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周志平：福建教育学院杂志社
【摘 要】在出版新形势下，全部稿件都应由专职校对人员负责校对。由于大量编辑部缺少专职校对，原"编校合一"校对模式已然不适应新形势，该模式事实上也产生了影响校对质量的诸多心理困扰，如效能感不足、注意力不集中、本领恐慌、无法免责等。而"校编合一"下，专职校对在职称、能力和站位上都指向编辑，强化校对，可以有效纾解校对工作中的心理困扰，进而提升编校质量。
【关键词】出版新形势；编校合一；校编合一；校对模式；校对心理
2019年11月，国家新闻出版署开展“三审三校”制度执行情况专项检查，其中明确提出：“全部稿件都应由专职校对人员负责校对。专业校对不低于三个校次……其中终校应由本单位具有中级以上专业技术职称的专业人员担任。即使外校也必须具有专业技术职称且从事编辑出版工作3年以上。”[1]在此新的出版形势之下，曾经有关“编校合一”的讨论，比如，反对者认为“校对不仅是校‘异同’，也要校‘是非’，编辑对自己反复阅改过的原稿，已形成了一定的思维定势和感觉上的迟钝，不易对原稿发现疑点”[2]；肯定者认为“校对是在一定的生产条件下即随着活字排版的产生而产生的，随着计算机的广泛应用，校对的工作量大为减少，校对很有可能渐渐回归到编辑工作中去”[3]。这些论述都有了定论，编校不能合一。事实上，不仅因为国家新闻出版署的专项检查使得“编校合一”即将失去话语，也有研究指出“编校合一”下存在思维方式的转变影响校对质量、专业和时间的限制使校对工作难度增大[4]等问题，还因为此模式下造成校对的弱化，带来了校对工作者的心理困扰，影响了校对的质量，因此，笔者认为“编校合一”的校对模式到了需要再审视的时候。
一、“编校合一”下校对工作中的心理困扰
“校对”是由“校雠”演变而来的，它的演变过程是与出版生产力发展过程同步的[5]，古代出版编校并未分离，近代出版逐渐专业化后才有了分工[6]。“编校合一”是指编辑兼做校对。一般在大型的出版社，编辑工作人员多，分工比较细，编辑人员与校对人员都可以专职来做。而在一般的期刊社、高校学报，人员编制和配备等问题受限于主办单位，许多高校学报的编辑把编辑工作、校对工作混为一谈，甚至以审代编、以编代校[7]。如此，校对事实成了编辑工作的一种延伸，而非独立工序。此外，在“编校合一”下，校对工作往往又成为一种负担，成为一项编辑要兼做但其主观上都不愿接的工作。事实上，一些出版单位尤其期刊社、高校学报等，都有强化校对，将校对工作外包情况。“编校合一”这一模式，事实可能并没有带来编与校的合一，反而引发了对校对质量影响严重的一些心理困扰。
（一）效能感不足
过去是活字排版，初校和一校校样容易出现大量错误，校对往往需要聘请专职人员来做，如今计算机排版，校样中的校“异同”环节大量减少，校对大多数是知识性、技术性和规范性错误。“编校合一”的主张就自然出现。然而，对编辑来说，校对实际上成为额外工作，虽然编辑是出版的组织者和责任者，但是编辑心理上感觉这是负担，而且做这事效能感就弱化了。在部门中编辑做校对工作就变成不起眼、价值不高的工作。甚至在编辑工作繁重的出版单位，为避免编辑无法发现自己的错误，自然会想到将校对工作外包出去。而对外包接校对工作的人来说，就是赚点外快，很少是要在此专业成长。实际上，校对遇到的错误，往往重复性比较大，新情况、新困难并不多，故而，校对工作还有重复性劳动的特点。可以肯定地说，有出版存在的一天，校对就不会消亡。虽然它不可或缺，却又效能感不高，对于编辑来说，愿意做校对的很少，更不要说愿意选择校对职称发展，这也与目前一级校对到顶的职称政策有关。
（二）注意力不集中
