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刘春林：江苏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
【摘 要】文章基于信息不对称理论，对常见的编辑可以介入的学术不端行为，如署名、基金项目、参考文献、论文内容与修改、审稿及一稿多投等提出应对措施和建议。
【关键词】信息不对称；学术不端；学术道德
0 引言
近年来，学术不端现象层出不穷，已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学术不端行为的产生源于两个方面：一是作者对学术规范、学术道德缺乏了解，认识不足，有意或无意地产生学术不端行为；二是作者主观上缺乏学术诚信，有意隐蔽了自己的行为或私有信息，从而产生学术不端。归根结底，学术不端行为的产生主要是由于作者与出版者（编辑）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因此，尽可能地让作者暴露其私有信息或行为，消除作者与编辑间的不对称信息，对于减少甚至消除学术不端行为具有重要作用。
1 常见的学术不端行为及其应对措施
学术不端行为有多种表现，文献[1]将其归纳为8类79种类型。作者的大多数学术不端行为是编辑观察不到也无法控制的，如实验材料、样品的来源，研究过程中的伦理行为等。但也有部分不端行为是编辑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方法观察到进而规避的。
1.1 不当署名行为
文献[1]将不当署名行为归纳为5种形式：未列入有实质性贡献者，列入无实质性贡献者，擅自列入他人，署名顺序与实际贡献不符，提供虚假的职称、单位、学历、研究经历等信息。
应对措施：要求提供每个作者的联系信息，独立联系各个作者签订版权转让协议，征询其对论文署名及其排序的意见，只有全部作者均无异议时才接受论文的投稿，这样可避免部分不当署名行为。当然，如果全体作者意见一致，这其中的不当署名行为是难以观察到的。
对于刊物（如高校学报）主办单位内部作者来说，通过相关编委的侧面调查可以消除部分不当署名行为，因为编委可能会熟悉作者的专业及研究方向。例如，笔者就曾经通过编委发现了一篇论文的作者署名顺序与其实际贡献不符[2]。
运用大数据，可以消除部分与作者专业方向不相符的行为，验证作者职称、单位、学历等信息的真伪。需要强调的是，应将“硕（博）士研究生”与“硕（博）士”区分开来。
对于研究生论文，导师是否应在文中署名，许多人尚存在争议。但一般认为，导师只有做出了实际贡献才会在文中署名。而研究生不经导师同意就私自发表论文，则遭到一致反对[3-4]。
实际工作中发现，有的研究生导师会将其邮箱作为学生的公用邮箱用于投稿等，甚至用于论文的修改、校对等环节中，编辑会误认为是与通信作者（导师）联系的，但实际上常常是研究生以导师的名义自己处理，而导师毫不知情。因此，对于研究生的论文，要仔细核实其作者署名信息，谨防其冒用老师名义私自投稿的行为。事实上，与导师直接电话联系是消除该类不当行为最有效的措施。
另外，对他人提供的研究经费、实验设备、材料、数据、思路、未公开的资料等，由于对方未直接参与论文的研究，可给予说明和承认，或在致谢中表示。
1.2 基金项目
基金项目标注中常见的不当行为有：伪造基金，冒用他人的基金，使用过时的基金，使用与论文内容无关的课题，未经课题人同意使用其项目等。有的作者投稿时标注了基金，但在论文修改时又删除该基金。
应对措施：对于研究的资助来源，可要求作者提供真实的项目资助信息，包括课题名称、编号及主持人、参与者等信息。通过网络查证项目信息的真伪，检查文章内容与项目主题是否一致；核对作者与项目的关系，若作者非项目组成员，是否得到授权。
1.3 参考文献及注释
常见的参考文献使用中的不当行为有：编造资料、注释、参考文献，改变文献的本意，加入未参考过的文献，将转引文献标为直引，将译著文献标为原著，对需要获得许可的版权文献使用不当等。
应对措施：一是通过参考文献校对软件来核对文献的信息，确保文献真实无误；二是在审稿、编辑加工及校对阶段遇到引用文献时，对比文献标题或查阅文献内容，剔除部分不实引用行为；三是强化专家审稿，规避部分编造或篡改支撑资料和参考文献的行为。但是，对于将转引文献标为直引、将译著文献标为原著的行为，一般情况下无法判断。
