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国目前有34所公立本科艺术院校、39家艺术院校学报。相对普通高校学报而言，艺术院校学报的功能定位更具开放性。在读者、作者定位方面，不满足于仅展示本单位科研成果，重视艺术学学科发展和建设;在内容定位方面，除理论、史论、批评外，注重表演与教育研究，这与艺术学学科的关注点密切相关。同时，艺术院校学报在理论与应用、开放与封闭、专业化与综合性等方面也存在诸多问题。
【关键词】艺术院校学报；学报：功能定位；艺术学；艺术教育
近年来，学术评价和期刊研究成为学界热点，不仅每年都有数量不少的文章刊出，一些期刊还设专栏予以讨论，如《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的“期刊与评价”、《澳门理工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的“总编视角”、《苏州教育学院学报》的“编辑出版理论研究”等。同时，相关单位还举办了多场相关的学术研讨会。分专业门类组成学术共同体探讨期刊问题是一个显著趋势。就文学学科而言，截至2019年，“学术期刊文学编辑论坛”已举办五届。艺术学期刊也是如此，其中，美术院校学报尤为突出，不仅有“全国高等艺术院校美术学报学会”，还定期召开年会，讨论美术学报工作等话题。此外，关于艺术学期刊的研究成果也颇丰，涉及艺术学期刊的信息化、期刊史、学科建设及艺术教育的关系等方面。艺术院校学报（以下简称“艺术学报”）与普通高校学报既有共性，如“一校一刊”、内向性等；又存在个性，如专业学报多于综合性学报等。随着高校艺术教育规模的扩大，艺术学报比之前承担了更多的学科建设、人才培养以及艺术学研究的任务，因此，理应获得更多关注，特别是艺术学报与艺术学学科建设、艺术教育之间的关系。
一、艺术院校与艺术学学科
讨论艺术学报，首先要了解其创办主体—艺术院校。本文所指的艺术院校主要是中国内地公办的本科艺术院校，不包括民办艺术院校和艺术专科院校，因为后两者几乎没有自己的学报。对艺术院校基本概况的说明详见表1。
表1 艺术院校基本概况①（截至2018年8月）
| 艺术院校名称 | 创办时间/年 | 综合/专业 | 所在市 | 院校属性 |
| 中央戏剧学院 | 1949 | 专业 | 北京 | 教育部属 |
| 中央美术学院 | 1950 | 专业 | 北京 | 教育部属 |
| 中央音乐学院 | 1949 | 专业 | 北京 | 教育部属 |
| 中国音乐学院 | 1964 | 专业 | 北京 | 市属 |
| 北京电影学院 | 1951 | 专业 | 北京 | 市属 |
| 中国戏曲学院 | 1950 | 专业 | 北京 | 市属、市部（文化部）共建 |
| 北京舞蹈学院 | 1954 | 专业 | 北京 | 市属 |
| 解放军艺术学院 | 1960 | 综合 | 北京 | 解放军总政治部属 |
| 北京服装学院 | 1959 | 综合 | 北京 | 市属 |
| 天津音乐学院 | 1958 | 专业 | 天津 | 市属 |
| 天津美术学院 | 1980 | 专业 | 天津 | 市属 |
| 内蒙古艺术学院 | 2015 | 综合 | 呼和浩特 | 自治区属 |
| 鲁迅美术学院 | 1949 | 专业 | 沈阳 | 省属 |
| 沈阳音乐学院 | 1953 | 专业 | 沈阳 | 省属 |
| 吉林艺术学院 | 1949 | 综合 | 长春 | 省属 |
| 哈尔滨音乐学院 | 2016 | 专业 | 哈尔滨 | 省属 |
| 上海音乐学院 | 1927 | 专业 | 上海 | 市属 |
| 上海戏剧学院 | 1945 | 专业 | 上海 | 市属 |
| 南京艺术学院 | 1952 | 综合 | 南京 | 省属 |
| 中国美术学院 | 1928 | 专业 | 杭州 | 省属、省部（教育部、文化部）共建 |
| 浙江音乐学院 | 2016 | 专业 | 杭州 | 省属 |
| 山东艺术学院 | 1958 | 综合 | 济南 | 省属 |
|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 | 1973 | 专业 | 济南 | 省属 |
| 湖北美术学院 | 1971 | 专业 | 武汉 | 省属 |
| 武汉音乐学院 | 1953 | 专业 | 武汉 | 省属 |
| 广州美术学院 | 1953 | 专业 | 广州 | 省属 |
