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张维嘉：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有限公司
【摘 要】汉语推广是世界了解中国的一个重要途径，而一部优秀的对外汉语教材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文章以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为例，梳理了该社在不同历史时期所出版的对外汉语教材中"中国故事"的流变，以此来探讨出版社如何利用自身资源和优势打造特色主题出版，讲好"中国故事"。
【关键词】对外汉语教材；中国故事；主题出版
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简称北语社）作为外向型出版社，以出版对外汉语教材为主要特色。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已出版对外汉语教材2000余种，遍布世界各地，拥有广泛的读者和良好的声誉，在传播汉语和中国文化、推动对外汉语教材走出去等方面，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北语社出版的对外汉语教材遍布全球，这些教材中展现的中国文化和中国故事，经历了从无意识反映中国社会历史文化到有意识地讲好“中国故事”的发展历程。笔者梳理了“中国故事”在该社对外汉语教材中的历史变化，探讨出版社如何利用自身资源和优势讲好“中国故事”，打造特色主题出版。
一、第一阶段：文化是语言教学的附属
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北语社就出版了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对外汉语教材——《汉语教科书》。此时的中国正在进行如火如荼的社会主义建设，这种积极向上的态度也反映在了教材中，其中的一些课文就反映了此类主题，如《介绍农场合作社》《农民家的孩子有学上》等。但这一时期的教材没有特意呈现中国社会、历史、文化等，也未强调文化对语言学习的作用。
1981年《实用汉语课本》系列教材出版，该系列教材强调中国文化、历史、文学等在语言学习中的作用，在前言中就阐明了编写理念：“要学好汉语，必须对中国的文化、历史和现实有所了解。本书（特别是从第2册开始）尽可能将语言和文化结合起来，通过有关中国社会、历史、名胜古迹、风土人情等题材学习汉语。”
以《实用汉语课本》（第5册）为例，课文《醉人的春夜》《不露面的房东》《乡下的雨天》等都较为直接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但其主旨在于反映人性中共通的真善美，就像这些课文题解中所说，或“反映八十年代青年助人为乐的高尚品质和良好的社会风气”，或“反映我国农村经济政策的正确和广大农民由穷变富的幸福生活”。叙述角度以小见大，叙述方式客观平和，这样更容易为留学生所接受。如《乡下的雨天》中有一段：
女人们也不知从哪儿听说，背一袋鸡腿蘑到城里“跑车板”能赚大钱，那小不起眼的鸡腿蘑在城里被叫成“美味牛肝菌”，是名贵的食用佳品，能像苹果那样成吨地出口。嗐，这东西一场雨能长一面坡，采它不用花半个子儿，咱这些“家里蹲”的角色，这笔钱不是干赚么？于是乎，天上那雨还没停，暴涨的河水还没消，新修的大桥上便出现了一支“挎筐大嫂”队伍。这些泼泼实实的乡下女人，有的披一块塑料布，有的干脆套上件男人的旧衣服，高挽着裤腿，趿着双破胶鞋，答应着男人们大大咧咧的叮咛，浩浩荡荡上山去了。[1]
这段文字，生动地反映了当时中国农村的生活场面，透露出中国经济体制变革后人们生活上的细微变化，以及中国农村妇女活泼、质朴、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20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出版的其他对外汉语教材，特别是初级以上的高阶段教材，在题材的选择上基本继承了《实用汉语课本》的这一特点，即逐渐有意识地注重将中国社会文化风貌润物细无声地渗透在语言学习中，选文注重时代性，通过日常生活展示普通中国人的形象，通过生活在其中的中国人反映当代中国的发展变化。这一时期的代表教材有《桥梁》《登攀》《汉语教程》等。[2]
二、第二阶段：文化从语言教学中独立出来
