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余筱瑶：《重庆广播电视大学学报》编辑部
【摘 要】开放获取与付费订阅模式间的博弈为非核心学术期刊带来新的挑战和发展机遇。文章探讨了两种模式竞争下非核心学术期刊面临的冲突，进而从借助开放获取加快知识的传播、通过期刊学术评价体系的改革重新定位起跑线、改变期刊运营方式助力出版改革、联合开放获取数字平台扩大市场布局、加强编校力量弥补开放获取模式的不足、构筑期刊发展共同体加快期刊数字化发展等方面提出非核心学术期刊的利益平衡路径。
【关键词】非核心学术期刊；开放获取；开放存取；付费订阅；评价体系
开放获取与付费订阅模式是目前国内学界获取学术期刊文章的两大主流模式。国外以威利（Wiley）、爱思唯尔（Elsevier）、斯普林格（Springer）为代表的出版商，国内以知网、万方、维普为代表的数字出版平台，凭着多年的潜心耕耘，在学术界已拥有了强大的影响力。作为主要产品，他们的期刊检索付费订阅模式已深入人心，使国内大多数学术机构、科研人员都依赖于他们的专业服务。开放获取（Open Access，简称OA，一般指开放存取）一词最早出现于2001年，之后学术界相继涌现一大批OA期刊。OA期刊发展迅猛，倒逼几大主流出版商也开始推出部分期刊做开放获取模式。学术期刊在两种模式的博弈下成为双方争抢的对象，核心期刊由于聚集了高质量的作品与高水平的作者群，具有高影响力，不论选择哪种模式，都不担心作者和读者的追随，因而拥有明显的选择优势，而作为一直被忽视的非核心学术期刊在此博弈下应如何作出选择与平衡？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一、两种模式竞争下非核心学术期刊面临的冲突
（一）发展规模的冲突
从1998年第一本开放获取期刊 Journal of Medical Internet Research 开始对外征稿至今，被互联网催生的开放获取一直试图在全世界范围内普及。美国开放社会研究所于2001年在布达佩斯会议上提出了开放存取的思想，并在次年公布了《布达佩斯开放存取计划》，开放存取运动开始蓬勃发展[1]，目前欧洲已成为开放获取的主要推动区。“互联网+学术期刊”成为国际大型出版商重要的出版构建模式，新兴的OA期刊均采用了互联网出版。预计2017—2021年OA论文将占全部论文的50%，到2025年这一数字将达到90%[2]。2018年，中国三大学术机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国家科技图书文献中心、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参加第14届柏林开放获取会议并发布声明：中国支持OA2020和开放获取S计划，支持公共资助项目研究论文立即开放获取，即三大机构全面支持研究论文免费阅读[3]。现在，支持公共资助项目学术论文开放获取已经成为各国推动科技创新和支持经济增长战略措施。在国内，目前非核心学术期刊付费订阅模式仍是主流，大部分用户习惯于通过知网等平台获取文章，开放获取尚处于起步阶段。但在稿源、宣传、传播等方面，由于受到互联网、大数据的冲击，OA期刊具有明显的后发优势。中国科技期刊开放获取平台、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文献中心等主要的OA平台正主动联系各个期刊社，邀请其加入。部分核心期刊也意识到开放获取这一趋势，在积极展开研究。现阶段，就文章收录规模来看，OA期刊短期内在数量、范围、权威性等方面都难以撼动付费期刊的地位。此外，开放获取在用户中的认知度还不高，使用开放获取资源的用户相对不多，用户在OA期刊检索模式、阅读体验等方面需要进一步与之磨合。
（二）学术评价体系的冲突
因为面临科研评价、职称评审等需要，目前国内学术期刊还是多以CSCD、CSSCI、中文核心期刊等目录为评价指标，其中又以影响因子为重。国内的核心目录制定之初是为方便科研机构检索论文使用，本身定位是检索工具，现在却被演变为评价工具使用，实则违背了目录制定者的初心。论文检索目录不能等同于学术期刊的质量评价。目前的核心论文评价体系不能全面准确地体现出学术期刊的质量。同样的，OA期刊因为付费出版、刊载量大等因素，国内部分学者认为其刊载的论文质量较低。其实，在OA期刊中有很大一部分质量较高，被SCI收录，但囿于国内学术、职称评价体系的规制，难以被大众认同。在开放获取模式高速发展的今天，期刊评价体系不应再以影响因子为主要评价标准，新的开放获取出版体系需要构建新的学术评价体系。如果摒弃了传统的以影响因子为考核指标的学术评价体系，非核心学术期刊在开放获取模式下采用新的评判标准，又会有怎样的发展呢？
