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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做学问一样读《论语》

2021-03-05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李珍妮
  最近,《典籍里的中国》第一期在央视播出。作为一名中华文化典籍爱好者,我把节目反复看了许多遍。

  在文化典籍中,我偏爱《论语》。作为儒家经典,《论语》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其思想主要有3个既各自独立又紧密相依的范畴:伦理道德范畴是“仁”,社会政治范畴是“礼”,认识方法论范畴是“中庸”。而“仁”,就是《论语》的思想核心。在《论语》中,“仁”字出现的次数多达100余次。

  我们为什么要读《论语》

  “古诗文经典已融入中华民族的血脉,成了我们的基因。”这些经典的无形内核便是中国精神,有形载体就是中华典籍。而提到中华典籍,《论语》是绝对避不开的一本。

  从个人而言,我一直对《论语》有着非常特殊的感情。可以说,自从我10岁那年第一次打开它,它就贯穿着我的生活。读了《论语》之后,孔夫子说过的话,总会在我心里跳出来,好像就等在那里,等着我想起他的话:

  遭受误解时,“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时常给我安慰;灰心丧气时,“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时常给我鼓舞;孤独无助时,他告诉我“德不孤,必有邻”;志得意满时,他劝告我“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感到迷茫时,他鞭策我“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我欲仁,斯仁至矣”时时在我耳边响起,勉励我不断奔跑,追寻自己心中的梦想。

  孔子教给我们什么?正如作家刀尔登所说:“他教给我们在实际生活中,什么是好的或正确的,什么是坏的或错误的,在各种场合,我们应该怎样做,当不能决定时,什么是我们的道德基础。”而学者鲍鹏山则直言:“遇到孔子的瞬间,你的一生就价值无限了。”

  我们所学,最终要落到做人、做事上。而孔子对于许多事情的想法、看法、做法,直到现在依然影响着我们。“学而时习之”,我们能够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学到无数真理,用到我们的生活中。不知不觉中,我们的言行也会被他所影响。正如王阳明先生所说:“你若记得,未必晓得;你若晓得,不必记得。”

  我是如何读《论语》的

  我读《论语》主要分为以下五步:

  第一步,训诂。对原文依照《古代汉语词典》进行训诂,通过逐字逐句的完整解读,准确了解《论语》本义。

  第二步,对照。以杨伯峻《论语译注》为基础,对照朱熹《论语集注》、张居正《四书直解》、何晏《论语注疏》、刘宝楠《论语正义》、康有为《论语注》、钱穆《论语新解》、李泽厚《论语今读》、南怀瑾《论语别裁》、梁启超《孔子与儒家哲学》等10余种权威参考资料进行解读。

  第三步,考据。结合历史背景,参考李长之《孔子的故事》、钱穆《孔子传》以及《孔子家语》,通过了解《论语》之外的历史事实,读懂《论语》所记之背后真意。

  第四步,诵读。《论语》跨越了2000多年,其中不乏生僻字与生僻读音。只有出声诵读,才能加深记忆与理解,同时也能感受《论语》的韵律之美,如“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及其节奏之美,如“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第五步,输出。《论语》这类古籍需要细嚼慢咽,所以我采取了分阶段“输入+输出”的模式,通过我个人的阅读公众号“清和读书”进行输出。一天阅读两到三章,每章撰写一条200余字的心得感悟;一周选择感悟尤深的一章,撰写2000余字的感悟发在“清和君讲论语”专栏;一个月做一次总体梳理,撰写一篇两万余字的文章。由此逐层夯实所学。

  遥想2000多年前,孔子曾说过,“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现在随着科技的发达,我们“拜师学习”已经非常简单,打开各种书籍与APP,就有无数专家、学者带我们读《论语》。我们生在这样一个好的时代,何其幸运。

  重读才是真正的阅读

  每5年我都会重读《论语》。2020年,随着年岁来到第五个5年的末尾,我的人生面临着从象牙塔到社会的转变,工作、学习、生活面临着新的考验与挑战,也有了新的学习与成长。

  过去5年中,由于2000余本图书阅读的积累,我的知识水平、认知水平均有了显著的提高;因为足迹遍布全国51座城市的1600家书店,我的人生阅历、见识也随之不断增长。基于这两点,我的阅读层次由基础阅读逐步推进到分析阅读,乃至于主题阅读,故而《论语》阅读也使用了一些新的方法,涉及了一些新的资料。

  过去阅读《论语》仅凭单一文本,而现今不仅已有余力对原文依照《古代汉语词典》进行训诂,通过逐字逐句的完整解读,准确了解《论语》本义,并以杨伯峻《论语译注》为基础,对照10余种相关图书进行主题阅读。

  这时候重读《论语》,给我带来了新的启发与思考,让我的人生中新产生的问题,得到了更熨贴的答案。无怪博尔赫斯说“重读才是真正的阅读”,通过使用新方法、阅读新资料去重读《论语》,让我有了许多新体会、新感受:

  第一,学而不厌。孔子感慨“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在行将就木之时仍着力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可谓是活到老,学到老,编到老。我们作为一名普通读者与编辑,是否也要有这样终身学习的精神呢?

  第二,择善而从。同一句话,如“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古往今来至少有4种解释,每种解释的含义大相径庭。这时候,我们就要结合多种语境以及当下应用场景,去思考与分辨,绝不能浅尝辄止、以偏概全。

  第三,人能弘道。《论语》是一本常读常新的传统文化经典,我从中受益良多,同时也非常希望把这份学习的收获与快乐分享给更多的人。所以在自己的阅读公众号专栏,开始逐章解读论语。

  读《论语》的三点体会

  在《论语》中,孔子认为可以这样去判断一个人:“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对于《论语》阅读入门,我想提出3点体会:

  第一,明确目的。在阅读中华文化典籍之前,我们需要知道自己的需求点在哪里,是想应付考试,还是陶冶情操,抑或解决工作、学习、生活的难题?

  第二,用好工具。在阅读中华文化典籍的时候,手边的《古代汉语词典》是必不可少的;在不方便携带纸质图书的时候,也可以借助电子阅读器;还要准备多色荧光笔及方便携带的笔记本,以便随时做笔记,尤其记录感受。

  第三,摆正心态。曾国藩说过,读书需有“日日不断之功”,我认为阅读中华文化典籍更是如此。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在年近五十的时候,花费数年时间进行了《神曲》的主题阅读,对照各种版本、各种专家论述,勤奋耕耘后将感悟撰写成了《致令人眷恋之年的书信》一书,值得我们普通人学习。

  进一步来说,阅读中华文化典籍不同于平时阅读文学小说,它是一种非常高层次的阅读,甚至可以说,读中华文化典籍,其实就像学者在做学问。

  如果可以沉下心来,用一年时间攻读一本中华文化典籍,《尚书》也好,《论语》也罢,每一处字句、释义、内涵都不放过,读不懂就停下来,查字典,翻资料,读到懂为止,不仅会让我们拥有一个“令人眷恋之年”,而且对我们的一生都大有裨益。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在这样一个好的时代,我希望更多人加入到阅读《论语》的行列中来,并从中感受到阅读中华文化典籍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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