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阅读”主创人员正在开微信选题会 刘璐 摄
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近年来，原本由传统图书主宰的阅读环境，正在被各种智能屏幕侵食。关于纸质阅读和电子阅读的利弊，也总被争论不休。
电灯刚出来时，有人觉得还是蜡烛靠谱;汽车刚出来时，有人觉得还是马车安全。在“拇指阅读”创始人左志坚看来，他们说的都没错，但是在便利性面前，靠谱、安全等等这些优点就不值一提了。而当下的电子阅读正具备了强大的便利性。
探营——“前媒体人”怎么念新媒体经
下午3点，当记者走进“拇指阅读”编辑部的时候，几位主创者正在开当天微信的选题会。创始人左志坚和合作伙伴王吉陆相对而坐，一人一台苹果笔记本。三位编辑分坐在办公桌的一侧，清一色90后女孩。点评完前两天的反馈，5个人开始讨论近期要做的内容：即将上映的动画电影、刚刚起步的原创作者计划、有关“小鲜肉”的话题，都在讨论之列。因为目标用户是22-26岁的年轻人，左志坚告诉记者，选题还是要“讨好年轻人”。
整个选题会的流程，与传统媒体并无二致。这对于左志坚和王吉陆来说，轻车熟路。
创立“拇指阅读”之前，左志坚在 《21世纪经济报道》工作了10年，从调查记者做到特稿部负责人，直到新闻总监。2012年11月，他从报社离职，正式启动创业模式。
2013年4月，王吉陆加入。和左志坚一样，王吉陆也是个“前媒体人”，曾供职于《南方都市报》深度报道组。
两个人都是爱书之人。左志坚去各地旅行，最大的乐趣是发现对味的书店，找到喜欢的书买回来。作为国内最早一批智能手机的尝鲜者，他从2002年开始在智能手机上阅读，尽管当时的体验与今天不可同日而语。在朋友眼中，左志坚还有点“收集癖”，比如Kindle 的各种型号，他都会买来一试。王吉陆则被太太称为“书痴”，以至于每逢生日、节日、纪念日，但凡想不出送他什么礼物好，太太就直接买本书送给他，因为对于这种礼物，王吉陆总是欣然接受。
两人最初的理想是打造一个互联网读书社区，用户可以在这里找书、看书、点评和社交。如何在有限的时间找到适合自己的书?多年的读书经验告诉他们，最有效的方式还是真人推荐。学生时代，值得一读的书是由老师、同学推荐的，来，这种建议来自谈得来的朋友。“拇指阅读”希望把这种真人推荐带入互联网，为此设计了真人用户分享书评与读书笔记的功能。与此同时，他们也在这个平台上经营自己的书城。
一开始，微信公众号只是作为“拇指阅读”APP的一种辅助，左志坚坦言“只有半个人”在做——由一位同事兼职。凭借“拇指阅读”的品牌影响力以及左志坚个人微博的吸引力，这个公众号不知不觉累积了12万粉丝。
随着微信公众号越来越展现出不容小觑的“吸粉”效力，左志坚开始重新掂量它的分量。一个月前，他和他的团队转移了工作重心，决定多花一些精力打理自己的公众号平台，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变化。
对话——最大的成本是时间
碎片化=没深度?
解放周一：最近，不少用户发现“拇指阅读”微信公众号正在悄然“变脸”。
左志坚：是的。我们有意从内容和呈现方式上，让它变得更“有趣”。
解放周一：是出于“涨粉”的需要吗?
左志坚：不完全是，虽然这个公众号有十几万粉丝，当然也不算多，但是用户活跃度不太高，这才是我们的‘心病’。
解放周一：用户活跃度不高的原因是什么?
左志坚：如今读书最大的成本不是价格或者其他，而是阅读时间。一本书再贵，大多数人也买得起;可是，读一本书的时间太昂贵，很多人消费不起。我们得承认，读书在今天还是一件“小众”的事。
解放周一：这次的转变具体体现在哪里?
左志坚：首先是篇幅有所缩减，一般控制在3分钟以内就能读完。
解放周一：缩短篇幅，是否会使阅读更加“碎片化”?