| 星海音乐学院 | 1957 | 专业 | 广州 | 省属 |
| 广西艺术学院 | 1958 | 综合 | 南宁 | 自治区属 |
| 四川美术学院 | 1953 | 专业 | 重庆 | 市属 |
| 四川音乐学院 | 1953 | 专业 | 成都 | 省属 |
| 云南艺术学院 | 1958 | 综合 | 昆明 | 省属 |
| 西安音乐学院 | 1949 | 专业 | 西安 | 省属 |
| 西安美术学院 | 1949 | 专业 | 西安 | 省属 |
| 新疆艺术学院 | 1958 | 综合 | 乌鲁木齐 | 自治区属 |
由表1可知：1.分布地域除北京较密集之外，其他地区分布比较均衡，但都在省会城市；2.成立时间多集中在建国初期以及1958年前后；3.大部分为专业院校，综合性院校较少，其中音乐院校最多，有11所，占近三分之一，舞蹈院校最少，只有1所。综合性院校是指相对于只有一种艺术学科或以一种艺术学科为主的专业院校而言，具有戏剧、音乐、舞蹈等多个艺术学科的院校。
“艺术学”起源于20世纪初的德国，由宗白华于1920年代引入中国，但“由于艺术学及其体系本来就是从西方引进的，诸多探索也还没有与中国传统的具有独特审美理想和评价标准的艺术理论交融和对接”[1]。这一探索直到1990年代才有所改变，标志就是艺术学在高等教育体制中的地位变化。根据1990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国家教育委员会联合颁布的《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艺术学是文学学科门类下的一级学科，其下又设18个二级学科，如音乐学、作曲与作曲技术理论、美术学等。至1997年，艺术学仍是文学学科门类下的一级学科，但二级学科有所精简，只包括艺术学、音乐学等8个学科。②之后，一些专家学者开始呼吁，将艺术学从文学学科门类中独立出来，2011年，艺术学终于取得了这次长达14年“独立战争”的胜利，根据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颁布的《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2011年）》③，艺术学脱离文学学科门类，成为第13个学科门类，并下设5个一级学科。仲呈祥称，这次关于艺术学学科的改革“是我国高等教育史、学科建设史和人才培养史上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是21世纪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中艺术自觉、艺术自信、艺术自强的一项重大举措”④。艺术学摆脱依附于文学的尴尬地位，具有独立的合法学科身份，进行合理的学域扩张和知识重塑，无疑为艺术学报的建设提供了有利条件。
二、艺术学报
艺术学报是指艺术院校主办的学术期刊，因此，像《文艺研究》《世界电影》《中国美术研究》《当代电影》等艺术研究院、艺术协会主办，或其与艺术院校合办的期刊均不在文章讨论范围之内。为使艺术学报的基本概况一目了然，现列表如下（表2）：
表2 艺术学报基本概况
| 刊名 | 主办院校 | 创刊时间/年 | 综合/专业 | 发刊周期 |
| 《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 | 中央戏剧学院 | 1956 | 专业 | 双月刊 |
| 《戏曲艺术》 | 中国戏曲学院 | 1979 | 专业 | 季刊 |
| 《世界美术》 | 中央美术学院 | 1979 | 专业 | 季刊 |
| 《美术研究》 | 中央美术学院 | 1956 | 专业 | 双月刊 |
| 《中国音乐》 | 中国音乐学院 | 1981 | 专业 | 双月刊 |
| 《中央音乐学院学报》 | 中央音乐学院 | 1980 | 专业 | 季刊 |
| 《装饰》（原名《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学报》） |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 1958 | 专业 | 月刊 |
| 《北京电影学院学报》 | 北京电影学院 | 1984 | 专业 | 双月刊 |
