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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文景贾忠贤:用图书推动社会进步

2021-03-03 来源:出版商务周报 刘鑫
  一本社科书重印10次,并带火了一个概念,这样的职业经历对于编辑来说,是不是成就感满满?!

  世纪文景社科部主任贾忠贤就体验了一把这种感觉。她2014年策划了汉娜•阿伦特著作《责任与判断》修订版,并将之更名为《反抗“平庸之恶”》。



作者:[美]汉娜•阿伦特/;译者:陈联营;/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4年4月

  此后,“平庸之恶”一词成功从人文社科领域中破圈,被很多作家学者表达个人观点、点评社会事件时引用。贾忠贤说:“这本书到目前已重印了十次,目前还在当当社会科学畅销榜中,生命力还算长久。”

  她认为,社科类图书之于大众而言,往往是有阅读门槛的。但“我们通过编辑技术的加持,通过编辑和出版机构的价值判断和引导,尽力在书和读者之间架起一座桥,为读者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仍然有机会为一本学术书打开市场。”

  贾忠贤毕业于清华大学(本科)、北京师范大学(研究生)人文科学专业。自2012年毕业,一直在世纪文景做编辑,如今担任世纪文景社科二部主任。现在她所带领的社科部门有4个人,年出书十种左右,新书当年平均印量超过10000册,2019年更达到了11000册。“2020年我们部门的造货码洋有4000万,其中新书码洋1200万。”按她的说法,世纪文景比较注重单品效益,所以会去挖掘每个品种的销售潜力,公司新品的当年平均印量这几年都相对稳定,加上重印书50%略强的码洋贡献率,“这就能让我们活得还不错。”

  名校垂直领域出身,在社科类出版中深耕近9年。关于如何做好社科编辑,她自有一番见解可以分享。

  书要明确满足读者的阅读期待

  “编辑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技术型工作,需要通过大量的实践操作,才能磨练出来,因此一个编辑起码要3年时间才能独当一面。”她认为,之于社科类编辑,其自身还要有比较“硬”的专业知识积累,从专业出身论,岗位会比较偏爱历史、政治、法律、经济这样的“硬”学科。

  编校基本功一方面靠读书阶段积累的文字素养,另一方面还要加强政治修养。编辑要对两个方面负责,一个是读者,起码要保证文通字顺,减少阅读障碍,提升阅读愉悦感和获得感;另一个是舆论环境,国家有实时的宣传方向,编辑是把关人,要善用手中的书号,把握好书稿的尺度。

  在具体书稿的编排过程中,编辑应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要做好信息的筛选,在书稿的切入方向、框架结构、篇章逻辑上,给出专业的意见,使作者的思想表达更加明确、集中。

  她举了两个例子来说明:张维为2019年7月出版的《这就是中国:走向世界的中国力量》,原本是作者参加东方卫视同名节目的讲稿,计有50篇左右。如果只是把现有篇什汇编为一个文章集子,却也简单,只是篇章结构太过松散,逻辑不够清晰,实在难以给读者很好的阅读体验。



作者:张维为;/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年8月

  于是,贾忠贤团队便翻阅了很多中央文件,从宏观角度,重新以“中国力量”“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定力”四大部分划定框架,然后将相应的文章打碎重组,一一合并归类,使其看上去更像是一本研究著作,而非一个简单的结集。

  终于,此书一经上市,年度发行量就超过10万册,到现在已经累计印刷26万册。目前网店端还保持着周销1000多册的成绩。

  第二个例子,是今年1月出版的《在城望乡:田野中国五讲》,作者曹东勃,为上海财经大学党校副校长,知名青年学者,曾在腾讯大家、澎湃新闻等媒体发表一系列社会研究专栏文章。这部书稿是经由资深媒体人张彦武推荐,一看到《在城言乡》的书名,贾忠贤就很喜欢。不过这些文章在集结出版时也遇到了上述问题,即怎样能让书稿更有整体性和逻辑性。面对这近40万字,她开始从头爬梳,经过分析发现,曹东勃书稿最核心、最有特色的部分,其实是他对三农问题的见解,只有把书稿集中到“农”上,这本书才会是一本有针对性的著作。

  于是她开始大刀阔斧地删削内容,重新组织架构,最后剩20万字,这个思路得到了作者的高度配合和赞同。书以“五讲”的形式出版,并将书名中的“言”字改为了“望”,呼应书稿中所流露的情怀。最终,这本书受到业界很多专家学者的推重,目前在当当社科新书中排名第九位。



作者:曹东勃;/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21年1月

  贾忠贤对今天的编辑工作是这么看的:时代不同了。现在是一个信息高度活跃的时代,能分散读者注意力的信息太多了,所以出版物的内容必须精确,给读者一个明确的阅读期待,哪怕这个阅读期待是被创造出来的,这样才能引起读者的注意,彰显书价值。

  编辑要对社会思潮保持敏感

  在论述时代氛围对编辑工作的影响时,贾忠贤用了一个词语来描述编辑的工作原则——锐化。

  “锐化的是图书在内容上的独特性。”她首先举了去年大火、中文版卖出近200万册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做例子。“这本书的英文原名是Educated,直译过来是‘受教’,中文版改成了这句话,其实是暗含了编辑团队和背后的出版机构本身对内容的挖掘,以及由此想要传递出去的价值判断。”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Flee as a bird to your mountain)”出自《圣经•诗篇》,句子本身有双重解释,一种是“逃离”,一种是“找到新的信仰”。确实如此。

