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黄先蓉、常嘉玲：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摘 要】“十三五”时期是我国出版强国建设的关键时期，也是推进出版业转型升级与融合发展的重要窗口期。以“出版产业转型升级”为核心方向，力求对“十三五”时期我国出版业创新发展成果、经验及规律予以概要总结，重点分析出版领域“十三五”收官之战中面临的突出矛盾与遗留问题，并借此思考在新的经济社会与信息技术发展背景下，如何以“把握新趋势、主攻新难点、谋划新发展”为思想指引，以产业转型升级趋势与政策性建议的提出为主要着眼点，高质量、高速度推进我国出版产业“十四五”时期良好发展态势的形成。
【关键词】数字出版；转型升级；融合发展；知识服务；人才培养
“出版产业转型升级”是一个不断进化、没有终点的过程，其概念从2014年的政策制定开始已逐渐过渡到成果转化阶段。在技术创新应用的持续助力下，有效转变出版业经营与服务模式，实现理念、产品、流程、渠道以及人员素质的全面数字化转型升级成为行业内常谈常新的话题。“十三五”时期是我国出版强国建设的关键时期，也是推进出版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突破期。我国出版业在加强科技创新应用、促进出版融合发展、加大优质内容产品供给、探索不同领域的模式创新与产业化应用等方面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绩。因此，在“十三五”规划收官之际，客观研判当前我国出版业发展态势，总结成功经验、深化对出版产业转型升级工作的规律性认知，对于科学谋划出版业高质量发展与建设社会主义出版强国至关重要。
一、出版产业转型升级成绩斐然
“十三五”期间，在各级文化主管部门宏观政策指引与项目资金的大力支持下，我国出版业在政策制定、项目实施、标准研发、科技创新、产品供给、转型路径与模式探索等方面已取得不斐的成绩。
1.政策体系不断完善，创新引领出版产业转型升级进程
2016年“数字出版”作为新兴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列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三五”规划纲要》中，数字创意产业成为明确指定的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这为推动我国出版产业转型升级迈向新阶段提供了更好的政策环境。“十三五”期间，在延续原有政策指引的基础上，我国又先后出台《新闻出版广播影视“十三五”发展规划》《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管理办法》《新闻出版业数字出版“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关于深化新闻出版业数字化转型升级工作的通知》《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扩大和升级信息消费持续释放内需潜力的指导意见》《关于加快新闻出版行业智库建设的指导意见》《关于支持实体书店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加强新华书店网络发行能力建设的通知》等若干政策，极大拓展了出版产业创新发展的政策支持领域与范围。从政策文本整体来看，主要涉及产业发展规划、出版市场规范、弱小产业扶持、财政补贴、基础设施建设、促进融合发展、完善科技创新体系等多个领域，为我国出版业整体转型升级从“培育期”进入“稳步增长期”提供了充足的推动力。如在产业发展规划方面，文化部颁布的“十三五”时期文化科技创新、公共数字文化建设、数字文化产业创新发展等专项政策，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颁布的 《新闻出版广播影视“十三五”发展规划》及数字出版、科技发展专项规划，从推进融合发展、内容生产与创新、现代传播体系构建、科技创新应用、版权管理与行业服务体系建设等方面，对“十三五”期间深化出版产业转型升级的重点任务予以明确。《关于进一步规范网络视听节目传播秩序的通知》《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文学出版管理的通知》《关于进一步深化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改革的意见》等政策的出台，主要针对各种数字出版市场乱象进行整治与规范，为“十三五”期间我国出版产业的转型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政策保障。
