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随着中国政府将发展5G和人工智能提升至国家战略高度，深耕AR童书的价值愈发凸显。本文根据当当、京东和亚马逊三家图书电商数据，梳理统计2013—2019年我国AR童书的出版数量，通过设计速率公式了解此类童书在我国的发展状况，据公众对AR童书的认知度、接受度以及信息获取渠道等因素进行问卷调查和量化分析的基础上，尝试从市场和技术两大维度探讨AR童书面临的挑战和机遇，并结合受访者观点对其发展之路提出建议。
【关键词】AR；儿童图书；电商数据
自1971年第一台微处理器诞生至今，数字技术逐渐打破了各媒体之间的壁垒，增强现实（AR）技术的出现使得虚拟和现实的边界更加模糊。尽管AR技术早在1990年便已问世，但是7年后才有来自美国休斯敦研究实验室的阿祖玛教授首次对其进行准确定义，提出“增强现实包括虚拟物与现实结合、实时交互和三维注册三方面的内容”[1]。当维基实景公司2008年在其第一款谷歌安卓手机G1上开发了具有增强现实功能的导航软件Wikitude AR Travel Guide（《维基实景AR旅游指南》）之后，AR技术开始实现用户体验。随着2016年AR游戏Pokemon Go（《精灵宝可梦》）火遍全球，这一技术终于正式走进大众生活。
“AR+”的行业术语是在AR技术向其他产业渗透的过程中慢慢形成的。比如在出版和数字技术人才共同努力下发展起来的“AR+出版”，其中包含的“AR+童书”，正因社会对儿童教育持续走高的需求掀起了热浪，有望成为出版业再度辉煌的契机。
“AR+童书”是将AR技术与传统童书相结合，通过扫描二维码在手机、iPad终端呈现出来的童书形式。经过AR技术处理的童书不仅可以将计算机合成的立体影像在现实生活中展现出来，还能通过读者与虚拟影像的互动，增强读者对虚拟信息的现实认同感和趣味感。
我国的AR童书出版发展得相对较晚，经历了模仿→探索→自主创新的艰难过程。近年来，随着国家将发展5G和人工智能提升至国家战略高度，AR童书出版的价值更加凸显。本文拟梳理AR童书在我国的发展历程，通过统计当当、京东和亚马逊三家电商的相关数据，就公众认知度、接受度及其信息接受渠道等因素进行问卷调查和量化分析，尝试从市场和技术两大维度探讨AR童书出版面临的挑战和机遇，并结合受访者观点对其发展之路提出建议。
一、AR童书在我国的发展
为尽可能客观地分析AR童书出版在我国的发展状况，本文锁定当当、京东和亚马逊三大图书电商，结合Excel软件和人工识别剔除法对2013—2019年在售的AR童书进行出版数量统计和分析（见图1）。
图1 2013—2019年AR童书在我国的出版数量变化
研究发现，2013年1月至2019年12月，中国境内共有99家出版社不同程度地参与了AR童书出版，共发行231种（含1259册）AR童书。其中，系列丛书共142种，占总数的61.4%。
据图1折线走势，本文将三段相近似的直线按年份分为三个阶段，分别代表2013—2015年、2015—2017年和2017—2019年，并设计速率公式计算各阶段中AR童书出版的发展速率如下。
u=Δy/Δx=(y²-y¹)/(x²-x¹)
注：公式中，u代表速率；y¹表示每阶段第一年的AR童书出版种类，y²表示每阶段最后一年的AR童书出版种类；x¹表示每阶段第一年的年份，x²表示每阶段最后一年的年份。
计算结果显示：u（2013—2015年）=9；u（2015—2017年）=22；u（2017—2019年）=-18。从数据看，我国AR童书出版的发展速率是一个缓慢→快速→下滑的过程。数据的正确性需要用事实加以印证和说明。
（一）2013—2015年
我国AR童书的出版起步于2013年，这一阶段的AR童书数量少，发展缓慢：2013年仅出版2种，且一种为国际合作出版；2014年出版6种，其中2种为国际合作出版，占总数的33.3%；2015年共出版20种，国际合作数量与上一年相当，但比例下降了不少，仅占当年总数的10%。