左志坚：“碎片化”是网络时代的常态，主要针对时间;而深度是指思想，我觉得两者没什么矛盾。今天，你已经很难说，一本大部头的书和一条图文并茂、精心制作的微信，谁的信息量更大。书一定要厚吗?一定要有很多字吗?一定要板起脸来讲严肃的道理吗?我觉得这种想法太落伍。连载、短篇、摘编等等，都可以是这一代年轻人阅读的选择。对所谓经典作品在今天的解释力，我个人是存疑的。我觉得人不要被阅读的形态和介质所束缚，重要的是，阅读以后你是否感觉到自己有所收获。
缩短篇幅的同时，我们把话题由原本相对严肃转为更加轻松有趣，比如我们刚发的一篇文章，用世界各地的葡萄酒来类比当下的互联网版图，读完能让人会心一笑。还有更多地引入互动模式，比如起用“声优”推送录音，后台反应更好，所以接下来，我们考虑将“拇指君”拟人化。
解放周一：如果拟人化，“拇指君”会是怎样一个人物形象?
左志坚：应该是90后，女性吧。
解放周一：仅凭这两点，“拇指君”面目还比较模糊。
左志坚：你说得对，这个还在探索中。我们还要进一步完善，让她具有更鲜明的个性和辨识度。
“鸡汤”=迷魂汤?
解放周一：公众号以转载为主的情况，会改变吗?
左志坚：我们正在提高原创内容的比例，比如最近启动了一个“微信改变人生”的主题征文。这个征文的灵感，来源于后台的一条留言。有个女孩告诉我们，她是从自己暗恋的男生那里看到了“拇指阅读”公众号，才关注我们的，希望“和他看到更多相同的世界”。我们觉得很有意思，回消息祝福她，“希望这是一段故事的开始”。
由此我们想到，跟这个有可能开始的故事一样，微信、朋友圈、社交网络已经深深地影响了我们的生活，因为微信群，也许分别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朋友再次建立了联系;也因为朋友圈，很多就在身边的朋友好不容易约一个饭局，最终却成了手机局。于是我们策划了这个征文，希望有更多人分享微信带来的变化与思考。
解放周一：转载也好，原创也好，你们的标准是什么?
左志坚：很难说是什么，但一定不是“狗血”，比如“是中国人就转”那类;也不是“鸡汤”。真是鸡汤倒还有营养，问题是现在微信上的很多内容连鸡汤都算不上，甚至是骗人的，叫“迷魂汤”差不多。我们曾经推送过一篇《为什么我们如此厌恶鸡汤文》，其中分析了鸡汤文常见的逻辑错误，后来成为“拇指阅读”阅读量最高的文章之一。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受：朋友圈里总有人会发一些狗血文或鸡汤文。有时我感到很费解：不少人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体面的社会头衔、现实中甚至品位还不错，为什么他们会乐此不疲地转发这种微信?
解放周一：你怎么解释这个现象?
左志坚：我觉得那是因为微信上真正优质的东西太少了。
最近，我们的团队刚刚完成了一份以在校大学生为样本的移动阅读调查，在“你觉得国内的移动阅读产品还有哪些地方有待提升”这个多选题中，69.32%的受访者选择了“缺少高质量的内容”，在众多选项中位居第一。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出版业，现在新出的纸质书中，我感觉内容品质比较高的比例也在下降。
不变=死?
解放周一：造成人们转发微信“饥不择食”的原因是什么?
左志坚：我觉得是因为长期以来，我们的教育方式无法很好地培养人的自主审美和独立思考能力。目前，这种状况正在改变。我们希望能参与这种改变，通过一种大家易于接受的方式，挖掘和包装一些“好”的内容，提供给大家。
解放周一：什么样的内容更受到“拇指阅读”用户的青睐?
左志坚：我看重的是那些真情实感、言之有物的东西，最好还能紧扣新闻热点。比如希拉里宣布参与美国总统竞选后，我们推出了“希拉里读书单”，阅读量和转发量都比较大。
解放周一：希望“拇指阅读”承担什么样的功能?
左志坚：我希望它能成为“内容价值的发现者”。这个价值，包括好的作者、好的内容、好的商业模式。不过，现在还在探索，当然永远在探索。
解放周一：“变脸”的效果现在如何?
左志坚：一个月来，公众号每天平均“涨粉”1000多，现在粉丝数达到了16万。看来大家也认可我们的改变。今后，这种改变应该会是常态。我现在的体会是，在互联网时代，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本身。内容也好，形式也好，不变，就会死。
解放周一：怎么看创业的风险?
左志坚：创业的失败率大概在90%吧。创业失败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刘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