2.项目带动战略深入实施，出版产业转型升级成效凸显
深入实施项目带动战略是推进我国出版业转型升级与融合发展的重要引擎。目前，我国已形成较为成熟的“规划一批、实施一批、储备一批”出版业改革项目带动发展机制。在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中央文化企业国有资本经营预算资金、国家出版基金等多方面、多渠道资助与支持下，2010年启动的“新闻出版改革发展项目库”建设工作便是落实项目带动战略的一项重大举措。“十三五”期间，在原有出版数字化转型升级项目实践成果验收与经验总结的基础上，新闻出版改革发展项目库有效汇集了一批聚焦内容创新、技术创新、体制机制创新、数字化与融合发展、公共服务保障体系建构等领域的产业升级类重大项目，这些项目的实施对于深化出版产业转型升级而言发挥了重要引领作用。2016年12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以新闻出版改革发展项目库为依托遴选出首批35个创新突出、双效俱佳的新闻出版产业示范项目。其中，江西省出版集团的“江西传统出版资源管理与数字化开发”、新华文轩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的“基础教育数字化与知识服务平台”、知识产权出版社的“来出书”图书自助出版平台、山东友谊出版社的“数字版权保护平台”等项目，在利用企业自身优势与产业发展需求相结合以促进出版融合发展与转型升级进程方面，为业界做出了良好的示范带动作用。除此之外，“国家文化创新工程项目”“数字出版精品项目”“有声读物精品出版工程项目”等遴选工作的开展对于实现树立出版行业产品与服务标杆、引领行业转型升级与融合发展的目的亦产生了重要影响。
3.涵盖数字出版各环节的标准研发与应用水平显著提升
标准化是出版业在数字化变革进程中保持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目前，我国已形成一种“以政府为引导、以市场为驱动、以社会参与为辅助”协同共进的数字出版标准化工作格局，初步建立起一整套涵盖数字化内容生产、存储、传播、数字资源加工应用以及软件接口、数据交换等领域的标准体系与规范。“十三五”期间，加快支撑出版业数字化转型升级的国家标准、行业标准与工程项目标准制定工作，指导出版企业开展标准化工作并提升其对已有标准的采用比例，成为我国深化出版业转型升级工作的重要保障措施。《内容资源数字化加工》《数字内容对象存储、复用与交换》《新闻出版知识服务系列标准》等16项国家标准，以及《新闻出版内容资源加工规范》《数字出版业务流程与管理规范》《出版物VR技术应用要求》《数字印刷》《数字教育出版课程制作》等30多项行业标准的申报制定，基本奠定了我国内容数字化加工规范系统的形成基础，有利于解决融合发展背景下出版企业开展知识服务面临的关键技术标准问题。此外，由中国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中关村视听产业技术创新联盟等社会团体制定并实施的《面向移动存储的内容保护技术规范》等团体标准，作为国家新闻出版署最新认定的新闻出版（版权）标准具体形态之一，被充分应用到数字资源、数字教育、数字阅读、数字版权、网络文学、VR技术应用、网络视听等多个领域，有效填补了出版行业标准化工作的空白。与此同时，“十三五”期间，政府部门以数字出版国家标准应用示范单位与基地征集、优秀标准重点实验室评比的方式大力推进标准研制工作与已有标准在行业内的推广应用，在积极探索数字出版标准试点、示范与推广路径方面做出了有益尝试。
4.出版科技工程取得阶段性成果，科技创新体系日趋完善