可见，起步时期的中国AR童书出版，在国际合作过程中学习、模仿和探索。这一阶段，我国AR童书市场始终以国际合作产品为主导，代表作为《孩子的科学》和《香蕉火箭科学图画书》。这些AR童书在开辟中外合作出版模式和市场的同时，为中国儿童带来了全新的阅读体验。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内，除了在国际合作中利用别国专利、寻找国内专业机构参与AR制作外，中国出版人已开始尝试自主原创出版，努力在形式和内容上建立中国特色。至2015年，原创作品达当年总数的90%。
（二）2015—2017年
2015年，《会说话的AR识字卡》《AR涂涂乐》《有趣的透视立体书》《环游中国》等优秀童书将我国AR童书出版带进了繁荣发展期，掌握了AR技术的中国出版人纷纷投入，积极探索开发新产品，同时拓展营销渠道。从本文电商数据可知，这一阶段全国有超过80家出版社开启了AR童书出版，出版的产品种类从20种迅速增长至64种。
迅速普及的AR技术消除了中国出版人对AR童书出版的技术障碍，但真正激发出版人大力投入此类出版的是国家的一系列政策以及之后我国相关生态环境的变化。2015年12月，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八次会议审议通过了《人口与计划生育法修正案草案》[2]，明确自2016年1月1日起全国统一实施全面两孩政策。“两孩政策”落地后的这一年，我国新生儿出生率比前一年上升了7.9%[3]。对出版人来说，出生率提高是重大利好消息，儿童人数的增加意味着童书市场相应增大。与此同时，2016年11月，国务院出台《“十三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4]，强调“产、学、研、用”相结合，提出数字技术与文化创意、设计服务深度融合，大力发展VR、AR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同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提出把“保障和促进少儿阅读”当作全民阅读工作的重点[5]。
中国孩童人口增长的大好形势以及国家数字技术政策的激励，吸引着出版人纷纷试水AR童书出版，我国的AR童书数量迎来了井喷式的增长[6]，其中，有的出版社还大力推出系列丛书。
（三）2017—2019年
“-18”的u值和64种下降至28种的折线（见图1）均显示我国AR童书的出版数量在2017—2019年发生了急剧下滑。然而研究发现，这一态势并不意味着AR童书在我国的发展发生了严重的倒退。
首先，阶段性出版总数并未减少，相反，种类和册数都有所增加。统计显示，这一阶段参与AR童书的出版社发生了较大的变动，有25家出版社退出了AR童书出版，另有11家加入进来。退出的多为独立出版社，因专业领域限制找不到选题继续出版。尽管出版社数量减至69家，但总数为145种715册（2017—2019年）的出版物比上一阶段还多了3种17册。值得一提的是，此时出现了专业软件研发制作公司主动与出版社合作的现象，比如2017年杭州汉典科技有限公司与浙江摄影出版社合作出版了《蛋生园》绘本。
其次，系列丛书比例大幅提升，145种AR童书中有100种是丛书，占比达69%，比上一阶段提高了9.9%。其中，5册以上单行本组合的丛书数量与上一阶段持平，仍为45种，但单行本组合数量的最高纪录被突破，达15册。
再次，原创作品数量逐年增长。根据原创AR童书占比=（原创AR童书数量/全年出版的AR童书数量）×100%的公式计算，研究发现本阶段每年的原创AR童书占比呈明显上升态势：2017年76.6%→2018年88.7%→2019年92.9%。
最后，从内容看，以中国文化为主题的AR童书逐渐为出版人所青睐。自2017年开始，一系列相关中国IP的图书面世，比如，中信出版社出版的《哇！故宫的二十四节气》，借用“故宫”这一超级IP，以“把故宫文化带回家”为目的，将故宫博物院作为故事背景，为孩子们展现紫禁城在二十四节气中的变化，可谓匠心独运。该AR童书后期在全媒体矩阵的营销推广下，引起了不小热度，截至2019年底，仅京东一家电商平台就销售超15万册。
