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尤明辉：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摘 要】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兴起于20世纪20年代，80年代中后期，因运营模式问题和电子媒介的冲击一度陷入低谷。21世纪，随着互联网技术和数字出版的迅速发展，连环画出版产业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文章回顾了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的历史，分析其现状，并在此基础上探讨其在“互联网+”背景下的发展要素和转型策略，以期为业界提供借鉴。
【关键词】连环画出版产业；“互联网+”；数字出版；转型策略
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诞生于20世纪初期，在不到百年的时间里经历了从兴盛到衰落的过程。在“互联网+”背景下，连环画出版产业需要通过优化资源、不断创新来实现行业的转型升级。本文回顾了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的历史，分析其现状，并在此基础上探讨其在“互联网+”背景下的发展要素和转型策略，以期为业界提供借鉴。
一、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的形成与发展
清末民初，市民阶层文化需求的增加推动了通俗文化的发展。这一时期，大众传播途径的转变和印刷技术的进步为连环画的普及提供了条件。1861年，近代第一份商业中文报纸《上海新报》诞生，至1921年，全国出版发行的报刊多达1104种[1]。报刊刊登连环画，推动了连环画的传播，扩大了连环画的社会接受范围。同时，印刷技术的进步为连环画出版提供了必要的技术保障，有效提高了连环画出版的质量，降低了连环画出版的成本。到20世纪20年代末，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已初具规模。
新中国成立后，中央政府组建了以国营美术出版社为中心的连环画创作与出版机构体系，并依托新华书店建立了庞大的连环画发行渠道，形成了完善的连环画出版行业体系，保证产业又快又好地发展。1951年，全国共出版连环画1840种，发行量为1945万册；1952年，出版连环画1378种，发行量为2170万册；1955年，出版连环画1860种，发行量为5252万册；1956年，出版连环画2200种，发行量为1.06亿册[2]。改革开放后，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迎来第二次发展高峰。1980年，全国共出版连环画1000余种，发行量为4亿余册；1982年达到历史顶峰，共出版连环画2168余种，发行量为8.67亿余册。
连环画出版产业迅速发展的同时也隐藏着危机。由于连环画出版产业采取出版、印刷、发行各自独立的专业分工模式，使得业内横向联系较少、运行效率低下。与此同时，大众传媒技术的发展改变了人们的休闲娱乐方式，尤其是电视的普及严重影响了连环画出版产业的发展。1985年后，连环画严重滞销，“大部分都变成了库存积压品”[3]。1985年，国家出版局下发了《关于改进连环画出版工作的通知》，但收效甚微，未能有效地解决连环画出版产业出现的问题。1986年全国出版连环画1995种，发行量为1.33亿册；1987年降至1248种，7900万册；到1991年出版种类只有350种，发行量不到1000万册[4]。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连环画基本退出大众阅读市场，连环画出版产业陷入低谷。
二、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现状分析
21世纪，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依旧在低谷徘徊，连环画出版种类和发行数量始终未见明显的增长。随着国家大力推动传统出版业向数字出版转型和连环画收藏热的不断升温，目前中国的连环画出版产业呈现数字连环画出版和纸质连环画精品化两大发展趋势。
1.数字连环画出版趋势
2010年，新闻出版总署下发《关于加快我国数字出版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要求传统出版单位在2020年基本完成数字化转型任务。2019年，全国数字阅读市场规模达288.8亿元，同比增长13.5%，其中大众阅读市场规模占95%，全国数字阅读用户数量达4.7亿人，人均年数字阅读量达14.6本[5]。与日益增长的数字出版产业相比，传统出版呈现下滑趋势。2018年，全国出版物数量为465.27亿册，同比降低4.11%，其中，期刊同比降低8.03%，报纸同比降低6.96%，音像制品同比降低5.74%[6]。数字阅读成为大众文化消费最主要的增长点之一。面对大众阅读载体由纸质媒介向电子媒介转变的局面，连环画出版产业积极调整产业布局，相继开发了多种形式的数字连环画产品。2003年起，多家连环画出版机构对已出版的连环画进行数字化整合。2013年，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和连环画出版社共同开发的中国连环画数字图书馆正式上线，发布了大量的优秀数字连环画作品和名家绘本、手稿。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出版社、图书馆开设数字连环画展区，为读者提供数字连环画资源，各种数字连环画应用程序陆续上架。数字连环画逐渐替代纸质连环画，连环画出版产业重心开始向数字出版转移。