“国家数字复合出版系统工程”“数字版权保护技术研发工程”“中华字库工程”等新闻出版重大科技工程目前通过国家初验评审，已取得了较为显著的阶段性应用成果，为我国出版业深化数字化转型升级、促进融合发展奠定了强有力的技术基础，并以“技术先锋价值”带动了数字内容存储与管理、数字资源标识与解析、内容资源结构化提取、内容多终端呈现等技术的日益成熟与行业应用。“十三五”期间，以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数字出版司编制的《新闻出版业科技“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为指导，我国出版业科技发展重点在汇集已有各项科技成果示范引领工作的基础上从“主抓工程项目”转变为“完善科技创新体系建设”。目前，通过多元主体的协同推进，“以政府为主导、企业为主体、高校为辅助”的出版科技创新体系业已形成并趋于不断完善中。具体表现为政府颁布的科技政策已初显体系化特征，公共服务与网络市场监管电子政务平台基本建成，持续助力出版行业创新环境优化与科技服务水平提升；出版企业技术与标准研发、应用水平显著提升，已形成一批关键技术的阶段性应用成果；行业科研机构、科技重点实验室依托平台优势开展创新人才队伍培育与重点领域科技攻关，已成为提高出版行业可持续创新能力的中坚力量。
5.数字出版产品类型日益丰富，知识付费市场呈繁荣景象
信息技术是推进出版业发展的内生性资源要素之一，其在不同阶段的出版产业实践中发挥着核心引导作用，不断推动出版业内容呈现与数字产品形态的持续创新。从国家新闻出版署公布的2019年数字出版精品遴选推荐计划入围项目名单中可知，我国数字出版产品形态丰富多样，其在适应移动化、知识化、碎片化、数据化与音视频化信息传播趋势的基础上，通过深度运用信息技术不断追求产品内容表达、呈现方式以及服务模式等方面的突破与创新。现有主要产品形态包含电子书、电子期刊、数据库、有声书、云课堂（含音频、视频、直播）、网络动漫、基于PC端的网络信息服务、基于移动端的网络信息服务（APP/小程序）、微信公众号、前沿技术的出版应用、音视频节目等不同类型。数字出版产品形态的日益丰富进一步提升了数字出版产品的阅读与服务体验，为读者提供了一种全方位的视听觉享受。此外，知识服务作为融合发展背景下由新技术催生与激活的出版产业发展新方向，技术支撑决定了其理论层面的知识产品形态能否实现，以及用户从产品中进行知识获取、挖掘与外化的全过程能否顺利进行。[1]
“十三五”期间，伴随探索知识资源服务模式试点工作的持续开展，以知识服务为导向的大数据、人工智能、VR/AR、云计算、5G等信息技术的多点突破与融合互动赋予了数字出版产品更加丰富多样的呈现形式，从而驱动了我国知识付费产业的发展与市场繁荣。如得到（天津）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每天听本书”知识服务产品，吉林出版集团的“伴读”——少儿AR融合出版（英童4D馆）知识服务项目、知识产权出版社的“DI Inspiro”大数据产品、电子工业出版社的“悦”系列知识服务产品、中国农业出版社的“智慧三农”知识服务平台等数字出版精品项目均已产生了不错的经济收益与社会反响，对于推动出版高质量发展和出版知识服务路径创新具有重要意义。
6.三大出版领域转型升级路径与融合发展模式业已成熟
实施数字出版产业化应用示范工程，分类支持出版企业针对特定领域开展数字出版产业化应用服务示范，以探索不同领域的出版转型升级路径与融合发展模式创新是2016年公布的“十三五”时期五个数字出版重点项目工程之一。在政府政策支持与资源配置助力下，加之行业外技术合作与资本联合的深入发展，我国出版企业对“产业转型升级”有了更加全面且深入的思考，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传统产业转型升级路径及其与新兴业态的融合发展模式已逐渐明朗并趋于成熟。目前大众、专业、教育三大出版领域依托自身优势资源、顺应出版融合发展的创新趋势制定出符合企业长远规划的独特战略，并在此战略指导下已形成一种以优势资源对接市场需求为着眼点，建立数字出版专职部门与专业队伍、落实数字出版项目申报与标准化实施的转型升级工作模式，进一步探索“以用户为核心进行内容创新与资源建设”“以争夺市场主动权为目标进行技术创新与标准研制”“以出版产业链扩展为目的进行渠道创新”“以产品开发与平台搭建为手段进行服务创新”的数字化转型升级路径。
在此共性路径选择基础上，三大出版领域采取“扬长避短”式策略，在不断深化企业转型升级实践中逐步探索出各有特色的出版融合发展推进模式。在教育出版领域，企业以“数字教育内容资源产品与数字教育服务平台开发”为重心提升其数字内容资源的运营能力和水平，形成了一批服务于教育行业的知识需求解决方案；在专业出版领域，以资源汇集为前提开发成体系的专业内容资源产品与知识服务平台，成为其依托资源优势开展知识服务产业化应用以促进企业融合发展进程的既定模式；在大众出版领域，企业充分发挥其在内容制作与多元化产品开发层面的资源优势与经验优势，以用户需求为导向、以储存内容资源的数字化转换与深度开发为基础，已探索出布局融合出版产品群、深入开发优质IP的产业化运作与产品推广模式，并在助推全民阅读数字化以及国家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等领域初步探索出可行之路。
