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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绘本中民族共同体文化图景意识探讨

2020-12-13 来源:《中国出版》
  【作 者】姜洪伟、王悦:上海理工大学出版印刷与艺术设计学院

  【摘 要】儿童读物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途径之一。我国儿童绘本经过20多年的发展,可以说已经多方位多层面地勾画出一幅有关“中华民族”的文化图景,原创作品体现出对民族风格、民族意识的自觉追求,改编作品对传统文化进行了大规模的整理、解读与呈现,二者共同探索了中华民族文化符号与核心精神,积极参与了共同体意识的建构。但目前还存在概念内涵窄化的现象,绘本对各少数民族的文化呈现相对不足,这可能会对中华民族文化认同带来不利影响。未来还需要多挖掘各民族优秀文化资源,增进各民族间沟通,为儿童构建一个更完整的中华民族文化图景,夯实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关键词】儿童绘本;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少数民族;文化图景

  2014年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以来,特别是党的十九大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及相关议题引起学界高度关注,学者们从理论上阐释了“中华民族”概念的发展、演变、内涵等,也从实践上探索如何培养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一个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离不开对儿童和青少年的培养,如何以传播媒介作为路径进行培养教育,则成为传播学者和教育学者关心的议题。本文通过梳理儿童绘本对中华民族、中华文化、少数民族等文化符号的呈现与表达,探讨绘本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贡献、不足与前景。

  一、儿童读物对铸牢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意义

  自20世纪初梁启超、孙中山等进步人士提出“中华民族”的概念,经过100多年的演化发展,这一概念的内涵也在不断演变,对其内涵的理解决定了共同体意识要铸牢什么、如何铸牢、铸牢的效果等。

  在当代中国语境和话语体系下,“民族”可表述为内涵与层次不同的两个概念:一是中国境内的56个民族,二是中华民族。56个民族是组成中华民族的民族单元、历史性民族,中华民族是国家民族、政治性民族、56个民族的总称。[1]费孝通先生指出“中华民族”具有多元一体结构,“我将把中华民族这个词用来指现在中国疆域里具有民族认同感的十一亿人民。它所包括的五十多个民族单位是多元,中华民族是一体”。[2]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体现为国内各族人民的中国认知体验、中国价值信念和中国行为意愿”,包括对历史渊源、相关名称、内部构成、代表性的仪式符号、风土人情、民族精神等的阐释与说明。[3]“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指中国56个民族能够自觉认同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客观存在,并自觉认识到自身是中华民族中一个成员的观念,对中华民族及其政治共同体——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认同、忠诚和情感依托等所具有的态度和认识,对历史上中华各民族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交往交流的认同,是对近代历史上各民族患难与共的共同命运的认同。”[4]总体来看,学术界虽然对共同体意识的内涵尚未完全取得共识,但都认可并强调各族人民对国与族高度认同的体验、情感和观念。

  认知教育、通识教育、媒介传播,是引导各族人民形成共同体意识的基本路径。[5]在实践中,可以分为3个层面:政治宣传、观念教化、情感培养。这3个层面在操作难度、国民接受度上逐层提高:政治宣传最容易操作,情感培养难度最高,但接受程度也最高。国民一旦从情感、心理上产生对国族的依恋和认同,这种意识也就变得牢不可破。简而言之,对国家和民族从情感和心理上的认同才是真正的认同。

  对尚未形成完整认知体系的儿童群体来说,其幼年了解和接触到的读物在观念形成和情感培养方面,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绘本是儿童人生中第一本书,也是认知教育的第一步,绘本中所传递的民族意识、文化身份、国族观念,虽然并不能被儿童清晰地理解和完整地吸收,却能够对其观念的确定和情感的形成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研究儿童文化认同能力的资料显示,儿童在5岁时对民族与文化的认识基本达到成人水平,他们不仅能敏锐地感知文化信息,更具备在环境中搜寻与文化和社会相关信息的主动能力,能主动对杂乱的文化信息进行组织,并从中提炼出共同属性。[6]针对新疆少数民族儿童的研究则发现,儿童文学作品对培育少数民族儿童的文化认同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奠定了儿童国家、民族、文化、自我情感和心理的认同。[7]因此,国族与文化认同的形成与牢固,应当在儿童社会化之初就给予充分重视。儿童绘本在幼儿情感培育方面具有天然优势,作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路径,其重要意义不言自明。

