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目的］探讨我国学术期刊视听内容建设的有效路径，助力我国学术期刊提升影响力。［方法］对国际学术期刊的视听内容建设情况进行调研，根据目标功能对现有的视听内容进行分类，并运用个案研究法深入分析各类视听内容的特征。［结果］国际学术期刊的视听内容类型主要包括内容增强型、视听摘要型、科普展示型三类，视听内容建设对于提升学术期刊的内容传播效果、学术影响力和社会影响力均具有重要意义。［结论］借鉴国际学术期刊视听内容建设的经验，建议中国学术出版单位集中多方力量提升视听内容的生产力，注重内容呈现的细节设计和用户体验，并利用多渠道助力学术成果的传播。
【关键词】学术期刊；视听内容；增强出版；视频摘要；音频摘要；科普
在“图像转向”和数字传播的背景下，学术期刊的内容传播呈现出视听化发展趋势，包括视听内容的丰富与加强，以及音像出版的萌芽。2006 年 Moshe Pritsker创办了Journal of Visualized Experiments（JoVE），这是世界上第一本以视频形式出版的同行评议期刊，致力于将医学、生物、化学等领域的研究过程和成果以视听化的形式呈现，以有效提高科学研究的效率和再现性。目前JoVE已经被Web of Science、PubMed/Medline、SciFinder等数据库收录[1]，说明视频出版的形式受到越来越多学术界研究人员的认可。JoVE对于学术期刊的创新具有革命性意义，伴随着数字出版技术的深入发展和媒介融合语境的推动，很多国际著名的科技出版集团例如Elsevier、Wiley、Springer Nature等也纷纷开始进行视听内容建设。
随着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发展，网络视听内容在社会信息生态中的占比和影响力日益提升。《2020年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指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络视听用户规模达9.01亿，网民使用率为95.8%[2]，因此学术出版界利用视听手段进行科学传播的最新探索是对当前媒介发展现实的主动回应，也是提升中国学术期刊影响力的重要途径[3]。目前学术期刊的视听内容建设已经具备良好的基础：一方面，学术期刊信息传递不充分[4]，导致科研成果的同行可再现率低[5]，使得利用视听化手段提高信息的传递能力已经成为明确的业内需求，同时由于论文版面受限，视听补充材料也成为国际学术期刊的重要组成部分；另一方面，日趋完备的视听摄制硬件和编辑软件为视听内容生产提供了物质基础，低门槛、去专业化的特点使得科研人员也能够制作影音素材。在此形势下，视听内容建设必将成为国际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新趋势。
狭义上的视听内容是指声像文本，广义上的视听内容还包括纯视觉文本和纯听觉文本。本文所指的视听内容包含广义上的三种类型：一是视觉文本，包括静态2D图像、动态3D图像等；二是听觉文本，包括音频摘要、播客等；三是声像文本，包括视频摘要、增强视频等。有关学术期刊视听内容建设的相关研究较少，且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对我国学术期刊的视听内容建设现状进行调研，例如陈莉[6]分析了我国科技期刊视听化的现存问题并提出了改善策略；张家瑞[7]采用问卷调研等方法对高校学术期刊自媒体的视听内容建设现状与优势进行了实证研究。二是关注数字传播技术在学术出版中的具体运用[8]，分析某一形式的视听内容的生产技巧与方法，例如鲁翠涛和赵应征[9]在调研国际科技期刊视频摘要发展现状的基础上，总结了视频摘要的制作规范与技术指标，为中国科技期刊生产视频摘要提供借鉴。三是通过实证研究分析学术期刊应用视听化手段的实际效果，例如Zong等[10]对New Journal of Physics上发表的文章进行了量化研究，发现使用视频摘要能够提升文章的引用率。
在实践上，国际学术期刊最先触及视听化的动脉，但是学术界缺乏对其视听内容建设情况的全面调研和经验总结。目前，我国学术期刊的视听内容建设仍处于起步阶段，面临着研究人员参与积极性不高、数字出版商推进乏力等问题[11]，整体上对于视听化手段应用不足，视听内容和传播渠道单一且影响力不稳定，与国外期刊的视听化水平还有较大差距[6]。因此，本文对国际学术期刊的视听内容进行了较为全面的案例考察和分析，提出了视听内容建设的三个主要维度：内容增强型、视听摘要型、科普展示型，并从视听内容的生产、应用和传播三个层面总结了国际学术期刊视听内容建设的先进经验，以期为我国学术期刊视听化提供可借鉴的有效路径，促进我国学术期刊影响力的提升。
1 国际学术期刊视听内容类型及其作用
