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本《随处净土(续编)》接续马先生2018年出版的《随处净土》,收录先生2017年7月至12月的读书笔记数篇,两本书完整记录马先生2017年一整年的读书思考。先生每日一读一记,或长或短,容量不一,所指也不尽相同。有对大师远去的深切缅怀和砥砺之慨,有忽闻经年不见的友人故去的锤骨之痛,有对儿时童心童趣的醉心回忆……所有这些感怀,无不借由所读之书牵扯出来,将文字何以通达古今、连接读者和作者、引起翻云覆雨的共鸣之感阐发得淋漓尽致。
如马先生读《华锺彦诗词选》,读到《挽张次程女士》四首之三写道:“三更灯火五更钟,坐透青毡恨转浓。春雨何曾开豆蔻,秋风偏欲损芙蓉。神游阆苑三千里,人隔蓬山一万重。藉问云旗何所在?黄泉碧落觅无踪!”这位平生寡言笑的张次程女士,独与华锺彦先生的妻子张丹群合得来,“饮食寤寐,形影不离”。华先生道:“丹群道其事历历,余感于心不能已于言,用赋七律四章。”马先生忽闻经年不见的老友故去,与华先生一样“感于心不能已于言”,于是借字抒怀,并赋《哭友人》五首,以托哀思。
又如马先生在2017年12月9日读高莽先生、写高莽先生。他在文章的最后道:“在我求学以及求职的过往的岁月中,曾经阅读过高莽先生翻译的多部作品,身心得到沾溉,人格得到砥砺。早就应该写一点文字,以感恩先生的德泽,只是得知先生仙逝的消息后,百感交集,不知何云,迟至今日,方成短章。”让“身心得到沾溉”,让“人格得到砥砺”,正是借由书籍传承文化的必由之路。从书中得到人格身心的滋润和生长,获得文化的启蒙,正是教育的意义所在。马先生言传身教,将读书之要义深入浅出地道出。
我虽从未去过明斋,却在字里行间仿佛与马先生共度同思。窃以为要将每一本马先生读过的书都买来,一一对照而读,无论是否闭门深山,都觅得一份心的净土。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本《随处净土》还要继续编下去,成为每年每个爱书之人的读书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