  二、绘本中的“中华民族”文化图景

  中华民族应该用什么来表达?哪些文化要素最能代表中华民族,最能体现中华民族的核心精神与文化特征?换言之,中华民族的文化符号是什么?——这些问题,尚没有明确和统一的答案。“中华民族”的内涵,是近代以来一个不断被建构的动态的过程,一个不断被阐释和丰富的过程。在这个意义上,中国本土绘本从一开始就积极参与了对民族形象的文化建构。绘本以其特有的方式,勾画出了一幅有关中华民族的文化图景。

  本节从宏观上考察文化意义上的中华民族如何在绘本中展开,采用了哪些文化符号来表达中华民族,呈现了怎样的场景、形象、风貌。同时,考察汉族与少数民族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结构中的位置与关系,是否完整地体现了“一体”性。

  1.儿童绘本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贡献

  儿童绘本自21世纪初引入中国,经过近20年的苦心经营,可谓多方位多层面地展现了一幅关于文化中国的宏大图景。在探索民族风格的各类原创作品中,在以“中华、中国、传统”为名所出版的系列图书中,集中展示了中华民族的方方面面,从文学、历史、节日到传统艺术、民风民俗等。绘本作家、画家与出版人,共同探索了一个问题:究竟哪些符号最能代表中国,哪些价值要素可以体现中国精神与文化风貌。

  下文按原创和改编两类来分别考察。原创类指文本与绘画皆无文献来源、没有现成的资料可供依傍、自出机杼的独立创作;改编类指根据已有的文本或绘画等各种文献资源而重新创作的作品。[8]可以看到,无论原创还是改编作品,均体现出创作者对民族风貌的有意识的寻求和展示。

  首先来看原创类绘本。其贡献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在内容创造方面,体现出对传统文化资源的继承以及对民族风格的自觉追求;二是在绘画与设计艺术上,进一步继承和发扬了民族传统艺术。

  本土原创绘本可谓从它诞生那天起,就注重寻求对中国风格的表达。周翔于2006年出版的《荷花镇的早市》犹如一幅清明上河图,描绘出了江南水乡的淳朴、温暖、宁静,具有独一无二的“中国属性”,曹文轩赞美其为“中国绘本优美的开端”。熊亮早期的一系列作品,如《小石狮》《灶王爷》《屠龙族》《兔儿爷》《年》《京剧猫》《好玩的汉字》等,均采用具有传统文化底蕴的民间意象或汉字等文化符号进行营构,“其不断拓进的系列图画书创作轨迹显现了民族化道路的多种可能性”。[9]保冬妮主创的“最美中国”系列中的《小青花》,以青花瓷为核心意象创作现代故事。李健主创的“故事中国”系列,包括《雨龙》《小悟空》《故宫》《兵马俑》《仓颉造字》《青铜狗》以及《成吉思汗》等十几册,涵盖了中国名胜、名人、动物等多种传统文化元素,并且陆续出版了法文版、波兰文版、巴西文版等。正如“中国童话绘本”丛书的编辑所言,“孩子们阅读这套绘本,会将故事留在他们记忆里,情感凝聚在他们心灵里,民族基因会渗透在他们的血液里。将来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颗‘中国心’,有一份‘中华情’”。[10]

  在绘画和设计艺术上,绘本画家一是有意识地继承传统艺术的技巧与风格,创作了大量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画面。国画的写意传统得到普遍运用,黑白两色的水墨画和简笔线条时时可见,民间艺术中如剪纸、年画、农民画的风格也得以继承和展现。二是从传统文化中提炼“中国元素”熔铸进作品,比如色彩上对“中国红”的运用,图案和版式设计上对印章、脸谱、书法、旗袍、祥云、“中国结”、青花瓷、十二生肖、乡土气息的花被面等诸如此类文化符号的运用,建构和营造出独属于中国的形象和色彩空间,从视觉上即能直观感受到传统文化所饱含的温暖和乡愁。

  将视线转向改编作品,不难发现,其贡献在于规模性、系统性地整理了有关“中华民族”的文学经典、历史文化遗产等各类资料,包括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历史人物、文物古迹等,也涉及传统艺术如戏剧、歌舞、绘画、剪纸等多种高雅或民间艺术形式。此类改编丛书的不断出版,结构性地展现了传统文化风貌,构建出一幅近乎全方位的中国文化图景。而绘本作为对儿童进行传统文化教育的良性载体之一,通过这一形式,无疑能将传统文化的“再述说”影响最优化。

