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童书市场群雄逐鹿,各出版机构都有自身的独特优势。2014年,禹田文化传媒和晨光出版社合资成立北京禹晨文化有限责任公司(简称“禹晨文化”);2017年10月,禹晨文化创办童书品牌——千寻。如何从无到有创立一个图书品牌?这样一个“新生儿”如何在大战正酣的童书市场抢占一席之地?本报专访了千寻创始人姚湘竹。
从童书编辑到品牌创始人
师范院校中文系毕业的姚湘竹,并没有成为一名教师,而是选择进入出版业,开始了10年的童书编辑生涯。从初入行的生涩到后来的精熟,伴随着职业成长的还有对市场的看法和判断,她发现,市场上的童书同质化越来越严重,无论是题材、方式还是装帧设计都越来越大同小异,这渐渐消磨了她对童书出版的热情,郁闷的情绪久久无法排解。直到2017年,她借负责禹晨文化的契机重新出发,尝试做自己理想中的童书品牌。
理想中的童书出版到底如何做?起初姚湘竹也没有明确答案,过往的经验虽然是财富但也是束缚。姚湘竹开始沉下心来观察社会,观察周遭的生活。她逐渐认识到,当下物质生活越来越好,但儿童的精神世界始终没有得到重视,甚至比以前更“艰难”了。市面上无论是童书还是家庭教育类图书,主旨都是协助成人管理孩子,真正站在儿童立场、表达儿童内心需求的书很少,更别提以儿童为师、向儿童学习的书了。她认为,教育不该只遵循标准答案,培养相似的人,而应当持续地关注孩子的发展和需要,让孩子成为内心丰盈、满怀爱意、头脑清醒、对社会有用又独一无二的个体。
在朋友的推荐下,她参加了由21世纪教育研究院举办的全人教育奖颁奖典礼,几位获奖教师的演讲让她激动不已,“原来教育不是看上去的一潭静水,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里,世界正悄悄变化,探索者正澎湃前行!”这场典礼打开了姚湘竹的眼界,也让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侠盗罗宾汉的心情——必须要把这些极少人践行的先进教育理念,让更多人以最低代价享受到!而出版正是最适合的途径。在公司的支持下,千寻在2018年应运而生。“寻”是古代的一种计量单位,8尺为一寻,“千寻”指在精神方面的不休探索,希望无论是对个人发展还是童书出版,都能保持不断学习和探索的精神。
品牌创立之初,姚湘竹和团队对品牌的定位并不清晰,但确定了两条做书标准:一是内容方面关心人的发展,承担部分教育的责任;二是精耕纸质书出版,在装帧设计上具有冒险精神。
从一套书到6条产品线
在迷雾中探路,第一本书应该怎么做成为千寻团队要攻克的首要难关。早在2015年,学前教育专家孙莉莉就向禹晨文化推荐了薇薇安•佩利,其作品已经在中国台湾出版,反响颇佳。基于对佩利图书内容的认可,千寻一举签下10本简体中文版版权,包括7本台版译文。
对于刚刚起步的团队来说,这样一套“大部头”无疑是块难啃的骨头。姚湘竹为其中3本书物色译者,决定分别交由该系列图书推荐人孙莉莉、时任21世纪教育研究院教育创新中心主任马志娟、南京师范大学学前教育博士王亚珺。而已经购买的7本台版译文也让团队成员头大,虽然团队成员都有非常好的英语基础,但由于本身都不是学前教育专业,加上中国台湾的内容表达方式与大陆地区存在差异,千寻花费了巨大的时间精力来调整内容。“第一套书前后花了3年多时间,许多同行都吐槽我们出书慢,主要是我们太抠细节,文本和装帧设计都要做到问心无愧和心满意足才能付印。”
该系列的第一本书《游戏是孩子的功课》一出版就受到推崇,被评为《新京报》2018年年度十大好书。随着这套书的出版,团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千寻品牌高调“出道”。更重要的是,作为千寻最初的明星产品,“薇薇安•佩利系列”奠定了千寻的基本儿童观。由于这套书所用的插图都是由孩子创作的,许多孩子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稿费和一段重要的人生经验。沿着这样新颖而温暖的理念,千寻又接连出版了颠覆传统教养观念的《不管教的勇气》、展示教育多样性的《教育的另一种可能》等家庭教育类书籍,这些书形成了千寻的第一条产品线——千寻•育人。