值得一提的还有AR童书衍生产品的开发。该领域代表作如中华地图学社与其《AR趣味知识系列地图》《AR少儿知识地图》相配套的系列AR地图、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的《变形金刚领袖的挑战》配套拼图等，均收获了良好的市场。衍生产品的热销，表明我国AR童书出版正朝着高质量、多元化的目标迈进。然而，负增长的v值、呈下降的折线，以及大幅度减少的出版社数量等事实不容轻视，个中原因值得深思。
二、我国AR童书存在的问题及其原因
为探究AR童书出版增长速率下降的原因，本文运用“问卷星”设计了一份问卷，就AR童书的认知度、接受度、相关信息接受渠道等问题对受访者进行调查。问卷在微信朋友圈、微博、百度等社交平台发放，回收有效答卷共551份。参与本调查的受访者来自各行各业，涉及职业63种，占大多数的为自由职业者、学生、教师和医生。受访者年龄为19—50岁，61.52%的人具有本科及以上学历，64.07%的人来自城镇。
调查结果反映的最重要问题是，受访者对AR童书的认知程度十分有限，仅39.74%的人表示使用过此类童书，这些人中的大多数表示他们获取信息渠道是老师或朋友的介绍，只有18.15%的人是通过阅读有关文章了解相关信息的。由此可见，经历了整整7年发展的中国AR童书，虽然在业界算得上成熟产品，但其销售市场还远未被真正打开。
导致AR童书普及率不高的问题已引起热烈讨论，有关的观点主要集中在市场和技术两大方面[7]。这一发现，与本文的调查结果高度吻合。
（一）AR童书的市场问题
1.题材单一，原创力不足
据当当、京东和亚马逊三大电商数据显示，2013—2019年销售的231种AR童书中，属于科普、文学和低幼启蒙三种类型的占69.3%。其中，科普类有70种，占总数的30.3%；文学类58种，占25.1%；低幼启蒙类32种，占13.9%。而这些图书中，同质化现象严重，主题雷同，重复率高，比如70种科普类AR童书中就有22种以恐龙为题材。题材单一的根本原因在于原创力不足，在于作者和编辑对AR技术和AR出版物的认知有限。
AR童书在我国发展至今，仍有个别出版单位以合作出版的模式为主，有的单位每年独立出版AR童书的份额仅为总数的25%。当然，大多数出版社致力于开发原创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力求在主题、画风、形式等方面凸显新颖、独特和有趣，然而“跟风现象”使许多童书中“别人的影子”根除不尽，算不上纯粹的原创。
此外，我国的AR童书对现实生活关注不够，创作者大多用虚构故事设计虚拟场景，缺乏能引起少年儿童情感和心灵共鸣的佳作。相当数量的虚构AR童书，其娱乐功能远超教育功能，违背了童书出版寓教于乐的意义和原则。
2.市场混乱，价格居高不下
AR童书不断增大的市场份额吸引了作者争相投稿，进而滋生“一稿多投”导致重复性出版的乱象。从表面看，出版社因此被动，但现实中则是一些实力雄厚、具有垄断性质的出版机构借机操纵并抬高版税，从而加剧了无序竞争并造成行业内发生混乱[8]。
相较于普通童书，AR童书的售价明显高得多。本文截取2019年当当和京东两大电商平台销量前五位的定价表进行估算，发现AR童书的均价在72元/本左右。《2016年中国家庭教育消费者图谱》中，53.37%的用户希望降低AR童书售价[9]。
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在于成本。首先，AR图书的制作涉及跟踪注册、虚实融合显示和人机交互等多项技术。其次，后期合成时用户与AR系统之间交互所采用的复杂交叉技术包含了计算机视觉、心理学和人工智能等多个学科[10]，制作成本相当高。有调查表明，一本AR图书的制作成本通常在5万元——20万元。由于我国大多数参与AR童书制作的出版社还处于转型阶段，尚未搭建起属于自己的AR技术部门和数据系统，所以他们通常将AR制作承包给第三方完成，又一次间接地抬高了成本。
（二）AR童书的技术问题
1.专业化和“技术数据”的束缚
目前，我国大多数AR童书出版商只做到单纯的技术形式相加和堆砌，一些出版社打着AR名号大量发行的AR图书，试图用“新”来吸引家长和儿童的眼球，他们仅单纯把声音、动画、游戏等形式叠加到AR技术里，书本内容则不具备独特性和针对性。这种堆砌，在AR童书相对空白时或许会因其新奇和互动性在短期内推动市场销量，但从长远看，专业化程度的稀释，势必导致AR童书出版发生滞怠使其难以持续发展。