（三）出版方式的冲突
开放获取目前主要有三种方式：金色开放获取、绿色开放获取、混合模式获取。金色开放获取，由出版方主导，一般由作者提前支付论文处理费或部分由出版方支付，读者可即时永久获取文章的最新版本。绿色开放获取，读者可自由获取订阅文章的某个版本，运营取决于期刊订阅模式，通常获取文章有延滞期，且读者可获取的版本一般不是最终版本。混合模式获取，可由作者决定是以传统订阅方式出版还是以开放获取方式出版，它作为过渡手段增长迅速，一方面确保了作者的出版自由，另一方面为出版商拓宽了赢利渠道。付费订阅模式则分为两类：一类如爱思唯尔，是和期刊一起经营，采用用户一次性付费订阅模式。另一类如知网等数字平台，没有和期刊一起经营，而是先将期刊发表的文章收录，再向用户提供下载，具有滞后性。在付费订阅模式下，非核心学术期刊与核心学术期刊相比几乎无竞争优势；而在开放获取模式下，由于用户获取文章毫无经济负担，这对于非核心学术期刊的传播力、影响力的建设具有很大影响。
（四）出版效果的冲突
在学者普遍的印象里，开放获取的期刊是付费出版，发文量较大，论文更容易出版。因为面临毕业、晋升、评职称等压力，国内作者在论文发表的数量上不得不背负一定的指标压力，因而会选择一些OA期刊。但是，在新的开放获取模式下，由于作者可以自费直接在开放获取平台发表自己的文章，缺少期刊社的专业编辑校对环节，往往文章的质量会大幅降低。美国生物学家约翰·博安的“钓鱼实验”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2013年1月至8月，他向世界各地300余家OA期刊投了一篇论文，该文直接被其中近半数的期刊录用，而这篇论文明显存在“只要有高中化学基础的人都能看出的错误”[4]。这从侧面引起了学界和业界对OA期刊论文质量的质疑和讨论。在传统订阅模式下，非核心学术期刊有固定的编辑部、固有的审稿专家、专业的编校人员，文章的质量一定程度上可以得到保障。而在新的开放获取模式下，期刊社是否还能坚守初心呢？
二、非核心学术期刊的利益平衡路径
面对开放获取与付费订阅模式的冲突，非核心学术期刊有着灵活的发展机遇。
（一）借助开放获取加快知识的传播
开放获取环境下，用户可以及时、免费地通过网络获取各类文献的全文信息，并将之用于科研或其他活动中。开放有助于促进科学信息的广泛传播。由于是免费，用户选择文献的出发点就不再是仅仅关注核心学术期刊的文献，而是尽可能地获取更多的文献，非核心学术期刊必然成为被选的目标。因此，借助互联网、大数据技术和媒体的力量，开放获取模式肯定会大幅提升非核心学术期刊的学术影响力，不过目前开放获取与传统主流的付费订阅模式相比还属于少数方，其在市场占有度、影响力以及出版方从运行成本上的考量等都不具有绝对的优势。目前及较长一段时间内非核心学术期刊的发展暂时还有赖于采取传统订阅模式，不宜采取一刀切过于激进的开放进路。两种获取模式至今仍在不断探索与博弈新的平衡。面对未来开放获取发展的大趋势，科研、出版机构以及学者们对开放获取似乎都是爱恨交织。截至2017年，SCI收录的OA期刊已达1298种[5]。欧盟委员会决定实施开放获取的主张是：欧盟必须提升国际竞争力，提升国际竞争力必须依靠科学进步和创新，加快科学进步和创新需要合作与开放的基础环境[6]。中国于2001年出现OA期刊，2018年开始启动开放获取S计划。当前，中国面临全社会对知识的迫切需求与知识获取能力严重不平衡不充分的尖锐矛盾。全国有学术期刊7000余种，非核心学术期刊占大多数，对于满足社会对知识的需求承担着重要使命。对于非核心学术期刊而言，从长远看开放获取将成为大的趋势。
（二）通过期刊学术评价体系的改革重新定位起跑线
在非核心学术期刊与核心学术期刊的竞争中，非核心学术期刊处于劣势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目前的期刊学术评价体系。同样的作者、同样水平的文章可能因刊载于不同级别的期刊，所受关注度、引用率就会截然不同。核心学术期刊犹如享有特权的宠儿，被普遍认为其刊载的文章具有品质保障，而非核心学术期刊则相反。因此，在开放获取模式下，需要构建新的评价体系。国内单纯追求以影响因子为代表的核心期刊目录评价体系亟待改革。打破单纯靠影响因子决定论的评价体系，不仅可消除期刊间协议互引、盲目自引等不良现象，还可以促进目前职称评审、职位晋升等评价标准的改革，对净化学术圈、创新文化、传播知识、优化学术激励制度都有积极意义。那么，在开放获取模式下新的学术评价体系中，随着评价指标的改变，非核心学术期刊也就不一定依然是“非核心”，部分核心学术期刊不一定还能保持为“核心”。每种期刊重新定位起跑线，非核心学术期刊在未来大有可为。
（三）改变期刊运营方式助力出版改革
