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潘琳：中共安徽省委党校；周荣庭：中国科学技术大学
【摘 要】儿童早期阅读对于培养阅读兴趣、构建学习型社会具有重要意义。社区化模式能有效提升儿童阅读服务水平。文章基于活动理论，通过实地调研探析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模式及其掣肘因素，从实践出发结合社区化模式各要素特点，构建政策端、模式端到实现端的三阶段循环过程体系，以期有效推进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发展。
【关键词】儿童早期阅读；活动理论；三阶段循环过程体系
儿童早期阅读对儿童未来阅读能力提升与学业成就显著相关，[1]世界各国在全民阅读推广与实践中尤为关注儿童阅读。美国2016年推出《让每个孩子取得成功法案》，形成覆盖全美适龄儿童阅读需求的服务项目；[2]英国、日本、德国曾推出诸如“阅读起跑线”计划、《儿童读书活动推进法》等举措推动儿童早期阅读；加拿大组织“Florilege（图谱）互助计划”活动。[3]与上述国家相比，我国当前儿童阅读现状不容乐观，第十七次全民阅读调查显示，2019年我国0—8周岁儿童人均图书阅读量为9.54本，[4]远低于发达国家。
社区作为儿童日常活动物理空间，是儿童接触日常信息的主要场域，天然地为儿童早期阅读提供了场所。社区具有自组织能力强、管理范围明确、治理手段有效等特点，发挥社区功能对在全社会营造儿童早期阅读文化氛围有推动作用。因此，探索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社区化模式，对于解决我国儿童早期阅读存在的问题，提升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质量效能，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意义和实践价值。
一、文献综述与理论阐释
儿童早期阅读，指0—6岁学龄前儿童的阅读行为，[5]儿童早期阅读能力的提升对于儿童进入学校后的阅读能力有很大影响。[6]樊燚琴基于日本多个社区的实地调查，提出社区阅读环境是儿童阅读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7]史瑾认为儿童的阅读行为受家庭、科技、学校及自身因素的影响。[8]此外，父母的受教育程度、阅读习惯和陪伴儿童阅读频率对儿童的阅读习惯、能力等影响较大。[9][10]通过父母的引导和阅读环境的塑造，能有效提升儿童早期阅读活动的质量。[11]儿童早期阅读的社区化备受学者们的关注。有观点认为学生、老师、家庭、社区、图书馆、社会构成了儿童阅读服务的生态链。[12]也有学者探讨以社区图书馆为主体推动，融入家庭与学校教育，发挥增效作用以构建儿童友好型阅读机制。[13]
1987年恩格斯托姆提出的活动理论受到学术界普遍认同，逐渐成为国内外研究学习、阅读活动的主流理论。该理论强调在社会文化情境中，以活动规则为基础，运用阅读工具，与共同体进行交互，对客体进行加工的过程。包含主体、客体和共同体三个核心成分，以及工具、规则和劳动分工三个次要成分，分析了活动系统六要素的互动关系。[14]从活动理论的视角看，活动要素的弱化与缺失是儿童阅读社区化服务相对滞后的关键。本文以活动理论为指引，基于实地调研，针对儿童阅读服务项目的各组成要素，系统探析了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现状，构建了跨时间段周期的循环过程体系。以儿童阅读社区化的发展阶段为周期，从初期政策导入到中期模式形成再到后期推广实践，构建三阶段阶梯式递进拓展体系，以期有效驱动我国儿童阅读社区化的全面升级和有效推进。
二、儿童早期阅读服务模式解构与掣肘因素分析
在全民阅读背景下，儿童社区阅读活动在各地正逐步得以推广，为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奠定了良好基础，但在发展中仍存在多重问题。本文以合肥市为例，在对多个社区实地调研的基础上，解构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模式，分析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发展的掣肘因素。
1.基于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问题提出
鉴于儿童早期阅读服务面临的诸多问题，诸如阅读主体单一[15]、阅读空间有限[16]、图书选择不合理[17]等。本文采用结构性访谈的研究方法，对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的实践现状、模式及掣肘因素进行探析。调研区域为安徽省省会合肥市，合肥市文化产业发展势头强劲，2017年合肥市图书馆获全国“全民阅读示范基地”称号，2019年合肥市获“十佳数字阅读城市”。自2014年始合肥市每年开展全民阅读活动，以及“爱阅读，爱分享”“快乐阅读”“情暖童心，悦享书香”等一系列社区儿童阅读活动，为儿童早期阅读服务营造了浓厚氛围。2020年6—9月，本文作者随机选取合肥市10个社区实地调研，抽取街道（社区）负责人、社区工作人员、社区社会组织和儿童阅读服务项目负责人、家长等人员进行深度访谈。
