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当前,以论文代写代发为主要业务的学术期刊“代理”网站层出不穷,为全面了解我国科技期刊“代理”网站的分布与特点,本文以2019年版《中国科技期刊引证报告(核心版)自然科学卷》中2 073种期刊为样本,将“百度”搜索结果首页的内容作为调研对象,结果显示超过90%的中国科技核心期刊在检索结果首页能检出“代理”网站,且多具有广告性质。鉴于此类网站具有较高的反监管意识,本文认为应通过作者、期刊、监管单位等多方合力,加大对“代理”网站的打击力度,净化中国学术环境,保护科技期刊和科技工作者的权益。
【关键词】科技期刊；核心期刊；“代理”网站；投稿；特点
学术期刊是科研成果发表和传播的重要平台。随着数字出版和网络技术的不断发展，期刊官方网站（简称官网）建设相较于前些年已取得长足发展，极大地促进了科技成果的交流和传播。2016年国家针对假冒学术期刊网站开展专项整治，关闭了一批假冒网站，取缔了一批非法设立的编辑部，查办了一批典型案件，取得初步成效[1]，但是以论文代写代发为主要业务的“代理”网站依然层出不穷。据调查显示，“代理”网站的发展趋势惊人，已经出现全方位、多角度、集团化、集群化的趋势[2]，影响期刊正常工作的同时，严重侵害了期刊名誉，给作者造成较大的经济损失，甚至耽误作者的学业和职业发展，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文献调研表明，近年来有关假冒网站、论文代写代发网站的研究不断增多，研究主题多以期刊对此类侵权现象的防范和应对为主[3-6]。本文通过调研2019年版《中国科技期刊引证报告（核心版）自然科学卷》[7]收录2073种科技核心期刊的官网建设、“代理”网站分布等情况，分析当前形势下科技期刊“代理”网站在检索、分布、运行等方面呈现的特点，以期为相关部门制订政策方案提供依据。
1 检索方式和内容设定
以《中国科技期刊引证报告（核心版）自然科学卷》中2073种科技核心期刊（含中文期刊1952种，英文期刊121种）为对象，将“百度”作为搜索引擎，以第一页检索结果为依据，逐一检索期刊的“代理”网站，并按6个学科领域（自然科学综合、理学、农学、医学、工程技术、管理），112个学科分类分析不同学科领域的期刊情况，当出现学科复合时，涉及的数据会按照所属学科分别统计。
为确保结果的全面、准确，搜索中采用“两轮调研法”。首轮选取“物理学”和“石油天然气工程”两学科共76种期刊，通过纯刊名（如：光学技术）、刊名+杂志（如：光学技术杂志）、刊名+官网（如：光学技术官网）3种方式开展检索。结果显示，被调研期刊的官网建设情况良好，不同检索方式、不同学科期刊的“代理”网站检出数量存在差异，以“刊名+杂志”形式检索出的“代理”网站数量最多，共检出366种，占检出“代理”网站总量的47.91%；“石油天然气工程”学科的“代理”网站总检出数明显高于“物理学”学科，占检出“代理”网站总量的53.14%。[8]
为广泛调研“代理”网站在搜索引擎下的显示情况及特点，更大程度地获取调研数据及样本信息，研究根据首轮检索结果，确定第二轮以“刊名+杂志（如： 光学技术杂志）”为检索词，统计期刊官网及“代理”网站在搜索引擎下的检索情况。
2“代理”网站的检索结果
2.1 已开通官网的科技核心期刊更有可能排在检索结果的首位
通过网络检索、与期刊版权信息核对等多渠道比对发现，2073种科技核心期刊中有2016种（占比97.25%）已开通官方网站，未开通官方网站的期刊57种，含英文期刊7种，占121种英文核心期刊总量的5.79%；中文期刊50种，占1952种中文核心期刊总量的2.56%。已开通官网的2016种科技核心期刊中，有1426种（占比70.73%）已完成百度官方认证，其中含英文期刊13种，占英文核心期刊总量的10.74%；中文期刊1 413种，占中文核心期刊总量的72.39%。结果显示，中文科技核心期刊在官网开通率和认证率方面均高于英文科技核心期刊。
由图1可以看出，科技核心期刊官网在百度检索首页的排序位于0-14之间（0表示在首页中未检出官网）。按照百度检索规则，非广告类型的检索结果每页默认显示10条，若存在广告（数量一般在1-5条之间），则会增加在默认数量之外。本次有1 898种期刊能够在首页检索出官网，首页检出率为91.56%，官网排在检索结果首位的期刊数量最多，有1118种（占比53.93%）。1426种已完成官方认证的期刊官网，仅有21种未出现在检索结果首页，可见，官方认证对提升期刊官网的显示度有很大的帮助。
图1 科技核心期刊官网在百度检索首页的排序分布