技术的发展始终应为内容服务。显然，AR童书在突破“纸书”介质束缚和“图文音像”符号束缚之后，该如何挣脱“技术数据”束缚、更专业化地利用技术把故事讲好，是摆在我国出版人面前的一道难题。
2.AR技术与人文关怀的冲突
2019年3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儿童青少年近视防控健康教育核心信息》[11]，称0—6岁是儿童视觉发育的关键期，提出应尽量避免使用手机和电脑。电子产品可能危害孩童视力的问题引起家长们的高度关注。本文逾40%的受访者认同AR童书存在上述问题。
有关电脑、手机等电子产品伤害使用者视力的原因，美国眼科学会在2014年就研究证明在于使用电子产品过程中引起的用眼过度疲劳[12]。因此，AR童书使用环境中的光线、阅读者坐姿、童书摆放角度和距离应给予高度重视。然而，“孩童与虚拟实物互动时产生头晕、恶心等症状”的事实指向的是目前AR童书普遍存在着技术不成熟、设计不专业的客观问题。此外，AR童书极强的互动性吸引孩子欲罢不能，游戏成瘾、过度使用终端设备对孩童身心健康构成了潜在危害。因此，将人文关怀融入出版物科学的设计和制作，是AR童书出版人应当始终秉持的理念。
必须指出的是，市场和技术的问题归结到出版社自身，实际就是人员配置和人才培养的问题，传统出版社意欲涉足AR童书出版，欠缺的绝不会是作者来稿。囿于编制等现实，单靠招揽技术新人显然无法应对所有难题，唯有为编辑提供足够的发展空间和培训支持，充分释放他们的能量，才能保证AR童书顺利出版并有序发展。
就出版行业而言，充分利用出版社庞大的存量资源，打通原有出版形态和AR形态，才是发展包括AR童书在内的AR出版物的良策。
三、AR童书的机遇
发现问题往往意味着找到了发展空间。上述讨论提出的阻滞我国AR童书快速发展的市场和技术问题，对出版人而言，是挑战也是机遇。
（一）AR童书的市场机遇
我国数字出版物正在逐渐打开市场，《2018—2019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用数据进行了说明：截至2018年底，我国数字出版产品累计用户已达17.32亿人[13]。这其中，包括AR童书在内的数字教育出版产品所占份额最大。原因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媒体融合大势所趋
2018年以来，我国的数字出版产业逐步向好发展。网络强国战略的推进使媒体融合趋于纵深。体现基础教育价值和意义的AR童书出版，在深受媒体融合大市场影响的同时又推进了媒体的进一步深度融合发展。市场导向下的创意共享、技术共享、内容共享的有益尝试，将为AR童书的发展迎来新的机遇。
2.搭建统一呈现平台的政策出台
APP作为安装在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上的应用软件，广泛用于人们的社交和娱乐活动。2017年以来，APP开始被教育行业开发利用。虽然当年选择使用APP获取教育信息的用户不多，仅占总数的6.67％[14]，但APP强大的用户黏性成功引起许多出版社的兴趣，利用APP传递出版消息、开发精准目标用户，已成为图书发行的一项长期策略在多家出版社内践行，大家的目光几乎同时投向了AR童书。AR童书“实体书+移动终端”的呈现模式，天生就是结合了线下线上技术特性的完美产品。可以说，AR童书的确是一把打开教育APP潜在市场的黄金钥匙。
然而，本文受访者普遍反映，目前我国大多数AR童书使用方法过杂，不利于AR童书的持续发展。不同的童书必须下载与之配套的APP，影响用户体验。
AR童书呈现方式的混乱势必引起用户不满并可能导致用户流失，改革已刻不容缓。2019年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行业标准》针对AR出版物的制作和管理提出了一系列行业标准，强调应通过APP，呈现标识图片所关联的图像、音频、视频、3D模型等媒体产品[15]，为AR童书统一呈现平台的搭建提供了政策保障和发展契机。
（二）AR童书的技术机遇