二、“十三五”时期出版业发展经验与规律总结
从“十三五”时期我国出版业的发展经验可知，推动产业转型升级依然需强化政策的前瞻指导和项目带动作用，遵循技术创新引领与深化知识服务供给的产业内在发展逻辑和规律。
1.推动出版产业转型升级需强化政策前瞻指导和项目带动作用
“培育市场”与“政府推动”相结合是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重要形式，数字出版作为数字文化创意产业的重点方向之一，其产业转型升级进程亦不能脱离此道。就政府推动而言，产业政策的前瞻指导与实施重大项目带动战略成为促进我国出版产业转型升级在不同时期迈向新阶段的重要依托。其中，产业政策作为一种非市场性质的国家宏观调控手段，是与产业发展相伴而生且共同演进的，阶段性反映出数字出版产业的存在与发展内生需求；而完善产业政策供给体系、强化产业政策引导功能，更能在提升产业综合竞争力、调整产业布局、激励企业创新、完善市场环境以及创新资源协同调配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因此，以政策供需均衡状态的实现为目标，建立一套完整覆盖产业发展规划、人才资源、技术与资金支持、税收优惠、财政金融、法规规制、基础服务完善、贸易规制、政府采购等创新要素的产业政策体系，成为持续推进出版革新、提升企业出版效能的重要保障因素之一。而充分发挥出版转型升级类“骨干项目”在内容资源数字化开发、推进数字产品及其发布平台建设、版权管理与保护技术研发等方面的基础性、引领性与示范性作用，能够推动新的数字出版产业增长点出现与发展，并将其发展价值最大化，以推进整个出版产业的转型升级与融合发展进程。此外，项目带动战略实施有助于政府进一步了解和发现产业转型升级的最新趋势与不足，革新其行政管理思路与治理模式，为基于企业实践进一步制定出版转型升级发展方向奠定坚实基础。[2]
2.遵循技术创新引领逻辑是驱动出版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抓手
从根本上而言，出版发展史就是一部技术发展史，以技术创新为引领，促进出版产业生产力变革与产品创新，构建立体多元的文化与信息内容服务模式，满足人们追求信息消费速度与广度的需求是出版产业演进的内在逻辑。在我国出版产业转型升级进程中，技术与出版的融合发展通过催生新的出版业态、出版产品形态和出版消费生态，始终为其指引着前进方向，推动出版业颠覆性变革的发生。因此，以深化产业转型升级、实现产业深度融合创新与高质量发展为目的，出版业必须遵循技术创新引领逻辑，在未来发展中不断寻找现有业态与新技术的内在结合点，持续探索出版产业的新边界、出版创新的新路径以及出版产品的新形态。具体实践中，站在出版行业科技创新体系建设的高度进行产业技术创新引领工作的全面部署，以实现科技资源的优化配置与科技发展动能转换，必须在当前及未来一段时间内不断强化对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5G等新技术在驱动内容、产品、渠道、终端以及服务等不同方面的融合创新研究，并密切关注与克服技术应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资金、技术、人才、政策等制约因素。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新技术不该在应用中被相互割裂与孤立，未来技术创新引领功能的发展趋势必然是充分融合不同技术以赋予出版业发展新动能，持续扩大优质出版产品供给，进而促进出版业的全面繁荣发展。
3.提供全方位的知识增值服务是出版产业转型升级的终极目标
出版产业转型升级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在此过程中，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传统业态与新兴技术的融合发展是其主要创新路径，而这一既定路径的终点就是“知识服务”。[3]因此，为目标用户提供全方位、立体化、多层次、多介质的知识增值服务是我国出版业转型升级的初衷和最终目标，也是理论层面上出版服务属性的本质所在。[4]各出版企业在依托自有资源和内容优势向用户提供知识服务的角色演化进程中，往往会经历从提供基本信息内容为主的初级阶段，进化到基于用户场景需求进行知识产品研发与生产的中级阶段，再到为用户提供符合线上或线下使用场景和习惯的知识解决方案、增值服务、衍生产品等高级知识服务阶段。此三阶段是出版企业构建知识服务体系、进行知识产品研发与运营的必经历程，其中，高级阶段将成为企业在新时期深化转型升级进程中开展知识服务的必然选择与努力方向。具体实践中，出版企业向知识服务商角色的转变要求其具备强大的内容资源整合加工与数据分析的技术能力，以知识的系统性、关联性、专业性、精准性以及增值服务为导向，优化知识资源供给，创新知识产品与服务营销方式，并以政府主导的国家级知识资源服务中心组建为契机，不断提升企业开展知识服务的创新能力与产品供给能力。