2.2 绝大多数科技核心期刊在检索结果首页有其“代理”网站
在2073种科技核心期刊中，1 902种期刊的检索结果首页包含“代理”网站，占91.75%。首页检出“代理”网站的1 902种期刊中，1 847种已开通官网，1 283种已完成官方认证。近70%的期刊在官网已开通且完成认证的情况下，依然能在首页检出“代理”网站。
检索结果显示（表1），单本期刊检出的“代理”网站数量介于1-11条之间，2073种科技核心期刊共检出7454条“代理”网站，刊均3.6条。
表1 检索结果首页包含的“代理”网站数量分布
| 序号 | “代理”网站数量/条 | 期刊数量 | 序号 | “代理”网站数量/条 | 期刊数量 | |
| 1 | 0 | 171 | 7 | 6 | 164 | |
| 2 | 1 | 370 | 8 | 7 | 139 | |
| 3 | 2 | 328 | 9 | 8 | 96 | |
| 4 | 3 | 260 | 10 | 9 | 62 | |
| 5 | 4 | 246 | 11 | 10 | 32 | |
| 6 | 5 | 199 | 12 | 11 | 6 |
从出现次数来看，存在1条“代理”网站的期刊最多，有370种；单本期刊的“代理”网站检出数量最多达到11条，涉及6种期刊。
2.3 排在检索结果首位的绝大多数“代理”网站是广告性内容
有800种期刊的检索结果是“代理”网站排在首位，其中94.25%（754种）属于广告。单本期刊的广告检出数处于1-5条之间，39.66%（299种）的期刊含4条广告，数量最多；26.92%（203种）的期刊含5条广告。当“代理”网站广告排首位时，官网排在第6位的期刊数量最多，有196种。
“代理”网站进行推广时，会选取一些满足作者需求的词语呈现在检索结果中，以体现“快速”和“官方”的词汇最为常见，主要是迎合作者着急发表又担心上当受骗的心理。经统计发现，含“快速”字样的期刊数量和“代理”网站总检出数量均高于含“官方”字样的结果，说明“代理”网站以快速发表为诱饵吸引作者投稿。
2.4 “代理”网站的学科分布与发表需求相关度较高
根据2019年版《中国科技期刊引证报告（核心版）自然科学卷》划分的学科领域进行统计发现，实际发文需求高的学科，“代理”网站排在检索结果首位以及标注广告的现象更为突出。
1）“工程技术”和“医学”期刊的载文量之和占科技核心期刊总载文量的80%。不同学科领域的科技核心期刊数量存在较大差别。“工程技术”期刊数量最多，有806种，“医学”期刊次之，有692种，两学科的期刊之和占科技核心期刊总量的72%。结合《中国学术期刊影响因子年报（自然科学与工程技术）》（2019版）的数据，2073种科技核心期刊2018年的载文量共529 243篇，刊均载文量约255篇/年。其中，“医学”期刊的载文量最大，共217740篇，占总载文量的41.14% ；“工程技术”期刊载文量206 952篇，占总载文量的39.10%，两学科载文量之和占总载文量的80.25%。刊均载文量方面，“医学”期刊以315篇/刊的载文量位列六学科之首。
2）“工程技术”和“医学”期刊“代理”网站排检索结果首位的比例高于整体水平。“代理”网站位于检索结果首位的期刊中，近80%（633种）来自“工程技术”和“医学”领域。“代理”网站排在检索结果首位的比例为38.59%，“工程技术”和“医学”期刊的学科占比超过40%，尤其以“医学”期刊占比最高，为43.64%；同时，检索结果首页存在已完成认证的期刊官网，但“代理”网站依旧排首位的学科中，“医学”期刊占到62.58%，高于整体水平近10%（表2）。
表2 “代理”网站排检索结果首位的期刊学科分布
| 序号 | 学科领域 | “代理”网站排检索 | 首页能检出官网 | ||
| 期刊数量 | 学科占比/% | 期刊数量 | 学科占比/% | ||
| 1 | 工程技术 | 331 | 41.07 | 174 | 52.57 |
| 2 | 医学 | 302 | 43.64 | 189 | 62.58 |
| 3 | 理学 | 120 | 35.40 | 53 | 44.17 |
| 4 | 农学 | 51 | 30.18 | 18 | 35.29 |
| 5 | 自然科学综合 | 9 | 34.62 | 3 | 33.33 |
| 6 | 管理 | 10 | 10.10 | 3 | 30.00 |
| 总计（不含复分） | 800 | 38.59 | 424 | 53.00 | |
3）“工程技术”期刊检出的“代理”网站广告最多，达307条，“医学”期刊包含4条广告的数量最多，约为“工程技术”期刊的2倍（表3）。