媒体融合的大市场下，不断崛起的新技术将为媒体融合创新带来新一轮的技术赋能，也为AR童书出版创造更多的发展机遇。
1.5G解决AR技术痛点
5G时代的到来，在提升网络速度和终端性能的同时将提高传感器、摄像头采集和数据运算等能力，使更针对性地解决现有AR童书分辨率低、延时性长、模拟性弱、长时间观看头晕等技术问题成为可能。本文受访者中有专家预测，“5G时代，基于AR童书，同时加载更多短视频、直播形态的互动与联动，会是未来AR童书的发展方向”。
5G迎来云计算模型升级改造，AR童书的制作成本可望因此得以控制。物理环境中，储存空间的扩容需要更多的物理基础架构来支撑。云计算里，空间不再是问题，手机、iPad等智能“云终端”就能轻松解决。因此，把握好云计算将大大降低AR童书的制作成本。
5G时代里，“云—管—端—界面”模式的普及、云端运算、云端数据存储及调取等技术优化问题并不需要出版社直接参与解决，但是理解技术并根据相关行业标准和国家标准准确提出技术需求，将现有AR制作、关联、呈现的全流程切割细分后重新部署，明确在本地终端和云端分别完成的内容，是出版社必须具备的能力，这种能力有助于解决一些技术故障，避免现有AR图书中一旦技术企业发生问题就会出现在线资源不可访问的现象。
2.人工智能创造智能阅读
世界主要大国纷纷出台政策，部署人工智能作为提升国家竞争力、维护国家安全的重大战略。2017年和2018年连续两年政府工作报告均提到人工智能，发展人工智能已上升至我国国家战略的高度[16]。
自国务院出台《“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提出要“在基于大数据分析的类人智能方向取得重要突破”“并在教育、办公、医疗等关键行业形成示范应用”[17]以来，人工智能逐步融入童书出版，放大了AR童书沉浸式阅读的特点，使阅读更加人性化。另外，人工智能还可根据用户的历史学习数据和行为数据制定个性化阅读方案，比如纽约个性化教育服务初创公司知腾公司在2018年就为其使用者提供了智能的具适应性的教育方案[18]。
可以展望，当AR童书统一了APP并与人工智能结合后，智能阅读将得以实现：一旦家长开始帮助孩子注册APP，即同时启动了选取方案，人工智能会根据家长提供的孩子的基本资料，通过优化算法为他们选择最为合适的阅读方案。
四、AR童书出版的发展之路
在挑战和机遇并存的转折时期，AR童书出版所采取的策略和措施决定其是否能成功地发展。本文结合调研过程中获得的专家意见，提出以下两个方面的建议。
（一）关注农村市场，解决现实问题
长期以来，许多出版单位重城市轻农村，导致少儿阅读存在严重不平衡的问题。城镇儿童与农村儿童之间已形成了较大程度的“知沟”，关注农村儿童，解决他们的现实问题，迫在眉睫。本文近六成的受访者认为，为农村少儿提供优质的AR童书，对出版社而言，可获得一举两得的效果，既有助于填平“知沟”，还能够培育广阔的农村市场。然而，这一目标，仅靠出版社是无法达成的。
AR童书的普及，关键在于互联网的发展和使用。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19]，至2020年3月，我国互联网普及率为64.5%，农村网民仅占其中的28.2%。这一数据差异不仅反映了我国互联网覆盖力的薄弱，更让我们了解到农村用户对新媒体需求的欲望不如城市用户强烈。新媒体时代下“使用与满足”的差异带来的是更加不可逾越的知识数字鸿沟，这一现实，在该报告中表现得十分真切：即时通信、网络音乐和网络视频，是农村网民网络使用的主要内容，即农村用户的网络需求以满足娱乐和基本交流为目的；利用新媒体获取更多的知识和信息是很多城市用户的日常。因此，类似于AR、VR和有声书等需要结合新媒体阅读的童书，便更多地被城市用户所使用。
释放AR童书的农村市场潜力，政府大力开发和扶持公共阅读，政策和资助自然是关键。然而，不容忽视的应该还有对各乡镇的儿童阅读提出可操作的指南和建议、监督管理并指导政策的落实和资金的使用等具体细节。通过建设乡村图书馆、多媒体阅读室来弥补城乡之间的知识数字鸿沟，可保障农村少儿自主参与阅读的权利。