需要说明的是：一般地，只有作者直接阅读并在文中引用的文献才在文后列出。但GB/T7714—2015《信息与文献参考文献著录规则》中引入了“阅读型参考文献”，为文献引用的判断增加了难度。对于在文中标注的文献，可以通过文献内容判断其与论文主题是否相关，但无法判断作者是否阅读过。而由于“阅读型参考文献”可不在文中标注，其是否是“参考”的文献，编辑无法判断。
1.4 一稿多投和重复发表
一稿多投是指同时或短时间内将同一篇论文（或有些微差别的论文）分别投给多个期刊的行为，而重复发表则指不加引注或说明地重复发表相同的主体内容，包括主体实验、数据等。两者本质上都是指相同的主体内容重复发表。
应对措施：一是通过学术不端文献检测系统进行相似性检测。为尽量减少重复发表，可在来稿时、稿件处理阶段、付印前进行多次检测。但是，目前的检测系统功能尚不够全面，对于公式、图表等检测能力不足，检测的源数据量也有限。二是通过投稿数据共享，进行主题相似性检测。可由某数据商组织，各出版单位定期上传形式一致的投稿信息（简单的，包括收稿日期、作者、单位、标题、基金项目及处理进度；进一步地，包括摘要、关键词甚至全文），形成总的投稿数据库。通过该数据库，可以进行一稿多投信息检测。对于可疑信息，可通过申请访问全文来进一步比对。事实上，在使用现有的学术不端文献检测系统的过程中，就经常会检测到论文以前的投稿检测信息。
实际工作中发现，有一种比较隐蔽的一稿多投现象：作者在得到外审的修改意见后，将论文完善并投向“高”级别的期刊，或是被录用，或是被拒后才反馈修改稿。此时，稿件最初的版权转让协议和出版单位完备的应对处理程序应该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1.5 论文主要内容的剽窃、伪造和篡改
作者对实验样品、研究方法、实验数据和图片等的剽窃、伪造和篡改行为，均为作者的私有信息，编辑一般无法观察。特别是剽窃他人未发表的各种成果，更是不可能观察到。
应对措施：一是在论文的审稿、编辑加工、校对等多个环节中敢于责疑。对一切可能存疑的论述，包括图、表、公式、数据、观点、方法等，均要求作者指出其来源。二是利用好各种数据库，对有疑问的内容及时查阅相关论文进行核对。合理利用学术不端文献检测系统，进行文字、观点等的检查，尤其是未引用文献的部分。三是加强审稿环节，尽量邀请处于学术一线、认真负责的专家，且不少于两位，并要给予充足的审稿时间（这可能与要求快速审稿相矛盾），以便审稿人能充分查阅文献，进行评判。
还有一种常见的数据造假，原作者可能是对于A行业从业人员的调查数据，现作者直接将其用作B行业；进一步，作者会微调其中的部分数据。另外，部分教师随意使用学生的调查数据或观点。这些剽窃、伪造和篡改行为不可能通过检测手段来揭露。
1.6 审稿行为
审稿质量的控制，完全由编辑负责。但由于审稿人的行为、作者提供审稿信息的行为等均不为编辑所观察，同时编辑的专业知识相对于作者及审稿人来说相对贫乏，其中蕴含的不对称信息可能会造成审稿结果的偏差。
应对措施：一是至少邀请2名专业“小方向”对口的审稿人。专业对口，是给予论文准确判断的基础；多名审稿人，可以尽量避免由审稿人与作者之间学术观点分歧产生的影响[5]。二是审稿人确认审稿前，要求其声明是否与作者或论文有利益关系。三是尽量避免使用作者推荐的审稿人。一方面，编辑无法判断作者推荐的审稿人是否与其存在利益关系，故不能推断审稿人是否能公平地给出评判意见。另一方面，对于作者提供的审稿人信息要核实。一些作者通过提供虚假审稿人或审稿人的虚假联系方式，欺骗编辑将论文送给作者本人审稿[6]。四是做好保密措施，确保审稿人信息不泄露。在非匿名评审程序中，要有防止作者干扰期刊编辑、审稿专家的措施。五是完善审稿程序，堵住编造审稿人信息、审稿意见的漏洞。六是避免受作者、指导者或提供帮助者的影响。一些作者依靠虚立名家为作者、指导者等行为，提升论文的影响，以便在审稿中获得好评。
1.7 论文修改及校对
对于编辑所给出的修改意见，包括数据、资料的核对，一些疑问的解释或说明等，有的作者或由于与编辑信息沟通不畅，或由于理解上的偏差，导致修改不到位，或因为论文已被录用，敷衍了事。作者的处理过程为其私有行为，编辑观察不到或囿于专业知识的逆势，处于信息不利的一方。
