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农家书屋是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推进书香社会建设、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助力乡村文化振兴、满足农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同时也存在“管理体制不顺、图书供需错位、服务效能和数字化水平不高”等问题。应从治理主体、治理方式、治理效能等治理能力现代化视角，积极探索创新“农家书屋+”发展模式，不断完善农家书屋建设、管理、使用长效机制，努力把农家书屋建成农村的舆论阵地、信息窗口、培训基地、知识平台。
【关键词】治理现代化；农家书屋；效能提升
2020年10月，中央宣传部印发《关于促进全民阅读工作的意见》，明确了“到2025年，通过大力推动全民阅读工作，基本形成覆盖城乡的全民阅读推广服务体系”的工作目标。[1]农家书屋工程自2005年开始试点、2007年全面推开以来，全国共建成农家书屋58.7万家、数字农家书屋12.5万家，累计配送图书超过12亿册，农民人均图书拥有量从2005年前的0.13册增加到目前的2.17册，增长近20倍。[2]经过10多年的建设，农家书屋实现了所有行政村全覆盖，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农村群众借书难、看书难问题。2020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各地充分利用农家书屋数字化平台和融媒体渠道，宣传防疫知识，参与网格管理，开展农业技能线上公益培训，积极组织农家书屋管理员“送书上门”“送技到田”，助力复工复产和脱贫攻坚。[3]农家书屋作为党中央、国务院实施的五大公共文化惠民工程之一，已成为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平台、新时代舆论宣传与阅读推广的“前沿阵地”。
一、农家书屋研究文献综述与研究趋向分析
学术界关于农家书屋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截至2021年1月3日，以知网数据库的核心期刊（北大核心及CSSCI）为检索源、以“农家书屋”为关键词，检索到的论文数量多达360篇，研究时间贯穿于农家书屋工程实施的15年，2010年和2011年论文发表数量达到峰值，均为49篇（如图1所示）。学者们的研究视角较为丰富，涉及农家书屋与新农村文化建设，农家书屋与乡村振兴战略，农家书屋与公共图书馆建设，数字农家书屋建设，农家书屋“建、管、用”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原因及其相应对策等，而从文化治理视角研究农家书屋的论文则较少见。
图1 2006—2020年农家书屋研究成果发表分布图
相关文献对农家书屋建、管、用过程中的问题研究较为关注，主要集中在资源、机制、内容、数字化四个方面：一是资源配置不合理，与乡村振兴战略融合不充分。[4]二是管理体制不顺，服务效能不高，不少农家书屋疏于管理、使用者少，形成“孤岛效应”。[5]三是内容供给不能满足实际需要，图书配置“自上而下”、“一刀切”式的供给造成“供需错位”问题，书屋利用率低。[6]四是农家书屋数字化水平不高，数字农家书屋缺少统一的国家建设规划和标准，数字资源缺乏优质内容，偏远地区农村网络环境不理想，影响了用户体验和口碑。[7]
2019年年初，中宣部等10部委联合印发《农家书屋深化改革创新提升服务效能实施方案》，关于农家书屋提质增效和可持续发展问题的探索成为当下研究的热点。学者们从不同的视角对农家书屋的未来发展提出建议。从主体视角，加强农家书屋建设者与管理者社会责任的认识，以人民为中心，强化体制机制创新，激发农民群众活力，促进数字化升级。[8]从受众角度，优化农家书屋供给机制，创新书屋发展模式，同时要通过宣传教育提高农民群众阅读积极性。[9]本文创新之处在于从乡村文化治理的视角审视农家书屋建、管、用问题，研究认为在农家书屋建设和治理中，应坚持治理主体多元合作，戮力提升服务效能，完善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推进乡村社会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
二、农家书屋建设与治理现代化的理性耦合