AR童书作为一种新型的出版物要进入农村市场，出版界决不能故步自封、固守城池，应考虑走出出版业做出版。相比其他行业，出版业具有内容、渠道等体系建构中的产物链，在遵循政府对内容明确引导和管理的前提下，出版业利用优势开发优质出版产品，通过与相关行业合作，利用产业化经营、公司化运作、市场化公益项目等方式推动其他行业共同进入农村市场，进而赢利。比如：围绕电影、电视剧IP出版相关AR童书，可带动文化娱乐业进入农村市场；打造公益阅览室，这一汇聚孩子和家长的公共领域，可成为相关科普宣传、教育培训、营养食品、健身保健等行业的经营场所。
媒介即人的延伸，AR为我们提供了感官全面延伸的可能，其逼真性所带来的沉浸式感受是重要特征，只有增强了读者的真实感，才能使AR技术普及。因此，当政府在完善基础设施支持开拓农村市场的同时，出版机构应致力于开发相适应的内容。由于乡村儿童对有关知识的认知能力尚存不足，沉浸式阅读可能导致他们难以区分现实和虚拟的问题，必须引起高度重视。适合乡村儿童价值观和日常生活的选题定位、立足于他们现实生活环境的内容设计，在积极引导和教育的辅助下，可以使农村少年儿童体验AR阅读带来的真实性和互动性，还能够降低其产生困惑的可能性。
（二）技术赋能，精准分龄分版
儿童的认知水平和理解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发生变化，因此，利用AR技术研究结合儿童生理、心理各阶段的不同特点，创作相适应的阅读方案，是保障AR童书出版长期发展的密钥。
本文采取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儿童认知发展阶段论，结合问卷调查中受访者的观点，尝试对7个月至12岁儿童的年龄进行“精准分版”。
儿童从7个月开始就已具备阅读意识，至2岁这一阶段的儿童处于阅读的萌芽期，被皮亚杰称为“感知运动阶段”，澳大利亚心理学家维尔纳用实验证明具有强烈的色彩感染力的事物对他们有很大的吸引力［20］，AR自身拥有的高度承载性使其适合这一阶段的教育，利用5G、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在AR童书交互上引入多样的富媒体元素可帮助孩子更加轻松地记住他们在虚拟阅读中体验到的东西，从而在潜移默化中学习。
2—7岁是儿童阅读的拓展期。皮亚杰称之为前运算阶段，该阶段的儿童具备一定的自主阅读能力，但其思维活动相对具体，还不能进行抽象运算思维，AR的3D建模技术能帮助他们接受相关知识。通过AR把抽象内容和直观形象相连接，借助可视性增强儿童对于抽象东西的理解。比如，当我们需要加强儿童学习逻辑时，就可以利用AR构建相关情境或实物模型。
7—12岁被称为具体运算阶段。随着儿童对分类和概念的理解得到提高，他们的理解能力由具象阅读转变至抽象阅读，逐步开始学会自主阅读。这一阶段的儿童通常对某些针对性的事物表现出特别强的好奇心，这时的AR技术应用应更偏向较为抽象的内容，来调动和激发儿童的兴趣，促进他们对抽象内容的进一步理解。有学者提出将体感自然交互技术和AR技术结合，让儿童动起来学习，比如采用游戏化的AR学习调动了学生学习数学的积极性[21]。抑或是开辟互动空间让儿童参与讨论和交流。此种二次创作如果能够对儿童分阅读产生价值，无疑也会提高家长和儿童使用AR产品的意愿。
总而言之，AR技术的特征符合儿童认知发展特点，二者的结合必然会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结合线上线下、传统与新兴媒体于一体的AR童书出版，作为出版界的优质富媒体[22]，一定会在变革中不断完善更加成熟，在教育和市场中获得双赢。
注释：
[1]AZUMA,R T.A survey of augmented reality.Teleoperators and Virtual Environments,1997,6(4).
[2]计生法修正草案:全面两孩政策自2016年1月1日起施行.(2015-12-21).http://politics.people.com.cn/n1/2015/1221/c70731-27955959.html.
[3]2017年中国出生人口数量､人口出生率､死亡率及人口自然增长率.(2018-01-19).http://www.chyxx.com/industry/201801/605500.html.
