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陈颖：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
【摘 要】科研诚信是当下全社会关注的一个热点问题。中央和国家有关管理部门近期连续下发相关文件，规范科研诚信行为。学术期刊诚信建设是科研诚信建设不可或缺的部分。学术期刊诚信建设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编辑人员的政治立场、政治原则和对学术质量的坚守等道德操守影响学术期刊的诚信原则；二是建立科学严格的管理制度，规范编辑行为是学术期刊诚信建设的必要前提；三是正确把握刊物的价值取向，坚持社会效益第一，兼顾经济效益的原则，理性对待期刊评价，是学术期刊诚信建设的基础。
【关键词】学术期刊；诚信建设；编辑操守；管理制度；价值取向
人无信不立，诚实守信乃维系人与人之间正常关系的基础，也是人类从事各种社会活动必须遵循的道德准则。科学研究作为人类追求真理、推动社会进步的一项高尚的创造性活动，是最需要讲诚信的。然而，近年来，在我国学术界时有违背诚信原则的学术不端事件被曝光，涉事者上至两院院士、大学校长，下至高校普通教师、研究生等。可见，科研诚信已经成为一个影响我国科研学术事业健康发展的重大问题，引起了全社会的极大关注。鉴此，近年来，中央和国家有关管理部门连续下发相关文件，规范科研诚信行为。
2018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科研诚信建设的若干意见》①（以下简称“若干意见”），全面规划了科研诚信建设，其中学术论文发表和学术期刊出版中的诚信建设成为重要方面内容若干意见”第（十一）条提出“建立健全学术论文等科研成果管理制度。科技计划管理部门、项目管理专业机构要加强对科技计划成果质量、效益、影响的评估。从事科学研究活动的企业、事业单位、社会组织等应加强科研成果管理，建立学术论文发表诚信承诺制度、科研过程可追溯制度、科研成果检查和报告制度等成果管理制度。学术论文等科研成果存在违背科研诚信要求情形的，应对相应责任人严肃处理并要求其采取撤回论文等措施，消除不良影响。”第（十五）条提出“建立健全学术期刊管理和预警制度。新闻出版等部门要完善期刊管理制度，采取有效措施，加强高水平学术期刊建设，强化学术水平和社会效益优先要求，提升我国学术期刊影响力，提高学术期刊国际话语权。学术期刊应充分发挥在科研诚信建设中的作用.切实提高审稿质量，加强对学术论文的审核把关。科技部要建立学术期刊预警机制，支持相关机构发布国内和国际学术期刊预警名单，并实行动态跟踪、及时调整。将罔顾学术质量、管理混乱、商业利益至上，造成恶劣影响的学术期刊，列人黑名单。论文作者所在单位应加强对本单位科研人员发表论文的管理，对在列人预警名单的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的科研人员.要及时警示提醒；对在列人黑名单的学术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在各类评审评价中不予认可，不得报销论文发表的相关费用。”
2019年5月，中宣部、教育部、科技部等7部委专门针对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诚信问题，联合下发了《哲学社会科学科研诚信建设实施办法》②，对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中的科研诚信教育、惩戒等制定了具体实施办法。2019年6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又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弘扬科学家精神加强作风和学风建设的意见》③（以下简称“学风建设意见”），号召广大科研工作者要自觉践行、大力弘扬新时代科学家精神。在加强作风和学风建设、营造风清气正的科研环境等方面发挥示范作用。“学风建设意见”第（十一）条“坚守诚信底线”中特别强调“严守科研伦理规范，守住学术道德底线，按照对科研成果的创造性贡献大小据实署名和排序，反对无实质学术贡献者‘挂名’，导师、科研项目负责人不得在成果署名、知识产权归属等方面侵占学生、团队成员的合法权益”。最近，科技部、中宣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等20部委又联合颁发《科研诚信案件调查处理规则》（试行）④，对科研失信行为的认定以及相关案件的调查、处理等制定了具有可操作性的具体规定。