2.纸质连环画精品化趋势
20世纪90年代末，连环画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受到收藏界的关注，连环画成为中国五大收藏品类之一。1999年，一套贺友直的《山乡巨变》以4900元的价格成交；2013年，同一版本的《山乡巨变》成交价升至8.5万元；2018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三国演义》拍出12.5万元的高价。连环画名家原稿的成交价也屡创新高，2017年，贺友直、施大畏等人的《成语故事》原稿以101万元的价格成交。在2020年西泠印社春拍连环画专场中，刘旦宅的《猎虎记》原稿成交价为87.4万元，范曾、关景宇19幅《无限忠于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好干部—门合同志英雄事迹》原稿成交价高达209.3万元[7]。为了迎合读者对连环画的收藏需求，连环画出版机构纷纷再版精品连环画。如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再版了《三国演义》《山乡巨变》等20世纪50年代的经典连环画；人民美术出版社推出了王叔晖、任率英、刘继卣等人的精品连环画选集。这些再版的连环画作品多采用大开本形式印刷，注重印刷和装帧的品质，但因出版成本较高，发行量都在5000册以下。此外，部分出版机构还推出了面向高端消费群体的限量版连环画复制品，采用宣纸或绢本印刷，力求最大限度地呈现连环画的文化价值。
未来，数字出版和传统出版将继续融合共存、互为补充，成为连环画出版产业的主要发展方向。
三、“互联网+”背景下连环画出版产业发展要素
2020年5月22日，李克强总理在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上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再次强调要全面推进“互联网+”，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互联网+”能够将传统产业、信息技术与互联网平台进行有效融合，通过互联网平台优势为传统产业注入新的发展动力，推动传统产业实现优化升级。因此，“互联网+”可以为连环画出版产业的发展提供广阔的空间。
首先，互联网平台能够有效整合连环画出版产业与市场资源，扩大连环画的消费群体。截至2020年3月，中国互联网使用人数达到9.04亿人，互联网普及率达64.5%。通过互联网平台，读者能够便捷地获取海量的连环画资源，这打破了以往传统纸质出版给连环画出版产业带来的传播与销售壁垒。互联网环境下，连环画的出版和发行由之前单一的纸质出版转变为纸质出版与数字出版结合的模式，传播也由单一的纸质传播转变为互联网传播与纸质传播结合的方式。很多读者在互联网平台免费阅读连环画后，会愿意继续付费阅读或购买纸质版阅读，这为连环画出版产业吸引了大量的潜在消费用户。在各种网站、应用程序和社交媒体宣传推广的影响下，连环画受众群体的规模明显扩大。
其次，在“互联网+”背景下，连环画出版产业能够依靠大数据分析掌握消费者的实际需求，从而厘清连环画出版的供求关系。在传统连环画销售模式下，连环画出版侧重于单向传播，受众只能被动地在已出版的连环画中进行选择，缺乏灵活、有效的反馈机制和互动渠道。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连环画出版与受众实际需求之间的矛盾，从而制约了连环画出版产业的发展。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文化环境的变化，大众的文化消费需求呈现多元化、个性化的发展态势。以互联网为载体的消费平台，为连环画出版产业和受众提供了更为便捷的反馈和互动渠道，推动连环画出版模式由“作者—编者—读者”向“读者—编者—作者”转变。同时，借助大数据系统，连环画出版机构能够更为准确地掌握不同读者的阅读喜好，然后进行精准营销，使得连环画个性化出版成为可能。
最后，“互联网+”能够有效地推动连环画出版产业与其他相关产业的跨界融合，让连环画出版产业的业务范围由原来的专业内容打造延伸至阅读服务、周边衍生品开发等领域，从而扩大了连环画的市场规模。据统计，2019年全国互联网企业共完成信息服务收入7879亿元，同比增长22.7%[8]，各行业借力互联网实现跨界融合已成为大势所趋。目前连环画出版产业存在市场规模萎缩、利润微薄、盈利模式单一、产品缺乏核心竞争力等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借鉴互联网思维构建资源共享的跨行业平台，充分利用其他行业的优势资源和先进技术促进连环画出版产业的快速发展。开放生态和无限连接是“互联网+”给传统行业带来的最大变化。通过跨界融合和协作共赢，连环画出版产业将不再是市场中的“孤岛”，与其他行业在信息和技术上的优势互补能为连环画出版产业的创新带来无限的动力。
四、中国连环画出版产业的转型策略
“互联网+”背景下的连环画出版产业机遇与挑战并存，面对持续变化的受众需求，连环画出版产业需要不断融合创新，通过全方位的布局实现产业的转型升级。当前，连环画出版产业仍面临市场份额有限、缺乏规范管理、产业链发展不完善等诸多问题，需要在内容创新、市场培育、科技创新、产业链升级等方面不断努力，以推动连环画出版产业的转型升级。
1.注重内容创新