三、“十三五”时期出版产业转型升级遗留问题分析
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客观加以分析，“十三五”期间我国出版产业转型升级实践在项目成果转化、优质资源供给、传播渠道构建以及人才培养等方面依然存在一些问题，影响着产业发展的稳定性与效益性。
1.难以突破传统出版思维模式的窠臼，财政项目成果转化能力较差
“十三五”期间，政府部门以“市场化配置+重大项目扶持”的双驱动组合形式，对我国新闻出版业转型升级工作予以财政层面的大力支持。依靠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和中央国有资本经营预算资金等财政支撑，各大出版企业通过积极申报与实施数字出版项目、争取项目资金来统筹谋划其数字化转型升级长远战略，持续在软硬件改造、资源建设、运营平台开发、产品供给等方面重点发力。但就目前我国出版企业财政项目成果产业转化和市场化运作情况而言，除部分中央文化企业融合发展与知识服务定点项目基本达到预期成果市场转化目标外，鲜有企业在新兴出版产品研发与服务供给方面实现产业化营收和规模化利润，还存在大量文化产业资金项目和国有资本经营预算项目未能顺利进行预期的成果验收与效益量化评估。[5]总体而言，在深化出版产业数字化转型升级进程中，真正的财政资金杠杆作用和撬动作用并没有在实践中充分体现出来，财政项目成果转化能力较差，其与出版生产力二者间的衔接仍然未能十分融洽。究其原因，主要阻碍因素在于部分企业思维深处根深蒂固的传统出版理念束缚，其对转型升级、融合发展、知识服务的理解始终停留在基于纸质图书衍生品的层面，在提升知识服务发展动能、促进知识内容供给侧改革方面未有实质性跨越。
2.数字产品数量多、精品少，优质资源的产品转化率与活跃度不高
“十三五”期间，在深化传统出版业转型升级的目标驱动下，各出版企业通过自有特色资源与信息技术的匹配纷纷展开数字产品研发与知识服务供给，短期内市场上快速涌现出大量形式多元化、内容涉及面广、信息技术深度应用的数字出版产品。与此同时，数字产品质量参差不齐、内容分散度高、产品同质化严重、产品更新速度缓慢以及使用不流畅等现象也随之出现，导致各大出版企业在立足知识服务进行数字产品开发的过程中，面临数字化内容资源建设多、有效使用少，数字产品数量多，精品少等发展瓶颈问题。加之当前出版领域基于利益合理分配的数字资源建设与知识产品开发多元主体协同模式尚未成熟，优质的数字内容资源多局限于单个出版企业内部，用以满足用户不同场景知识需求的内容资源间难以实现互联互通，致使市场上大部分数字内容产品与服务供给存在质量上的体系性、科学性与完整性问题，难以满足新时期大众日益增长且不断趋于个性化与多元化的知识消费需求。此外，出版企业长期以来积累的大量导向正确、内容优质的传统内容资源，除部分在国家财政项目支撑下进行了成果转化，其余绝大部分有品位与格调、能够传播正能量且具有文化传承意义的内容资源因其活跃度不高、市场份额有限失去了向数字产品转化的机会，这种现象的出现于出版企业在“快餐化”知识消费新环境下坚守文化传承主阵地职责而言大为不利。
3.出版企业营销渠道构建与整合能力差，数字资源的传播掌控力不足
营销渠道是连接出版企业与目标读者的桥梁，其连接功能的发挥在数字出版时代愈加凸显。其中，高效且畅通的线上自主营销渠道构建更是成为企业在数字变革中谋求发展并实现市场价值的关键环节与必要条件。目前，以多平台分发为特色的线下线上多元化渠道混合并存是我国出版企业进行营销选择的常规模式。但就数字产品分发实践而言，企业营销渠道的整合能力与自主建设能力有待进一步加强，具体表现为一部分企业尚未开展线上渠道建设，仅采取合作方式开展网络间接营销，缺乏与受众的沟通与交流，且在与第三方营销平台对接中始终处于话语权的弱势地位，无法控制数字资源的传播走向。而现有的企业自主营销渠道建设，大部分因投入资金、技术、人员等方面的限制，存在更新缓慢、内容无吸引力、信息量不足、交易量少等问题，运营成绩并不理想。再者，出版企业多元化营销渠道间的一体化整合能力不足，难以通过相互引流形成良好的营销合力，更无法通过营销渠道整合达到增强企业影响力和多渠道流量变现的最佳效果。
