对话
在传统媒体时期,知识生产存在着特定的主体,他们生产岀来的知识带有崇高性,社会委托专门的部门或人员进行管理。而在社交化阅读平台上,知识生产和分享均成为一种在线对话,这种对话是在部分时间和地点持续地进行的,往往是在陌生人之间进行的,是动态性的过程,很难进行预期的干预。可以说,交化阅读平台上的知识生产的效率是极高的,但也存在优劣不一的情况。在这种开放式的知识生产空间中,用户的知识生产受到元信息、触发性参与等因素的影响,用户往往不是简单地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在线添加、创新知识,使知识生产更有成效。需要指出的是,当大多数用户都倾向于某一种观点时,生产出来的知识难免带有群体极化的影子。
2.从人生产为主向人机协作生产为主转变
长期以来,社交化阅读平台都将用户数量的增加作为扩大知识生产能力的核心条件。但随着智能技术的发展和普及,人们被算法包围,技术在信息生产和传播中的作用显著提升。在这种情况下,社交化阅读平台上的知识生产也逐渐由人生产为主向人机协作生产为主转变,在人与机器的对话(包括人机之间发生的任何活动)中,知识生产的价值链被不断打造,各种各样的知识也在人机协同演绎中被不断生产出来。人机协作生产知识的情况虽然现在尚不明显,但已可识别,在不久的将来,其必将成为社交化阅读平台中知识生产的一个主流形式。
3.从追求量的增加向追求价值增值转变
互联网不仅仅是知识传播的载体,也是知识生产的平台。而伴随着“互联网+”的深入推进,互联网作为知识生产平台的价值正不断凸显出来,知识也成为互联网与各行各业融合发展的黄金资源。由此可见,知识的增值在社会发展中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不过客观地说,在知识的生产、传播、消费这一过程中,不少社交化阅读平台都只关注如何储存和推送知识,对知识的价值增值这一知识生产、服务中更为重要的环节却置之不。随着社交化阅读平台等资质平台的不断普及和用户数量的增加,旧有的知识管理模式很难满足用户的需求,因此很多社交化阅读平台都积极围绕知识创新做文章,力求促使知识生产走上质变的道路。
知识生产种类繁多,但专业性的、优质性的内容依然缺乏。在社交化阅读平台这一知识生产场域中,很多知识被反复传播,但没有被进行深度挖掘和延续性生产,因而知识量众多,但真正有原创性且有价值的知识不多,知识增长效果不明显。随着各类新兴的知识生产平台的崛起,各领域的人们能够进行联合式生产。社交化阅读平台,应激励他们基于自身视角,对知识进行原创或演绎,做到从追求知识的数量和流量向追求知识价值增值的转变。
4.从你创我用向创作共用转变
传统媒体时期,知识生产一般是由智识者进行,普通大众只是学习和利用。而在社交媒体时代,知识生产系统是开放式的,所有知识生产者都可以随时随地参与进来,网络空间的知识生产和服务呈现出创作共用的态势,知识共创共享逐渐成为共识,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可以说,知识的创作共用已成为网络社会中知识生产和服务的本质特征。
众所周知,2004年戴尔•多尔蒂首次提出了Web2.0的概念,用以论述作为互联网新变革的参与式互联网平台的出现及其全新的内容生产与商业逻辑。[7]今天,参与式互联网平台呈现爆发式增长的趋势,其中脸书、优兔等最为知名,国内的分答、知乎、得到等平台的影响力也正在提升,这些平台都注重吸引用户参与内容生产。保罗•莱文森被称作“数字时代的麦克卢汉”,他曾提出过新新媒介一词,并对之进行了较为深入的阐述。新新媒介完全体现了Web2.0时代媒介生产和消费统一的特征,也就是所谓的生产即消费,用户成为生产消费者。与Web1.0时期相比,Web2.0时期不再沿袭旧有的知识生产规制(自上而下),不再认为受众只扮演信息接收的角色,认为受众(用户)能够直接参与到知识的生产和传播之中,将受众(用户)视为知识生产、传播的主体和节点所在,自上而下的知识生产和传播结构被彻底颠覆。与欧美国家一样,中国的互联网发展也经历了四个阶段,即网页浏览、搜索、自媒体、社群阶段,在这四个阶段中,互联网呈现岀由低级向高级迈进的状态,前两个阶段属于Web1.0时期,后两个阶段则体现出Web2.0的特征。在这四个阶段中,搜索阶段用户已经参与了知识的生产,他们使用搜索引擎能够共享大量的数据。而在自媒体以及社群阶段,用户不仅贡献了数据产品、行为产品(每次点击都生产着一个特殊的产品,因为点击就有了流量),还能够直接提供各种知识文本,尤其是在社群时代,用户及其他的各类生产者共聚于网络媒介中,形成互动性、黏度极强的社群,生产出种类繁多的知识产品。