  文学类绘本包括由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史诗、以及各种体裁的文学经典改编的作品。如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绘本森林·中国民间故事与神话传说”,中央美术学院郑勤砚主编的《绘本中华故事·神话传说》,所收录的俱是耳熟能详的汉族神话故事,如“大禹治水”“后羿射日”等。近年来,“中国经典故事”“中华传统故事”“中国民间故事”以及类似名称的丛书出版可谓林林总总,层出不穷。以文学作品为题材的改编本也出版了多套,如河北少儿出版社的“中国古典美文绘本”有10多册,《爱莲说》《小石潭记》《桃花源记》等名文皆收入其中,每篇一册;江西科学技术出版社的“中国百年文学经典图画书”收入近现代名篇数十篇。在民间故事改编方面,绘本中除了大量收入汉族民间故事,也搜罗了许多少数民族故事。蒲公英童书馆的“中国民间故事精选·童话中国”系列共20本,包括12个汉族故事和8个少数民族故事,如蒙古族的《马头琴》、维吾尔族的《三件宝贝》,甚至包括哈尼族的《火童》、阿昌族的《哪个错找哪个》、柯尔克孜族的《柯楚逊的妙计》等。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的“暖房子华人原创绘本·中国民间童话系列”收录了侗族、鄂温克族、哈尼族等几个民族的故事。中国人口出版社的“中国民间故事绘本系列”收入了土家族的《舞龙灯的传说》、壮族的《一幅壮锦》、蒙古族的《猎人海力布》、傈僳族的《天狗吃月亮》等。

  在历史文化类绘本里,包括历史人物、民风民俗、传统节日、十二生肖、古典艺术、名胜古迹等。黄山书社的“绘本故事”聚焦于对中国传统节日的描述,如清明节、重阳节、端午节等。新世界出版社的“幼学启蒙”丛书内容翔实,包含古代神话、传统民俗、诗歌成语、经典传说、帝王名将、名士贤哲等20种类型的国学故事、80个古人传奇。新蕾出版社的“大师中国绘·传统故事系列”共有7册,每册皆以一位中国古代的少年英雄为主要人物展开叙述,有《李寄除妖》《曹冲称象》《外黄小儿说服楚霸王》等。现代出版社的“中国元素”系列包括《一个美丽的故事·圆明园》《最后的皇宫》等,内容涉及李白、孔子、孙子、花木兰等历史人物,苏州园林、长城、黄河等名胜古迹和自然风光。这些图书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对传统文化做了一次大规模的普及。此类丛书具有“系统性、综合性、大规模”的特点,试图对“经典、传统、文化”做全方位的解读与呈现。

  民族形象无论对外、对内都是一个动态建构和交互形成的过程,对本民族的自我认识、他民族对本民族的定位,彼此印证和参照,渐而确立该民族的文化形象。以电影《功夫熊猫》为例,其代表的是好莱坞和西方国家对中国的认知,证明了我国向外输出各种文化符号中,“功夫”和“熊猫”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同时,国内民众对所谓“中国元素”的高度认可和热烈追捧,也足以展示民众对文化中国的自我印象。在绘本创作与出版中,没有“功夫”,也没有“熊猫”,其所采用的文化符号代表了宽泛意义上的知识分子群体脑海中有关中国的文化图景。

  2.儿童绘本的不足:“中华民族”内涵的窄化

  从大型丛书的出版情况看,以“中国、中华”之名出版的改编类绘本中,大部分以汉族传统为主,只有极少数丛书包括了少数民族。

  以神话为例,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可为绘本改编提供较丰富的素材。但纵观各类“中国神话”相关的丛书,大部分都只收录了汉族神话传说,而缺乏对少数民族相关神话的描写。小部分的集子有少量收录,但常常不够严谨。如朱大可主编的《中国神话故事集》,包括“神话、仙话、传说”3个篇章,前两篇章均只收录了汉族神话故事,仅在“传说”篇里收录了3篇少数民族相关传说,其中只有《孔雀公主》是流传于傣族地区的传说,另外两篇《创世女神米洛甲》来自于壮族的创世神话、《格萨尔王》来自于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放在“传说”中都不恰当,表现出编者对少数民族文化的认知隔膜。

  历史文化类与文学类丛书相似,即使在试图做全景展示的丛书之中,依然以汉族传统为主,少数民族的历史极少被囊括进来。例如有近十家出版社出版过“中国传统节日故事”系列,但各个少数民族的节日没有被提及;历史人物类也未将成吉思汗等著名人物包括在内。此外,在涉及古典艺术的绘本改编中,依然限于中原文化的戏剧、绘画、音乐,而少数民族擅长的传统歌舞和音乐等基本看不到。总体来看,除了民间故事改编的几套丛书包括了少数民族,其他几个类型均不尽如人意,丰富的文学和历史文化矿藏没有被开掘、被表现。这就意味着,儿童所获得的有关“中华民族”的创世神话,其实是汉族神话。这对于少数民族来说有失偏颇,对于汉族儿童来说,也没有获得有关“中华民族”的正确观念。其实,把“中华、中国”默认为汉文化、“民族”二字默认为少数民族,正是当前语境的普遍用法,并非绘本所独有。要建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其内涵应当如何展现、如何避免窄化,正是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