[4]国务院关于印发“十三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的通知.(2016-11-29).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6-12/19/content_5150090.htm.
[5]《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发布.(2016-12-28).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6-12/27/c_129421928.htm.
[6]卢扬.单本月售破万AR童书成市场新贵.北京商报,2016-05-10.
[7]李国光.VR和AR在图书出版领域的应用探析:以教育培训类图书和童书类出版为例.青年记者,2019(11).
[8]童书出版格局生变,这里有必须要了解的新行情!.(2019-07-09).https://mp.weixin.qq.com/s/-M8kqW-IsvqvpQsqXSNk0Q.
[9]2016年中国家庭教育消费者图谱.(2016-03-09).http://report.iresearch.cn/report_pdf.aspx?id=2544.
[10]黄松.增强现实关键技术及其在儿童教育中的应用综述.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9(32).
[11]儿童青少年近视防控健康教育核心信息.(2019-03-20).http://www.nhc.gov.cn/jkj/s5898bm/201903/b74839d7967a4aae81a0bff216528262.shtml.
[12]Eyemyths and facts.[2020-02-23].https://store.aao.org/media/resources/11947958/Eye%20Myths-Facts_09-14_WM_RGB.pdf.
[13]2018—2019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发布.(2019-08-22).https://www.sohu.com/a/335583901_211393.
[14]微博数据中心:2017中国家庭教育消费白皮书报告.(2017-11-27).http://www.199it.com/archives/711813.html.
[15]详见国家新闻出版署2019年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行业标准CY/T178-2019》｡
[16]两会观察:当人工智能遇见两会.(2019-03-11).http://www.xinhuanet.com/fortune/2019-03/11/c_1210079167.htm.
[17]国务院关于印发“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的通知.(2016-07-28).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6-08/08/content_5098072.htm.[18]姜皓文.人工智能技术在教育领域中的应用.电子技术与软件工程,2018(5).
[19]CNNIC发布第4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2020-04-28).http://www.gov.cn/xinwen/2020-04/28/content_5506903.htm.
[20]孙清华.设计的儿童生理和心理特点.文艺争鸣,2011(10).
[21]孙清华.设计的儿童生理和心理特点.文艺争鸣,2011(10).
[22]傅伟.富媒体技术在数字化学习终端上的应用探索.远程教育杂志,201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