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目的：研究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医学期刊出版面临的问题。方法：以两本中文医学期刊为例，对收到的新冠肺炎相关论文的时间节点、来源、稿件质量和审稿周期进行分析，总结问题并提出对策和建议。结果：两本期刊在200天的时间内收到了170篇新冠肺炎相关主题的论文，3月为来稿高峰期，之后呈下降趋势。稿件来源与期刊平时收稿情况一致，但优质稿件少，发表的论文以约稿为主。对于早期的投稿审稿速度较快。结论：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医学期刊需要制定积极的应对方案，如严格把关论文学术质量，做好组稿策划;重视医学与人文社科交叉学科方面的研究，做好科普宣传;引入新技术，提升期刊影响力。
【关键词】医学期刊；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新冠肺炎；论文质量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是指突然发生，造成或者可能造成社会公众健康严重损害的重大传染病疫情、群体性不明原因疾病、重大食物和职业中毒以及其他严重影响公众健康的事件。新冠肺炎疫情即属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科研“抗疫”已经成为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重要措施[1]。学术期刊快速发布相关最新攻关成果，对疫情防控、诊疗救治、科学用药、理性应对具有重要的技术支撑和指导作用[2]。然而，学术论文井喷式涌现，不乏“跟风”、“蹭热点”之作，论文质量粗制滥造，缺乏严格的数据支持，科学分析少，大胆猜测多，反而对引导防控、救治患者或制定公共卫生干预措施等造成不利影响。作者对两本医学期刊在短期内收到的百余篇新冠肺炎相关论文进行分析，介绍编辑部发表相关论文的情况，对出版面临的问题进行讨论，探讨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医学期刊如何高效开展出版工作。
1 资料和方法
研究选取笔者所在单位主办的两本中文医学期刊。刊物一为月刊，为医学类综合性学术期刊，被《中文核心期刊要目总览》和CSCD收录，刊登基础医学、临床医学、流行病学等方面的研究型论文；刊物二为双月刊，刊登医学与人文社科交叉学科领域的论文。两本期刊的审稿流程一致，均遵循编辑部初审、同行专家（2~4名）评议复审、主编终审的三审制。如因作者对刊物不熟悉，投稿刊物一经退稿后转投刊物二的论文，只归入刊物二进行数据分析。收集每篇新冠肺炎相关稿件的来稿时间、审稿时间、录用时间等时间节点信息，采用Excel进行数据整理和分析，绘制散点图和折线图，对文章的作者及单位、稿件质量等情况进行分析。
2 结果
2.1 来稿总量及趋势分析
最早收到关于新冠肺炎的投稿是2020年2月12日，截至8月31日，在200天的时间共收到新冠肺炎相关论文投稿170篇，数量非常可观，其中刊物一89篇，刊物二81篇。3月份是投稿高峰期，两刊共收到来稿52篇（1.7篇/天），其次为4月，收稿31篇（1篇/天）。刊物一在5月出现收稿低谷，6月出现小幅回升，但总体呈下降趋势，到8月来稿量已低于2月，见图1。3月之前是国内抗疫最艰难的时刻，而6月则是北京等地疫情反弹，说明疫情的严重程度会影响科研人员的研究热情，投稿时间分布除了和疫情的峰值相关，可能也和医务工作者繁忙的抗疫工作之后的写作时间有关。可以预见，短期内相关内容的投稿不会再有大幅度增加，两本刊物新冠肺炎主题来稿均已进入平台期，见图2。
图1 刊物一和刊物二新冠肺炎相关论文来稿时间分布
图2 刊物一和刊物二新冠肺炎相关论文投稿累计趋势图
2.2 论文来源
刊物一的89篇来稿中，江苏省内单位来稿66篇（占74.2%），其中本校及附属医院28篇，省内其他单位38篇；江苏省以外有13个省市自治区共23篇投稿（占25.8%），数量最多的是湖北武汉市来稿4篇，其次是上海市和安徽省，来稿均为3篇；作者单位性质为医院70篇（占78.7%），高校12篇（占13.5%），疾控中心、省级医学会等其他机构来稿7篇（占7.9%）。刊物二的81篇来稿中，江苏省内单位来稿53篇（占65.4%），其中本校19篇，附属医院19篇，省内其他单位15篇；江苏省外有12个省市自治区共28篇投稿（占34.6%），数量最多的是安徽省和福建省，各有7篇，其次是广东省、河北省、四川省和天津市均为2篇；作者单位性质为高校45篇（占55.6%），医院32篇（占39.5%），卫健委、医学会等其他机构4篇（占4.9%）。以上分析结合办刊情况可知，新冠肺炎主题的稿源情况与两本刊物平时的收稿情况并无不同，均以江苏省内的稿件为主，显示了刊物的地域性特点。
2.3 录用情况及稿件内容分析
刊物一录用稿件17篇，录用率为19.1%（17/89）。录用的论文内容集中于诊疗方案专家建议（4篇）、研究进展综述或专家述评（4篇）、影像学表现以及实验室检查（4篇）、临床特征分析（3篇）、流行病学调查（1篇）和病例报告（1篇）。17篇论文中除1篇来源于湖北武汉抗疫前线某医院，其余16篇均为编辑部在江苏省的约稿。刊物一退稿72篇，退稿率为80.9%，退稿原因中文章主题与刊物不符、偏离刊发范围的有43篇，占60.1%；其他退稿原因包括：①科研设计不合理或存在缺陷；②样本量小，基线资料不全面，或数据来源介绍不清晰；③文章的分析缺乏完整性，文字表述不严谨性；④论文无甚新意，相似文章已刊发较多。
