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日，2020“大鹏自然童书奖”揭晓，共颁发十大奖项。其中，启发文化出品的《河流是什么？》获“国际作品奖”。自然科普童书是一个大分支，不光关乎河流，还关乎童年与自然。关于这一细分市场，多位出版人表达了同一个观念：不做爆款书，要做长销书。
不止于自然科普
“近几年，我有一个比较大的感受，故事类和知识类童书间的界线变得模糊，也就是说‘交叉地带’的书越来越多。”启发文化编辑谢灵玲说道。
《河流是什么？》可以体现这一趋势。这是启发文化今年6月推出的新书，首印5000册，不到2个月售罄重印。封面中，女孩划船，外婆刺绣，她手中的线带着象征意味，预示河流也是一条线，流经平原峡谷，流经人类记忆和文明，串联起地球上的故事。这本图画书在真实的信息与诗意的故事间形成一种平衡，涉及民俗、神话、文化隐喻、环境及自然地理。
《和甘伯伯去游河》是启发文化推出的优质长销书，出版后重印28次。它常常被当成故事书，但谢灵玲认为，它可以归纳到“大科普”的范畴。作者约翰·伯宁罕展现了一个“人和动物不分彼此”的世界，传达一种朴素的自然观。今年10月，启发再推出“甘伯伯”系列作品第三部《甘伯伯的犀牛》，这个人与犀牛的故事不由让人联想起世界上最后一头白犀牛苏丹，让儿童审视人与野生动物之间的关系。
更具有代表性的，是日本雕塑家新宫晋的绘本作品。“自然”是新宫晋创作的母题，比如《草莓》《鲸鲨》《小池塘》《迁徙的蝴蝶》《风的旅行》《和太阳在一起》等等，有教师经常把他的绘本带到教室上科普课。在图书上架之初，编辑给他的绘本打上“哲学思考”的标签。“《草莓》讲述了一颗草莓的生长，同时一颗草莓又像一个宇宙，大美无言。”谢灵玲解释，自然科普和艺术哲学在新宫晋的笔下结合得尤为紧密。
“从我的角度来讲，我没把耕林定位为一家出版策划公司，而始终是一家做教育的公司。”在耕林童书馆总编辑敖德看来，做出版就是做教育。提到自然科普童书，他更热衷于谈通识教育。在耕林成立之初，自然科普就是重点板块，占耕林产品线的25%。
耕林的slogan是“每一本书都是一种思想”，敖德试图通过一本本童书构建起一座阅读森林。“森林有完整的生态，有微生物、灌木、乔木，阅读也是这样，要有一个完整的阅读生态。这里要有文史哲、科学艺术，但在所有的书当中，都要有美育。”敖德学艺术出身，他对耕林出品的童书都有审美要求。
“最美的科普·四季时钟”插画极美，是一套用文学美、艺术美打开儿童阅读兴趣的科普书。几年前，敖德曾经去深圳后海小学听公开课，其中一堂三年级的公开课上出现了这套绘本，最后学生用舞蹈的形式呈现学习成果。“你无法想象，一本科普书居然可以上成艺术课。”时至今日，敖德记得那堂公开课带来的震撼。
“亲亲自然”“最美的科普·四季时钟”是耕林自然科普书的“第一梯队”，连续多年为北京天域北斗文化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贡献利润，多次入选集团“利润贡献榜”。即便没有着力宣传，每年都在按二三十万套的量往外销，尤其在寒暑假之前，销量还会出现一个小高峰。耕林童书馆编辑海坑坑猜测：“可能和假期实践活动有关。”
更要做长销的书
关于如何做一款爆款书，每当这个问题抛向出版人，往往得到同样的回应——要做长销书，因为“爆款”只在一段时间内流行。自然科普类长销书仍是2020年该细分市场的中坚力量。
在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童书板块，儿童科普、儿童文学这两条产品线并行，自然科普类品类占童书总量的20%，其中“家门外的自然课”系列是一套长销书。自2016年推出《看！蜗牛》后，山东科技社相继推出《看！草儿》《看！树木》《看！蚯蚓》，并衍生出《哇！萤火虫》《哇！大熊猫》等“哇！”系列。“近几年销量稳步增长，《看！蜗牛》重印6次，整个套系的销量接近20万册。”责任编辑董小眉同步策划着几册新书，按照每年两三种的频率出版。
2016年，山东美术馆举办“家门外的自然课”插画原作展。报名通道开放不到半天，工作人员紧急关闭通道——报名人数直逼600人，美术馆礼堂能容纳300人。观众分流到2个场地，作者撒沙连讲了2场。董小眉时常感受到类似的惊喜，她常常收到各地童书馆的邀请，请撒沙做科普讲座。“三四年下来，一二百场讲座是有的。”董小眉回忆道。12月3日，撒沙在“第三届全国乡村儿童科学点火人研学营”作公益讲座，为123位乡村教师开展自然实践活动提供思路。
