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科技资源科普化是科学普及中的一个重要方面，通过将科研成果转化为科普内容，尤其是学术论文向科普文章的转化，可以为科学普及提供科学内容，同时也有利于学术论文本身的传播。以学术论文与科普文章的衔接转化为例，论述科技资源科普化的困境与出路。
【关键词】科技资源；学术论文；科普文章；科普化
习近平总书记在科技三会上提出：“科技创新、科学普及是实现创新发展的两翼，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科研与科普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科普能够促进科研成果的转化，推动科技创新，科研更是科普不可或缺的源头。促进科普的繁荣与发展，必然要从科研着手。刘延东国务委员也曾多次强调指出，加强公民科学素质建设，“要建立科研与科普结合机制”，“加强科教资源的科普转化”，“要发动广大科研人员开展教育、培训和主题科普活动”；“各地要结合本地实际，积极探索建立科研与科普结合的有效机制”。[1]作为科技智力资源“实体化”的学术论文，自然是科学普及的重要来源。将学术论文转化为科普文章，能够有效提升科普内容的科学性，助力科学文化的繁荣，提升公民的科学素质，为科技创新奠定基础，推动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两翼齐飞”“两轮齐动”。
1 科技资源科普化概述
目前，学界对于科技资源的定义虽然表述方式不一，但是总体内涵具有一致性，基本包含科技人力资源、科技财力资源、科普设施和科技成果4个方面。通过对研究人员有关科技资源界定的综合分析，可以发现，虽然不同研究人员[2,3,4,5,6,7]视野下的科技资源有着不同的内涵和外延，但总体上应该包括用于支撑科技事业发展的人力、物力、财力等科技投入资源，也包括论文、专利、专著、科技创新产品、人才等科技产出资源，还包括科技投入和科技产出过程中的科技环境资源，如扶持科技发展的制度政策、崇尚科学的文化等。学术论文是科技产出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科研人员于科研环境资源下利用科研硬件资源产生的科研智力资源，通过论文这种载体和形式进行“实体化”呈现。
科技资源科普化并不是将科技资源直接地转变为科普资源，而是将科技资源拓展和延伸为科普资源，赋予科技资源新的功能，在对科技资源开发利用的基础上扩大科技资源的应用范围，实现向科普资源的高效转化。科技资源科普化可以最大化科技资源的价值，实现资源转化的乘数效应。
科技资源科普化有助于丰富科普资源体量，提升公民科学素质。当下大量高度专业化的科技资源仅能够被极少数的专业人士所接触，无法被普通公众所理解，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资源浪费。而将这些科技资源科普化能够丰富科普资源的体量和种类，提升我国的国家科普能力，更好地服务于公众科普活动，让公众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优质的科普资源，从而更好地理解科学，提升公众的科学素质，使科学知识、科学方法、科学思想、科学精神广为传播。[8]
科技资源科普化有助于反哺科技创新，推动科技进步。通过对科技资源的科普转化，能够让更多民众及时接触到形式多样的科学内容，尤其是最新的科学研究；能够推动科研成果的转化，使科研成果由实验室走入实际的生产生活，带来科技发展的收益；更能够进一步在全社会形成一种崇尚科学、鼓励创新的科学文化氛围，让更多人爱上科学，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培养更多的科技人才为科学献力，继而实现科普反哺科技创新，推动科技进步。
充分挖掘科技资源的价值，拓展科技资源的科普功能，能够将科研投入转化为科普产出，打破重科研、轻科普，科研与科普脱节的现象。推进从投入到产出整个科研流程中的科技资源的科普转化，有利于进一步延长科普链条，实现科普的按需供应，按需所取。
作为一种重要的科技产出资源，学术论文等科研成果的科普转化一直以来受到各方关注。为推进科技资源的科普转化，2006年11月30日，科技部、中宣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教育部、财政部、中国科协和中国科学院联合发出《关于科研机构和大学向社会开放开展科普活动的若干意见》，为充分发挥科研机构和大学在科普事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促进科研机构和大学的科技资源拓展为科普资源，提出了开放科研设施、场所等12条详细的意见。此外，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出台的科普相关法律、政策、文件等也有诸多涉及科技资源科普化的内容，如图1所示，其中或显性或隐性地提及了学术论文的科普转化问题。
图1 新中国成立以来涉及科技资源科普化的相关文件
除了国家层面的相关文件外，各部门、各地方出台的专门性文件和区域性文件中也有多处提及科技资源的科普转化问题，而这些相关文件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科研成果的科普转化。