| 《北京舞蹈学院学报》 | 北京舞蹈学院 | 1992 | 专业 | 双月刊 |
| 《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 | 解放军艺术学院 | 1994 | 综合 | 季刊 |
| 《艺术设计研究》 | 北京服装学院 | 1992 | 综合 | 季刊 |
| 《北方美术》 | 天津美术学院 | 1993 | 专业 | 月刊 |
| 《天津音乐学院学报》 | 天津音乐学院 | 1985 | 专业 | 季刊 |
| 《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 | 内蒙古艺术学院 | 2004 | 综合 | 季刊 |
| 《美苑》 | 鲁迅美术学院 | 1980 | 专业 | 月刊 |
| 《乐府新声》 | 沈阳音乐学院 | 1983 | 专业 | 季刊 |
| 《吉林艺术学院学报》 | 吉林艺术学院 | 1981 | 综合 | 双月刊 |
| 《艺术研究》 | 哈尔滨师范大学 | 1998 | 综合 | 季刊 |
| 《音乐艺术（上海音乐学院学报）》 | 上海音乐学院 | 1979 | 专业 | 季刊 |
| 《戏剧艺术》 | 上海戏剧学院 | 1978 | 专业 | 双月刊 |
| 《南京艺术学院学报（音乐与表演）》 | 南京艺术学院 | 1978 | 综合 | 季刊 |
| 《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 | 南京艺术学院 | 1978 | 专业 | 双月刊 |
| 《新美术》 | 中国美术学院 | 1980 | 专业 | 月刊 |
| 《齐鲁艺苑》 | 山东艺术学院 | 1981 | 综合 | 双月刊 |
|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学报》 |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 | 1991 | 专业 | 双月刊 |
| 《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 湖北美术学院 | 1998 | 专业 | 季刊 |
| 《黄钟（武汉音乐学院学报）》 | 武汉音乐学院 | 1987 | 专业 | 季刊 |
| 《设计艺术研究》 | 武汉理工大学 | 1981 | 专业 | 双月刊 |
| 《美术学报》 | 广州美术学院 | 1979 | 专业 | 双月刊 |
| 《星海音乐学院学报》 | 星海音乐学院 | 1979 | 专业 | 季刊 |
| 《艺术探索》 | 广西艺术学院 | 1987 | 综合 | 双月刊 |
| 《当代美术家》 | 四川美术学院 | 1984 | 专业 | 双月刊 |
| 《音乐探索》 | 四川音乐学院 | 1983 | 专业 | 季刊 |
| 《贵州大学学报（艺术版）》 | 贵州大学 | 1987 | 综合 | 双月刊 |
| 《云南艺术学院学报》 | 云南艺术学院 | 1989 | 综合 | 季刊 |
| 《西北美术》 | 西安美术学院 | 1982 | 专业 | 季刊 |
| 《新疆艺术学院学报》 | 新疆艺术学院 | 2003 | 综合 | 季刊 |
| 《交响（西安音乐学院学报）》 | 西安音乐学院 | 1982 | 专业 | 季刊 |
| 《艺术生活—福州大学学报（艺术版）》 | 福州大学 | 1979 | 专业 | 双月刊 |
由表2可知：1.不同于普通高校学报“大学/学院+学报”的命名方式，艺术学报的刊名往往根据自身专业和地域特性而命名，比如中国戏曲学院的《戏曲艺术》、山东艺术学院的《齐鲁艺苑》。2.创刊时间主要集中于1978—1984年。这一时期，“文革”刚结束，中国高等教育重新起航，中国高校学报迅速发展。3.性质方面，专业性艺术学报共28家，占比71.8%，远多于综合性艺术学报。一般而言，综合性艺术院校主办的学报也是综合性，反之亦然。4.发刊周期除了少量的月刊外，季刊19家，双月刊16家。多数高校学报是双月刊，由此可知，艺术学报的发文量不如普通高校学报。