“科普书和孩子之间从师生关系变成了陪同，或者说是伙伴之间的探索关系，这是近年来的一个大趋势。”接力出版社尤斯伯恩编辑部主任姜竹发现，当下自然科普童书加入新工艺，比如玩具书、立体书，引进VR、AR技术。“第一次发现”系列是科普胶片书，孩子用纸质的“手电筒”在透明胶片及黑色页面间搜寻，在情景式阅读中增强探索性和互动性。
2017年，接力社尤斯伯恩编辑部成立。成立之初，编辑团队80%的精力都在科普书板块，目前自然科普童书占产品线60%——70%。尤斯伯恩本身具有品牌效应，童书类头部KOL“童书妈妈三川玲”“大J小D”“憨爸在美国”都曾推荐尤斯伯恩童书，在抖音上有148.3万粉丝的“斯坦福妈妈”多次发布抖音小视频推荐“偷偷看里面”“揭秘时间”系列。不仅如此，“少年商学院”“少年科学院”及《读懂经济学》一度卖到断货。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也是孕育自然科普童书的沃土，二十四节气天然具有中国文化基因。”海豚出版社科学编辑部主任王然介绍，绘本《这就是二十四节气》一上市就成为爆款，同时也是长销书，自2015年出版以来，总销量接近500万册。围绕这一品牌，出版社开发了引导青少年做自然观察记录的《这就是二十四节气自然笔记本》，低幼启蒙玩具书《二十四节气地板拼图认知大书》。刚刚出版的《你好！节气日历2021》，首印1月后重印。
“我们在自然科普童书的策划出版中，更注重发现和挖掘它在自然教育、科学教育和生命教育方面的独特价值。”王然介绍，自2016年起，海豚社发起“24节气实验田”项目，全国上百所学校加入，共同探索节气实践活动和课程开发。2020年，海豚社率先推出首部由小学一线教师编撰的节气课程指导用书《二十四节气课程开发与实施》（春夏卷、秋冬卷），用于帮助教育工作者系统开展节气STEAM教育。近日，全国政协号召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课本、进课堂、进校园。王然表示，海豚社近几年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持续推动节气示范校建设。此外，海豚文创还推出节气系列产品，如24色节气铅笔、T恤、折扇、丝巾等，持续放大IP效应。
找到人生的答案
自然科普是少儿科普的一个分支，它是出版界离自然最近的一个切面。从自然中为人生找到答案，是自然科普书的一个探索性命题。
“自然科普书的更大价值或许在于，孩子会发现，外头还有一个广大的真实世界，万物渺小而伟大。”谢灵玲说道。这一点也是《河流是什么？》的作者莫妮卡·瓦希娜维伊琴妮想表达的。她从小在河边长大，意识到河流是生命和冲突的源头，发现河流的警示——我们都生活在某个人的下游，或者上游，事实上，我们都是毗邻而居的人。
“我曾经有一个理念，好的科普应该告诉我们真相。”敖德关注思维方式，自然科普中所固有的科学精神是他所推崇的，尤其是敢于追问的精神、揭示真相的勇气。他的每一本书都在试图展示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时间图谱百科全书·恐龙通史》用1.8米长的彩绘时间图谱展示恐龙族群的演进。“这是一种学习方式，当你学会这样学习，未来你不论怎么学都不会迷路。”这是敖德期待的“大教育”。
王然认为，孩子通过阅读自然科普童书，从大自然的辽阔高远和深邃中感受美的震撼、生命的神奇。“我们出版的每一部儿童科普读本，都希望保护和发展儿童与生俱来对自然的亲近和好奇，培养科学素养和浪漫情怀。”正如节气指导专家齐德利期待的那样，孩子能够接过前人的笔，给天地写诗，为万物立传。
“大自然不光美丽，它还有自己的法则。”董小眉认为教育是相同的，最终要贴近人文关怀，要去感受他人的需求，不光是人类的需求，也有动植物的需求。撒沙在书中提出了许多小问题：树木会交流吗？草会疼吗？蜗牛怎么睡觉？这些新奇而富有童趣的问题，包裹着她对自然的痴迷和热爱。撒沙也在观察蜗牛的过程中，体会到生命的不易与尊严。
2019年12月，接力社为“大J小D”和尤斯伯恩出版社编辑安娜安排了一次对谈。安娜说了一段话，让姜竹印象深刻。她说：“科普就是关于探索了解这个世界，孩子天生就准备好探索世界，也许反而是我们家长没有准备好。”在手足无措的时刻，家长可以借助自然科普童书这一“脚手架”，带孩子更深层次地观察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