2 科普文章对学术论文的影响
科技期刊是学术论文的重要发表渠道，“不发表就出局”是科研人员奉为圭臬的一句名言。科研人员竭尽全力将自己的科研成果发表在影响力较大的科技期刊上，既是为了获得成果的首发权，也有助于扩大自身科研成果在同行中的影响力。但从传播的角度看，科研成果的发表并不是传播的终点，而应该是起点。因为“知识就是力量”，这种力量“不仅取决于其本身价值的大小，更取决于它是否被传播以及被传播的广度与深度。”[9]优秀的科研成果只有得到广泛的传播与扩散，才能真正地发挥出巨大的“力量”。如果不将优秀科研成果转化为科普文章，其影响力往往局限于科学研究大同行之间，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限制了其“力量”的发挥，有人将这种做法称为“论文科普化”[10]。
科研人员被形象地称为“科学传播的第一发球员”，他们是科学知识、方法、思想和精神的发现者与生产者。而学术论文这种科技产出资源则是科学知识、科学方法、科学思想和科学精神的集中体现。学术论文是科学新闻的一个重要源头，科学新闻则是科学普及的重要呈现形式。优秀的科研成果应该成为科学普及的重要内容来源。虽然部分公众也从科学期刊中获取科技信息，但是历次的公众科学素质调查均显示，绝大多数公众仍然通过大众传媒渠道来了解和学习科学有关内容。例如，2018年的调查显示，我国68.5%的公民每天通过电视获取科技信息，通过互联网及移动互联网的比例也达到64.6%，每天通过期刊获取科技信息的公民的比例仅为5.9%。[11]因此，科研人员应该把学术论文转化为科普文章，通过大众传媒渠道进行传播。虽然各类媒体报道科学的形式日益多样，但科技期刊因其刊载的优秀科研成果在面向公众的科学传播中始终发挥着源头作用。[12]
将学术论文转化为科普文章，不仅为科学普及提供重要内容，还能够给学术论文本身、刊载期刊以及科研人员带来助益。大众媒体对于学术论文论述内容的报道，以及基于学术论文改写而成的科普文章可以提高学术论文的被关注度和被引用率。例如，一项以1978—1979年《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的论文为数据开展的研究得出，如果该刊刊发的某篇论文被《纽约时报》报道，一年内将为其增加72%的引用率。[13]另有一项研究通过对比英国报纸和意大利报纸对以英文发表的科学论文的报道后得出，一篇被英国报纸和意大利报纸报道后的论文，其引用率将分别增加63%和16%。[14]当然，上述研究仅仅局限于传统媒体阶段，在新媒体日益博兴的情境下是否也存在这样的效果呢？2018年，一些生态学家通过推特传播他们的科研成果，研究新媒体平台传播科研成果是否会带来科研成果的高引用率，结果发现，二者之间也存在正相关关系。
国内在学术论文科普转化方面也有着丰富的实践与研究。2016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中科院武汉分院党组书记陈平平就曾呼吁，“要做到每一篇科研论文后面，都有科普文章、书籍、视频”。[9]实际上，早在2007年，国内就开展了学术论文与科普文章之间衔接转化的实践工作。2007年1月29日，中国科协发布《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关于建立中国科协科技期刊与新闻媒体见面会制度的通知》，开设了中国科协科技期刊与新闻媒体定期交流的制度，自2007年1月至2008年10月底，见面会共收到入选“中国科协精品科技期刊工程”的科技期刊的来稿248篇，经专家评审后重点推荐112篇，书面推荐56篇，总计推荐168篇。[15]有学者对参与该见面会活动的《中华医学杂志》和《中国药理学报》进行了分析，也得出了国外研究的类似结果，《中华医学杂志》等期刊每月定期将优秀的科研成果撰写为科技新闻推荐给大众媒体，同样提高了科研成果的影响力。[5]参与该见面会活动的《生物工程学报》自2010年开始向大众媒体推荐优秀科技稿件，使得推荐稿件在中国知网的下载率比同期的稿件高出3——4倍。[16]自2016年开始，中国科普研究所科学媒介中心联合北京科学技术期刊学会举办“刊媒惠”活动，搭建了科技期刊与科学记者之间的平台，将优秀的科研成果以现场沙龙的形式向公众和媒体记者进行阐述，推动媒体对优秀的科研成果进行报道，并结合现场科研人员的讲述产生优秀科普文章，取得了较好的社会反响，也得到了科技期刊和科研人员的拥护与支持。
3 学术论文转化为科普文章的现状与困境
2019年中国科技论文统计结果显示，从2009年起，截至2019年10月，中国科技人员共发表国际论文260.64万篇，继续排在世界第2位。[17]据《中国科技期刊发展蓝皮书（2019）》显示，截至2018年年底，我国科技期刊数量为4 973种（不含军队系统出版的科技期刊）。然而，很多论文是为了发表而发表，一些科学论文的出版仅用于各类考核评比中，并没有得到广泛的知识传播和成果共享，零引用率论文的比重仍然很高，也就是说，一些论文连作者自己都没有引用过，这样的论文在知识传播上的价值就趋近于零，这样的科学传播和出版是无效的。与其徒劳挣扎在出版无效科研成果，倒不如将一部分科学研究成果转化到科学普及中，让科学研究成果惠及公众。[18]