无论是传统纸质期刊还是数字期刊，封面故事都是学术期刊视听内容建设的起点，为期刊可视化形象传播提供了第一视觉冲击力。而笔者此前系统调研了中国国家图书馆馆藏的3635种中外科技期刊样本，以及 Journal Citation Reports中各个自然基础学科的 Top20 期刊的封面图像，发现影响因子越高的期刊越倾向于使用精美的封面图像，而且不同学科之间也存在显著差异，基础学科的期刊封面图像占比按照数学、地理天文、物理、化学、生物的顺序逐渐递增，应用科学例如医药、工业技术等的期刊封面图像占比更是显著高于基础科学。因此推论期刊的学术影响力、学科自身可视化难易程度，以及不同学科的经济实力差异可能是学术期刊视觉内容建设的重要影响因素[12]。
根据科睿唯安发布的2019年度 Journal Citation Reports，本研究选取影响因子综合排名前20的国际学术期刊进行调研，发现这些国际顶级学术期刊中5种刊物（占比为25%）使用了音频，8种刊物（40%）使用了视频，特别是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NEJM）、Th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JAMA）、The Lancet等医学类期刊对于音视频的运用较为成熟，内容最为丰富，这可能是因为医药学科的可视化程度较高且资源富庶，在公共领域具有代表性，实验过程、技术、经验等需要被有效地分享与讨论。随后，本研究对国际学术期刊的视听内容进行了案例考察和分析，发现主要有以下三种类型。
1.1 内容增强型
学术论文的增强出版（Enhanced Publication）是指为了提高读者对内容的理解能力和信息获取效率，在论文内容结构化的基础上，综合运用视听化、脚本语言等技术，呈现论文相关的多媒体资料的出版形式[13]。增强型视听内容主要是指对论文中某个实验细节、数据、结果等进行的视听化展示或补充，是对论文内容的延伸，具有积极的作用和意义：（1）丰富了学术期刊的呈现形式，扩大了单篇论文的信息容量；（2）提升了学术信息的清晰度和表现力，为隐性知识提供了一个显性的表达出口，缩短了读者从文字转化到想象所需的路径。
增强型视听内容主要有以下三种类型。
（1）大型2D图像。例如学术出版业巨头Elsevier为其ScienceDirect平台上HTML版本的论文提供了“虚拟显微镜”工具，以便展现具有复杂细节的大尺寸图像，用户通过单击超链接调取查看器，就能在交互式查看器中平移和缩放图像。例如在论文“Central xanthoma of the jaws: a clinicopathologic entity?”中，作者上传了5例显微镜下的染色细胞图像（图1）供读者利用虚拟显微镜查看，既清晰地呈现了实验细胞细节，又提升了期刊的互动性。
图1 “虚拟显微镜”下的细胞图像
（资料来源：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2212440314012723）
（2）动态3D模型。数字期刊平台Taylor & Francis Online和数据转储平台ScholeXplorer合作，在出版物和3D模型等关联材料之间建立永久链接，以帮助研究人员查找和访问数据。动态3D模型主要用于分子模型、晶体结构、神经影像数据等内容的可视化，如图2所示，作者通过链接ScholeXplorer展现了新型超分子化合物的结构，打破了传统纸媒一维呈现的限制，读者通过旋转图片就能够动态查看晶体的空间结构，有助于增强学术内容的解释力。
图2 新型超分子化合物[Co（tsc）2][NPA]2•4H2O的3D模型与2D分子式
（3）增强视频。现有研究证明学术视频有助于增进读者对于研究成果的理解[14]，Cell在增强视频方面进行了很多有益的尝试，主要有以下两类：①实验过程视频，用以呈现文字难以描述的方法、实验中关键或容易混淆的部分。在论文“Rapid， low-cost detection of zika virus using programmable biomolecular components”中，作者通过视频呈现了纸基无细胞实验的细节（图3），提高了实验信息的透明度，便于研究人员重复实验；②图表数据说明视频，Cell开设了一个叫作Figure360的视频栏目，读者点击论文中的图表即可在右侧观看视频（图4）。Figure360由图表配合语音讲解输出而成，时长一般在2 min以内，是对论文某一核心数据的阐释和强调，能够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论文内容。
图3 Cell 的HTML版本论文内嵌入的纸基无细胞实验视频
（资料来源：https://www.cell.com/fulltext/S0092-8674（16）30505-0）
图4 Cell网站上图片与Figure360视频的呈现形式
（资料来源：https://www.cell.com/cell-reports/fulltext/S2211-1247（16）30435-1）
