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记者 王坤宁 李婧璇
钟求是 《江南》杂志主编,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小说集《零年代》《两个人的电影》《谢雨的大学》《给我一个借口》《昆城记》《街上的耳朵》等。作品获《小说月报》百花奖、《中篇小说月报》双年奖、《中篇小说选刊》优秀中篇小说奖、《十月》文学奖等。
“这本书有充分的传奇性。每个人的生命都堪称奇迹,他所经历的可能都是极具传奇性的,只是我们笔力不足才开始渐渐回避。但《等待呼吸》这本书充分展示了何为‘生命的传奇’。”在作家戈舟看来,钟求是的最新长篇小说《等待呼吸》,是这几年最打动他的国内长篇小说之一。
《等待呼吸》讲述了两位中国留学生,在遥远的莫斯科相知相识,演绎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翻看这本小说,其间浓厚的20世纪80年代理想主义气息扑面而来,既充满了对人性和生命的思考,又放射着理想主义者的激情与光芒。
生命中的经验都是伏笔
“我写小说有二三十个年头了,人过了50岁会有一个自己的要求,或者是‘野心’。所以我想写一部压得住岁月、对得住自己的书,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写出来。”这是钟求是对于这部小说的写作期许。
钟求是坦言,自己非常关注“60后”的生活状态。“我记得80年代初,女排胜利我们都会狂欢,中国足球得一场胜利我们都会跑到街上,我们展望未来,这些理想的元素在我们心里会扎下根,同时,我观照这一代人的人生经历,书写这一代人的精神史。”
钟求是说,《等待呼吸》写了将近两年,从2017年春天开始写,一直写到2019年1月19日。“那段时间,我白天工作,晚上从9点写到凌晨一两点。两年过去了,我感觉自己老了4岁。但是写出来之后我又感到很欣慰,毕竟写出了自己期待的这么一部作品。”
在钟求是看来,作为一个作家,需要一点勇敢。“当你真正想把自己内心的东西揪出来的时候,也许是很疼的。但是既然要写这一代人的精神史,就真的要把自己的内心打开。”
曾经的学习和生活经历,让钟求是有了深厚的创作积淀。如大学时通读的《资本论》等,使得他对人类社会进程有了诸多思考;大学毕业后他始终关注并跟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国际形势,对那段时期的世界历史非常熟悉。
“如此种种,我觉得生命当中的经验都是伏笔,等待着我走过去。”在钟求是看来,人一生中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多余的,“无论痛苦、高兴、欢喜还是悲哀,所有这些,在我们的生命中都会积淀下来,成为小说的伏笔。你只要是一个作家,你只要去用它,这些都可能成为你的写作材料”。
书写一代人的精神史
书中,钟求是主要写了3个人物,莫斯科、北京、杭州3座城市,时间跨度则长达25年。“这25年恰恰是中国社会飞快发展的阶段,中国经济和人们的精神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因此,《等待呼吸》从时间和地理上就构成了有横度和纵度的结构,多维度地反映中国这些年发展的历程。”钟求是希望,这部小说能为“60后”的精神轨迹作见证——在经历过生活的历练后仍保有情怀与理想。
“从小说中可以看到经历过80年代的一代人。”作家祝勇认为,“钟求是把他们放到更宏大的视野下,小说描述的恰恰是这一代人的成长历程,所有人都经历过小说所写的年代变化。这本书很小,主要人物也少,却给整整一代人做了一个精神传记。”
“读小说的过程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看到了我的同龄人,同时看到了一个时代与社会的本质,包括一代人的心灵轨迹,尤其是书中杜怡这个女性形象。”在《南方文坛》主编张燕玲看来,杜怡的可贵之处在于,她始终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里,要怎样救自己,“独立自主的杜怡以她深刻而富有当代性的女性形象为当代文学增添了一个新型的人物形象。”钟求是在小说里描写女性时,可以说是不动声色写残酷,但同时对于作品中的女人又怀有极大的同情,他笔下的女人往往是孤身作战,“这个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用笔来支援她,所以我说的残酷,其实更带有勇敢”。
写作要对内心诚实
这部坚持理想主义的小说,在结尾给了读者关于理想的答案。杜怡带着儿子夏小纪重新回到夏小松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唤醒他们青年时代爱情的时候,她都在重温理想、审视她自己大半生的理想。
钟求是坦言,对书中夏小松的遭遇,自己也跟着隐痛了许久。“理想和情怀一旦受了伤,修复起来很难。但理想主义必须修复,因为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内心仍存放一块干净脱俗的东西。在这部小说里,我做了努力,试图让‘理想’一词放射出悲情的光芒。”
在写作中,钟求是也有自己的理想坚持——无论写什么,他最看重的是对自己内心的诚实。在他看来,写作者不应该把生活中周旋的态度搬到文学中来,“这样,就失去了文学的诚实”。他说,自己写作靠着内心那口气,“这口气如果还憋着,还饱满,就一定会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