注意是指人的心理活动对某一对象的指向和集中。首先，研究表明，稳定注意力的持续时间一般只有20—35分钟。因此，客观上校对久了容易存在注意力不集中现象。其次，“编校合一”下，编辑不是单纯只做校对，遇到错误容易自我放过，不易严苛要求，或者因为稿件之前编辑加工过，再校对时，就容易注意力分配出现问题，常常存在扫读现象，无法一字一句认真去读。再次，编辑兼职校对，编辑工作事项杂，常常在校对过程中，出现各种外来干扰，如电话、拜访作者、流程对接、邮寄、刊用证明、任务接派、版面费收取和确认、临时稿件急需处理、行政事务和政治学习等。以上三个方面，既有客观方面，又有主观方面，对“编校合一”模式来说，编辑人员在校对时更易出现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
（三）本领恐慌做过校对的人都知道，改不出错误，心理会不安；然而就是改出很多错误，心理更不安，因为这样说明稿件质量有问题，可能还存在错误。正如郭沫若曾感慨地说过：“《青铜器时代》和《十批判书》都由我自己校对了八遍，但仍不免有错字，深感校书之难。”[8]况且校对工作是水涨船高，你的水平越高，发现的错误就会越多，若是你没有发现什么错误，又会怀疑自己水平不行，或者校对不认真。况且，真实情况是笔者在工作中常常是努力校对后，经过主编看稿（水平高，发现错误会更深），又发现一些错误，心中就会大大自责。而大多数编辑一定有这样的体验，出版后正要松一口气时，“偶尔还能翻出刊物中的错误之处。自责不免来了：为什么千锤百炼后的校样还会有错误，是不是自己不够认真呢？”[9]
（四）无法免责
校对人员承担着纠错的职责，必须要有强烈的责任心、认真负责的敬业精神、愿为他人作嫁衣的奉献精神，甚至需要有立足刊物质量和出版事业的事业心。只有态度和精神到位，校对才能在细致的工作时做到一丝不苟。因此，校对人员必须要增强工作的责任感；要具备强大的抗干扰能力；要保持平和、淡泊、健康的心态，甘于寂寞，任劳任怨，不求名利。[10]但现实之下，校对工作者难免还会存在免责心理，这是因为大部分编校责任是由责任编辑承担的，即使稿件上出了问题，主编也是首先找编辑，而编辑也没有推卸自己责任的理由。但也有主编会找校对，校对也无法推卸。因此有的校对可能会有比较重的心理负担，自己作为终校，如果稿件有错误却没有看出，就属于自己的问题。
二、纾解校对工作的心理困扰的新思路
在“编校合一”下，上述心理困扰有着环环相扣、逐步加深的特征——校对的效能感不足，会加剧注意力难以控制，而这会影响到校对质量，进而影响到校对工作者的本领恐慌。而要纾解这些焦虑心理，可能校对会一方面加重责任感，另一方面又可能为了逃避焦虑而产生免责心理。因此，解决这一问题，可能需要从源头上进行否定性主张，正如，事物会从肯定阶段到否定阶段，我们可以主张它的否定阶段——“校编合一”。
“校编合一”有三层内涵：一是单位设立专职校对，平时兼职做编辑工作，校对可以走编辑、副编审、编审职称路线；二是校对不仅仅需要有校对能力，还需要有编辑水平，既能做校对，也要能做编辑；三是校对要高站位，站在编辑、副编审、编审的高度校对，能够倒逼编辑、编审工作。在现代出版形势下，“校编合一”一方面应坚持校对岗位需要专职人员；另一方面校对要从校“异同”“是非”，上升到校编“是非”“优劣”的新要求。校对要常常以编辑站位甚至主编站位去校对，才能提升自我效能感。事实上，一个人的角色定位决定做事的标准和高度，也就决定了做事的意义和价值。因此，超越角色定位的“校编合一”是校对工作者纾解心理困扰需要转变的方式。下面仅从“校编合一”应对校对工作心理困扰的谈几点对策。
三、“校编合一”应对校对工作心理困扰的对策
在“校编合一”视域下，校对工作需要超越角色定位，由此可以提高站位，破解长效发展障碍，方可立足专职校对，控制注意力水平，也能甘于积累校对能力，突破本领恐慌，甚至可以反刍编辑，倒逼编审工作的改进。
（一）校对兼职编辑，破解效能感障碍