1.2 视听摘要型
论文的视听摘要是作者以视觉或听觉手段生动地向读者展示科研论文的研究背景、研究方法、研究结论和应用前景等内容的方式。视听摘要并不是对文字摘要的简单复述，而是根据呈现形式重新梳理逻辑和节奏，最终形成的“引人入胜”的论文概述。该类视听内容的意义在于：（1）起到导读作用，协助读者快速把握论文的核心内容，提高信息获取的效率；（2）为作者全面、个性化地阐释学术观点提供机会，同时有助于促成期刊编辑与优质作者的深度交流；（3）已有研究证明应用视频摘要能够提高论文的引用率[10]，因此视听摘要有助于提升论文的传播质量，最终促进学术期刊影响力的提升和期刊品牌形象的强化。论文摘要型的视听内容主要有图片摘要、视频摘要和音频摘要三类。图片摘要使用精心设计的图文为读者呈现论文精华，帮助读者快速把握文章的核心内容，以下将具体介绍视频摘要和音频摘要。
（1）视频摘要。视频摘要融合了文字、图片、音频等媒介，是学术期刊视听化的重要发展趋势，Cell Press、Wiley等都鼓励研究人员提供风格各异的视频摘要。视频摘要的表现形式主要有以下三种：①有声幻灯片（AudioSlides）。Elsevier鼓励作者使用有声幻灯片——幻灯片和旁白录音创建的交互式演示文稿来充实自己的文章，Elsevier的内容创新项目负责人表示：推出AudioSlides是为了提高论文对年轻一代研究人员的吸引力，这些伴随YouTube成长的研究人员喜欢使用这种形式进行学习[15]。②动画。动画不受时空等现实条件限制的独特优势，决定了通过动画可以把复杂的科学原理和抽象的概念用简化、夸张、拟人等手法加以具体化和形象化[16]。动画视频摘要主要使用Flash、AE等软件制作，还有研究人员使用手绘动画和定格动画的创意形式，独特新颖。③专家讲授视频。该类型的视频摘要由研究人员面对镜头，深入讲解论文的核心问题，并在画面上配以相应的图文辅助读者理解，让人产生一种面对面聆听作者讲述的感觉。
（2）音频摘要。音频摘要是指研究人员作为论文的叙述者用语言陈述论文的主要内容，以Clinical Gastroenterology and Hepatology期刊为例，音频摘要的时长通常在8~15 min，这不仅扩大了论文摘要的信息容量，让作者能够更全面地阐述观点，还有助于增强与读者的交流感。但是，由于听力对于语言的要求较高，音频摘要增强了语言障碍对于信息理解的影响，不利于读者识别和查询一些专业名词，信息呈现的清晰度不高，因此可以借鉴Clinical Gastroenterology and Hepatology采用的形式，用文字罗列论文的重要信息配合音频摘要呈现。
1. 3 科普展示型
学术期刊除了学术性价值之外，还具有新闻属性[17]，需要承担将最新的学术观点、科研成果等向学术共同体甚至大众推广的社会责任，科普性内容是其新闻属性的重要体现。Nature作为国际学术期刊的“常青藤”，长期重视学术期刊与新闻媒体的融合发展[18]，打造了强大的科技新闻团队，其官网设有与“Research”同一级别的“News”栏目（图5），并分为News Round-Up、News Features、Nature Podcast等专题，包含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丰富内容，成为全球学术渊源型科技新闻的重要来源。科普展示型与视听摘要型视听内容主要区别在于传播对象，科普展示型视听内容主要针对跨专业研究者和非专业读者，其目的在于：（1）消除传统学术论文抽象化、枯燥化和高度专业化的弊端，有助于打破科学知识在理解和传播过程中的壁垒，促进研究成果的推广；（2）实现学术期刊内容的分层化，扩大期刊的读者群体，提升期刊的社会影响力。
图5 Nature官网一级栏目“News”
（资料来源：https://www.nature.com/news）
科普展示型内容的呈现形式主要以图片和视频为主。例如，Cell为了推动整个科学事业在社会中的发展，设置了“Science in Society”这一栏目，包括图片展示、新闻博客、新闻视频等版块的内容。Cell独有的图片展示版块以图片墙的形式，展示了各类科学摄影比赛（KI图像奖、Art of Science影像大赛等）中的获奖作品，以及一些实验室和摄影师拍摄的优质科学图像，向大众展现了别样的科学之美，体现了科普内容的艺术感染力。此外，科普内容通常还具有时新性和接近性，除了报道和评论全球科技领域里最重要的突破，国际学术期刊还利用其强大的专家资源，就学界和社会的热点问题发声。例如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伊始，JoVE立即免费提供了与冠状病毒相关的视听内容资源，包括医疗卫生人员的个人防护、症状诊断方法等视频，有助于提升期刊的社会认知度和影响力。
2 对我国学术期刊视听内容建设的启示
2.1 建立视听化发展策略，集中多方力量提高视听内容生产力