基于相关学者研究成果的提炼总结，以及调研中对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情况的了解，聚焦于几个方面进行研究：儿童公共阅读空间域是否有规范化管理，是否组织过社区儿童早期阅读活动，其效果如何？儿童早期阅读服务模式和收费模式是怎样的？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的参与主体以及其各自功能定位和作用？社区儿童早期阅读的积极性以及家长对儿童早期阅读的认知能力如何？文章针对上述研究问题通过实地调研，提炼和解构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模式，并围绕问题和掣肘因素展开分析。
2.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模式解构
调研发现，现有儿童早期阅读服务模式的实践主要由街道或社区提供场地，各社区根据周边资源整合程度的不同，由此衍生三种不同模式和实践方法，即政府购买服务模式、与专业图书公司共建模式以及公益项目化运行模式。
政府购买服务模式是在城乡社区以“农家书屋+职工书屋”形式提供儿童公共阅读空间。此模式以政府购买服务为主，政府采购书籍，社区提供阅读场所，同时政府辅以定制化采购模式配套，由（村）居委会运营。引入专业图书公司共建的运营模式是借鉴企业运营模式，在街道或社区打造以社区图书馆为载体，由图书公司提供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专业化运作和管理，配有专职管理员，并提供亲子阅读区和儿童游乐区，吸引儿童和家长在图书馆阅读休憩，构筑阅读空间。而公益项目化运行模式是由社区为“儿童阅趣馆”或“阅读坊”等提供场所，整合社会资本和资源，引入社会组织和社工进驻社区。社会组织以项目化方式为儿童提供多样化的早期阅读服务，打造趣味性阅读场所，定期开展儿童阅读公益活动，带动家庭、专家、志愿者等各方参与。
研究发现，政府购买服务模式和专业图书运营模式由社区提供阅读场所，以政府采购服务为主，但普遍存在场地小、书籍类型和数量少等问题，并缺乏服务输出，很难达到儿童早期阅读兴趣培养和阅读能力提升目的。公益项目化运行模式引发了儿童和家长阅读兴趣，但因缺少专人负责和资金支持，难以实现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可持续化运转。
3.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发展面临的掣肘因素
通过实地调研与现有模式分析，目前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现状中，存有以下掣肘因素。
3.1.阅读服务资源匮乏。
儿童公共阅读书籍的类型和数量不多，其中适合儿童早期阅读的书籍较少。调研发现，现有社区图书馆书籍采用定制化方式统一采购。由于缺少专家和专业人士介入，儿童的书籍选择难以形成系统性，学前教育的书籍选择很难与学龄后学习形成有效衔接。家长因专业知识受限无法挑选适合的儿童图书，而社区图书馆提供的儿童书籍缺少科学的细分标准，造成资金浪费，也不能满足儿童早期的阅读需求。
3.2.阅读服务共同体较为松散。
目前开展儿童早期阅读社区化的参与主体有政府部门（民政、群团组织）、出版商、街道（社区）、家庭、学校、社会组织、专家、志愿者等。由于项目活动较少，各主体基于社会责任自主开展服务，彼此之间缺少协作和规则约束，尚未形成儿童阅读服务项目化的联盟或行业组织。儿童早期阅读服务项目的社区化，实质为由政府购买社工岗位，社区搭建平台和提供阅读场所给予支持，孵化和培育以儿童父母为主要参与的社区社会组织。社区社会组织以项目化方式为载体，在社区开展儿童自主的阅读服务，再配上专家进行技术指导、大学志愿者等社会力量参与，从而形成“三社”（社区、社工、社会组织）联动模式。但“三社”联动由于参与者知识欠缺或是缺乏整合三者的领导力量介入，导致各方主体协同效果较差，甚至影响项目的可持续化运营。
3.3.项目可持续化运转的规则有待整合。
由于缺乏统一的运行规则，儿童早期阅读社区化服务项目的持续性难以保障。儿童早期阅读社区化中普遍存在专业社工的待遇、服务收费等问题。儿童阅读服务是专业化服务，不仅提供书籍和阅读场所，对服务的要求也较高。目前进驻社区的儿童早期阅读服务项目大多采用公益模式，虽然广受社区、家庭、学校的欢迎，但无法支付社工的工资及专家、志愿者的补贴费用，很难持续下去。虽然有部分转为商业模式，但商业模式存在无法提供阅读服务的普惠性，无法覆盖社区全部人群等问题。未来还需在政策制定、社工岗位购买、可持续化运营模式等方面探索。
3.4.阅读服务项目工具较弱。
社区除提供场所以外鲜有专业的儿童阅读引导和服务，与此同时家长对阅读的引导缺位，缺乏选择合适书籍的能力。一些受欢迎的社区阅读活动，由于经费不足而无法维持。一些社区由父母、大学生、社工等志愿者带领孩子们开展一些活动，形式较好，但由于缺少资金无法运营下去甚至倒闭。同时，学校组织的阅读活动较少，尽管老师具备专业知识，但阅读时间较短，阅读效果无法保证。