在知识生产的过程中,存在着人和世界、人和人的对话,对话的顺畅和便捷程度,取决于技术的赋权能力,而技术的赋权能力又对知识生产机制的演变有着巨大的影响。同时,知识生产机制的演变又反映着知识生产模式的变迁。哈耶克、科斯等人曾寄希望于市场或公司,认为他们能够提高人类知识生产的效率,进而推动人类文明的发展。不过杰夫•豪看到了市场和公司无法提升知识生产效率、降低知识生产成本的本质,认为任何知识产品都很难在消费者想要的时间恰好以合适的形式出现。正当人们迷茫于靠什么可以降低知识生产成本、提高知识生产效率时,互联网等新兴的信息技术应运而生,在知识生产领域掀起了巨浪,并迅速成为信息社会知识生产的核心工具。
在信息社会,信息技术不仅向专家、学者赋权,也向大众赋权,无论是谁,只要掌握技术、拥有知识生产的能力,均可以参与生产知识。可以说,信息技术对知识生产的权威进行了解构,其网络化的组织形式更是为人类知识生产的组织、动员提供了巨大的动能。正因如此,社交化阅读平台为知识生产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模式——规模化合作。多元化的知识生产平台的发展说明,规模合作、共创共享已成为网络空间知识生产的重要方向。由于没有固定的合作者,也没有固定的服务对象,社会大众在网络空间开展知识生产活动时,可以自主地选择跟谁合作生产,在哪个平台生产。毫无疑问,社会大众基于兴趣和特定需求而合作生产知识,其效率是较高的,生产的成本也相对较低。在没有雇佣关系的情况下共创共享知识,知识作为公共产品的属性也开始显现。
5.知识产权从“公地的悲剧”向网络经济繁荣的突破
哈丁的“公地的悲剧”曾被不少人奉为圭臬。究其原因,其意涵着一种观点:如果对所有人开放公地,就很难找到对之进行投资和维护的人。换句话说倘若那些真正有价值的创新被众人所共享,就会引发悲剧——知识公地被漠视、抛弃,其生产能力和效率会降低,甚至消失。正因如此,人们建议将公地划分为分割式的个人权利。对于社交化阅读平台这一知识生产公地来说,很多人建议厘清其中的版权问题。但今天人们往往将知识产权的保护对象理解为思想的表达,而不是思想本身。这与早期版权法规将艺术作品的内容视为对“人类活动公域中已经存在的思想的原创性表达”,而不是“绝对原创的思想”的看法相去甚远。
就社交化阅读中的知识生产和服务来说,有关知识公地中版权是否应开放的争论尤为激烈:一种观点认为版权从来都不是完全垄断的,因而应在保护著作人权利的同时,思考他人使用相关知识成果的自由;另一种观点认为版权是一种自然权,著作人对原创性作品拥有所有权,作者可从私人利益的角度控制其作品的版权。目前有不少人支持第一种观点,认为其体现了社会公众的媒体接近权,符合公共利益的要求。
在社交化阅读平台上,不同阶层的群体,都参与到了知识的生产中,他们不断添加新的知识,不断演绎着已有的作品。这种情况下,对知识的使用更应考虑合理使用的因素,把思想视为人类集体的财富。换句话说,在社交化阅读平台上,知识生产已走向大众化道路,知识共创成为一种尤为常见的现象,但不少人仍在奋力寻找知识的私有性,贬低知识的公共性。而这种倾向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因为社交化阅读平台上的知识生产已打破了旧有的知识生产和传播结构,打破了旧有的媒体管理体制。要适应这种新变化,就需要对知识产权进行新的规制,使之既体现对著作者恰当的经济报酬,也允许大众进行较为自由的复制和共创,不断传播和更新相关知识。由此可知,数字化时代呼唤新型的版权保护措施,在给予原创者适当的经济报酬的同时,也要思考广大用户学习、复制和传播有关知识的现实需要,将社交化阅读平台视为一个公共性的知识生产与服务空间,号召对该空间中的知识进行开发、演绎和创造,以促进网络经济的繁荣。互联网空间的知识产权应在公共利益和私人利益之间寻求平衡,网络空间中的文化作品应让社会大众共享,如果规定得太死,反而会妨碍作品的创新和创造。网络空间中的知识生产需要实时交流和碰撞,相对自由地利用各种成果,形成共创共享的局面,为经济社会的发展注入新活力。
结语
社会化阅读中的知识生产具有较大的价值,也存在着一定的局限。就价值来说,社交化阅读中知识生产能够促进网络经济发展,提升社会大众的身份认同,实现认知盈余的充分利用,这些价值对促进经济社会的发展有着较为积极的作用。与此同时,社交化阅读中的知识生产也存在着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如知识碎片化的状况比较明显,参与生产的社会大众的自主性仍遭受压抑,大量垃圾信息裹挟其中。在这种情况下,应理顺社交化阅读平台上知识生产机制,顺应社交化阅读平台上知识生产的新规则,充分发挥其正面效应,最大限度地降低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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