  本文开头提到的汉娜•阿伦特的著作《责任与判断》也是这种情况。2011年7月,世纪文景出版这本书时使用的是原名直译。等到2014年再版时,贾忠贤决定给它换个名字。在翻阅此书的过程中,贾忠贤发现作者对一个概念有大量论述,于是尝试决定给它定名为《反抗“平庸之恶”》,“给学术书改名,还是非常诚惶诚恐的,好在得到了我当时的部门主任袁晓琳的支持,并随即收到了当时的副总编(现在世纪文景的总经理、总编辑)姚映然的热情回应”。

  “编辑做书要充分考虑社会思潮,这不光决定新书的选题,也决定了书上架之后的宣传营销。”随着近年来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一种新兴的、更为大众化的内容平台,带给公众前所未有的发声机会,其实质是表达权的迁移。几年前还是精英知识分子引领潮流,作为公共意见领袖和启蒙者受到全民追捧的时代,现而今,则是流量为王大行其道,庶民文化的影响力越来越高。贾忠贤也直言,倘若是今天为汉娜•阿伦特的这本《责任与判断》再版,用“平庸之恶”这个概念做书名,也许就不大合适了。

  据她观察,近年来图书市场的一个趋势是,不仅是官方引导,其实公众本身也对“中国经验”“中国治理”“中国方案”越来越感兴趣,主题出版表现出很大的市场潜力。充斥于主题出版中的主流话语、官方话语也在改变,中国故事正在构建一套属于自己的话语体系。

  这当然离不开一众出版人的努力。作为一名社科类出版人,贾忠贤自己的探索是:不去讲大道理,而是拿出显微镜来观察中国社会的肌理,用精细化的视角解构社会问题,一方面展现中国智慧,另一方面也能推动社会的进步。

  “乡村在城市化过程中遇到哪些问题?中国的居委会在基层管理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职场女性生育后孩子谁来养?我们这一代人如果不靠子女养老该怎么办?”她抛出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认为此类出版物,应该为上述问题提供解决的思路,从而展现中国经验,以及中国的治理能力。比如她说,在跟上海纽约大学的青年学者缪佳的交流中了解到,居委会就在此次抗疫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把学者对居委会的相关研究出版,示之海内外,就能有助于扭转国际对中国的刻板印象,看到中国治理的成功之处。

  出版是照亮社会的一盏明灯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型的社科编辑,贾忠贤对图书在推动社会进步上的积极作用深信不疑。2016年7月,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特聘教授、中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陆铭,在世纪文景出版了学术著作《大国大城:当代中国的统一、发展与平衡》。这本研究中国社会变迁、经济发展的著作,有两个核心关注点,一是户籍制度改革,一是生产要素的使用效率问题。贾忠贤读了书稿,认为其论述非常有价值,具有高度的前瞻性。



作者:陆铭;/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年7月

  果然,2020年8月24日下午,在党中央和国务院就“十四五”规划编制相关问题召开的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上,陆铭就作为专家代表之一,在城乡和区域发展相关问题上向国家领导人作了发言。“同时我们也可看到,这两年国家确实在逐步完善户籍制度,并且加强了资源调配效能方面的管理。”贾忠贤说。

  有这样一个现实案例在,我们就能看到出版物在推动社会进步、社会治理方面所发挥的作用。书籍能为现实问题的解决提供理论基础,进而影响到国家政策的建立与完善,同时得到官方与民间的双重认可。“我们拥有一个开放的、调适性非常强的制度,出版人在其中,一定拥有巨大的奋斗空间。”以上为贾忠贤理解的出版价值。

  这一份信心,她也是受到前辈的鼓舞。在2020年,她编辑了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前总裁陈昕先生写给青年编辑的一本书,在做出版方案时,她给这本书取名为《理想在潮头》。“陈总这样的出版人,把一生都浸润在出版这件事上,经历过出版业的波峰谷底,又亲手打造了中国第一家出版集团,其中的艰难和面临的选择,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他处理过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应对过那么多复杂的局面,但是他直到如今也坚信着文化之于社会的意义,这对我们这些在出版这件事上也没有干几年的小兵,是个震撼,不能轻言虚无。”



作者:陈昕;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21年2月

  现在,贾忠贤将自己的工作,划定为两条产品线:一是“中国之治”,主要用以挖掘当代中国方案,展现中国政府的治理能力,讲好中国故事;另一是“新民生”,意在通过展现如“职场妈妈”“90后育儿”“养老”等民生问题,综合国际面对这种全球共性问题给出的各种答案,来寻找本土的解决之道。

  她说自己刚入行的时候,做了大量的外版书,原因是不知道自己那个阶段想做什么,所以就结合专业背景,做好自己眼下能做的事情。一行一行字,一本一本书,做编辑的过程,也是一个寻找自己好奇心的过程。“编辑必须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必须对某一类事物感兴趣,然后把好奇心和编辑日常结合起来,就是选题所在。我建议青年编辑要善于从产品线的角度做选题,单个的选题具有偶然性,只有建立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产品线,才能让选题具有持续性。”贾忠贤表示,她最好奇的就是当下中国治理,因此她开辟了这两条产品线。

  在今后,贾忠贤希望自己部门的图书,还能继续保证一个稳定的产能,“平均每个品有2、3万的销量,就是最理想的状态了,相对于爆款,目前这个阶段更看重持续、稳定的产品输出能力”。尽管每位编辑都希望自己的产品抵达更多人,但贾忠贤说不奢望让自己的书抵达所有人。“最大众的东西,其实是最没有特色的东西,对编辑来说做出一本书的特质是最重要的。”她认为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出版才有可能呈现出一种超越性,超越市场,超越技术,产生强大的能量,用思想影响现实,出版应该是照亮社会的一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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