4.适应出版融合发展业务需求的复合型人才队伍建设步伐相对滞后
人才素质的全面数字化转型是深化我国出版业转型升级的重点方向之一。“十三五”期间，为响应将加强人才队伍建设作为落实我国《新闻出版广播影视“十三五”发展规划》六大保障措施之一的号召，新闻出版领域深入开展与实施“行业领军人才工程”“出版青年创新人才培养工程”“数字出版千人培养计划”等重点人才培养工程，在全面规划与系统培养出版数字化转型升级领导人才、经营管理人才以及专业技术人才等方面做出了有益尝试。但就目前我国出版业创新发展的现实人才需求而言，适应出版融合发展业务需求的复合型人才队伍建设步伐依然相对滞后。一方面，从企业数字业务部门的人员构成情况来看，内部传统编辑人员调用者居多，具有数字技术专业能力与多元学科专业能力的出版科技人才队伍并未完全建立。另一方面，传统出版企业非市场化的人才管理与激励机制以及数字出版试错容错机制的缺失，导致目前企业创新型人才的吸纳、培养与留存依然处于尴尬境地。
四、转型升级趋势分析与四大政策性建议
对“十三五”时期我国出版产业转型升级实践的经验总结与规律认知，将成为预测出版业今后一段时期内创新发展趋势的有力依据。在此预测基础上，以吸收成功经验、解决现存问题、保障后期发展为目的，本文认为应从优化政策组合、构建优质资源聚集与传播公共服务平台、创新成果评估与转化、科技人力资源体系建设等方面助力出版业创新发展。
1.我国出版产业转型升级的趋势分析
内容创新依然是出版业转型升级的核心，回归“内容本位”将促进出版产业提质增效。深化应用数字技术改变的仅仅是出版产品的呈现形态与传播方式等外在要素，读者/用户市场对于优质内容与知识产品的需求却是始终若一。在与新兴的互联网企业同构知识服务场域的过程中，可以看出出版企业相较前者在知识的厚重性、权威性与准确度方面独具优势。因此，对于出版企业而言，内容资源依然是其深化融合发展进程、实施新型知识服务布局以助推企业提质增效的关键所在。全神贯注于“内容资源”与“目标用户”这两块价值生产高地，基于用户需求，以工匠精神打造垂直化、专业化、系统化的优质知识产品，更好地满足用户个性化、深层次与易获取的知识服务需求，将会成为助推出版业转型升级纵深化与知识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核心路径选择。
出版产业转型升级将逐步向市场化运作与产业化发展方向迈进，不同出版领域转型升级模式差异化发展特征更加凸显。以传统的行政分配模式扶持出版业转型升级一定程度上会弱化出版市场的资源配置效率，出现财政资金使用效益低下、项目成果市场转化困难等问题。[6]因此，加大文化领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力度，使社会资金与企业资金在转型发展中匹配到位，将成为以市场化运作为手段、充分形成出版企业创新发展“自我造血机制”的既定方向。而现阶段市场竞争的不断加剧，迫切要求各大出版企业布局知识服务必须迈向产业化发展的轨道，以凸显企业在专业领域的资源优势，并通过产业资源整合弱化知识服务劣势环节，不断壮大和提升知识服务产业的整体竞争力。[7]另外，以精准研判分析为前提，三大出版领域的企业将会更加明晰自身在知识服务产业中的角色定位与功能特质，有意识地瞄准特定方向深耕优质内容资源，以内容的垂直化生产保持企业转型升级的自有特色与品牌竞争力。
技术创新继续加持出版新业态的形成，多业态交叉融合、优势互补的出版产业转型升级将成为常态化现象。未来出版业的技术特征将愈加明显，大数据、云计算、移动互联、人工智能、5G、物联网等现代技术的创新发展与深入普及为出版服务方式变革带来无限的想象空间，定位精准化、传播交互性、产品定制化、服务个性化成为出版业以转型升级谋求高质量发展的主要特征。以追求内容资源、产品形态、传播渠道与服务终端的不断创新为目的，出版领域将呈现出越来越多极具网络化、数据化、移动化、云端化与智能化趋势的新兴业态。与此同时，新技术发展在出版服务变革中的联动作用将会带动数据库出版、融合出版、富媒体出版、语义出版、云出版、智慧出版等出版形式的混合并存，其将通过多业态交叉融合与优势互补为读者/用户提供更加丰富多彩的服务选择，创造更大的用户服务价值。
2.助力出版产业转型升级的政策性建议