从本质上来看，以农家书屋建设为基础的乡村文化建设工程就是党和国家对于乡村社会的治理过程，而实施乡村有效治理又是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内容。2019年6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和改进乡村治理的指导意见》，将“加强农村文化引领”“支持多方主体参与乡村治理”等作为加强乡村治理体系建设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夯实乡村基层基础的重要任务。[10]农家书屋治理作为乡村文化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政府主导的同时，强调社会参与共治，突出人与社会的自主性，实现由“管理”向“善治”的转变。
1.农家书屋治理主体的多元与理性
新时代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核心逻辑就是政府通过主动改革放权，培育和鼓励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社会治理活动。现代化的社会治理不仅需要多元的主体，更需要这些多元主体秉持理性的积极的参与态度。所谓理性是指尊重客观事实、讲理崇信、相互体谅。主体理性能够形塑共同体的精神风貌，从而为有效的地方治理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11]乡村文化治理作为治理理论在农村文化领域的扩张，内在地要求治理主体的多元化和多元主体的有效合作。农家书屋工程建设的可持续发展，需要通过管理主体和权力中心的多元化，构建政府、市场和社会之间在农村公共服务供给机制中的合作、参与、协商三维框架下的多中心治理模式。[12]农家书屋从依靠政府部门单纯的经费投入向党委领导、政府主导、社会各界参与、农民自主管理的农村现代公共文化服务运行机制转变，从较为简单的出版物供给向丰富多彩、质高价廉的公共文化服务项目建设转变，从单一的图书阅读场所建设向构建农村思想文化阵地转变。[13]
2.农家书屋治理结构的开放和法治
是否建立开放包容的农家书屋治理结构，是直接影响农家书屋治理现代化水平的重要因素。科学的治理结构包括三个要素，一是治理主体的重组。在所有的治理主体中，党委和政府对治理负有主导责任，同时，可以将部分社会事务工作委托给政府以外的社会力量来协助处理，以达到更好的效果。二是治理模式的转型。在社会治理现代化过程中，政府与社会力量参与主体之间以协商、联动、合作等开放方式来构建多样性的公共事务治理模式。三是责权关系的明晰。治理主体多元化和治理模式互动性需要建立责权对称的关系架构。
治理现代化是建立在法治基础上的现代化。在推进治理现代化过程中，让法治原则成为治理的价值诉求和构建现代化治理体系的合理正当性基础。[14]《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以下简称《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和《公共图书馆法》）相继出台，为农家书屋治理提供了法律保障。《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第三十五、第三十六条规定“重点增加农村地区公共文化设施和产品供给，提高针对性和时效性”。[15]《公共图书馆法》规定“公共图书馆服务网络建设坚持政府主导，鼓励社会参与”。[16]
三、“农家书屋+”发展模式创新实践
组建多元协同的治理主体、创新互动合作的治理模式，是农家书屋建设的关键所在。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新时代，让农家书屋活跃起来，要发挥其传播先进文化、推进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作用，需要整合农家书屋和其他相关文化资源，在强调党委领导与政府主导发挥推动作用的同时，通过政策激励调动各方社会力量，尤其是当地村民参与农家书屋建设的热情，创新农家书屋多元发展路径，实现共建共治共享。
1.农家书屋+公共图书馆，实现“通借通还”
农家书屋与县市区级公共图书馆都属于公共文化事业服务性质。县市级公共图书馆藏书量和管理经验比较丰富、信息技术手段比较先进。在党委宣传部门统一领导下，将农家书屋的管理纳入县市级公共图书馆管理范围，农家书屋的图书统一编码进入县市级图书馆管理系统，实现资源共享、互联互通、通借通还，不仅可以解决目前农家书屋图书产权不明晰、书目资源更新缓慢、管理不到位等问题，而且可以丰富农家书屋图书品种，提高服务效率，降低建设运行成本，盘活图书资源和流通质量，提高农民群众的科技文化素质，促进农村经济社会协调发展。
浙江省嘉兴市依托公共图书馆在文献资源上的优势，集合应用移动计算和大数据分析等最新信息技术手段进行融合共建，农家书屋实现了与公共图书馆系统的通借通还。嘉兴市农家书屋运行模式由之前的“单打独斗”转变成为区域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切实解决农家书屋书目资源更新缓慢、无法通借通还等问题。
2.农家书屋+书店发行点，探索“百姓点单”