2017年至今的3年多时间里,千寻已经相继出版了30种书,其中引进版选题居多。选题来源一般有3类,一是通过版代发现符合千寻价值观的选题,二是发掘现有作品或向价值观契合的作者约稿,三是作者的自然来稿。在姚湘竹看来,千寻就像个慢慢长大的孩子,所有内容都是围绕“孩子”成长来提供的。
目前,千寻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产品体系,除了千寻•育人之外,还有彰显出版手艺的高端产品线——千寻•经典;以儿童为主体、从儿童和青少年内心困境出发的千寻•文学;具有极高审美性、被称作“每个孩子的枕边书”的普及读物——千寻•小孩,以及培养孩子审美的千寻•艺术和培养思维乐趣的千寻•智力,共6条产品线。从一本本书出发,由点及线,共同描绘出一个完整的图书品牌形象。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每条产品线的图书数量不多,却常有爆款产品出现。如千寻•智力的“门萨思维谜题系列”累计销量近20万册,“门萨少儿系列”更是超过百万册;千寻•育人的《不管教的勇气》也畅销近20万册。2019年,千寻的发货码洋突破4000万元。
从一本爆款到无限可能的未来
许多人会吐槽千寻出书慢,这是因为每一本书都经过了漫长的细心打磨。这个小团队的核心成员只有6名编辑,其中除了经验丰富的学术“扫地僧”,还有“95后”编辑新秀。每个人除了编辑,还要兼做版权、营销、翻译、宣传、活动策划等工作。“这是我经历过的最美好的团队,每个人各有所长还能互补。团队里没有我,只有我们。”
团队虽小,能量巨大,近期千寻更是用一本《寻谣记》证明了自己的原创实力。11月26日,经音乐人小河等人发起的为期一年的“寻谣计划”北京站,最终由漫画家王烁收集并整理创作成《寻谣记》一书,该书由千寻出品。早在2018年“寻谣计划”开始时,姚湘竹就想要将其作为千寻•艺术系列的第一本书,于是在微博主动联系小河,提出“寻谣计划”的出版意向,小河也爽快地答应了。但从哪里开始下手呢?姚湘竹拉来漫画家王烁一起去听小河的演唱会,同为小河粉丝的王烁也被这个寻找即将消失的童谣的计划所打动,决定为这本书创作插画。于是,一行人花费近两年的时间,重走“寻谣计划”的路线,重访了寻谣的老人,并将这些寻找的经历、寻来的故事与“寻谣计划”融合到一起,做成了《寻谣记》。
这本书的出版也让千寻进入大众视野,越来越多人开始谈论起这个“有情怀”的童书出版品牌。有人把千寻定位为文艺童书,但文艺似乎只是一种表达方式的选择,这大概代表了千寻在纸书手艺上的追求,“我们真正想做的是通过出版,帮助成人认识孩子,帮助孩子认识自己和世界,更帮助孩子建设一种友善、自主的生存环境。”
提起未来的出版计划,姚湘竹的佛系态度中也透露着自信,“我们还会不断扩充产品线,先做好书,再在营销推广方面寻找快速被大众认知的办法,像《寻谣记》就是一次成功的跨界尝试。”除了依靠跨界活动打开品牌的知名度,团队也会积极拓展新渠道,如开发微信小程序“千寻书店”等。
千寻像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好奇地探索着周遭的边界。千寻的图书,把孩子当作一个独立的思想个体来看待,关心他们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发展需求和内心困惑,关心孩子周围的成人对一个生命成长的理解。寻找和扩散理想的教育方式,寻找帮助孩子建设独立自我的书籍,这就是“千寻之寻”。姚湘竹说,千寻团队都是“手艺人”,愿意努力挖掘文化内涵,再用自己的手艺将其包装好,有尊严地交给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