刊物二录用稿件28篇，录用率为34.6%（28/81）。录用的论文内容集中于医疗体制、卫生政策、社会保障等医学与社会科学研究方面（12篇），心理与伦理学、法律法规、医学史学等医学与人文学科研究方面（8篇），医院管理（8篇）和医学生教育（1篇）。研究主题涉及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防控机制研究、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心理危机干预、传染病疫情预警和信息披露问题、疫情期间的医院感控管理等方面，这些主题的研究更贴近民生，研究的意义重大而深远。录用的28篇文章中，江苏省内稿件21篇，其中有11篇为约稿，江苏省外稿件7篇。刊物二退稿53篇，退稿率为65.4%，前述四个研究领域的退稿数量大致相同。
以上分析结合平时办刊情况可知，两本期刊的退稿率与平时情况大致相同，并没有因为是热门研究就放松对稿件的质量要求。
2.4 审稿周期情况
进一步分析审稿周期与稿件来稿时间的关系，探讨是否存在投稿越早审稿周期越短的现象。结果发现，2月份的投稿确实审稿速度很快，基本上从作者投稿、编辑部三审到作者修改后接收，10天以内即可完成。从3月份开始，这一“早投稿早刊发”的现象就不明显了，审稿周期逐渐延长，见图3。早期的来稿绝大部分是编辑部的约稿，在严格遵守三审制的前提下编辑部对审稿流程进行了全程监控，加快处理以便尽早刊发。3月份开始来稿量快速增长，虽然编辑部初审环节依然可以快速启动，但是专家评议复审的过程并没有像2月份那样迅速，作者修改论文的时间也会拖延。
图3 录用的45篇新冠肺炎论文的审稿周期图
3 医学期刊出版面临的问题
3.1 自投稿量大但优质稿件少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必然成为当时的社会热点和研究热点，相关来稿数量多正是体现了科研人员对于应对突发公共卫生问题的研究有积极的态度。本研究中两本刊物均在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的稿源，200天的时间收到了170篇新冠肺炎相关主题的论文。但是，来稿量多不代表稿件质量优，作者中不乏“灌水大军”，蹭热点，广撒网，抱有投机取巧的心态，缺乏严谨的科研精神，仅进行简单的临床观察和描述性分析，或者短期的回顾性研究，样本或数据东拼西凑，草率了事，导致文章质量低劣，写作粗糙，匆忙出炉，以为期刊也会“追热点”而放松对文章质量的审核。笔者在稿件处理过程中还发现，来稿中有11篇存在一稿多投的现象，更有甚者同一篇论文重复投稿了10个杂志，学术不端行为较为恶劣。这就需要学术期刊编辑和审稿专家严格把关，坚持衡量论文质量的科学标准，从而保障期刊的学术水平。
3.2 约稿也存在困难
客观来讲，作为非双一流高校主办的、以江苏省内尤其是以省会城市为主要稿源地的期刊，想要刊登国内高水平、高质量、能够带来高影响力的学术论文，非常不容易，从刊物一17篇录用的论文中16篇是编辑部的约稿就可以窥见一斑，主动约稿应该比自由来稿更有效率和更有质量保证。但值得注意的是，刊物一录用的9篇临床研究论文，全部都是回顾性研究，没有设立对照组，均为患者数据资料的归纳总结，研究结果也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如果科研思路设计良好，是队列研究或者是随机对照研究，则论文就更有研究意义了。这提示编辑部不仅要做好约稿工作，还要与优质作者加强合作。然而遗憾的是，约稿工作并不容易，即便是面向本校的约稿也难以得到回应。在教育部第四轮全国一级学科评估中，本校公共卫生与预防医学获评A+等级。本次疫情暴发后，公共卫生学院两团队专注于无症状感染者的系统分析和传染病动力学模型的理论和应用研究，相关研究课题均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专项资助，学院教师积极开展相关科学研究，在《Gastroenterology》、《Science China Life Scienes》、《中华流行病学》、《中华预防医学》等杂志上发表了20余篇高质量论文，但无一投向本校期刊。这一方面说明编辑部的约稿工作还不到位，另一方面也说明论文质量与期刊一直以来的质量和层次有关系，好的期刊更容易吸引到优质稿源。
4 对策建议
4.1 严格把好论文质量关，做好组稿策划
Science杂志网站发表文章呼吁全球研究界不应以当前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的紧迫性为理由，在病毒研究和疫苗研发等方面降低科研标准。本研究确实也发现，短期内收到了百余篇新冠肺炎相关论文，但是绝大部分临床研究文章科研设计不严谨，样本信息不透明或含糊不清，分析缺乏完整性，内容低水平重复无新意。百余篇新冠肺炎相关论文的审稿周期均较快，说明编辑部对新冠肺炎来稿高度重视，也确实想有所作为，发表相关研究进展，发挥学术交流平台的作用。但是保证论文刊发水平是学术期刊应有的学术责任，面对疫情发表高质量的学术论文也是医学期刊应担负的社会责任，决不能为了抢热点、抢首发而背离内容为王、质量至上的初心。审稿时效和质量并举，才能确保最新科研成果快速高质量发表[3]。作为资源有限、内向性明显的地方性学术期刊，最优方案就是主动参与，从约稿、审稿和宣传三个方面采取应急响应措施[4]，做好出版策划，专人追踪，并且重视后期宣传。