新华书店不仅是农家书屋的图书供应商，更是经营管理的合伙人，通过培训书屋管理员、开展主题阅读分享会等举措，将农家书屋建设成新华书店的乡村网点。新华书店作为对接出版单位和农家书屋的桥梁，通过制定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推荐“农民喜爱的百种图书”等方式，优化产品内容供给，探索“百姓点单”服务模式，加大群众自主选书比例，让农家书屋图书更适合农民群众的口味。
近年来，中央和国家相关部门高度重视实体书店建设，各地纷纷出台政策支持实体书店发展。民营实体书店因地制宜，将农村礼堂、粮仓、祠堂等建筑改造成乡村书店，将书店的经营属性与农家书屋的公益属性有机契合。截至2020年年底，南京先锋书店先后开设了碧山书局、陈家铺平民书局、沙溪白族书局等五家乡村书店，开启了全新休闲的乡村阅读，让文化反哺乡村，以“文化+”助力乡村振兴。
3.农家书屋+乡村中小学，关爱留守儿童
教育部2018年印发的《中小学图书馆（室）规程》第二十八条要求“加强馆际交流，推动校际阅读活动、校本资源和特色资源的合作与共享”。[17]农村学校有专人负责图书管理，开放时间固定，农家书屋与学校图书馆（室）联合协作，可以实现资源共享，通过图书互借互换等方式、开展阅读和培训活动，使村民和师生能看到更多更好的书籍，促进义务教育进步，增强农民学习氛围，提高阅读兴趣、文化素养和科技致富能力。在课余和假期，农家书屋可以为农村中小学生特别是留守儿童提供自习和娱乐的温馨家园。
4.农家书屋+文化活动室，活跃村民生活
村级文化活动室是党和政府开展农村文化工作的基本阵地，具有宣传文化、党员教育、文艺演出、读书看报、电影放映、文体活动、科学普及、教育培训服务功能，对活跃农村文化生活、促进乡村文化振兴等发挥着重要作用。将农家书屋与村级文化活动室等公共文化设施相整合，打造集阅读体验、互动交流、展览展示、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复合型公共文化空间，实现公共文化和信息资源的共建共享，强化农村公共文化服务能力，让农村文化“活”起来。农村基层党组织以党建为引领，以农家书屋为平台，通过“党建+文化宣传”形式，党员带头，群众参与，共享阅读快乐，将党员借阅书籍列入党员积分制管理的一项重要内容，严格积分制年终考核，让阅读成为广大农村党员的一种习惯。吉林省将农家书屋与“新时代传习所”联合发展，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十九大精神在广大农村深入人心，推动党的精神落地生根。
5.农家书屋+乡村供销点，扩大服务范畴
供销合作社是党领导下的为农民服务的综合性合作经济组织，是推进“三农”工作的重要载体。供销社代销点（乡村商店）是最聚集人气的地方，乡村商店与农家书屋合作，拓展便民服务项目，可以吸引更多的村民前来看书、消费。河南省内黄县李石村农家女李翠利在其经营的超市内创办“微光书苑”，目前有藏书10万多册，微光合作店达20多家。2020年12月，共青团河南省委整合资源，通过外部帮扶与内生动力激发相结合，赋能“微光书苑”，助力乡村青少年成长。[18]
6.农家书屋+数字化空间，开展网络服务
加强数字化农家书屋建设，增加数字化阅读产品和服务供给，是新时代农家书屋建设的重要环节。数字农家书屋以终端接收方式不同，可分为PC端模式、手机端模式、电视书屋模式和综合性数字农家书屋。[19]省、市有关部门运用网络技术建设数字农家书屋，将农民爱看的电子图书、科普视频等定期更新上传至农家书屋数字化平台，提高农民多终端数字化阅读的服务质量。依托数字农家书屋，引导电商企业进村入驻，拓展“农家书屋+电商”服务模式，实现增收致富。近年来，江西省共建成乡村服务网店近2000家，培训建档立卡贫困户6000多人次。赣州市寻乌县南桥镇古坑村农家书屋管理员彭芳学习香薰饰品制作，建起香薰饰品生产线，带领村民致富。电商为农家书屋增添了人气，村民增收致富有底气，鼓足了乡亲们的精神气。[20]
四、乡村振兴中农家书屋可持续发展对策
2021年是“十四五”开局之年，要把农家书屋工程作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进一步做好出版物充实更新、管理员队伍完善、信息化管理、文化活动开展、管理制度健全、数字化建设等工作，不断完善农家书屋建设、管理、使用的长效机制，努力把农家书屋建成农村的舆论阵地、信息窗口、培训基地、知识平台。
1.完善制度体系，增强“四扶”意识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出台了一系列重要政策，推动了包括农家书屋在内的公共文化事业蓬勃发展。《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已将农家书屋建设纳入法律保障范畴，各地要以法律法规和制度体系为基础，结合乡村振兴战略和全民阅读需求，从场所、设备、经费、活动、队伍、运维、绩效评价等方面，建立健全符合各地实际的可持续发展的农家书屋建设管理体系。