多年来，世界各国的科技期刊都在与媒体合作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包括设立专门的媒体部门、鼓励和协助科学家撰写新闻稿、制定管理科学新闻发表时机的限时禁发制度（Embargo）等。这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学术论文向科普文章的转化。科学家和科研人员也应该把学术论文向新闻报道的转化作为自己研究工作的延伸。不进行传播的研究是没有完成的研究（research not communicated is research not done），为了使科研成果惠及广大公众，有必要对学术论文的核心观点进行大众传播。美国科学促进会的EurekAlert系统（www.eurekalert.org）每天都会向免费注册的记者们提供30——40篇各种科技期刊即将发表的重要论文的新闻稿，欧洲有类似的Alpha-Galileo系统（www.Alphagalileo.org），主要刊载欧洲科学家学术论文的新闻稿。近年来，一些国家兴起的科学媒介中心（Science Media Center）也在推动媒体对科研成果的报道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通过采集最新的研究成果，并加工编辑成媒体记者可用的素材，进而推动了学术论文同科普文章的衔接。[19]
在新媒体环境下，很多科技期刊都以摘要的形式对非专业领域的读者总结更容易理解的研究成果和结论，方便不同人群在社交媒体上推介和转发。有些期刊也有专职人员主动联络媒体，《科学》会为一些有新闻价值的论文写一份简洁、易被大众接受的介绍，并及时转送《科学》的新闻部门，由该部门负责新闻宣传及深度采访。更有一些期刊会针对重大科学事件组织策划新闻发布会，组织人员撰写社论和评论文章等。这些都是将优秀学术论文转化为科普文章的实践，通过充分发掘科学与科普的结合点，架起科学与大众之间的桥梁，提升公众的科学素养，发挥高端专业媒体引领正确的科学舆论的重要作用。[20]
很多期刊都在通过各种渠道和途径推进学术论文的科普化，甚至有些期刊还要求作者在提交论文的同时提交科普摘要，其目的就是为学术论文的转化做好“物料”方面的准备。但是，在学术论文到科普文章的转化过程中，发挥主导作用的依然是科技期刊及其编辑人员，科研人员的积极性仍有待提升。许多科研人员并未意识到在学术论文基础上转化的科普文章有助于其成果的传播与扩散。实际上，科学知识传播存在一个从掌握它的科学家（科学共同体，包括科学出版机构等）到没有掌握它的普通公众的单向流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更需要科学家发挥主动性，把学术论文转化为普通公众能够理解和接受的科普文章。
4 未来的出路和建议
“没有论文，就没有新闻”（no paper，no news）。从学术论文发表的角度看，只有发表了学术论文，才能够基于论文生产出具有科学内容的新闻（文章）。从学术共同体的角度看，需要将“不发表就出局”递进到“不传播就出局”。早在1981年钱学森便指出，研究生在撰写论文的同时，最好再写一篇同样的科普文章。1979年，卫生部部长钱信忠指出，“中华医学会如果不做普及工作，学会的工作就只做了一半”。1988年，卫生部部长陈敏章在全国健康教育理论学习班上讲话时指出，一篇科普文章就是一张社会处方，一篇好的科普文章所产生的社会效益，并不亚于高技术学术论文的效果。[21]因此，做好学术论文的科普转化需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发力。
首先，学术共同体及科研工作者应提升科学普及技能，尤其是要提高将优秀的科研成果转化为科普内容的能力。调查显示，绝大多数科研工作者都认识到了科普工作的重要性，但在科学普及的实践工作方面却存在一定的悖论，也就是所谓的“四不窘态”。因此，可以通过技能培训提升科研工作者的科学普及技能，转变他们对科学普及工作的认知，从“要我做科普”转向“我要做科普”；也可以采取措施让有关科学普及的要求落地，如山西省卫计委把撰写科普文章纳入全省卫生系列高级专业技术职务任职资格评审条件；还可以搭建科研人员与媒体、公众对话交流的平台，创造机会让科研人员将优秀的科研成果转化为公众能够理解和接受的科普内容。
其次，科技期刊作为刊载学术论文成果的载体，需要加强与科研人员、社会公众的沟通，从而成为衔接学术论文到科普文章的桥梁与纽带。科技期刊应提升科学新闻敏锐性，建立或利用科学新闻发布平台，编辑发布科学价值和新闻价值并驾齐驱的科普新闻报道。
最后，科普内容创作者在进行科普内容创作时，应将关注点更多地倾向于学术论文。每年大量生产的学术论文含有科学研究的最前沿信息，是科普创作源源不断的活水。科普内容创作者可以从学术论文中汲取创意或借鉴内容，也可以尝试与学术论文作者合作进行科普内容创作。
5 结语
科研论文是科研成果的智力结晶，也应该成为科普文章的最重要内容来源。通过将科研论文转化为科普文章，这不仅有利于科研成果的广泛传播和扩散，也有利于将科研论文中隐含的科学方法，科学精神等传播给广大公众。与此同时，这项工作也需要科研人员、科技期刊以及科普内容的生产方、传播方等通力合作，打通从科研论文到科普文章的全部链条，形成完善的生态，从而实现科研论文到科普文章的顺畅转化和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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