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 作家。出版有《忘记我》《布衣壶宗》《江南繁荒录》等10余部图书。曾4次获得江苏省紫金山文学奖、5次获得江苏省“五个一工程”奖,作品《布衣壶宗》入选2015年度“中国好书”。
用16年时间,去追寻一位家乡的贤达,透露出作家徐风的倔强。“凝眸钱秀玲——徐风《忘记我》新书首发式”近日在江苏宜兴举行。尽管对《忘记我》烂熟于心,可是听到提及“钱秀玲”三个字,徐风还是忍不住眼圈发红。有人说,徐风把自己活成了钱秀玲的“家人”。是的,还原真实的钱秀玲,正是徐风创作《忘记我》这部作品的初衷。
缘于16年前的心结
说起写作机缘,徐风有点窘。因为钱秀玲是宜兴人,可是同为宜兴人的徐风,并不知道这位有着“中国的辛德勒”“比利时的国家英雄”美誉的老乡。
2002年,风靡全国的电视剧《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原著作者张雅文到宜兴来拜访钱秀玲老家旧址,时任宜兴电视台副台长的徐风,在接待张雅文时才得知家乡还有这样一位举世闻名的英雄。
庆幸的是,徐风通过钱秀玲在宜兴的亲人,和远在比利时的钱秀玲老人(时年90岁)通了一次越洋电话。
徐风说:“记得那次电话中,我们谈得很好,我说请她回宜兴,来老家看看。她以一口不太标准的宜兴话跟我说:‘年纪大了,走不动了,我非常想念家乡,你们以后有机会到比利时来。’我当时随口就说:‘非常想来啊,到比利时要给您拍一部纪录片。’她说:‘好呀,我在布鲁塞尔等你们。’事实上,我爽约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够去比利时,没有能够在她的有生之年跟她见面。这个爽约让我深怀愧疚。”
此后,徐风开始关注钱秀玲这个名字。2008年,钱秀玲去世。徐风也因没有实现那个愿望而有了心结。为打开心结,徐风决定去比利时、去中国台湾寻找钱秀玲的足迹。可是,在采访钱秀玲家人、故旧和被救人质中唯一生存者莫瑞斯(时年103岁)的过程中,他意识到岁月如梭下有关钱秀玲的资料很少且正在消失。
徐风说,当时还真不敢说会写成一本书。最初的愿望很朴素,就是想完成当年的夙愿,去比利时看看老人的故居,在墓前献上一束花,弥补当年的遗憾。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采访的不断深入,很多东西就会被发现,特别是寻访到协助钱秀玲拯救比利时人质的钱秀玲堂兄钱卓伦生前故事,和钱卓伦子女(钱卓伦二儿子钱克显、儿媳王瑶君是牺牲于台湾的隐蔽战线共产党人)未被人知的故事后,他才觉得写一本书的条件基本具备。
定位长篇非虚构作品
在“钱秀玲”同一题材下,写出一部与风靡全国的《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不同的作品并非易事。徐风深知,他的创作需要另辟蹊径,而让那些被历史淹没的故事细节再现,且赋予文学的温度,则需要很大的勇气。
徐风认为,钱秀玲的人格力量来自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是东方文化的浸润养成了她正直、勇敢、勤奋、坚韧、善良、慈悲、开阔的胸襟和品格。她身上集中了东方女性身上的美德,加之西方文化教育经历,使其区别于过去文学长廊当中那些忍辱负重或者刚强勇敢的女性形象。
在徐风看来,钱秀玲是温柔的又是刚烈的,是娇小的又是伟岸的,是开阔的又是很小女人的。因此在写法上,必须摒弃传统的传记的格式和陈旧的报告文学的模式,使之更适合当代读者阅读。
在如此创作思路下,此前采访到的钱秀玲外孙杰罗姆,侄子钱宪和、钱宪行,侄孙钱为群、钱为强,103岁的幸存者莫瑞斯,二战纪念馆馆长雷蒙,艾克兴博物馆原馆长卢埃尔等关键人物的口述……搭建起了徐风作品的人物命运和历史时空。
几经修改终定《忘记我》
“忘记我”是钱秀玲老人的遗言,以此为书名是徐风多次对钱秀玲人生轨迹和精神脉络进行梳理之后的结果。
徐风说,钱秀玲的心胸非常博大,她不愿意大家盯着她过去拯救人质的那些事情,她希望大家忘了她,但是那场战争留给人类的创伤,以及战争中那些美好的人性、那些相濡以沫的故事,是不应该被忘记的。终定《忘记我》为书名,在徐风的思考中,是对超越国界、信仰、种族、文化差异的人道主义和人性光亮的重新体认。
如徐风所说,在本书写作过程中,他更关注人性的光亮,无论战争多么残酷,都无法扼杀人性,相反,在特定的环境中可以更清晰地观照人性。人性是可以超越国界、种族、信仰的,正义和良知是人类共有的精神财富。无论是钱秀玲的拯救,还是德国驻比利时军政总督法肯豪森的相助,都超越了种族信仰和国家边界,是正义、良知、慈悲的相遇碰撞开出的美丽花朵。
16年,人生有多少个16年?用16年追寻一个人,写就一本书,作家徐风表示无憾。他表示,《忘记我》一书不只为化解心结,更主要的是把钱秀玲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告白,转换成一种满满的正能量,使其成为人类精神财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