本次疫情期间笔者所在编辑部主动作为，从1月下旬即开始筹划新冠肺炎的选题出版工作，先后与学校各学院和附属医院、江苏省疾控中心、东部战区疾控中心、江苏省支援湖北疫情防控前方指挥部、江苏省卫生法学会等单位取得联系，从流行病学、抗体药物研发、疫苗研发、诊疗指南、疫情防护、卫生政策法规、心理干预等方面进行新冠肺炎主题的约稿和组稿工作，确定撰稿人。为保证论文学术质量，对于每一篇约稿也严格执行三审制。加快审稿流程，在来稿当日即进入编辑部初审环节，初审通过后立即送同行专家外审；当期责任编辑主动跟审稿人电话联系，提醒其查看稿件，并确定审稿返回的时间点，外审意见返回后立即通知主编终审；之后反馈全部审稿意见给作者，并提醒作者尽快按审稿意见和刊物要求修改润色。刊物一开设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研究”专栏，刊物二开设了“新冠肺炎专题”栏目，并在知网和万方医学网优先数字出版，编辑部官网和微信公众号也同步进行了更新与推送。尤其是刊物二，责任编辑撰写编者按，2月下旬就在杂志官网提前把新冠肺炎相关论文推出，经作者自己推荐和朋友圈转发，引起相关研究主题的广泛关注和讨论，并为期刊赢得大量好评，进一步提升了期刊的知名度。
4.2 重视交叉学科论文出版，做好科普宣传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关系到群众的生命健康和社会的经济发展，涉及到不同学科之间的交叉和渗透，其解决需要多学科的交叉与融合，多学科展开合作，以及跨学科的研究，尤其是卫生政策研究、卫生体系构建、卫生队伍建设、社会保障体系、医疗费用结算等医学与社会科学交叉研究领域，以及医学心理学、生命伦理学、医学法学、医学史学等医学与人文学科交叉研究领域。这些交叉学科涉及疫情防控应对与管理、治理机制、经济影响及对策、社会管理等方面，影响政府的正确决策，意义重大而深远。本次疫情期间，刊物二作为一本非核心期刊，其收稿数量接近刊物一，这是笔者意料之外的。医学期刊可以顺势而为，重视交叉学科研究论文的出版，比如综合性医学期刊可以给交叉学科领域的相关论文预留一定的版面，创造多元化的学术出版环境，体现医学期刊人文关怀的温度；医学与人文社科类交叉学科领域的期刊可以借此繁荣栏目建设，推动医学与人文社科学科的融合，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治理献计献策。此外，还应注意适当刊登医学科普相关内容，如本次疫情期间刊物一和刊物二就刊发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防控期间妇幼人群居家膳食/喂养指导建议》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居家隔离技术规范》，体现了医学期刊向公众传播科普知识的社会责任[5]。有条件的编辑部还可以考虑开展医学健康科普沙龙，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最大化地发挥医学期刊的科技传播和科普公益的作用，促进公众理解科学，相信科学。
4.3 引入新技术，提升期刊影响力
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危机时刻，加速科学研究工作信息的互通互享非常重要，学术期刊可以利用人工智能自然语言处理技术中的智能翻译功能，实现双语出版，克服中文期刊国际交流的语言障碍[6]，让中文期刊平等地参与国际交流，从而提高期刊的国际影响力。学术期刊还可以与商业化的数据公司合作，改变以往期刊自己寻找推送客体的模式[7，8]，利用更加专业的服务平台进行论文的精准推送，把单篇质量较优的论文推荐给同行专家和相同研究领域的潜在作者群体，推送更加便捷，受众更加精准，传播更加高效，用专业化的数据服务助力期刊推广，同时提高论文的显示度，吸引更多读者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关注，从而提高期刊影响力。
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医学期刊需要制定积极的应对方案。首先，不能在论文评审方面降低科研标准，决不能为了抢热点、抢首发而背离内容为王、质量至上的初心，同时，做好组稿策划，加快审稿速度，做好后期宣传。其次，重视医学与人文社科交叉学科方面的研究，实现人文精神与科学精神的融合，体现医学期刊人文关怀的温度，同时注意医学科普宣传。最后，引入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做好文章的精准推送，提高期刊影响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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