“在关系学术期刊成败的诸因素中，什么最重要？当曰定位。”[2]定位主要包括读者定位、作者定位和内容定位。读者、作者就是目标群体，目标群体如何定位，涉及到学报是以开放还是封闭的姿态办刊。长期以来，学界有不少人士认为，学报就是主办单位教职工发表论文的平台，因此有“自留地”“本校窗口”之说。这一观念有官方支持：1998年4月1日，教育部发布《高等学校学报管理办法》，其中第二条规定“高等学校学报是高等学校主办的、以反映本校科研和教学成果为主的学术理论刊物”[3]。“本校窗口”这一内向性特点成为高校学报遭人诟病的主要原因之一。那么，艺术学报是如何定位目标群体的？和普通高校学报有何不同？
创刊于1978年的上海戏剧学院学报《戏剧艺术》在《发刊词》中如此定位：“主要面向我院教学，为教学服务。”但并不仅限于此，还有着更为宏伟的目标：“为探讨建立具有中国民族形式与民族风格的社会主义戏剧，共同努力”，“热烈欢迎兄弟单位为我们写稿，对本刊提出批评与意见”[4]。创刊于1980年的中国美术学院学报《新美术》在《发刊前言》中同样立足本校、放眼全国：“我们创办这个期刊，就是希望它能够成为我院和各有关美术机关、团体，各艺术院校之间互相交流经验，共同探讨学术问题的桥梁……全国美术界的共同园地。”[5]1984年，沈嵩生在为《北京电影学院学报》撰写的《写在改版的前面》一文中，不止把目光投注于教研人员，更是扩大至整个行业的从业人员：“它将为我院的教师和学生，为从我院毕业的校友，为文科大学从事电影课教学的教师，为广大电影创作、理论、科技和翻译人员，提供一块学术交流和理论研究的园地。”[6]《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在其《发刊词》中更是放眼海外，乃至全球：“《乐府新声》作为学报，首先应该反映音乐教育的状况、问题和成果，固然需要依靠学校自身力量来办好，但光靠这一方面是很不够的。我们热切祁望全省、全东北地区、乃至全国广大的音乐工作者、爱好者，以及本院历届毕业和工作过的校友们关心、支持、帮助和利用这个园地……我们也热切的祁望台湾、港澳的同胞们，海外侨胞们，以及外国音乐界和各方面的朋友们，关心支持……”[7]通过分析几家代表性艺术学报的发刊词可以看出，不同于普通学报的“本校窗口”说，艺术学报虽立足本校，但往往把目标对象扩大至同性质院校、行业从业人员，甚至海外同行，“社会主义戏剧”“全国美术界”“音乐教育”等着眼点更是涉及艺术学学科的发展和建设。这或许与艺术本身开放包容、兼容并蓄的特点有关，自艺术学报诞生起就聚焦整个学科和行业，其开放的胸襟和宏阔的视野决定了其与艺术教育以及艺术学学科发展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为把握这种关系，还需分析艺术学报的内容定位。栏目设置充分体现了办刊者的策划思路和内容选择，因此我们从分析栏目设置入手，时间段选取2015—2017年。
综合性艺术学报的栏目设置比较单一，一般按照学科专业分类。如《吉林艺术学院学报》常年设置“音乐与舞蹈学”“戏剧与影视学”“美术与设计学”三个栏目。《新疆艺术学院学报》2017年第1期的“乐舞研究”“美术与设计研究”“影视戏剧研究”“艺术理论与美学研究”“艺术教育研究”栏目，基本上也是依据学科专业名称设置的。《云南艺术学院学报》2016年的栏目主要有“戏剧学”“音乐学”“影视艺术学”“美术学”“艺术学理论”“艺术设计学”，也是依据学科专业名称设置的。此外，一些艺术学报还设置特色栏目，如《新疆艺术学院学报》的“丝绸之路艺术研究”、《云南艺术学院学报》的“民族艺术考察与研究”等。
专业性艺术学报的栏目设置情况分两种：1.不设栏目，如《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戏曲艺术》等。2.设置栏目，如《戏剧艺术》2017年的栏目主要有“戏剧理论与批评”“中国话剧研究”“中国戏曲研究”“戏剧教育研究”“戏剧与社会”“表导演研究”“学术评论”等；《中国音乐》2017年的栏目主要有“民族音乐学与传统音乐理论”“古代音乐史与近现代音乐史”“作曲理论与作品分析”“音乐表演”“音乐教育”等。笔者通过观察表2中专业性艺术学报的栏目设置情况，发现大致可分为理论、史论、批评、表演、教育五大模块，前三个是所有学科共同的栏目，比如文科学报《文学评论》虽然没有栏目名称，但有划分“文学理论”“古代文学”“现当代文学”“新作批评”等隐形栏目。理论、史论、批评等模块的文章具有散乱的特点，难以发现其趋势和规律，因此，笔者从专题栏目入手分析其与艺术学研究之间的联系。艺术学报常设专题，如《中央音乐学院学报》几乎每期都有，2017年第4期的专题有“佛教音乐”“音乐与认同”“‘一带一路’音乐教育联盟成立大会”“民族音乐教学与作曲人才培养”。专题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利用主办单位的学科优势，追踪学科前沿理论和问题。以《中国音乐》为例，几乎每期都有专题，而且专题具有连续性，2017年连续四期设置“中国乐派”专题，这源于“中国乐派”这一理念的提出，2015年，中国音乐学院提出“承国学、扬国韵、育国器、强国音”12字办学理念，在其指导下，2016年“中国乐派高精尖创新中心”成立，并正式提出“中国乐派”（中国音乐学派的简称）理念，继而召开“中国乐派与中国音乐节”“中国声乐艺术理论建设”等学术研讨会，随后，“中国乐派”成为音乐界热门话题。