21世纪初，北语社出版了一批优秀的、极具特色的对外汉语教材。在《实用汉语课本》的基础上，《新实用汉语课本》陆续出版。多年来，这套教材一直受到留学生的喜爱，影响了一届又一届汉语学习者。教材有很多创新之处，在文化与语言的关系方面，前言中明确提出了“语言教材还应该有助于学习者了解目的语的文化和社会”。这是首次在对外汉语教材中提及“文化和社会”。
教材从初级第1册开始，就单独列出“文化知识”这一板块，用英文介绍中国文化，便于学习者了解与汉语有关的必要文化知识。其中，与中国文化和社会相关的内容有：《京剧》《中草药》《西安与古都》《中国教育体系》《中国的交通》《中国传统绘画》《中国体育》《中国传统诗歌、散文、小说》《中国的南北方》《中国的行政区划》《中国的历朝历代》等，传统文化与现代中国的内容比例大约为1:1。到了高级阶段，随着学生汉语水平的提高，文化知识以及当下中国的社会发展现状逐渐融合到了各篇课文中。以高级第6册课文为例，10篇课文均体现了中国社会与文化元素。如第61课《二大伯和他的洋学生》介绍了中国的传统曲艺“相声”，在课文后还补充介绍了相声的今天、中国的民歌。又如第62课，课文和练习分别介绍了中国电动自行车的发展、中国人的诚信意识、中国人对贷款买房的争论等。我们以其中的一篇短文为例：
丈夫：我们结婚两年多了，还跟父母挤在一起住，很不方便。我打算自己买一套住房。
……
丈夫：我给你讲一个两位老太太买房的笑话：一位外国老太太，她年轻的时候就贷款买了一套房子，以后每年还贷，到了老年，贷款还完了，享受了一辈子，她感到很满意。另一位是中国老太太，她一辈子拼命地工作，拼命地赚钱，到了晚年，才买了一套新房，她感慨地说：“终于买上房子了，不过，人也老了，不知还能享受几天。”你愿意当中国的老太太，还是学外国的老太太？[3]
这段文字，形象地反映了中国社会经济变革时期，传统观念和新兴观念的碰撞。
总之，这一阶段的对外汉语教材一改过去将中国社会文化的推广附属于语言教学的做法，既注重语言教学，也注重中国文化知识与当今社会发展状况的对外传达。同时，逐渐改变了重点介绍中国传统文化的思路，而是传统与现代并重，选文更偏向于介绍处于传统与现代交替变革中的中国人的思想动态，反映传统观念与现代思潮的冲突、继承、融合等。另外，这一时期的对外推广更加重视留学生的接受程度，尽量提炼出他们更感兴趣的话题，甚至在教材中直接讲述留学生自己的故事。
三、第三阶段：主题出版的探索阶段
2003年新闻出版总署开始实施主题出版工程，“主题出版”这一概念应运而生。“具体来说，就是围绕党和国家重点工作和重大会议、重大活动、重大事件、重大节庆日等集中开展的重大出版活动，其基本作用是服务党和国家工作大局，巩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动员全社会团结一心谱写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历史新篇章。”[4]
北语社响应国家号召，出版了一批反映中国传统文化和当代中国文化的产品。如“认识中国系列丛书”，这是一套面向海外青少年介绍中国各领域基本情况的读物，篇幅短小、内容丰富、语言生动，包括《古代科技中的智慧》《科技改变中国》《中国人的思想源泉：儒释道》《中国的历史》《这里是中国》《中国有56个民族》等；“讲述中国系列丛书”则是一套通用型多媒体跨界图书，包括《中国社会建设》《中国生态文明建设》《一带一路合作与共赢》《中国经济》等，每个产品除了纸质版图书外，均配有一张DVD-ROM，可通过视频、动画、图片、音乐等多媒体手段生动展现图书内容。
这一阶段，北语社从利用语言教材间接地进行中国文化传播，转向对主题出版的有益探索：所出版的教学产品形式多样，有图书、电子音像产品、多媒体软件等，为海内外读者提供了更多选择；更加注重趣味性和互动性，无论在质量上还是在规模上都较之前有很大的发展和提升。在此期间，获得了北京市出版工程、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资助项目、国家重点音像电子出版项目、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等多个项目的支持，并荣获中华优秀出版物（音像出版物）提名奖等，为中国文化“走出去”做出了突出贡献，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益。
四、第四阶段：主题出版的创新阶段