这一系列重要文件的下发，表明科研诚信建设已迫在眉睫，必须高度重视。虽然相关内容主要是针对广大科研人员、科研单位和科研管理部门提出的，但其中也涉及学术期刊的诚信建设问题。“切实提高审稿质量，加强对学术论文的审核把关”是学术期刊加强诚信建设的核心要义。学术期刊在科研诚信建设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有所作为。
一、编辑人员的职业道德操守影响学术期刊的诚信原则
学术期刊作为提供科学研究成果发表的一个公共平台，是为科学研究服务的，从行业属性上说，学术期刊出版行业是社会中的一个服务行业。因此，与社会上的其他众多服务行业一样，重契约讲诚信也是学术期刊运作的基本准则。清醒认识自己的行业属性，准确定位自己的社会价值，摆正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对于学术期刊从业者来说至关重要。
既为服务行业的一员，那么，如何处理与服务对象之间的关系就成为首要问题。在当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大都带有服务与被服务的性质，比如，从理论上、逻辑上说，领导和群众之间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教师与学生之间、医生与患者之间也都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但干群关系、师生关系、医患关系通常是无须借助中介物而由人与人直接接触建立的关系。而学术期刊的编辑与作者的关系却有些特殊：其一，在信息时代，编辑与作者之间无须建立人与人之间面对面的直接关系。两者是通过论文及其刊载物为媒介发生关系的；其二，由于供求关系的悬殊，编辑与作者之间的关系可能处于不平等状态；其三，服务的过程与结果不是由被服务对象的权力或金钱来决定的。正是基于这些特殊性，学术期刊主编、编辑的道德操守就显得格外重要，并直接影响刊物的诚信原则。
学术期刊编辑的道德操守首先体现在其政治立场和政治原则上。改革开放40多年来，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许多原属国家严控的服务业都放开由市场自主经营，唯独出版业中的人文社会科学学术期刊业始终是作为意识形态的重要阵地保持它的事业属性，尤其是高校主办的社科期刊无一例外是由政府人财物投人、高校管理、新闻出版行政部门严密监控的对象，担负着以理论先导服务国家政治、经济、科学和文化发展的重要使命。作为学术期刊的主编和编辑，对于刊物的政治属性必须有清醒的认识，这是由中国的特殊国情所决定的，否则不仅容易犯政治上的错误，而且可能使刊物偏离党和政府所规定的政治方向，从而给个人和刊物带来严重后果。
其次，编辑的职业道德操守体现在对刊物学术质量认真负责的态度上。学术质量是学术期刊的生命线，是学术期刊的生存之本。学术期刊的编辑出版是作者和刊物协作互动、主编和编辑协同配合集体劳动的成果。其中，作为刊物的领航人，主编是决定刊物刊风、学风、文风的核心人物。学术期刊的主编虽然不可能通晓所有学科专业，即便是专业期刊的主编对不属于自己研究领域的学科方向也未必精通，但只要具备一定的学术造诣，经过一定时间的专业历练，主编通常对来稿的优劣能够作出基本判断，尤其是对劣质稿更是一目了然。主编对刊物学术质量的负责固然最终落实在刊物出版的水平质量上，但对于编辑出版过程的关注和责任承担更加重要。不可否认，在当前我国科学研究领域，带功利目的的所谓学术研究还是比较普遍的现象。研究不是目的。发表论文以达到晋升职称、获得学位，从而提升社会地位、改善生活待遇才是目的。因此.一些作者会想方设法通过各种关系寻求特殊门径以求达到快捷发表论文的目的。刊物的编辑特別是主编通常成为作者“攻关”的对象。这就涉及前述刊物与作者的关系问题。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人情社会。规则在某些人心目中并不占有神圣地位。“潜规则”或所谓“门路”反而大行其道，学术期刊的主编和编辑同样无法逃脱人情的袭扰，但只要对学术研究事业有着起码的神圣和尊严感。主编和编辑大都能处理好服务与“学俗”的关系。具体说来，当一些作者出于特殊需要，如临近毕业、面临晋职的关键时刻，只要其论文达到质量要求。刊物通过版面调节照顾优先发表，属于人情常理，既体现刊物对于作者的良好服务态度，又不降低学术水准、违背学术原则，何乐不为。真正考验主编和编辑职业道德操守和学术意志的是来自权力的压力和金钱的诱惑。在今日中国，行政权力干预学术研究的现象并不少见。其中包括行政官员利用手中权力强迫刊物发表水平低劣的所谓“论文”。当此之时，处于风口浪尖的学术期刊的主编和编辑不仅不能回避矛盾，而且必须旗帜鲜明坚决抵御劣质人情稿、关系稿的袭扰，坚决维护学术的神蚤和纯洁。这是学术期刊及其主编、编辑最大的学术诚信。
