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使我们在人生行程中看得深、想得远，至少也增加了繁复多变的趣味，点化心灵的枯涩与窒碍。然而，在浩瀚的书海中，如何选择自己所爱，却是一个恼人的问题。难怪许多人喜欢参考别人开的书单，希望借助别人的经验，享受书的盛宴。
笔者无意开列书单，不过愿意就自己经常阅读的五类书作一简单介绍。这五类书包括：经典论著、侠义小说、哲理散文、文化资讯与工具书。
经典论著除了个人专业研究所需，也有值得一般读者详加品味者。这是我们追溯传统的大好机会。经典往往经过千锤百炼，走过历史也塑成历史，其中必有属于永恒的成分，可以作为我们的标杆与定位。以较古的经典来说，需要论著来诠释。谁的诠释比较正确呢？这方面最好聆听专家的意见。所谓“专家”，是指能够“入乎其内，出乎其外”的人，所提观点必须“符合经验事实、透过理性反省、标示理想意境”。我们只要阅读这一类书，就会感觉内心世界不断在成长、在扩展，但这不仅是一种感觉，还是一种真实的力量，在催促我们选择某种人生途径。
侠义小说是我在寒暑假的良伴，有时纵非假期，只要我赶完一篇论文或结束一系列演讲，就会找个借口闭门3天，休问人间事。所谓侠义小说，自然包括了《七侠五义》《水浒传》《三国演义》，直至当代的《金庸武侠全集》。但是范围并不限于此，西方的《大卫·科波菲尔》《三个火枪手》《侠盗罗宾汉》《汤姆·索亚历险记》之类的书也算在内。如果要定义的话，我会以“仁爱”与“正义”为判断标准。必须二者兼顾，才是侠义小说。
哲理散文的范围就更广了，从殷殷告诫的励志文摘、即事说理的长短议论，到仰观天际的沉思冥想、血泪织成的隽永小品，都属之。这一类书总是让人边读边想，试图用一个道理统合芜杂的事物。林语堂的《生活的艺术》是标准的哲理散文，有些地方不让梭罗的《瓦尔登湖》专美于前。当然，兴致来时，朗读一段《庄子》或《孟子》，默念一段《柏拉图对话录》或《忏悔录》，也是平生一大乐事！
文化资讯方面的书值得一读。这类书以图文并茂为特色，使人视觉与思想一起运作，赞美之中含有感叹，感叹之后带来深思。宇宙之大，无奇不有；自然之美，非可想象；人智之巧，则相形之下亦不遑多让。文化界人士可以考虑集体合作，编印一系列人类文化欣赏全集，分门别类，扼要叙述，配合图片与必要的附件，让每一个家庭真心愿意收藏。
还有工具书，一般人把工具书当成字典的别名，只有在用到的时候才去查阅。事实上，工具书包括百科全书，以及各学科的专门词典。不仅如此，对现代知识分子来说，各种学术史也是不可或缺的。学术史之中又以人文及社会方面较有普遍推广的必要。这类书以正确性与时代性为主。
除了上述五类书之外，当然还有其他开卷有益的作品，各位不妨自取所需。最要紧的原则是，书本只能滋润、孕育我们的生命，而不能代替我们生活。我们有时为了生活而读书，往往错失书中乐趣，我们当然也不必为了读书而生活。但是离开书本，生活恐怕难免变得像一块毫无滋味的黑面包了。
（本文选自《读书与人生》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