中国正进入一个新阶段。新阶段，如何让世人认识当代中国？如何让外国了解中国、理解中国？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讲好中国故事，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为我们指明了努力方向。主题出版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只有更加注重市场导向，走精品创新之路，才能在主题出版领域走出自己的特色之路。
在此期间，北语社利用自身优质资源，对主题出版进行了创新性探索，讲述了有自身特色的“中国故事”。2019年，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北语社策划了一套口袋书，共有4本，分别为《70年的70个关键词》《70个走进英文的中文词》《在华生活锦囊101》《衣食住行游乐购：中国的七十年》，每本书均含英文版和中文版两个版本。
以《衣食住行游乐购：中国的七十年》为例，北语社多年以来结交了一批留学生、外国学者和外国文艺工作者，他们在中国生活多年，亲身感受到了中国的发展变化，因此这本书的内容全部是他们有感而发的作品。由他们口中娓娓道来的中国，更加真实自然。
“一带一路”倡议是“一带一路”共建国家和地区的共同发展机遇。要更好地惠及这些共建国家和地区，消除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误读，如何讲好“中国故事”就变得至关重要。一位来自土耳其的作者在《中国速度的快与慢》一文中，这样写道：
2016年，我从中国回到土耳其，从安卡拉坐高铁到伊斯坦布尔，当时兴奋极了。我告诉周围的乘客：这是中国公司在海外建成的第一条高速铁路。安伊高铁很受欢迎，建成后，从首都安卡拉到伊斯坦布尔之间每天的铁路客流量，从4000人增加到25000人以上。
……
我父亲1980年来过北京，那时，北京满大街都是自行车，仿佛一个自行车王国。父亲说，那时候他从北京到上海，乘坐的是绿皮火车，而且车厢内没有空调，路上花了二十多个小时。父亲口中的中国，是一个朴素的“慢”先生。2012年，父亲带着我来到北京，这是我的第一次中国行。我发现满大街都是私家车、出租车和公交车。地铁、高铁、飞机、轮船还有磁悬浮列车，多样的交通工具给我们游客提供了很多选择。去年我和父亲从北京到上海乘坐的是高铁“复兴号”，只需要四个多小时即可到达，车厢内干净整洁，让我们的行程成为一种享受。父亲对着我感慨万千。
父亲说：中国再也不是从前那位“慢”先生了。
……
中国人还让中国高铁技术走出国门，帮助更多的国家实现方便出行，比如土耳其。
这段文字首先真实地描写了中国高铁“走出去”工程为“一带一路”辐射国家的人民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接着以平实的语气讲述了中国的“慢”与“快”。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比如外国人在中国体会到线上支付的快捷，便有了文章《看不见，摸不着》；体会到了智能化的便利，就写下《中国的智能化生活》。在《衣食住行游乐购：中国的七十年》一书中，还有反映对“中国制造”认知变化的《“中国制造”之我见》、反映中国电影发展的《从李小龙到〈流浪地球〉》、反映当代中国人精神面貌变化的《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等多篇佳作。这一个个小故事都是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出发，从小处着眼，反映宏大中国的蜕变，真实而具有说服力，可以说是关于中国的好故事。
五、结语
主题出版任重道远。作为一家中小型出版社，必须结合自身优势，结合出版社编辑的业务特点，结合作者群体特色，选择能够发挥出版社特长的主题，深度开发，融合出版。另外，还应将主题出版日常化，建立长期计划，关注最新动态，积累作者资源，努力打造独具特色的主题出版之路。
参考文献
[1]刘珣,邓恩明,刘社会.实用汉语课本(第五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42-44.
[2]刘元满.基于主题的汉语教材分期研究[J].国际汉语教育(中英文),2017(3):36-47.
[3]刘珣.新实用汉语课本(第六册)[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2:36-37.
[4]周慧琳.努力做好新形势下的主题出版工作[J].出版参考,2017(1):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