由于国家对学术期刊总量的严格控制与学术研究事业发展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使得学术期刊与学术论文发表的供需关系长期处于紧张状态。按照经济学原理，当供不应求的时候，供方处于上风，求方处于下风，学术期刊主要是那些所谓的“核心期刊”作为供方，于是成为作为求方的作者顶礼膜拜的对象。当权力和人情无以为借的时候，一些作者会通过金钱铺路达到目的。面对金钱的诱惑，学术期刊主编和编辑若没有强大的道德自律和牢固的学术坚守是很容易成为金钱的俘虏，从而由学术高地跌人“学俗”洼地。不仅违背学术诚信原则，严重者甚至堕落为犯罪分子，原《求索》主编乌东峰利用职务大肆敛财便是典型案例。
二、科学健全的管理制度是学术期刊诚信建设的必要前提
如果说编辑人员的道德操守是对学术期刊诚信建设软约束的话，那么科学健全的管理制度就是学术期刊诚信建设的硬措施。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学术期刊的全部工作都是为高质量的学术研究成果提供良好的传播平台和优质的编辑出版服务。然而，学术研究论文不同于一般的文学作品或科普文章，具有很强的专业性，判断一篇论文是否具有创新性、是否具有学术理论价值，同样也是专业性很强的工作。综合性社科类学术期刊通常要面向人文社会科学诸多学科。受专业和人员编制的限制。许多编辑要一身兼任多个学科的编辑工作，如何准确判断来稿的学术水平、学术质量就成为学术期刊整个编辑工作的关键一环。对于主编来说，其责无旁贷的职责是建立健全严格科学的编辑部内部管理规章制度。对于编辑来说。只有不折不扣认真执行规章制度使之落到实处。才能保证刊物出版的水平质量。取信于作者和读者。
我国社科期刊的编辑出版流程大同小异，主要包括审稿、编稿、校对、印刷、发行五大环节，其中审稿是基础工作也是决定刊物水平的最重要一环，“若干意见”将“切实提高审稿质量，加强对学术论文的审核把关”作为学术期刊发挥在科研诚信建设中的作用的重点工作，足见审稿质量问题已经成为管理部门和学术界关注的焦点。学术期刊审稿通常包括责编初审、专家评审、主编终审三道基本程序，其中责编初审和专家评审自由度相对较大，属于主编难以直接掌控的环节。主编严格终审固然能够防患于未然，但建立严格的审稿制度才是根本。当下。绝大多数社科期刊都建立有“三审制”之审稿制度，近年来国际通行的专家匿名审稿制也越来越被我国学术期刊广泛采用，但各家刊物在实践中的效果则因刊而异。同行专家匿名审稿作为“三审”中的关键一审是否有助于刊物准确判断论文水平，除了受专家自身的学术水平、研究视野等因素的影响外，责任编辑对于审稿专家的选择也极大地影响评审的结果。而居于专家评审前端的责任编辑初选初审来稿更是学术期刊整个编辑工作中最基础并影响全局的工作。由于各个刊物管理制度的差异。有些刊物是由主编直接担任稿件的初选工作，那么主编的学术视野和责任祀当就将起决定作用。无论是主编还是责编担任初选工作。两者都各有利弊。但建立严格的审稿制度则是共同的，并且需要得到上下共同遵守。大家既各担其责，又协同配合。主编最重要的职责是督促检查责编是否严格遵守审稿制度按章办事，主编更不可出于一己之私或受人请托为照顾个别人情稿而强迫责编按自己的意志办事。眼下各家核心期刊来稿巨量，刊社人手有限，难以对每篇来稿都做到精挑细选。似情有可原，然一旦出现严重失误，将使期刊的学术声誉受损。最近，微信上一篇题为《相同内容，相同期刊，发表时间仅差1个月，他俩谁抄谁？》的文章披露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荒唐事；《戏剧文学》2017年第5期、第6期先后发表了一篇题为《民国时期新闻出版行业对戏剧传播的影响》的同题同内容文章，但作者分别署名李慧和郭杨阳，同一家刊物前后两期竟然先后发表不同作者的同一篇文章，实为刊界奇葩。