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文玲长篇报告文学《此生只为守敦煌:常书鸿传》是一本回应时代呼唤的佳作。2020年是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发现120周年。习近平总书记2019年8月到敦煌考察,在敦煌研究院发表重要讲话时,对敦煌文化的保护给予高度评价。敦者,大也;煌者,盛也。敦煌莫高窟在中国,而敦煌学属于世界。《此生只为守敦煌:常书鸿传》在当下推出,可以说是应运而生,合事而作,具备报告文学奉时代召唤为圭臬的品质。
我读《此生只为守敦煌:常书鸿传》的感受可以用“震撼”两个字来概括。它无愧一部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力作。这部作品的筋骨,首先在于写出了传主常书鸿非同一般的人生信念和追求:艺术的问道者、得道者、殉道者。他以创新的敦煌壁画临摹和论文,成为敦煌学的奠基人之一。他奠基了敦煌学,更奠基了敦煌人的精神。此后,一代代敦煌人牢记“坚守”两个字,用坚守的日日夜夜丈量千年时光,将一生热情、才华投射于洞窟的壁画和雕塑上,也把敦煌的文化气韵留存在自己的生命中。后来者段文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呼唤的仍是敦煌,还有“敦煌的女儿”樊锦诗,和常书鸿一样成为我们民族的脊梁。因为他们,敦煌有幸;因为他们,中国文化有幸。“莫高精神”永远是知识分子的精神炬火。
《此生只为守敦煌:常书鸿传》是一部有温度的大书。其新闻性和文学性达到了较高的统一。作者是著名小说家,这部作品也可以看作是作者的跨界之作。整部作品错彩镂金,情见乎辞。其对人物内心情感的揭示尤为成功。
给我印象深的是写常书鸿的几场梦。一次是常书鸿一行走了一个多月还未到敦煌,疲惫至极的他倒在疙瘩井的土炕上,忽见一位老僧进来问他读过玄奘大师的《慈恩传》没有,他忙答读过并细叙西行之难,老僧对他说:“先生欲想成就宝窟大业,意志弥坚,定能如愿。至于敦煌宝地,已在眼前。”惊醒后却是一梦。这个梦反映出他的殉道精神。
一次是深夜骑马追前妻陈芝秀到玉门,昏倒在戈壁荒漠出现幻觉,只见一群武士押着一男一女来到他面前,原来女的正是陈芝秀,他大喊一声:“芝秀,你糊涂啊!”随即昏死过去,后被偶尔路过的钻井工救起。这个梦反映出他情感受到的打击之重。
第三次是常书鸿逝世后的“魂游”,对他一生的无悔追求一一闪回。这段文字给人带来灵魂震撼,也将作品推向高潮。看得出来,这些梦是作者精心设计并无缝镶嵌在文本中的,是神来之笔,不仅极大地丰富了人物的内心世界,也可以感受到作者写作所倾注的澎湃激情。
巴克在《基希及其报告文学》中说:“在小说里,人生是反映在人物的意识上。”“在报告文学里,人生却反映在报告者的意识上。”报告文学是作者思想可以更直接表达的一种体裁。这也是小说和报告文学的疆界。
《此生只为守敦煌:常书鸿传》的作者六下敦煌,深入采访,积数年之功,对常书鸿精神探骊得珠,达到了对传主的深度理解和准确解读。作家扎实的文学功力赋予作品灵动而不蹈虚之美。胡风先生曾提出创作主体要有“主观战斗精神”,即作家要在对客观对象的活的表现中熔铸自己的同感,深入到和对象的感性表现结为一体,优秀的作品应是主观战斗精神燃烧的产物。在《此生只为守敦煌:常书鸿传》这本书中,我看到了这种燃烧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