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他：桐城往事》王顾左右著/上海文艺出版社2020年10月版/46.00元
关键词 女性精神 家族 变革
自近代以来，中国社会都处于巨大的变迁之中。反映于文艺创作，那种动荡不安的面貌仿佛都映射在家族和家族制度的裂变上，因为我们能从那些或升腾或没落的家族命运中，聆听到整个华夏大地风云变幻的回声。这可能也是当代在研究传统文化命运的时候，一直把家族看作一个重要符码的原因之一，也是中国作家在深植的传统文化中对“家”寄托着复杂情感的原因之一。不难发现，这种复杂的情感不仅仅是植根于他们的血液，并且还会随着时间的侵入越来越明晰或强烈，而这种由内心深处所迸发出的强力，则引导着他们去追忆，去完成一场对“家”的记忆的薪火相传。
《言他：桐城往事》虽然从宏观上看讲的是桐城一隅的小村落汤乔中围绕“刘大脚”一家展开的故事，但是从微观看，以“刘大脚”一家为核心的“家族”实则与整个汤乔的发展变迁史密切相关。在刘家人身上我们不仅可以观望到独属于汤乔的乡土文化，同时也可以窥视到在这个发展过程中汤乔人与人关系的复杂变化。
此外，更意味深长的是作者对“家族”的故事的书写，将“汤乔”从庞大的历史背景中抽离出来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追忆时空，这种裹挟着浓厚历史文化背景的“家族”，往往更能深入人心并具有某种特定的隐喻性，也即“汤乔”的发展轨迹就是社会变革的缩影。
《言他：桐城往事》中有三个代表性人物，五爷、刘大脚、刘义雄。这三个人物分别代表着汤乔三段历史发展时期。五爷所代表的那个时间脉络下的汤乔，仿佛是一个被当代人遗忘的“游离”部落，但这个“游离”的部落在老一辈的脑海中却是那么的明晰，那是一个人人自危的时代，但汤乔村落却是异常和谐与团结。这一切都与五爷密切相关。五爷作为领头羊领导着“家族”，随着“家族”的壮大，汤乔也受到其应有的保障。但这一切随着一声枪声结束了，因为新的时代来临了。
我们尚且不知道自五爷后，新的领头羊是谁，作者并没有交代，但是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窥视到一个女人的成长史，这个女人就是刘大脚。刘大脚是那个时代乡土女性的典型代表。首先其自身就具有浓厚历史和空间位移所带来的厚重感，其次就是她从“陈姓小姐”到“刘大脚”再到“五奶奶”符号化的迭变，最后就是其身上所具有的新的精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打破了以往以男权为中心的“家族体制”，但她尚不能代表那个时期大部分的女性，只能说她在那个时代下十分特立独行，特立独行到以她为中心构成了一个尚在发展中的“农耕中的中国群落”。
当然，刘大脚引以为豪的欣喜都将被另一种欣喜所冲淡，即：她出逃的儿子刘义雄回来了，并由此带领汤乔步入下一个历史时期，也意味着家族的领头羊将再度更迭。出走前刘义雄并不满意其眼中的“破落乡村”，当他的理想与现实产生巨大的鸿沟时，充满压抑的他最终选择了出逃，尽管在书中作者已然给了我们尚为明晰的理由，但走得匆匆忙忙的刘义雄在我们眼中更像是一场彷徨的出逃。其实，刘义雄回汤乔也同样是一场出逃，但这次他逃得“恰逢其时”。
看到这儿，大家可能认为该书仅仅是通过对“家族”的追忆来铭记时代，并非如此，在书中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着力点，那便是在社会变革轨迹中所衍生的女性形象。这本书里的女性形象我不能仅仅用苦难或幸福一类的词去定义她们，因为即便她们在时空上拥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她们共同的一点便是带着鲜明的自主意识，即便她们都或多或少地遭遇了生命的无常，但震撼人心的是她们愿意在一定妥协下进行自我革命、自我反叛以及自我选择。
我一直觉得汤乔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之所以称其为神奇，不是因为其浓厚的历史印记，而是因为那生活在汤乔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个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