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风》王蒙著/作家出版社2020年4月版/48.00元
关键词 王蒙 小说 生活欺骗性
作为小说文本，《笑的风》仅从篇幅判断，很难与厚重、宏大、巨型取得联系，但就其容纳的社会万象之丰富、驳杂、广阔、纵深，以及就其所探讨议题的深度、广度与厚度而言，它具备了鸿篇巨制的一切要素。从这个意义来说，《笑的风》以“短小精悍”小长篇的格局揭示了王蒙小说的新可能，也为当代文学提供了一种新长篇小说的结构方式。
《笑的风》是主人公傅大成个人的生活史诗， 我们可以将其看作对傅大成一生经历的叙写，然而从另外的角度看，傅大成更多只是透视时代的“中介”罢了。傅大成的生活尽管有一定的细节铺垫，但所有对于他生活细节的描写都具有一定程度的典型性。小说坚持追踪傅大成，从傅大成的角度探讨时代变迁。正是青春期的大成，因为偶然听到女孩的笑声而陷入爱情问题之中，命运因此被改写。傅大成与农家女子白甜美结缘后，因不堪忍受做“背着封建包办婚姻包袱的可怜虫”而决心自我改命，与志趣相投的杜小娟自由婚恋，并在此过程中屡受生活的教训，遍尝人间情爱的悲欢。
对于傅大成来说，白甜美与杜小娟代表两种爱情模式。在白甜美看来，“疼孩子”就是关于爱情的最高理想，“疼孩子就是疼孩子他娘，谁不明白呢？女人疼孩子就是疼孩子他爹……”这是来自傅大成家乡封建传统的爱情观，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王蒙将两段爱情纠葛处理得无可挑剔，可谓写出了爱情甚难圆满的真实状态。虽然篇幅上侧重于描写杜小娟，但给人更大震撼的仍是傅大成与白甜美的描写。在这个意义上，小说以爱情为主题，写出了爱情的百般纠结、万般可爱，从而引人从不同人物的命运与生活状态深思爱情的真谛。
此外，《笑的风》未尝不可以视为对于生活的欺骗性的辩证思考过程。在对漫长岁月的回望中，它果断地将批判矛头从生活转向自身，从而达成与生活的和解。因此，这又是一部关于和解的小说，是傅大成对于自己一生曲折进程的和解，也意味着个体对所历经的生活、时代、社会的和解。《笑的风》最终提示我们去思考一个问题：不是问生活如何欺骗了自己，而是问自己如何欺骗了生活。正是这一视角的转换，极大解放了讨论空间，使得生活与个体复归其本来的位置。
傅大成一方面认为生活厚待了他，让他犹如“笑的风”一样坦荡、自在、飞黄腾达，另一方面认为生活亏待了他，“欺骗了他”，扼杀了他很多幸福快乐。傅大成一生的苦恼就在于总是将自身的问题归结为生活的欺骗性，再醒悟到所谓生活欺骗性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辞，从而陷入更大的精神困顿。错失了白甜美，失去了杜小娟，在人生的晚年，一切喧嚣逐渐归于平静之后，傅大成才逐渐领悟到生活的真谛，醒悟到自己才是生活的最大主导者。这里体现出的朴素生活观与历史观，才最终完成对于生活的欺骗性的辩证性思考，真正达成与生活和解的关键共识。在这样的瞬间，我们应该仔细欣赏品味，以不错过这看似平实的大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