不论是单位还是校对工作者，都要提高站位，一些单位可以进行工作分工侧重化，让个别人员专职做校对，兼职做编辑，如此一方面，该编辑依旧可以在职称上走编辑系列；另一方面，该编辑又能以校对为重，他的水平不会停留在纯做校对水平，也会提高至编辑的水平。如此，该校对也会自觉去学习编辑业务，提高到副编审、编审站位来做校对，对标和找差距。如此既能破除长效的发展障碍，又能提高校对的质量。在单位对校对工作的高站位下，校对人员的心理效能感自然提高，不会觉得自己的工作是扫尾工作、辅助工作而失去工作的意义性和价值感。
（二）立足专职校对，控制注意力水平
校对专注度控制，是提升校对质量的关键，专职校对之所以重要，本质上也是给予校对的专注。如果是兼职校对，一般校对工作不会被考核，抓住编辑就可以，校对工作从属于编辑工作；如果是外包校对，主编发现质量问题，也往往懒得问责，责任过重，可能反被外包校对炒鱿鱼。因此，新出版形势下，出版单位或部门应该落实好专职校对制度。正由于校对工作是专职，才能专注，做事才能分门别类，条分缕析，分类、分块校对。事实上，分块校对是一种用于提高注意力水平的工作方式。面向分块任务时，校对人员的注意力还可以保持，但如果面向整篇正文校对，注意力很容易在很久没有发现错误时分散而掉以轻心。这种情况下，笔者常用的方法是在校对稿的旁边放一张纸，每走神一次划一下，每划一下就会将注意力拉回校对工作。
（三）积累校对本领，突破本领恐慌
如果是仅做专职校对，容易形成本领恐慌，缺乏后劲，一定年限后会出现成长瓶颈和高原现象，无法突破自身，效能感大大降低，导致校对想脱手校对，走编辑发展路线，才能甘于积累校对本领，化解职业懈怠和困倦感。第一，形成“T”形知识结构。和编辑人员的知识结构，校对也应该积累专与博的“T”形结构。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校对人员的知识储备和知识结构也需不断更新，才能保证图书的校对质量。第二，增强科研意识，提高科研能力。校对人员必须对校对工作的本质和特点有深刻的认识，通过科研，寻找最有效的发现书稿错误并改正的规律和方法，保证出版物的质量，更好地为读者服务。第三，构建校对认知地图。校对人员要建立一套较为完善的校对认知专业地图，这样能快速识别错误。这些认知地图，包括在什么地方容易出现什么错误、如何避免错误、常见错误等的整理。
（四）倒逼编辑工作，提前化解责任
“校编合一”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对编辑工作的促进。校对不仅仅止步于做校对，还需要能够提供校对标准，反向促进编辑工作。一些编辑可能工作量大，编辑加工不够，对于专家的审稿意见照单全收，只是做到统稿工作，对于文章没有提升。这时，校对可以对稿件不合格的或者影响质量的部分提出改进意见。比如，有一些期刊，参考文献缺少页码，或者经常缺项，校对要向编辑提出要求，下次稿件这些缺项一定要补充完整，不要允许不完整的稿件进入通校环节。又比如，一些文章标题比较普通，校对也可以修改掉，并反馈到编辑。如果校对能够以编辑甚至主编的心态去工作，那么就可以提出很多改进审稿环节的意见。把稿件的“优劣”放在整个编校过程，如此才能避免问题留到了最后，也就将编校的责任化解在过程中。如此，“校编合一”可以促进整体编校水平的提升。不仅单位或个人都要利用好校对对编校工作的反作用力，达到倒逼编辑编审稿件，甚至促进杂志发展的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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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章强.多种校对方法并用 努力提高校对质量[J].学报编辑论丛,2005:128-130.
[10]魏雪萍.现代校对的专业素质与自我培养[J].编辑之友,2015(12):92-9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