表3 “代理”网站位于检索结果首位时检出期刊的广告分布
| 序号 | 学科领域 | 期刊数量 | “代理”网站广告检出数与各学科对应的期刊数 | |||||
| 1条 | 2条 | 3条 | 4条 | 5条 | 合计（含复分） | |||
| 1 | 工程技术 | 331 | 64 | 25 | 36 | 86 | 93 | 307 |
| 2 | 医学 | 302 | 24 | 11 | 33 | 161 | 70 | 299 |
| 3 | 理学 | 120 | 15 | 9 | 16 | 30 | 37 | 107 |
| 4 | 农学 | 51 | 4 | 3 | 7 | 24 | 11 | 49 |
| 5 | 自然科学综合 | 9 | 7 | 0 | 2 | 0 | 1 | 10 |
| 6 | 管理 | 10 | 4 | 2 | 2 | 0 | 1 | 9 |
| 总计（不含复分） | 800 | 117 | 50 | 90 | 299 | 203 | 759 | |
3 “代理”网站的特点分析
3.1 主要功能是推广且具有很强的反监管意识
“代理”网站为逃避相关部门监管，具备极强的反监管意识，会经常更换网站名称与地址，不定期关闭。检索结果排在首位的“代理”网站在完成调研的1个月后，当时保留的网址中有近30%的链接已经失效。可见，此类网站的主要功能是通过推广吸引客户，不承担公司或企业官网职能，难以在搜索引擎中直接检索。
“中国学术期刊网”是本次检索中排首位频次最高的“代理”网站，依据网站名称进行检索后，首页包含7条带有“中国学术期刊网”的结果，但指向不同“代理”网站。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学术期刊网”有百科词条，将其描述为“中国学术期刊协会的官方网站，拥有CN号的正规期刊会员1200多家，是中文学术期刊联合征稿平台”。事实上我国并没有“中国学术期刊协会”这一社团，作者很容易被误导，从而上当受骗，需要相关部门采取措施，尽快将其关闭。
3.2 域名多由与期刊发表关联度高的词汇构成
“代理”网站的域名构成具有一定的规律，通常包含网站或公司名称的全拼或简拼、与期刊发表关联度高的词汇等，部分网站会叠加使用多个词汇，如http://scifb.wbyne.cn/，在域名中体现了“SCI”和“发表”2个信息。
本次在百度检索结果首页出现的“代理”网站全部为集成性平台，未发现仅针对单刊搭建的情况。有些检索结果指向目标期刊界面而非“代理”网站首页，迷惑性较强，但是，其网址主要通过添加子域名来区分不同期刊（通常选用期刊首字母），如https://www. fabiao.com/sywt/（指向《石油物探》），删减子域名信息即可进入“代理”网站首页，并非针对《石油物探》搭建的独立网站。
3.3 投稿方式多样且易于操作
“代理”网站的投稿方式主要包括咨询客服投稿、在线提交、邮箱投稿3种，其中通过咨询客服投稿的比例超过60%，是最主要的投稿方式。
1）咨询客服投稿。“代理”网站的“在线咨询”类弹窗会出现在页面显著位置，引导投稿人与客服交流，帮助客服初步掌握发文意向，但关于可选择的期刊及报价等详细信息，必须添加微信或QQ才能进一步沟通。
2）在线提交。此类投稿形式多见于检索结果指向目标期刊界面的网站，操作相对简单，按照页面要求输人基本信息并上传论文即可，一般在1-2个工作日内会有客服与投稿人联系。“代理”网站与期刊官网在线提交的最大区别在于，整个过程不需要注册，甚至不需要提供联系方式之外的任何真实信息，看似简便的背后其实存在极大隐患，比如个人信息泄露、论文被套取、成果被剿窃等。
3）邮箱投稿。通常与“在线提交”同时出现，上传论文时只需填写“稿件标题”“通信作者”“联系方式”"QQ号码”等简要信息，主要目的是增加征稿渠道，便于“代理”网站在收到投稿后，安排客服与投稿人进行后续接洽。
3.4 采用多种手段逃避打击
“代理”网站在加大宣传、吸引客户关注、增加作者信任的同时，还会采取发布免责类声明、建立论坛类网站开展代理业务等手段，逃避法律制裁。
1）发布免责类声明。近年来因论文投稿代理产生的经济或法律纠纷不断出现，此类网站为规避相应风险，通常会在页面底部标注免责类声明，如“本站非杂志社官网，仅做组稿宣传，如有侵权请告知”“所有资料均源于网上的共享资源及期刊共享”“侵权删除”等，甚至标注了网站的法律顾问，为有关部门的监管和惩处加大了难度。
2）建立学术论坛类网站开展“代理”业务。学术论坛中与投稿相关的内容占有较大比例，其中不乏论文中介发布的相关征稿信息。调研发现，有论坛类网站实际上与“代理”网站为同一机构，仅以论坛名义引导投稿。
4 讨论与建议