“四扶”就是扶志、扶智、扶质、扶制。农家书屋既扶志气、也扶智力，更要扶质量、扶制度，不断激发农民群众形成自强自立、苦干实干的精神风貌，为农村产业兴旺、美丽乡村建设增添文化底蕴。
2.加强协调配合，推进机制创新
为了理顺农家书屋管理体制，在中宣传部和各级党委宣传部门直接统一领导下，各部门在资源配置、项目实施、队伍建设等方面协同共建，发挥联动优势，促进互通共享。
在农家书屋管理方面，按照“政府主导、统筹规划、多级投入、集中管理、资源共享、服务创新”的总分馆建设模式，推进城乡一体化公共图书馆和农家书屋服务体系建设，将农家书屋整合进入县市级公共图书馆系统共同建设，打通两个系统的隔阂。农家书屋与公共图书馆系统按照《中国图书馆分类法》等国家标准统一分编加工，共建农家书屋书目数据库和读者数据库，与公共图书馆实现统一检索，形成联合目录，读者可在任何一个农家书屋和公共图书馆服务点进行通借通还，使两种不同财产属性的图书能够顺畅流通，提高图书借阅率。
农家书屋主管部门设立专项经费，通过服务外包的方式，引入社会力量推广阅读，公共图书馆作为行业管理部门规范和指导外包服务。每个行政村设置一名文化管理员，由县（区）、乡镇二级政府共同承担文化管理员的费用。文化管理员除了管理一个村的文化活动，也有固定时间管理农家书屋，定期开展阅读推广活动，从而解决农家书屋常态化开放问题。
数字农家书屋建设，需要政府加强顶层设计，统一协调，分类建设。各地可以探索不同的方式路径，企业也可以提出各自的解决方案，要符合中央关于农家书屋数字化的总体部署，与“学习强国”学习平台及其他数字资源阅读平台互联互通。
3.优化内容供给，有效对接需求
《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要求“面向农村提供的图书、报刊、电影等公共文化产品应当符合农村特点和需求，提高针对性和时效性”。[21]出版单位要立足“三农”，专门针对农民的文化需求，围绕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和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策划图书选题，从源头上推出更多“合口味”的出版物。
农家书屋要细分阅读层次、满足不同群体的阅读需求，在精准投入上加大出版物的补充力度。优化农家书屋内容供给，精准有效对接群众需求，可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相结合，探索“百姓点单”服务模式，充分发挥农民自主选书的积极性，改善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评审、执行机制，确保优秀图书配送到位。
4.社会力量参与，开展常态活动
在农家书屋“建、管、用”上，各级政府调动社会各界积极参与，通过政府购买的方式，充分发挥社会团体、社会组织和公民个人的作用，共筹、共建、共享、共治，将阅读服务活动送到基层。积极培育社工组织，由社工组织的专业老师和志愿者服务农家书屋，定时定点将活动和服务送到各个农家书屋。各地要开展主题鲜明、形式多样、与农民群众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读书活动，增强农家书屋的吸引力，提高农民群众的阅读兴趣。注重阅读推广人队伍建设，通过规范化的教育培训，增强服务意识和服务水平。要特别关爱农村留守儿童，丰富“我的书屋·我的梦”农村少年儿童阅读实践活动内容和形式，引导他们走进农家书屋，享受阅读乐趣。
5.强化绩效考核，促进长效发展
农家书屋要保持正常运行和可持续发展，需要建立健全科学有效的农家书屋“建、管、用”激励监督机制和绩效评价体系，构建各级党委和政府对农家书屋的分层分级绩效评价体系，建立党政部门、媒体、第三方评价机构和农民群体参与的多元监督机制，实现农家书屋管理监督工作制度化、常态化、信息填报公开化。鼓励地方政府设置专门经费进行绩效奖励，将农家书屋监督管理和绩效考核结果与农家书屋资源获取和荣誉奖励挂钩，努力提升农家书屋服务效能。加强教育宣传，通过电视、广播、互联网媒体等多种媒体的推介，扩大农家书屋在农民群众中的知晓度和影响力。
五、结语
农家书屋的可持续发展需要多方联动、戮力同心，在党委政府、企事业单位、文化自治组织、专家、公民之间平等合作的框架下，共同参与完善农家书屋等乡村文化事务管理和服务。各地应做好“农家书屋+”文章，将其打造成为党员干部党性教育的“营养屋”、农民朋友科技知识普及的“微课堂”、少年儿童学习生活的“益智园”，让全民阅读走进乡村，推进书香社会建设，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助力乡村文化振兴，满足农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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