  3.评价:少数民族文化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意义

  我国的文学作品在对多民族文化的利用与后继保护上相对乏力。[11]展现给儿童的“中国文化”“中华民族”,其实是一幅以汉文明为主构造出来的文化图景,这不能不说是个缺憾。中华民族的传统,不能简单地等同于汉族传统;中华传统文化的形成,也不能等同于汉族文化传统的形成,而是各个民族不断交往交流交融过程中的共同创造。在当今追溯“中华民族传统”的时候,少数民族的传统文化,理应被纳入其中。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特别是少数民族人民真正对“中国文化”产生认同感、归属感,在内心深处共鸣“中华”二字。

  儿童对民族文化的记忆,需要靠绘本、文学等各类儿童读物来传承。每个民族的儿童都应在冠以“中华”的丛书中看到自己的民族。通过绘本以及儿童读物构建出来的中国文化,就是刻印在儿童心中的第一幅文化图景。这幅图景是否全面、准确、客观,将深刻影响到儿童对国家民族在理性上的判断和认知、情感上的忠诚和依恋。

  三、儿童绘本中的“少数民族”

  “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结构中,中华民族是“一体”,56个民族是“多元”,对多元的认识和理解是促进各民族各自认同、各民族之间相互认同的第一步。在对汉族文化展现相对丰富的情况下,还需要关注儿童绘本中对少数民族文化图景的呈现。

  涉及少数民族的出版物主要由各民族出版社承担,分为两种情况:一是汉文出版,一是民族文字出版。有些民族如蒙、藏、维吾尔等有自己的语言文字,在幼儿入学后进行母语、汉语双语教学。民族语言作为母语,是幼儿掌握的第一语言,所以民族文字出版物很重要。此种情况主要存在于维、藏、蒙几个民族。没有自己文字或本民族文字已经不发达的民族,主要阅读汉文读物。

  总体上看,不论有自己独立语言文字的民族还是人口较少的民族,不论是使用汉语还是民族语,少儿读物出版数量相对都不算多,绘本更是屈指可数。按照民族来看,蒙古族的绘本作品相对多一些,有民族出版社推出的《蒙古族神话》全6册;内蒙古人民出版社的原创绘本“暖太阳绘本馆丛书”第一辑,包括《乌仁额吉的帽子》《茶壶》等;以及新疆青少年出版社根据史诗改编的“中国三大史诗·江格尔”系列绘本,等等。李健原创的“故事中国”系列中包括一册《成吉思汗》。维吾尔族图书里,新疆青少年出版社出版了“阿凡提经典故事绘本”系列。[12]裕固族有根据民谣改编的绘本《尧熬尔人的游牧四季》。[13]综合性的有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推出的“丝路之花”系列共6册,讲述了回族、蒙古族、哈萨克族、维吾尔族、俄罗斯族和乌兹别克族等6个民族的故事。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2019年出版的《中国民族节日风俗故事画库》,精选了朝鲜族、傣族、黎族、白族、布依族、满族、苗族、土家族、藏族以及汉族共10个节日故事。

  此外,也出现了一些有意识地继承少数民族文化、吸纳民族元素的原创作品。蔡皋的《百鸟羽衣》取自苗族传说,《晒龙袍的六月六》取自土家族传统节日,在此基础上画家进行了再创作,从故事和绘画艺术两方面彰显了民族特色。《鄂温克的驼鹿》由蒙古族作家格日勒其木格·黑鹤与画家九儿合作,通过讲述老猎人与驼鹿生死相依的故事,传递了鄂温克人的精神、信念与情感。广西艺术学院一批师生的创作,致力于表现壮族地区的民族生活风貌,讲述壮族神话、刘三姐等故事,并将壮族文化融入当代艺术语言,诸如壮族服饰的黑与蓝色调、蜡染工艺、壮锦中的几何纹样装饰、桂林喀斯特地貌的奇幻造型等,追求当代性与民族性的融合。[14]但这类作品并不多见。