优化出版产业转型升级政策组合，重视宏观调控的精准性与细分性，充分发挥产业政策促进竞争与自主创新功能。深刻分析我国出版业转型升级面临的新形势，为行业发展做好顶层设计，是形成出版业“十四五”时期良好发展态势的关键所在。以强化政策对产业发展前瞻指导、扶持与规范功能为目的，政府部门仍然需将产业转型升级环境面政策与供给面政策的优化组合作为政策颁布的重点关注。一方面，要持续推进产业环境面政策的宏观调控职能，通过构建数字出版产业发展战略环境、维护数字出版市场秩序、激励数字出版产业主体参与积极性，来指引和确保产业在深化转型升级进程中的方向正确性。此外，环境面政策供给要以三大领域各自的出版市场特性以及大型出版企业与中小型出版企业发展需求差异为依据，提供更具针对性、精准性与细分性的弹性扶持政策。[8]另一方面，以资金投入、技术创新、人才引进与培养、公共基础服务等要素支持为核心内容的数字出版供给面政策颁布过程中，要理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避免出现政策供给过溢现象，应在保护市场机制的同时以激发市场创新资源配置潜力为目标，鼓励企业自我造血机制的形成以适应竞争激烈的市场化生存环境。
推进优质内容资源聚集与传播公共服务平台构建，以协同创新理念引领多元主体联合驱动下知识生产新场域的形成。从知识服务布局与产品开发角度来看，出版企业作为依靠政策推动开展知识服务实践的单一主体，无法完全适应技术变革带来的知识服务复杂化与高度开放化发展特征，因此，遵循“强强联合”的协同创新理念开创出版领域知识服务新模式，应成为企业提升自身服务能力的主要方向。具体实践中，在政府牵引下通过协调多方内容资源、资金、技术与人才投入，依托整个出版行业的努力，共同推进优质内容资源聚集与传播公共服务平台建构，以解决长期以来因内容资源与技术割裂而导致的出版融合创新阻碍，以及因自主营销渠道构建能力缺失而形成的出版企业知识产品传播掌控能力与话语权低下问题。以此公共服务平台为依托，出版企业能够将自己的优势资源与专业生产能力融入到“用户+需求”的连接新范式中，并通过寻求与平台运营商、技术服务商以及自媒体个人或组织的合作，形成一种由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知识生产新场域，进而促进优质内容与知识产品在新技术加持下以更加新颖、便捷以及更为用户所能接受的渠道进行传播。
深化规范出版行业创新成果管理与评价工作，健全出版业转型升级示范项目成果市场转化与产业化应用推广机制。项目带动战略理论在出版实践中的成功应用必须以项目成果的管理、评估规范与市场应用推广为后续保障措施。一方面，政府部门应督促出版企业定期提供阶段性项目成果自查报告，并以奖惩机制加强项目实施情况与预期目标成果的对比考核。与此同时，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改革发展项目库项目评价指引（试行）》为基础，进一步根据项目特性、双效原则以及已有的出版项目成果评价经验完善评价子指标的构成与赋权标准。另一方面，通过项目评价及时发掘优质的出版转型升级类示范项目进行精准政策扶持，以有效激励机制的形成引导企业对其加大投资力度，以实现项目成果的市场转化与产业化应用推广。
加强出版行业科技人力资源体系建设，完善科技人才评估与管理政策，鼓励出版企业开展复合型出版人才培养。人才是出版产业创新的关键要素，政府部门要着重加强创新人才培养以推动数字出版产业发展的科技创新水平，并通过动力机制、压力机制以及约束机制的形成完善出版行业科技人才的评估与管理措施、考核与晋升制度，鼓励更多的出版青年人才始终保持一种对数字出版创新发展的实践热情。此外，政府要鼓励出版企业以真正具有数字战略规划、组织执行、经营管理等综合能力的人才作为扛起转型升级大旗的领军人物，鼓励企业以业务能力为标准筛选出既熟悉传统出版流程又了解数字技术应用的复合型出版人才进行重点培养。
五、结语
出版产业转型升级的最终方向在于为目标读者/用户量身打造并提供全方位、立体化、多层次、多介质的知识服务，而构建“政府引导、企业主体、市场主导、创新驱动、质效并重”的知识服务发展格局已成为实现出版行业数字化转型升级的现实需求，亦是进一步推动出版融合纵深发展的题中之义。[9]因此，以“十三五”期间我国出版业创新发展经验总结与规律性认知为前提，出版企业在即将到来的“十四五”时期以及未来更为长远的时间内，应站在新时代与新阶段所带来的新起点上，将深化数字出版转型以谋求产业高质量发展放在更为重要的战略地位，以政府部门政策指引为保障、遵循技术创新引领逻辑开展知识服务创新模式的构建与完善，持续推进优质内容与知识产品供给，进而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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