学术期刊视听内容的建设主要有两个层面：（1）学术期刊自身内容生产力的提升。这就要求期刊出版单位建立视听化体系和发展策略，以开放的心态广泛利用内部和外部资源。一方面要重视专业人才的培养和引进，更好地利用现有的优质人才资源；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引入合作服务商来补齐业务短板，促进视听内容生产质量和规模的改善。（2）研究人员生产视听内容意愿的提升。研究人员制作视听化论文支撑材料需要投入较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我国的科研评价体系并未给予相应的认可，导致作者参与的积极性不高。借鉴国外学术期刊的经验，通过制定详细的规范和指导，可降低作者的创作难度，提高其视听内容的制作意愿。例如Cell为研究人员提供了Figure360的指导手册，帮助其高效地制作优质图表详解视频，指导手册包括创意指导（内容、受众、渠道等）和技术规范（时长、文件大小、文件格式、制作软件等），并在官网提供优秀范例供研究人员参考。
2.2 注重视听内容的细节设计与用户体验，提高读者的满意度
互联网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大众传播的图景，用户从被动的信息接收者转变为主动的信息生产者和传播者，在科学传播的各个环节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因此改变运营思维，以用户为出发点进行学术期刊的视听内容建设是必然的趋势。国际学术期刊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入手。（1）注重网站的细节设计，提高用户满意度。例如JoVE网站设计了两个视频窗口：一个在正文上方，可以配合文字摘要观看；另一个在下拉文本右侧，保证读者在翻阅论文时，文本与视频保持在同一界面，能够同步查看。此外，视频还设置了时间节点，读者可以自由选择感兴趣的部分观看，体现了网站设计的用户友好性。（2）优化内容传播场景，提升用户体验感。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强调场景化，而场景的构建需要围绕用户的需求展开。有研究表明49.7%的科研人员偏好移动文献阅读[19]，可见学术期刊的使用场景正在从传统的纸刊阅读转变为移动端的电子阅读，因此视听化的内容与形式要顺应移动场景的用户习惯。一方面视听内容要简单、凝练、创新，适用于移动端碎片化的信息获取，避免读者产生疲劳感；另一方面要提升电子期刊在各平台的可访问性和兼容性，例如Taylor & Francis的新电子阅读器能够自动适应不同屏幕的尺寸，且增加了添加注释、图标导航等新功能，给予用户更便捷的体验。
2.3 利用多种渠道传播分层化的视听内容，扩大期刊的社会影响力
国外学术出版界充分认识到通过视听内容能使受众即时、快速地了解研究动态与价值，因此他们针对不同的受众群体，制作分层化的视听内容。JoVE不仅出版针对研究者的视频期刊，还建立了科学教育视频库，致力于通过简单易懂的视频向大众传授基础科学知识。Wiley在进行视听化实践时推出了视频摘要（Video Abstract）与短视频（Video Bytes）两种形式：视频摘要的时长为 2~3 min，面向专业受众，简要阐释研究过程和成果；短视频的时长约为1 min，面向非专业受众，概述研究内容及其对社会的影响。为了提升期刊的社会认知度和影响力，国外学术期刊还利用多种传播渠道来推广视听内容，除了期刊官网，视频网站和社交媒体也成为他们的必争之地。在场景传播时代，传统媒介的作用锐减，而个人作为媒介符号的作用日益凸显[20]，因此国际学术期刊官网支持用户将视听内容转发至Twitter、Facebook、Mendeley等平台，而且鼓励作者将视听内容上传至个人网站和社交媒体，提高了资源利用率和内容曝光度。
3 结束语
视听内容已经成为社会内容生态中重要的一环，其形象生动、利于传播等特性也在科学传播中展示出巨大的优势，因此视听内容建设必将成为学术期刊进行媒体融合探索和数字出版转型的重要方向。我国学术期刊可以从集中多方力量提升视听内容生产力、注重用户体验、优化内容传播等方面出发，提升论文的学术品质、扩大学术期刊的影响力。此外，随着技术的普及和学术平台的完善，交互式视听内容可能会成为学术出版的新趋势，学术期刊必须把握机遇，以更智慧的方式传递科学知识，激发科技传播生态圈的无限潜力。虽然本研究试图尽可能全面地对国际学术期刊的视听化实践进行分类和讨论，但是基于个案的质性分析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今后可以对国际学术期刊的视听内容进行量化统计，对视听资源的数量、质量等进行更深入的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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