不同于理论、史论、批评模块，表演和教育模块是艺术学报特有的。不少艺术学报都有专门研究表演的栏目，如《北京舞蹈学院》的“舞蹈表演研究”、《戏剧艺术》的“表导演研究”、《中国音乐》的“音乐表演”等。表演是艺术（除美术外）根本的存在，因此，艺术表演研究很有必要，艺术学报为之特设一定栏目空间也无可厚非，那么艺术教育研究呢？艺术教育教学研究栏目有《北京电影学院学报》的“教学研究”、《吉林艺术学院学报》的“教学视窗”、《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的“耕耘者说”、《中国音乐》的“音乐教育”、《北京电影学院学报》的“教学研究”、《北京舞蹈学院学报》的“舞蹈教育研究”等。不提理、工、经、法等学科，传统文科鲜见如此颇具规模的文学、历史、哲学教学教育研究，更不要说为其常设栏目。相对其他学科，艺术教育具有传统的言传身教的特点，且方式方法多样，授课教师多“演而优则教”，艺术创作和表演能力很好，但理论研究功底较弱。而艺术院校的艺术理论和艺术史研究人员多在研究所工作，在教学岗位的少之又少。但是，囿于当前科研和职称评价要求，创作和表演出身的教师只能“曲线救国”，撰写教学方面的论文，艺术学报也为其设置一定版面。
简而言之，艺术学学科建设主要有两大方面：学术研究与艺术教育。我们通过分析艺术学报的栏目设置，特别是专题栏目的价值意义和教学教育栏目的存在逻辑，发现艺术学报的功能定位与艺术学学科建设之间有着紧密联系。为进一步研究，现选择两个艺术学报—《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与《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对其作具体分析。⑤
三、《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与《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
《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以下简称《军艺学报》）创刊于1994年，原名《解放军文艺》，1999年改为现名，季刊。因解放军艺术学院有文学系，故《军艺学报》也刊发文学方面的论文，且占比不小。《军艺学报》是全军唯一一份文学艺术研究期刊，其军队属性决定着它的军队特色，集中体现在特色栏目“军旅文艺”上，刊发军旅文学、影视、舞蹈、美术等方面的文章。总体而言，《军艺学报》的栏目设置不够清晰，因“军旅文艺”涵盖多个文学艺术学科，有时会下设二级栏目“军旅文学”“军旅舞蹈”等，其余栏目则无法按照学科专业分类，如“探研之窗”“名家访谈”“艺术观察”“耕耘者说”“学员论坛”等。除“名家访谈”“耕耘者说”“学员论坛”有明确的内容指涉外，“探研之窗”“艺术观察”都无法确定，因而往往把与军旅文艺没有关系的文章放在这两个栏目下。为配合学院学术活动，《军艺学报》常有特设栏目，仅以2016年为例，就有“庆祝建院55周年系列学术活动专栏”（2016年第1期）、“新西兰梅西大学来访学术交流专栏”（2016年第3期）、“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专栏”（2016年第4期）。这些栏目都紧贴学院学科优势，紧密追踪学院重要学术活动，如“新西兰梅西大学来访学术交流专栏”刊发梅西大学专家的三篇演讲稿、“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专栏”刊发“长征题材文艺创作学术研讨会”上的论文。此外，因为学院有军事体育、政治、英语、计算机等公共基础课，为了满足本单位教师发表论文的需求，学报偶尔也会刊发这方面的论文。
