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从山中来》谢玉光著/湖南文艺出版社2020年8月版/52.00元
关键词 生命 时代 记忆
我们读书或许有这种体验:有的书,你怎么读都不喜欢,哪怕很多名家推荐。有的书,读来却如遇故人,“他乡遇故知”,唤醒了我们潜藏的记忆,激活了既往的岁月。对于我来说,《我从山中来》就是一部这样的书。
作品给我的突出感受就是主人公阿难生命力超级旺盛,旺盛的原始生命力揭示了他生命的无限可能。阿难13岁丧父、15岁时母亲改嫁,可以去县一中读高中,却因为家里债台高筑,只能选择半耕半读的五七学校(一所连正常的文化课程都难以开设完全的学校),后来居然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全县文科高考状元,被中山大学哲学系录取。这在很多人看来近乎天方夜谭,但确实是真实的存在。所以,有时候生活本身已经足够让我们震撼。主人公阿难生命力张扬的故事,全书比比皆是。毒日头下苦挣学费,夜晚高唱国际歌要求学校延长晚间自习时间,上县城联名上书罢免校长,为刘老师买米屡遇险境,与钟雪晴的爱情,等等,富有生气与活力的原始生命力成为了阿难努力奋斗的动力,人的价值与意义就在其间凸显。
关于原始生命力,美国当代著名精神分析学家罗洛∙梅有一个定义:原始生命力是能够使个人完全置于其力量控制下的自然功能。我一直认为,原始生命力就是人的生存与人性的原生态,因而富有创造力和爆发力,尤其是在生活的不易中,最容易被激发出来。但是,原始生命力如果没有约束,也是极具破坏力的。好在阿难的心中是有“道”的,这个“道”就是对知识和学问的推崇,对文化的坚守。有了“道”的指引,阿难的奋斗,从来不与别人攀比,只和自己竞争。其实,人类在进化过程中,越富裕、越舒适,原始生命力就越退化,这的确是社会发展的悖论。好在阿难在他的生命历程中,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原始生命力,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生活的富裕而改变,所以,他的人生才有那么多出人意料。
对生活极强的观察能力和理解能力,也是该书获得好评的重要原因。《我从山中来》是一部以主人公生活经历为主的小说,绝大部分都是生活的真实写照,这不同于虚构小说创作。非虚构作品,必须忠实于时代与人物的生活,因而,自然不能天马行空地展开想象。只能努力地深入到生活内部,抽丝剥茧,将生活内部的各种矛盾呈现出来,将人性的纠结与复杂表现出来。《我从山中来》基本做到了这一点。作为一个只有16岁的农村少年,阿难并不清楚当时的社会将面临怎样的变化,但他却感知到知识与文化将改变人的命运,这也是让他原始生命力勃发的基本动力。
近些年,我们越来越多地听到“非虚构”这个词,很多久远的事情又活生生地呈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真切地感受既往的生活。面对飞速变化的时代,人们对于真实的渴望越来越强烈,非虚构作品好像更能表达社会和人发展变化的真实状态。《我从山中来》是一本有关记忆的书。我一直认为,记忆是很重要的,对于个人,对于民族,对于国家,都是如此。作为个体,在记忆时,我们常常忽略既往生活的真实。《我从山中来》是小人物阿难真实的记忆,但却连接着他所在的时代。时代的变化,让阿难走出了大山,教育打开了他的新世界,也赋予了生命的无限可能。
诚然,作品还有不足,比如一些细节上记忆的失误;作品的其他人物,钟雪晴、刘继文、六爷,还有黑豆、马虎,还比较单一和平面化;主人公在心理上对于时代变化的感知,也可以更深入地揭示。但瑕不掩瑜,《我从山中来》是一部值得阅读的作品,因为它昭示我们:生命是有无限可能的,只要我们找出自己的能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