笔者登陆中国知网查证为实。我们暂且撇开论文作者究竟谁抄袭谁不问.仅从编辑出版的角度追问，这显然是期刊编辑出版中一个罕见的丑闻，虽然此文的责任编辑不是同一个人，但主编总该是一个人吧，出现这样严重失误，主编的责任心到哪去了？由此可以窥见这家期刊的管理工作是多么混乱。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南京大学梁莹论文造假自行撤稿事件就让一些学术期刊蒙羞，网络上有一篇题为《这条路有多难你知道吗？评南京大学梁莹事件》的文章曾说“当年《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的编辑居然就让这么一篇抄袭的文章发表在自己的期刊上了。期刊声誉与未来兴衰紧密关联，不容小觑。尽心尽力的编辑往往把经手的每一篇文章都视同己出。但很显然，《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的编辑并不以此为意。相反，他们勇于展示自己的不专业，不认真。不负责。”⑤笔者不知道，此文作者指责《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的编辑“勇于展示自己的不专业，不认真，不负责”是否有事实根据。业界人都深知，没有一家刊物愿意与论文抄袭事件扯上关系，但有时编辑或主编受专业和视野的限制。难免会百密一疏让个別抄袭伪文得逞，何况梁莹抄袭缩写厦门大学陈振明的论文是在2002年发表的，当时网络查重系统没有今天这么完善。当然，只要发生抄袭事件，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刊物声誉受损是必然的。可见，学术期刊对于论文的审核把关是何等重要，刊物的诚信建设莫不以此为大，切不可掉以轻心。
作为科研诚信建设中的一个备受关注的核心问题，论文造假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学术期刊无不避之唯恐不及，但如果不幸与伪论文扯上关系，又该如何处置呢？通常发生此类学术不端事件，学术期刊是被动者和受害者，而造假者多是主动者和施害者，其结果刊物的声誉固然会不同程度受损，但造假者因学术不诚信行为而受到的道德谴责、经济损失乃至断送个人事业前途的等风险更大。二者之间的是非、责任与后果是容易分辨清楚的，但刊物仍需认真对待，审慎处理，如及时在刊物或其他相关媒体发表声明。谴责造假者的不端行为并追究责任。必要时给予被侵权者适当的经济补偿，以重树学术期刊严守诚信坚决反对学术不端的陡好形象。当下，在刊物与作者关系中，常见的另一种与学术不端相关联的情况是一稿两刊或多刊问题。这个问题的发生并不像刊登伪论文那样单纯，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常见的一种情况是。作者明知故犯，采取“撒胡椒面”的方式一稿多投，并在事先得知将造成一稿两刊或多刊的情况而不及时撤稿，责任在作者，刊物追究作者失信责任理所当然；另一种情况是，由于编辑工作失职而造成一稿两刊或多刊的结果。国家著作权法规定的期刊通知刊稿期限为十五日至三十日，⑥但多数学术期刊难以做到。故按照著作权法的规定，多另行约定刊稿通知在二至三个月之内。眼下由于许多刊物来稿甚巨，特别是核心期刊，作者趋之若鹫，编辑应接不暇或工作懈怠。对一些作者来稿没有及时审理，超过约定期限，造成作者一稿两刊或多刊，责仟应在刊物和编辑。因此.增强编辑人员的工作责任心，提高工作效率，建立编辑工作责任奖惩制度是学术期刊诚信建设的题中应有之义。
三、正确把握刊物的价值取向是学术期刊诚信建设的基础
如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一样，学术期刊的价值取向是其立身行事之本。在我国，学术出版基本是作为公益事业对待，人文社会科学学术期刊由于其专业性强，读者面窄，发行量低，更需要靠国家财政支持。高校主办的社科期刊有些还须承担服务学科建设、促进人才成长的任务。因此。社会效益第一，兼顾经济效益向来是社科期刊的价值取向。只有牢记使命，准确把握刊物的价值取向才能使刊物朝着正确的办刊方向发展。也才能在刊物诚信建设中不丧失自我迷失方向。