中央戏剧学院学报《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以下简称《戏剧》），原名《戏剧学习》，创刊于1956年，初为内部资料，于1981年开始公开发行，1986年改为现名。《戏剧》是双月刊，不分栏目，有时每期刊发1到2个剧目，剩余版面刊发8到10篇文章，若不刊发剧目，则多发两三篇文章。观察近几年《戏剧》发表的文章，可以发现，它比较注重中国戏剧史的探讨，如宋元杂剧、明清传奇、民国话剧以及民间戏曲、国外戏剧理论等，甚至有古代戏剧文献方面的考辨，如《陵川县南召文庙及戏曲碑刻考述》（2017年第4期），但很少涉及表演、教学、舞美、音乐以及当代戏剧评论等。为说明具体问题，现采用量化方法，将2015—2016年两刊的有关数据列表如下（表3）：
表3 《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与《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比较
| 刊名 | 2015-2016年发文总量/篇 | 本单位作者稿件 | 艺术表导演及教育类稿件 | 影响力（影响因子） | |||
| 数量/篇 | % | 数量/篇 | % | 复合影响因子 | 综合影响因子 | ||
| 《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 | 186 | 84 | 45.2 | 28 | 15.1 | 0.114 | 0.070 |
| 《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 | 127 | 24 | 18.9 | 12 | 9.5 | 0.176 | 0.088 |
从表3中可以看出：1.虽然《军艺学报》是季刊，但在2016年改版后其页码大增，因此发文总量高于《戏剧》。2.《军艺学报》的本单位作者比重较大，几乎接近一半，远高于《戏剧》，后者则不到1/5。3.文章内容方面，《军艺学报》艺术表导演、教育类文章比重较大，高于《戏剧》。4.影响力方面，《军艺学报》低于《戏剧》。但和同类学报相比，二者的影响力都一般。《军艺学报》自2011年后就再未进入CSSCI来源期刊、北大中文核心期刊目录，而《戏剧》也由CSSCI来源期刊（2014—2016年）变为CSSCI扩展版来源期刊（2017—2018年）。
《军艺学报》在创刊时这样描述自身定位：“将解放军艺术学校学报（原名《解放军艺术》）—这本全军惟一的文学艺术理论研究刊物，办出特色，办出水平，屹立于军队和国家艺术教育、学术科研之林。”[8]尽管《军艺学报》把目光聚焦于全军、全国艺术教育及研究，但军队属性决定着其具有一定的内向性，因此它紧跟学院教学和研究，刊发文章的学科相当全面，甚至包括军事、计算机等，表现出明显的综合性，因本单位作者较多而导致艺术表演和教学教育研究类的文章数量不少。《戏剧》“旨在促进中国戏剧的专业教学、科研和实践，强调联系活生生的社会戏剧活动的实际，重视戏剧理论的研究，鼓励学术争鸣，并为专业戏剧工作者提供业务学习的信息和资料。《戏剧》强调稿件的学术质量，努力提倡宽阔的学术视野、交叉学科研究和学术创新”⑥。《戏剧》如此定位，也如此办刊。它重视戏剧理论、中外戏剧史研究，本单位作者占比较小，而且有来自于非艺术类高校的文学院、外国语学院的作者。然而，中央戏剧学院的教学单位有“表演系”“导演系”“舞台美术系”“戏剧教育系”“戏剧管理系”等12个系，艺术教育与人才培养以戏剧创作、表演与管理为主，戏剧形式多样，包括话剧、音乐剧、京剧、歌剧、舞剧、偶剧等，但表演、导演、舞台美术、戏剧教育与管理等学科专业在其学报中鲜有体现。可以说，《戏剧》坚持学术性、开放性，但与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科建设及艺术教育呈现出一定的游离。
四、结语
综合来看，艺术学报在高校学报中影响力并不突出。教育部先后批准的31家“教育部名刊工程”中，艺术学报仅占1家，即《中央音乐学院学报》。如果说“名刊工程”主要考虑的是学报所在院校的科研实力以及学报自身的历史传统和办刊水平，这些艺术学报都不占优势，那么教育部“名栏工程”先后三次审批65家，艺术学报只占两家，即《中央音乐学院学报》的“民族音乐研究”和《装饰》的“特别策划”，这样看来，艺术学报就有点“不思进取”了。艺术学报并没有利用好自身优势，它像普通学报一样，存在诸多问题，甚至还更严重。在此，笔者发表管窥之见，提出三个问题，供学界批评。
