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桂奶兔：中信出版集团
编者按：这本书在出版过程中，先后经历回炉重造、换了5位设计师、文稿修改5次、还创作了一首主题曲……从人气漫画到畅销新书，黑白漫画《老鼠什么都知道》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2020年上半年，说到抢眼的漫画类新书，定然绕不开白茶的“吾皇系列”和林帝浣的“小林漫画”。在众多“暖萌、治愈系”的彩色漫画书中，《老鼠什么都知道》显得独具一格。自6月上市以来，这本黑白漫画书一直跻身当当漫画新书榜。拥有如此魅力的它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出版历程？又有哪些营销新尝试？
从选目确定到首版定稿
《老鼠什么都知道》来源于同名微信公众号，作者海带创作的“老鼠什么都知道”系列漫画受到了几十万读者的支持。漫画主角只有两只小老鼠和他们的房东，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北京大望路附近的一栋建筑中。在一个直径约15cm的洞里，这两只老鼠很话痨。它们总喜欢躲在人类背后发表自己对于世界的理解，谈论房东、减肥、失眠和消费主义的魔咒等等。
海带的漫画“极其简单”，简单到第一次看时会产生“这也是漫画？”的疑问。漫画中的所有画面都围绕老鼠们的聊天，有时候一篇漫画中的老鼠们动作变化幅度非常小，恍惚中让人生出一种“荒诞复制式观感”。而他的漫画之所以得到众多读者的喜爱，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伍迪·艾伦式”唠叨的漫画配文，拥有十足的“知识分子老鼠气质”。
比如，思考自我的时候，“这是一个镶嵌在惯性里的，事实上非常乏味的人，即便在俯卧撑上，他的行为也更像是自我说服，而不是真正的改变……”；打开冰箱的时候，“你意识到自己不仅在审视食物的储藏和计划，在这短暂的一刻，你也在审视自己的生活”；吃零食的时候，“不过最恐怖的还是瓜子儿，它可以消解一切严肃的东西，是解构型核武器。”有读者吐槽“这大概是我见过最话痨的漫画家了”。也有读者调侃“太好看了，把自己卖了我都要给作者打赏”！
开始对海带的原漫画进行筛选时，编辑遇到了第一个难题——要将作者几年创作的数百幅漫画改编为一本漫画书，该如何取舍选目？作为产品出品方，需要分析“老鼠”备受欢迎的理由，漫画书必须保留这点理由并最大化地放大这个优势。于是，团队统计了“老鼠什么都知道”爆款文章的阅读量，梳理出一条以四季为主线的叙事逻辑，使原本碎片化的文章有了完整的故事形态。第一次筛选后，定下了88篇漫画作为图书选目范围。
图书选目确定后的下一个难关是排版。海带的这一系列黑白漫画，除去特殊场景设置，所有的色彩变化几乎为零，怎样才能降低读者的阅读疲惫感？加之两只老鼠在漫画中的动作变化相对其他漫画也较少，如何设计才能凸显漫画的睿智性和幽默性特色呢？此前海带的一篇漫画《写给哥哥的信》得到了许多读者的喜爱，其最打动人的地方在于非常真诚和坦率地表现出了“思念”之感，受此启发，我们决定将整本书做成邮筒样式，读者可以从邮筒的送信口处抽出内文阅读。为了这一版不走寻常路的装帧设计，我们对书稿进行了二次删改和编辑，将原来确定好的88篇缩减到54篇，对于书的正文来讲恰好是正反面各27篇漫画。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反复推敲、琢磨，我们终于敲定了正反面的所有故事，设定好了每一篇故事的图片数量，负责印制的同事也迅速设计好了包装。万事俱备，只欠下印。
回炉重造时的“权力之争”
而故事的转折点就这么发生了。在和作者商议最终下印前的图书时，作者决定回炉重造，双方讨论后认为邮筒式设计看起来并不如想象得那么成熟。此时，已经是2020年4月，回炉重造就意味着图书所有的产品形态都要重新设计。
“作者和编辑之间有一种微妙的权力之争，作者是作品的灵魂，他们是最了解自己作品的人；编辑同样也会把作品当成自己的孩子，客观看待孩子的优缺点，用心打造，希望为他们谋取一个灿烂的未来，各有考虑，各有立场。这中间有过太多次的磨合、沟通（不温柔的），甚至是争吵，最终结果都是为孩子好，希望他能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生，希望他的出生能够带给欣赏他的人一点快乐和安抚。”
于是，我们开始了第二遍的图书出版历程，从“三审三校”到最终下印，所有流程重来一遍。这本书前后一共经历了5位设计师，最终的产品形态回归到了小开本连环画形式，这恰恰和它本身的漫画风格一样。终版书所有装帧设计都是海带亲自完成的，但他并不会使用相关的设计和排版软件，于是我们请了一位设计师把海带的设计图全部重新制作为适合印制的文件。
在一般图书注重“奋力吆喝”的书封设计上，海带坚持使用了“老鼠漫画风格”的腰封设计，“所有文案纯属虚构”。书封上的这些“名刊”均出自《老鼠什么都知道》系列漫画，都是虚拟刊物。封面终审时，法务提出必须在封面上加一句“本书封面文字与评论均属虚构”。虽然作为设计师的海带很不喜欢这种破坏美感的存在……
所有的内文排版，在和作者的多次沟通下，最终调整为了“怀旧风”的连环画感。每页有两幅漫画，全书极致地精简到只有20个故事，也是我们从海带近4年的漫画创作中提炼出来的“日月之精华”。2020年5月中下旬，在日夜加班的挣扎之后，这本书又要送去印厂了。但在和作者确认打样时，我们又做了一次细节调整。所有漫画全部调整为在奇数页结束，并单独留出一页“空白页”调整阅读节奏，所有的漫画 “标题页”统一排版在这一页白页之后。细节是魔鬼，这样的漫画排版看起来才是最整洁和完美的。至此，在第二次下印前，我们又调整了一次文稿。认真算起来，这是第5次改稿了。
5月29日，国内新冠肺炎疫情进入了一个看似平稳的时期，编辑和作者往返200多公里到天津的印厂去见证 “老鼠的诞生”。为了与纯白雅致的封面形成反差，腰封我们使用了潘通色/亮黄色，还刻意过了一层油，凸显有层次递进的质感。“请参照这个色度来调整灰度”，那天我们数次向印厂师傅交代自己想要的不同层次的灰度，比如书中《午夜航班》一篇漫画就需要3种不同的灰度效果。其实，谁会在意这本黑白漫画书的“灰度”变化呢？但我们就是不愿意放过每一个细节。
一本有主题曲的漫画书
在此过程中，同事“奶老师”还找来了一位读者“毛桑”为这本书创作了一首主题曲，歌名取自书中的一幅漫画《大望路之歌》。新书上市前，本职工作是互联网用户体验设计师的社畜“毛桑”为这首曲子重新录音、修改和弦、丰富阿卡贝拉元素、穿插弦乐，再降噪打磨。6月17日，《大望路之歌》最终版定稿。当我收到这首曲子时，我真是太爱我的同事了！听着它时，我好像看见“有人穿着破背心和趿拉板坐在竹编椅子上弹吉他，树上有蝉，还有光”。事实证明，这首歌在后来的图书营销推广中着实为这本书加分不少！
“6·18”前夕，《老鼠什么都知道》终于正式上市，它的表现也陆续受到了许多人的肯定。后来的一切都印证了那句话：“所有努力都会被看到，并会收到相应的馈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