不可否认。近年来由于少数学术期刊的主编和编辑未能正确把握刊物的价值取向，在办刊过程中“罔顾学术质量、管理混乱、商业利益至上，造成恶劣影响”，倍受社会诟病。甚至被视为学术乱象的源头之一。长期以来，社会批评学术期刊的声音归结起来大致包括两个主要方面：一是认为学术期刊滥收版面费，助长功利学术，是学术乱象的源头之一；二是认为学术期刊特别是其中的高校学报低水平重复，制造大量学术垃圾，已经成为“学术垃圾场”。对于这些批评声音，一方面需要冷静对待，客观分析。辨明是非；另一方面也要扪心自问、深刻反省。如说学术期刊滥收版面费，虽然有以偏概全之嫌，但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业内人士都知道，收取版面费的学术期刊固然不少，但其实主要集中在科技类学术期刊，它们遵行的是所谓的国际通行规则。我国人文社科类学术期刊，特别是其中影响大、学术质量较高的高校社科学报，绝大多数是不收取版面费的，并且它们的主编和编辑多对收取版面费的行径嗤之以鼻。之所以给学界造成学术期刊滥收版面费的印象，大概源于4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前些年的确有少数大刊名刊曾经收取过高额版面费，但自从得到国家社科基金资助后已经基本与版面费诀别；二是有部分地方高校学报至今仍在收取版面费，这些学报创“名刊”“名栏”或上核心期刊榜于它们太过遥远，既然追求所谓社会效益效果不彰，那么以补充办刊经费不足的名义收取版面费得些经济实惠倒能起立竿见影之效；三是社会上假学术期刊泛滥，这些“李鬼”鱼目混珠，唯利是图，制假贩假。坑蒙拐骗，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导致众多不明就里的上当受骗者把账算到了正规学术期刊头上；四是一些走市场化的科技、社科期刊收取版面费，这是它们的赢利点，是刊物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是必然的经济行为。至于将高校学报视为学术垃圾场的刺耳声音，学报编辑也要坦然面对，深刻反思。高校学报是学术期刊中最庞大的家族。作为高校主办的学术期刊，高校学报的水平质量通常是与主办单位的办学整体水平密切相关的。全国几千所高校，办学历史有长短、培养人才的定位有高低、科研教学水平有差异是十分正常的现象，而以髙校教师、研究生为主要作者群的高校学报呈现了水平质量的差异同样无可厚非。不排除一部分办学层次较低的高校主办的学报由于稿源差。加之学校领导比较强调学报的“自留地”属性，刊登了较多低水平重复的所谓科研成果，给人学术垃圾场的口实。这些高校办学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本校教师解决职称论文的出路问题，这也是当今中国高校办学中一个备受诟病却十分无奈的现实。作为科研成果发表的公共传播平台的学术期刊，不论是名刊、大刊，还是普通高校学报，其职责是共同的。就是在对刊物定位准确和正确的基础上，尽己所能，办出各自最好的水平。
学术期刊的主编和编辑近年来已成为学界中一个特殊的群体，尤其是核心期刊的主编和编辑更成为学术界引人关注的对象。诚然，人们对于学术期刊的评价主要是对其刊载内容质量水平的评价，但刊物主编和编辑的所作所为也极大影响人们对于刊物的印象。且看不久前南京大学文学院苗怀明教授在其微信自媒体发表的一篇题为《学者五相——学术圈食物链速写》的文章中对“编辑学者”的“画像”：
所谓编辑学者就是有着编辑身份的学者。本来无须强调。但是随着近年来核心刊物学术评价制度的实施，他们已成为学术界中一个特殊的群体。
这些编辑学者主要是来自各类核心刊物，他们是现行学术评价制度的受益者，因为这一制度将他们手中的学术刊物变成了稀缺物品。变成了交易的筹码，无论是得学位还是评职称乃至评奖。都必须在核心刊物发文章。于是一夜之间，这批编辑学者变身为超级学者，学问暴长，地位陡升。出去开会，主办方不仅免交通费、食宿费。而且还让其坐主席台、做主持、办讲座……不开会的时候。不断有单位以办学术讲座、参加论文答辩等名目邀请……所有这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发文章。
自己的学问到底如何，这些编辑学者的心里都是很清楚的，自然也明白人家为什么如此奉承自己。有意思的是有些人乐此不疲，耀武扬威。真把自己当成了学界大腕，到处指点江山。毫（好）不风光。还有一些人借此敛财。成为学术圈里不折不扣的寄生虫。⑦
苗教授对于核心刊物编辑学者的“画像”不无犀利、刻薄、偏激，甚至丑化，但他大体说出了部分事实。如果说，上述对于滥收版面费和制造学术垃圾的批评主要是针对刊物的，那么.此处“编辑学者”的画像更多的是对于一些学术期刊主要是核心刊物主编群体的不满。作为学术期刊的主编和编辑，必须深刻认识到，由于自己手中握有学术成果的传播权和裁量权，如果不自律、不自警、不自量，自觉不自觉地助长功利学术，败坏学界风气，是很容易沦落为“乌东峰之流”的。