第一，学与术。艺术院校在理论研究之外，注重艺术表演和教育，因此除理论、史论与批评之外，更应注重艺术表演和教育教学研究。前者为理论研究，后者为应用研究。像《戏剧》坚持学术标准，侧重艺术理论及艺术史研究，不为本校教研人员开“窗口”的行为固然可贵，但其较少涉及艺术创作批评与表演教学研究，又与院校艺术教育及教师需求矛盾。而有些艺术学报刊发艺术表演和教育教学研究的文章则比重过大，甚至超过理论研究，这虽然与艺术院校学科建设及艺术教育紧密结合，但内容多为表演与教学经验的总结，理论性探究较少，学术性不高。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简称学与术，没有高低之分，只是承担的功能不同。梁启超说：“学也者，观察事物而发明其真理者也；术也者，取所发明之真理而致诸用者也。”[9]严复也言：“盖学与术异。学者考自然之理，立必然之例；术者据既知之理，求可成之功。学主知，术主行。”[10]对艺术学而言，都脱离不开学与术，艺术理论、史论和批评是艺术表演和教育的公理和指导，艺术表演和教育是艺术理论、史论和批评的体现和实践。艺术学报对待二者，可有侧重，但不可偏废。
第二，开放办刊与自我封闭。早期高校学报在指导文件和办刊实际中普遍侧重内稿。袁贵仁指出：“学报是高校办的，但是并不意味着作者只是本校教师，读者只是高校学者，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高校社科学报要为高等教育服务，也要为国内外学者服务，为一切对哲学社会科学感兴趣、有需要的读者服务。”[11]可以说，开放办刊是学报的发展趋势。由于艺术本身的包容性，艺术学报在创刊时就具有一定的开放性，《戏剧》是典型代表，但它刊发的其他类型的稿子会挤压掉艺术院校作者的空间。当然，像《戏剧》如此开放的艺术学报并不多，不少艺术学报的内向性还比较明显，本校作者内稿占较大比例，有些学报还设有专门栏目，比如《美术学报》的“学院文丛”。艺术院校教师理论基础较薄弱，再加上全国艺术学期刊数量有限，而综合性高校学报和社科院/联期刊很少为艺术学设置版面，因此他们不得不倚重本单位学报。如何解决艺术学教研人员发表论文的需求和坚持学术标准、对校内外作者一视同仁的矛盾，这是个难题。
第三，专业化与综合性。高校学报目前问题很多，综合性是重疾。仲伟民把学报问题总结为两条：“全、散、小、弱”和“同质化严重”[12]。所谓“全”和“同质化”主要指中国高校学报的综合性问题，张耀铭曾对这一问题有过具体描述：“中国高等院校文科学报有千余家，综合类的期刊就占了三分之二。编辑方针趋同，编辑模式趋同，栏目设置趋同，甚至探讨的社会热点问题也趋同。大家一味走‘泛综合化的路子’，文学、史学、哲学、经济学、法学、社会学、教育学面面俱到，众刊一面，使读者失去了新鲜感和阅读兴趣。”[13]于是，很多同行前辈把专业化转型看作是高校学报改革的重要途径。然而，专业化真的可以“包治”高校学报的“百病”吗？相对于综合性高校学报，艺术学报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比如内向性、同质化等。从艺术学报在“名刊工程”“名栏工程”评选中表现不佳也可看出专业性学报并不是“完美之身”。综合性艺术学报包括艺术学所有的一级学科，栏目也是按照学科专业设置，专业性艺术学报虽然刊发稿件所属学科专业不同，但基本上分理论、史论、批评、表演、教育等模块，辨识性不高，这仍是“多刊一面”。刘曙光认为：“学报都办成专业性期刊，同样会遭遇‘贬值’，同一学科领域众多的专业性期刊也存在‘同质化’、低水平重复的尴尬和无奈。专业性并不意味着高水平，综合性也并不意味着低水平。”[14]因此，专业化发展是高校学报改革的一个良策，但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专业性期刊与综合性期刊不应相互排斥，相互否定，而应该取长补短、和谐共存，一起创造一个百花齐放、万类共生的学术期刊生态环境。”[15]坚持学术第一，刊发高质量水平论文，同时发挥编辑的智慧和能动性，利用本校学科优势，注重专题策划，突出每一家学报的特色和品牌，是目前切实可行的方法。
注释：
①艺术院校确切的创办时间较复杂，本表以成立大会或政务院（国务院）批准成立的时间为准，不计算“前史”，一些院校的创办时间与官方有所不同，如天津美术学院的官方成立时间是从“前身”北洋女师范学堂的成立时间1906年算起，而本表中是以国务院批准成立的1980年为准。