信息社会越来越倾向于用免费的方式换取信息的广泛传播，公开有利于扩展学术共同体的边界，破解由于学术期刊公益性难以走向市场的困境，化解多年出版改革的困局。开放获取特有的运营支付模式在当前互联网、大数据技术的发展背景下，扩大了期刊的获取范围，减轻了用户的经济压力，降低了管理部门运营成本和学术交流成本，对于非核心学术期刊具有广泛的推动力，可帮助研究人员扩大研究成果的公开度，帮助读者提升阅读兴趣。传统期刊向OA期刊转型过程中可让国家财政拨款型期刊先行先试，由政府支付一部分作者的出版费或弥补出版方因为开放获取失去的订阅费损失。
（四）联合开放获取数字平台扩大市场布局
大多数传统期刊编辑部已经意识到开放获取对于期刊发展的积极影响，但奈何受自身机构体制、人员技术能力等的限制无法及时转型，难以跟上改革的步伐。可采取购买专业服务的形式，让专业的互联网企业参与学术期刊开放获取。如借助中国科技期刊开放获取平台、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文献中心以及其他专业开放平台的力量，将数据制作、大数据处理交给平台专业技术人员处理，依靠开放平台专业的管理流程、专业的技术让编辑回归学术和内容生产，让互联网企业接管数字制作业务[7]。通过专业化分工促进生产效率的提升，达到提升学术出版效率的目的，在扩大期刊传播的同时提升期刊的品牌影响力和学术地位。
（五）加强编校力量弥补开放获取模式的不足
开放获取模式下，由于缺少期刊社专业的编辑校对环节，文章的质量大幅降低，OA期刊因为这点备受诟病。但是，文章的免费获取不等同于稿件的质量降低，开放获取理应采取传统期刊的质量控制机制。非核心学术期刊有固定的编辑部、固有的审稿专家、专业的编校人员，这是传统非核心学术期刊的固有优势。在新的开放获取模式下，期刊社应坚守既有的优势，采取严格的同行评议机制，并在文章发表后向读者开放评论、引用空间，以保持文章的新颖性和高效性。编辑部还可以从每期文章中选择数篇文章作为重点推荐篇目，以保障期刊整体的学术水平。规范的操作、严格的质量控制机制是OA期刊获得学术声誉的重要环节。
（六）构筑期刊发展共同体加快期刊数字化发展
大数据背景下，非核心学术期刊选择开放获取模式不能闭门造车，需要整合资源加强期刊间的联盟合作，促使期刊集群化发展，加快期刊数字化建设，构筑数字平台，构建学术期刊发展共同体。非核心学术期刊可以共享资源，实现在联盟平台内统一投稿、查重、审稿、同行评议等业务。在非核心学术期刊开放获取布局扩大的同时，其学术地位、品牌影响力也会随着舆论的关注获得发展。目前，国家层面的中国科技期刊开放获取平台、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文献中心正朝着这种资源共享的信息化平台建设在努力，但是平台内各项具体的业务工作还未真正整合，各刊的信息处理还是孤立的。要实现联盟平台内数字资源的真正共享还需从出版体制、互联网技术、版权等方面做进一步的研究和探索。
三、结语
在大数据技术迅猛发展的背景下，开放获取与付费订阅模式的博弈为非核心学术期刊带来新的发展机遇。开放获取将成为非核心学术期刊发展的大趋势，但目前不宜采取一刀切过于激进的开放进路。新的开放获取出版体系需要构建新的学术评价标准、构建新的运营方式。公开有利于化解出版界由于学术期刊公益性难以走向市场的改革困局。吸纳专业的互联网企业参与开放获取的技术建设，让编辑回归学术，加强OA期刊的质量管理，构建期刊的学术共同体，通过数字化、集群化发展可为非核心学术期刊开辟出一条充满生机的进路。
注释：
[1]王云娣.OA期刊十年:数量猛增影响力有待提升.中国社会科学报,2012-06-11.
[2]毛振钢,刘素琴,张利田.国际OA出版平台现状及“互联网+学术期刊”出版模式改革建议.编辑学报,2017(3).
[3]中国相关机构明确力挺论文开放获取､支持S计划.(2018-12-12).http://www.sohu.com/a/281258891_100191228.
[4]王克己.OA期刊“中国版面费”争议.(2016-02-26).http://blog.sciencenet.cn/blog-1557-958677.html.
[5]张茜.OA探索升级各方爱恨交织.中国青年报,2018-12-24.
[6]OA—2020决定:让科学转化为欧元!.(2016-06-01).http://www.360doc.com/content/16/0601/17/9061014_564238220.shtml.
[7]张伟伟,李燕,赵文义,等.公共利益视阈下学术期刊开放获取路径.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1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