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品读叶小纲的文字,我深为文中洗练的文风、精致的措辞、内藏的深意所折服,更为他艺术的表达、真挚的抒怀所感动。一篇篇短文不仅展示了作曲家内心世界的多元面向,还有音乐般纷繁活跃的生命律动,对琴乐审美特色的况味总结。和、静、清、远、古、澹、恬、逸、雅、丽、亮、采、洁、润、圆、坚、宏、细、溜、健、轻、重、迟、速等二十四况的精妙与美意,竟在这本文集的字里行间一一映现,错综交融,层出不穷。
此种文采恰由叶小纲身为作曲家的艺术经验酝酿生成,仿佛为文学平添音乐的羽翼,翱翔于自由意志的疆域之上。
开卷第一编“爱尔兰的树”是作者游记。从江南无锡至草原鄂尔多斯,再至俄罗斯圣彼得堡、爱尔兰的森林与冰湖,叶小纲从各地风土人情中拾得感悟,行文间减去览胜的快意与兴奋,却多了对人生旅途的反思。
第二编“鲁迅不鸡汤”属杂文范畴。从《名人》开篇,叶小纲先生便像在人堆里打开话匣子的段子手,直抵《山海经》与中国足球。每篇读来让人或会心一笑,或前仰后合。
第三编“什么狼不吃羊”是叶小纲先生对家人家事的记述与表白。《织锦曲》所及皆琐事,却渗透着浓浓的母子深情。叶先生对母亲音容笑貌、生活点滴的记录,令人读罢无不动容、怆然涕下。
第四编“瓦格纳意志”是叶小纲先生对数位西方作曲家和表演家的音乐点评。巴赫、门德尔松、肖邦……在作者的笔下悉数道来,注重理性与感性的平衡,欣羡天才的气魄与神勇,感激音乐对心灵的鼓舞与净化。
第五编“反复的隐喻”是叶小纲先生围绕个人作品的心得体会,将炽烈的艺术热情封藏于理智、超然的凉意之中。那里藏着作曲家的孤寂与智慧,抱负与舍弃。
第六编“冬之旅”的核心依然是作品,却从个人内心走向表演舞台与受众,努力寻觅更多知音,就越发将音乐写得清爽明晰、贴近生活。叶先生企图扭转艺术音乐不食人间烟火的通病,遂在暖心的炉膛中燃起崇高与希望的火焰。
第七编“人生不如戏”是《素手烹茶》的压轴与重头。该编录得卓越人士的艺术风骨,言说越剧名家表演精粹,追忆父亲叶纯之艺术人生,感怀京剧艺术发展的革新奉献。面对中国光辉灿烂的民间文艺和代代艺人的忠勇仁义,叶先生直抒个人心中对民族文化的挚爱之情。
文人茶意,况味如乐。拜读叶小纲先生的《素手烹茶》,所获得的丰富感受何止音乐艺术之一端。它是一种个人精神的刻画与写照,直让人觉得有如此楷模以文示范、指点迷津,乃人生一件幸事。
文如其人,乐比初心,感佩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