应对措施：编辑由于处于知识“劣势”地位，应努力“充电”，提出合理、实际的修改意见。编辑提出的修改意见宜具体，不宜笼统，这样方便对修回稿件逐条查对。对数据、资料的核对，可要求作者提供出处。特别地，可要求作者逐条回复对修改意见的处理结果，且在文中修改处标注。高效的沟通可以提高编辑的工作效率，提高论文的科学性[7]。
2 建议
2.1 加强学术道德建设，加大学术不端行为惩处力度
对科研人员，尤其是就学和就职初期，进行学术规范、学术道德教育，防患于未然。研究机构要经常强化道德建设，以弥补可能存在的教育盲点。教师要做好示范作用，要防止因为不了解学术规范而产生的不端行为。学术规范、学术道德教育的内容宜事例具体、有针对性。
道德约束的效果取决于个体自觉的程度。如果相关的监督惩罚机制不健全，违法成本低，就会让很多学术不端者毫不在意。许多国家和地区均有针对不同程度学术不端行为的处理办法，从较轻的批评告诫、警告纠正到比较普遍的收回经费、撤销奖励、罚款减薪，再到最为严厉的承担刑事责任，由相关法律来进行处理，层层推进[8]。
遏制学术不端行为必须惩防并举，多管齐下，建立健全各项规章制度，使作者不愿、不能，也不敢利用其处于信息优势的一方，违背基本的学术道德和学术规范。通过教育，明确学术研究的基本规则和道德底线。
2.2 引入智能化检测手段
现有的学术不端文献检测系统的功能不强，对文件图、表、公式等的检测能力不足，且数据源有限；同时，重复发表与一稿多投等现象严重。这都迫切要求共享投稿数据，整合检测手段，使系统功能多样化、智能化。检测手段的使用，削弱了作者的信息“优势”。
2.3 声明作者贡献
为了保证研究的真实性，应要求作者公开在研究中所起的作用，加强作者署名知识的教育[9]。研究生论文的署名及顺序，应得到其导师的确认[4]。这样的信息公开，既可明确作者的责任，又便于事后监督。
2.4 优化稿件处理流程
完善的审稿程序可以确保对稿件的准确评判；紧凑的稿件处理流程可以缩短稿件的处理时间，一定程度上消除作者因等待时间太长而产生的一稿多投现象。
2.5 不断学习，强化编辑审校能力
编辑应通过进修、学术会议等方式进行学习和学术交流，完善专业知识，以便具有处理多学科稿件的能力；通过新技术、新手段，具有获取并筛选各类信息的能力，从而弥补信息“劣势”的短板。应熟悉科研方法和过程，能比较准确地判断论文的科学性、创新性。在审稿、加工、校对等环节精益求精，从而对论文查漏补缺，尽可能地消除不端因素。
参考文献
[1]国家新闻出版署.学术出版规范期刊学术不端行为界定:CY/T174—2019[S].北京:国家新闻出版署,2019.
[2]刘春林.科技期刊专家审稿中的不对称信息[J].编辑学报,2006(2):100-102.
[3]喻海良.学生私自发表论文,导师也有责任[EB/OL].(2013-04-24)[2020-11-08].http://paper.dxy.cn/article/51944.
[4]刘进平.学生能不能私自发表论文?[EB/OL].(2013-04-23)[2020-11-08].http://blog.sciencenet.cn/blog-39731-683120.html.
[5]王卫宁,万楠.从消除信息不对称的角度谈提高高校学报编辑质量[J].科技与出版,2013(7):117-120.
[6]张章.同行评议水太深填补出版系统漏洞成当务之急[EB/OL].(2014-12-03)[2020-11-08].http://news.sciencenet.cn/htmlnews/2014/12/308463.shtm?id=308463.
[7]刘莉.“非暴力沟通”在科技期刊编辑与作者沟通中的应用[J].编辑学报,2020(3):338-341.
[8]周祝瑛,马冀.学术不端治理的国际经验探析[J].比较教育研究,2018(9):87-94.
[9]李文慧,钱寿初,钱越.医学论文作者署名问题的调查[J].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02(1):35-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