当下最令学术期刊主编和编辑挠头的是期刊评价机构的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对于期刊评价机构，主编和编辑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自己的刊物在各类核心期刊排行榜上如果占有一席之地。则作者读者高看一等，好稿滚滚而来。刊物地位倍增；恨的是不幸被挤出核心阵营，随之而来的是好稿流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囧境将比刊物陷入恶性循环中。加上教育科研单位行政管理部门的“懒政”行为。“以刊评文”简单化评价科研成果。一定程度上助长了人们对于核心期刊的盲目崇拜。导致许多主编和编辑似乎已经忘记了学术期刊服务科研、繁荣学术的初衷和使命，变成了核心期刊排行榜的“奴隶”。为了应付两至三年一轮的核心期刊遴选。主编和编辑真是绞尽了脑汁，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鉴于当下核心期刊遴选规则中论文的影响因子具有决定性作用，许多期刊主编、编辑都将目光聚焦于学界的所谓大咖们身上，他们不惜重金向“大咖”约稿，利用“大咖”在学界的声望和影响，提高论文的被引和转摘率，以图提升刊物影响因子，从而保住核心地位。而少数层次不高不低的地方高校学报和省市社科期刊，为了保住或挤进核心期刊的行列，主编、编辑不是在提高刊物水平、质量上用心，而是在“诗外”下功夫，他们或抱团结伙。相互引用；或毫不掩饰公然许以重金引诱作者假引滥引，极端者到了不讲廉耻不顾学术道德的境地。靠弄虚作假即使一时侥幸挤进核心期刊，但终究经不起学术检验，难以赢得读者、作者的信任，最终刊物的诚信丧失信誉受损。
必须指出，造成当下科研诚信危机的原因十分复杂。其中科研管理体制存在弊端是主因。包括期刊评价机构在内的各种学术评价机构迎合功利需要火上浇油是次因。学术期刊主动或被动配合，身不由己被置于功利学术的最前沿。不幸成为了社会热捧或激烈批评的主要对象之一。在加强科研诚信述设的系统工程中，学术期刊的诚信建设固然难以彻底救治沉疴，但给病体一些健康的营养，还是有助于学术肌体的良性循环。因此。为了中国学术事业的健康发展，学术期刊必须在科研诚信建设上有所作为，也能够有所作为。
注释：
①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http://www.gov.cn/zhengce/2018—05/30/content_5294886.htm，2019年10月1曰。
②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信息网https://www.sinoss.net/show,php?contentid=87873,2019年9月28日。
③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http://www.gov.cn/zhengce/2019—06/ll/content_5399239.htm，2019年10月1曰。
④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科学传播中心网hup://www.nsfc.gov.cn/csc/20340/20289/46016/index.html，2019年10月2曰。
⑤里瑟倚智库丨ittp:.www.idmresearch.com/news/html?3328.html.2019年10月20日。
⑥现行《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2010年2月26日第二次修正）第三十三条规定：著作权人向报社、期刊社投稿的，自稿件发出之日起卜五H内未收到报社通知决定刊登的，或者自稿件发出之日起4十口内未收到期刊社通知决定刊登的，可以将同一作品向其他报社、期刊社投稿。双方另有约定的除外。
⑦古代小说网http:/,‘www.sohu.com,’a/225520036_100098090，2017年01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