3.5.劳动分工模糊且不固定。
在调研过程中发现，儿童早期阅读社区化相关主体责任定位和分工模糊不清。诸如出版社、教学者、社区管理者等相关主体，尚未在儿童早期阅读活动的要素建设上聚焦并形成合力。儿童早期阅读活动内容大多是由教学者随意选择，缺少系统性、连续性和递进性；家庭注重对儿童进行启蒙教育，但对于儿童书籍的选择缺少经验，也未意识到亲子阅读的重要性。
三、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的循环过程体系构建
以解决问题为导向，基于活动理论为理论基础，提升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社区化的关键在于构建政策端、模式端到实现端的三阶段循环体系。围绕社区化的特点和需求，保障阅读资源的供给，在能力提升中构成儿童早期阅读服务各方主体的循环互动模式。
1.政策端：构建赋能和引导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政策体系
政策的牵引始终是保障儿童阅读发展的组织主体，充分发挥资源优势和政策导向。通过放权赋能激发社会组织、出版发行部门、图书馆、企业等主体参与活动，为落地儿童早期阅读社区化奠定基础。优先形成具有社区环境适应性的政策体系，通过制定和完善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发展政策，为阅读环境建设提供政策保障。引导和推动地方图书馆与社区形成联动，在知识产权架构下帮助社区以更低廉价格获得图书的使用权等。同时，优化政府采购服务模式，购买社工岗位，通过组织专业化服务带动各方主体的参与。
2.模式端：建设多元参与和开放联动的组织协同体系
儿童早期阅读实践表明提升主体参与的有效性是关键，核心在于提升家庭对儿童早期阅读的认同感和积极性。基于活动理论的六要素，激发多元主体参与的主动性需要丰富书籍种类（客体），通过线上线下多种技术手段的运用（工具），制定可持续化的运营方式（规则），构建“五社”（社区、社工、社会组织、社会资本、社区资源）联动的共同体模式，并明确相关主体的协作（分工）。
2.1.增强主体参与性。
社区阅读的主体是儿童，提升儿童阅读主动性需要鼓励儿童所在的家庭能参与社区阅读活动中。积极开展家庭阅读和社区竞赛等活动，将阅读变成丰富家庭闲暇时间的手段和亲子时光的陪伴，从而激发家庭及儿童的参与意愿。
2.2.增加客体丰富性。
以儿童身心发展规律为标准进行书籍的挑选，结合不同年龄段孩子的特点和偏好，选择和配备不同年龄段、不同主题的书籍，邀请儿童早期阅读专家对书籍筛选提供指导和建议，增加投入扩大筛选范围和书籍种类。
2.3.强化工具有效性。
以社区阅读中心（图书馆）为载体，开辟专门的儿童早期阅读服务区域，在区域内设计明显的划分，如藏书与阅读区、电子阅览与PAD（平板电脑）互动区、亲子区、文化活动区等多个功能区，保障阅读者可以得到充分的交流与互动。
2.4.完善规则公平性。
推动“政府购买的公益模式+收费模式”双轨运行，探索服务收费模式，不断提升服务品位、服务质量和服务效果吸引家长为儿童阅读买单，制定统一的收费标准和服务评价机制，形成市场化的服务购买机制。
2.5.提升共同体协作性。
充分发挥儿童早期阅读社区化各参与主体的协同作用，构建以社区为主导、社工为主力、社会组织为主体、社会资本为辅助、社区资源为协同的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五社”联动创新模式。
2.6.提高分工科学性。
为更好地形成儿童社区阅读的氛围，必须要打通并构筑分工明确和有效协同的工作体系。让区域发行出版机构和图书馆担负起优质书籍的遴选功能，社区承担起载体功能，家庭则重在培养儿童的阅读兴趣。
3.实现端：塑造儿童早期阅读共同体共享的价值体系
儿童早期阅读社区化的普遍实现关键在于形成可复制、能推广的商业模式。实现“公益性服务、商业化运营”目标，以达到经营性平衡来减少政府财政性补贴。而商业模式的构建，必须以多元主体相互协作为基础，形成利益共享的价值共同体。将图书发行机构、社区、地区图书馆等多方纳入共同体，社区采购形成特定订单，同时联合图书馆开展定期的书展，在活动中增加各参与主体的业务量，以提升儿童早期阅读优质服务为宗旨，提升参与方收益度。同时，对参与儿童社区阅读的主体依据其参与的深度和需求，开展一定的收费项目，实现商业化运营，并开发周边提高附加值。
四、结语
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社区化是构建学习型社会的重要工作，也是打通区域性图书出版发行机构、图书馆和阅读者的窗口。培养和提升儿童良好的阅读习惯和能力，对儿童的成长与发展将产生积极影响。以政策为牵引，创新儿童早期阅读活动模式，借助商业化手段推动有效运营，并通过儿童早期阅读构建家庭阅读氛围，才能真正推动儿童早期阅读服务的可持续化和繁荣发展，从而推动全民阅读和提升全民文化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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