②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信息网：《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1997年颁布），http://www.cdgdc.edu.cn/xwyyjsjyxx/sy/glmd/267001.shtml。
③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信息网：《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2011年）》，http://www.cdgdc.edu.cn/xwyyjsjyxx/sy/glmd/272726.shtml。
④转引自于平：《艺术学：独立学科门类的学域扩张与学理建构》，《艺术百家》2011年第27卷第4期，第15—18页。
⑤之所以选择这两家学报，是因为笔者在《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编辑部工作，想通过厘清自家学报传统、类比同类学报，为优化办刊寻找途径和策略，同时通过比较多家学报，发现《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的外向性特征明显，比较具有代表性。
⑥中央戏剧学院官网：学报社，http://web.zhongxi.cn/xyjg/jxkyjfbm/xbs/。
参考文献：
[1]王文章.中国艺术学的当代建构[J].艺术百家,2011,27(4):1-7,18.
[2]朱剑.专题化发展:综合性期刊专业化转型之外的另一出路[M]//李向玉,刘泽生.总编视角:《澳门理工学报》专栏文萃.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203.
[3]教育部办公厅.高等学校学报管理办法[EB/OL].(1998-04-01)[2019-05-20].http://www.moe.gov.cn/s78/A13/sks_left/s6388/moe_771/tnull_1049.html.
[4]本刊编辑部.发刊词[J].戏剧艺术,1978(1):1.
[5]本刊编辑部.发刊前言[J].新美术,1980(1):1.
[6]沈嵩生.写在改版的前面[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1984(1):3-5.
[7]丁鸣.坚持方向办好学报—发刊词[J].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1983(1):2-3.
[8]卷首语[J].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1999(1):1.
[9]梁启超.学与术[J].国风报,1911(2):7-10.
[10]严复.《原富》按语[M]//王栻.严复集:第四册•按语.北京:中华书局,1986:885.
[11]袁贵仁.新世纪新阶段高校社科学报的形势和任务—在全国高校社科学报工作研讨会上的讲话[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39(6):5-13.
[12]仲伟民.中国高校学报的历史､现状和将来[J].澳门理工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4):118-128.
[13]张耀铭.中国学术期刊的发展现状与需要解决的问题[J].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21(2):28-35.
[14]刘曙光.高校社科学报功能定位的反思[J].澳门理工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4):129-138.
[15]程郁缀.学术质量是学术期刊的生命[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1-05-1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