  限于笔者的视野,对使用民族语言出版的作品暂时接触不到,对汉语出版物也未能全部涉猎。但相对于55个少数民族丰富的文化传统来说,所出版的绘本数量实在太少。不同民族地区的研究者也指出了这一点。藏族一学者认为,“少数民族少儿版读物所涉甚少,特别是藏文版少儿读物更是屈指可数……能反映本民族本土文化的传统读物少之又少,尤其是对少年儿童读物的重视度远远落后于汉版少儿读物”。[15]藏文版儿童读物《八大藏戏》连环画,《阿古顿巴漫画》系列等,这些形式更适合大龄儿童,缺少适合幼儿的绘本。朝鲜族研究者认为朝鲜语绘本数量和质量均不乐观,“朝鲜族幼儿绘本发展滞后的问题严重影响绘本教学”。[16]

  每个民族的民族特色、历史文化、精神风貌,以绘本的形式传递给儿童,这对于儿童接受和传承本民族文化具有重要意义。目前无论在以“中华民族”之名的出版物中,还是在针对各民族的读物中,少数民族的文化与特色都尚未得到充分展现。他们塑造了怎样的文化形象,如何在绘本中塑造自身,都尚未展开。有学者提出,不能通过民族的同质化来强化国家认同,也不能因保持民族文化的多样性而削弱国家认同,[17]对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铸成来说,“一体”很重要,“多元”也同样重要。

  四、绘本出版如何培育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儿童绘本不但自觉肩负了传承民族文化的重任,还承担了观念教化和情感培养的角色功能。那么怎样才能更好地实现此种功能呢?

  在观念上,创作者和出版者应当明确“中华民族”这一概念的内涵与特征,认识到儿童读物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特殊意义。作为知识和文化的生产者,绘本在儿童教育领域可以起到引领作用。

  在产品开发上,应当注重挖掘各民族文化资源。各族历史文化中都拥有丰富的创作资源,大量题材有待开掘。原创作品则能促使民族文化进一步焕发生机。各民族题材的作品,既能强化民族的自我认同感,也能增进汉族对其他民族的了解、接受、喜爱,形成对“中华民族”的集体认同。

  应当推动各民族之间的交流沟通,促进相互认知和理解。例如56个民族间文化作品的相互引进、翻译,在汉族与各民族地区推进发行、赠送等。在各领域加强交往交流交融,特别是汉族地区需增强对少数民族的了解。注重为儿童作家和出版人提供沟通学习的机会,从而增进对其他民族的认知和理解。

  应当借鉴国外多民族、多种族国家的成功经验,吸取失败教训。像美国、德国、英国等国家也是绘本出版大国,有不少地方值得我们借鉴。

  共同体意识的形成,是持续的精神上的互合,是各民族拥有集体信念与情感的交融。绘本也好,其他文学艺术形式也好,在这方面大有可为。期盼创作、出版与文化界共同努力,不负使命,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贡献一份力量。

  注释:

  [1][4]孔亭.试析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基本内涵[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2)

  [2]费孝通.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格局[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9(4)

  [3][5]青觉、徐欣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概念内涵、要素分析与实践逻辑[J].民族研究,2018(6)

  [6]LA Hirschfeld.On a folk theory of society:children,evolution,and mental representations of social groups[J].Personality & Social Psychology Review,2001(2)

  [7]王欢.儿童文学接受与少数民族的心理认同——以新疆南疆少数民族少年儿童为例[J].贵州民族研究,2014(4)

  [8]姜洪伟.绘本概念特征与类型辨析[J].中国出版,2018(24)

  [9]谈凤霞.突围与束缚:中国本土图画书的民族化道路[J].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

  [10]杨文华.原创绘本:走民族文化特色出版之路[J].编辑学刊,2019(3)

  [11]刘晓晔,王壮.文化认同视角下绘本出版热的冷思考[J].出版发行研究,2016(9)

  [12]以上所提及的使用民族文字和民汉双语出版的绘本,均根据宝贵敏文整理。宝贵敏.少儿类民族图书出版现状及展望[J].采写编,2019(3)

  [13]窦素芸,安菁.以“绘本”形式传承“裕固族传统文化”[J].文教资料,2018(29)

  [14]郑万林,夏林苹.广西当代本土绘本艺术语言的民族化表达探究[J].广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8(10)

  [15]旦知草.藏文版少儿读物选题策划的若干思考[J].中国出版,2014(11)

  [16]安锦姬.朝鲜族幼儿园朝鲜语绘本教学现状研究[J].课程教育研究,2017(1)

  [17]马惠兰,陈茂荣.论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一体化路径选择[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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