“代理”网站利用国内学术论文发表存在供需不平衡、信息不对称的客观现状，欺骗蒙蔽投稿者，大行其道。就科技期刊而言，当前期刊官网建设已基本完备，作者在有明确的目标期刊进行投稿时，比较容易查找到期刊官网，不会出现“投稿无门”的情况。“代理”网站的屡禁不止，主要与制度保障不完善、作者缺乏防范意识、期刊取证维权困难等因素密切相关。
基于上述研究结果及相关分析，本文认为需要作者、期刊、管理部门多方合力，共同打击、遏制“代理”网站的存在和蔓延。
4.1 作者方面
科研活动要求严谨、客观，不能急于求成。作者应该减少投机心理，提高对“代理”网站的鉴别能力，优化获取期刊联系方式的渠道[3]避免上当受骗。例如，通过“国家新闻出版署”中的“办事服务”进入“业务查询”并点击“期刊/期刊社查询”查询相应的主办单位信息，进一步核对官方网址；也可以登录“中国知网”（www.cnki.net ），点击“出版物查询”输入相应的刊名，查寻主办单位及官网信息。
4.2 期刊方面
期刊应善于利用官网的认证功能，积极进行认证，扩大期刊网址的辨识度和可见度（如在每篇论文的纸质版和电子文献首页刊登网址）[3,9]，使作者能够快速准确地识别官网，避免上当受骗；同时开拓宣传渠道，充分利用新媒体工具，如微信公众号、微博、移动App等加强期刊的传播，净化出版生态，为作者及读者提供权威高效的服务。
4.3 管理部门
提高对“代理”网站的打击力度，需要相关主管、主办单位、法制监管等管理部门从优化评价体系、完善司法保障、增强维权支持等方面多效并举。近年来，政府部门陆续出台了《关于破除科技评价中“唯论文”不良导向的若干措施（试行）》《科学技术活动违规行为处理暂行规定》[10-11]等文件，在净化学术环境、切实保障期刊与科技工作者合法权益方面，做出了有益探索。
经过多方面的齐抓并管，“代理”网站的生存空间会被不断压缩，但真正从根本上遏制“代理”网站的存在和蔓延，还需要有关部门加大对此类网站的惩处力度，增强警示作用，使科技期刊及科技工作者的合法权益得到切实保障。
5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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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范姝婕,付晓霞,任胜利,等.科技期刊“代理”网站存在的原因分析及治理建议[J].编辑学报,2020,32(3):285
[4]王艳军.有关我国假冒学术期刊网站侵权的研究进展及取得的初步成效[J].编辑学报,2017,29(4):331
[5]杨继涛,潘新社.科技期刊对网络侵权现象的防范措施[J].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16,27(10):1076
[6]刘晓艳,赵霞,高建群,等.科技期刊对虚假网站的防范与打击措施[J].编辑学报,2020,3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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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中国科协九大代表调研课题.学术期刊“代理”网站对中国期刊健康发展的影响调研及治理策略研究[R].北京:中国科协,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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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科技部印发《关于破除科技评价中“唯论文”不良导向的若干措施(试行)》的通知[A/OL].[2020-03-22].http://www.most.gov.cn/mostinfo/xinxifenlei/fgzc/gfxwj/gfxwj2020/202002/t20200223_151781.htm
[11]科技部.科学技术活动违规行为处理暂行规定[A/OL].[2020-09-10].http://www.most.gov.cn/xxgk/xinxifenlei/fdzdgknr/fgzc/bmgz/202007/t20200731_158050.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