“互联网+”背景下的连环画出版产业应当以内容创新作为产业发展的基础，通过优质的内容资源吸引读者消费。随着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发展，读者可以更加便捷地获取海量内容资源，这无疑提高了读者对连环画内容质量的要求。“互联网+”打破了地域和行业界限，为大众的文化消费提供了多种选择。因此，连环画出版产业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而面对互联网消费模式的冲击，内容创新是连环画出版产业增加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方式。
中国连环画是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表现形式和文化价值，这是连环画与漫画、绘本等其他出版物的重要区别。出版机构在进行连环画内容创新的同时，要注意凸显连环画的文化价值和艺术形式，避免连环画趋同于其他出版物。因此，连环画出版产业在内容创新上必须立足优秀传统文化，通过对优秀传统文化的转化和创新，创作出具有民族精神品格和时代审美特征的连环画作品，以优质的内容推动连环画出版产业持续发展。
2.改善产业运作模式
过去连环画出版产业一直侧重于内容提供，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消费者的实际需求，从而造成了连环画供给与市场需求之间的矛盾。如今，“互联网+”背景下的消费模式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连环画出版产业要以读者需求为导向，不断挖掘读者需求，优化读者阅读体验，实现连环画出版产业的多元化、个性化发展。连环画出版产业应借助信息技术和大数据分析手段了解连环画受众的需求，通过多种传播平台向目标受众推广连环画，从而实现精准的个性化营销。
通过互联网搭建的信息平台，越来越多的企业、机构和个人参与连环画出版，各方依靠自身的优势资源进一步优化细分连环画出版产业链。尤其是在“互联网+”引发消费升级的大背景下，从事连环画出版的企业和机构应通过提供有针对性的服务，改善原有的产业运作模式，顺应互联网时代的市场需求，不断提升自身的核心竞争力。
3.加强科技创新
科技的进步使出版产业发生了两次划时代的革命。如今，面对快速发展的信息技术，连环画出版机构要积极探索前沿科技与连环画出版产业新的结合方式，为受众提供更加多样化的连环画阅读体验。近年来，部分连环画出版机构致力于采用新的数字技术来创新连环画数字出版形式。例如2015年，连环画出版社在数字连环画图书馆的基础上开发了MPR连环画，将图像、声音、文字结合，进一步延伸了数字连环画的展示维度。未来，连环画出版机构应顺应时代发展要求，重视连环画出版与信息技术、互联网传播的结合，通过区块链、虚拟现实、人工智能、5G等技术，全方位升级连环画出版产业链。
4.拓展连环画出版产业链
相较国内其他文化产业的快速发展，目前连环画出版产业发展增速明显较慢，这与连环画出版产业链不完善、上下游产业联合度不高有关。过去，连环画出版产业重点关注内容输出，相关衍生品和基于连环画资源的服务开发不完善。虽然一些出版机构陆续开发了以连环画为题材的游戏、手办等产品，但因缺乏相应的产业协同，始终无法形成一定的规模。
“互联网+”打破了原有的产业边界，实现了各产业的跨界融合、协同共赢。通过互联网平台，连环画出版产业能够与其他产业跨界合作，将原本单一的内容延伸至其他产业领域，为连环画出版产业带来巨大的发展空间。“互联网+”实现了连环画出版产业与下游产业的垂直连接，使合作创新成为可能。连环画出版产业要立足现有的内容资源，通过“内容+平台+产品”的合作模式，开发连环画的衍生品和相关服务，完善产业布局，全方位地拓展连环画出版产业链。
在经历了长期发展低谷后，“互联网+”经济形态为连环画出版产业转型带来了机遇。但连环画出版产业转型是一项复杂而庞大的工程，目前仍处于艰难的探索期。“互联网+”与连环画出版产业的结合，不仅能够促使连环画出版产业实现转型升级，还有助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与传承。因此，“互联网+”背景下连环画出版产业的转型升级，值得学界和业界进行更深入的探讨和研究。
参考文献
[1]陈平原.二十世纪中国小说史第一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
[2]何镕.与群众紧密联系的年画和连环画[J].美术.1959(11):5-7.
[3]王玥.一位出版人历数连环画变迁中国连环画的昨天､今天和明天[J].中国艺术,2017(7):30-35.
[4]黄玉玲.全国连环画册出版简况[J].连环画艺术,1992(1):72.
[5]《2019年度中国数字阅读白皮书》发布[J].国家图书馆学刊,2020(3):10.
[6]《2018年全国新闻出版业基本情况》在京发布[J].传媒,2019(17):6-7.
[7]西泠印社拍卖有限公司2020年春季拍卖结果[EB/OL].[2020-11-08].http://www.xlysauc.com/auction6.php?cid=1193.
[8]2019年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运行情况[EB/OL].(2020-03-06)[2020-11-08].http://gxj.wulanchabu.gov.cn/information/xwlcb_jxw11621/msg2887958105362.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