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张同学：《中原工学院学报》
【摘 要】对《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中"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通常不用顿号"这条顿号用法规则展开讨论，梳理了引号、书名号和顿号分别作为标号和点号的作用和用法，分析这条顿号用法规则在使用中造成的问题，即造成了顿号使用的不一致性，混淆了标号和点号的性质和作用，造成了阅读的纠结和读速的放慢，造成了顿号新用法和旧用法同时存在的新的混乱。从这条顿号用法规则的使用情况和一部分人的反映来看，该规则应该作出调整，以在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统一使用顿号为宜。
【关键词】标点符号；国家标准；顿号；引号；书名号
标点符号是“辅助文字记录语言的符号，是书面语的有机组成部分，用来表示语句的停顿、语气以及标示某些成分（主要是词语）的特定性质和作用。”[1]标点符号用法国家标准规定了现代汉语标点符号的名称、形式和用法，对汉语书写规范有重要的辅助作用。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书面语言表达的需要，标点符号用法也不断被修改、补充，以适应日渐丰富的现代汉语书面表达需要，并解决使用混乱或争议较大的问题。本文针对国家标准《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中“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通常不用顿号”[1]这条顿号用法规则提出自己的看法，希望得到有关专家的关注和国家标准制定部门的重视。
一、问题的由来
2011年12月3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和中国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联合发布了国家标准《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代替1995年12月国家技术监督局批准的国家标准《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1995），并规定从2012年6月1日起实施。新标准除了其他方面的修改和补充外，在顿号的基本用法中增加有一条规则，即“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通常不用顿号”[1]。
关于顿号的用法，1995年发布的国家标准《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1995）中只规定“句子内部并列词语之间的停顿，用顿号”[2]，没有对顿号用法做其他规定。显然，按照以前这个标准，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一律用顿号。而新标准作出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一般不用顿号的规定，具体理由不得而知。
2011年发布的《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推行已多年，作为国家标准，上述顿号用法规则虽然在大部分报纸、期刊、图书、公文中得到了贯彻，但也不是完全得到了执行。不少学者和文字工作者对这条规则提出过不同看法[3-6]。这说明这条顿号用法规则并没有得到完全认可，它的权威性还是有疑问的。因此，有必要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和深究。
二、引号、书名号和顿号的作用和用法
（一）引号、书名号和顿号的作用
现代汉语标点符号分为两类：一类是点号。“点号的作用是点断，主要表示停顿和语气。分为句末点号和句内点号。”[1]顿号是句内点号的一种。另一类是标号。“标号的作用是标明，主要标示某些成分（主要是词语）的特定性质和作用。包括引号、括号、破折号、省略号、着重号、连接号、间隔号、书名号、专名号、分隔号。”[1]
从以上标点符号的分类可知，顿号属于点号，引号、书名号属于标号。顿号与引号、书名号类别不同，它们的作用也不同。
《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中对顿号和引号、书名号的定义如下：
顿号：“句内点号的一种，表示语段中并列词语之间或某些序次语之后的停顿。”[1]
引号：“标号的一种，标示语段中直接引用的内容或需要特别指出的成分。”[1]
书名号：“标号的一种，标示语段中出现的各种作品的名称。”[1]
（二）引号、书名号和顿号的用法
《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中对引号、书名号和顿号的用法都有详细规定。这里仅就涉及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是否用顿号对其简要叙述。
引号与其标示的直接引用的内容或需要特别指出的成分一起，构成一个整体，表示引用的内容或成分。引号后面的停顿和语气，靠点号去完成：引用成分在句中，用句内点号（包括逗号、顿号、分号、冒号）；引用成分在句末，用句末点号（包括句号、问号、叹号）。
同样，书名号与其标示的作品的名称一起，构成一个整体，表示作品的名称。书名号后面的停顿和语气，靠点号去完成：作品的名称在句中，用句内点号（包括逗号、顿号、分号、冒号）；作品的名称在句末，用句末点号（包括句号、问号、叹号）。
按照顿号“表示语段中并列词语之间或某些序次语之后的停顿”[1]的定义，标有引号的成分、标有书名号的成分作为独立的整体，都可以视为词语对待，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的停顿，需要用顿号表示，需要把顿号书写出来而不是省略，这才保持了顿号用法上的一致性。
然而，《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中有一条顿号用法规则——“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通常不用顿号”[1]，这条规则跟顿号定义不太一致，在实际运用中也就造成了一些问题。
三、标有引号、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顿号用法规则造成的问题
“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通常不用顿号”[1]，这条顿号用法规则，在实际运用中造成了以下问题。
（一）造成了顿号使用的不一致性
标点符号对现代汉语书写规范有重要辅助作用。标点符号用法本身就是一种规范，它的使用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也就是说，无论标号还是点号，都需要规范书写，让人一目了然，才会显示出它们的作用。而上述顿号用法规则破坏了这种一致性。首先，这条规则把引号与直接引用的内容或成分、书名号与作品的名称后面的停顿处应该使用且应明白无误地书写出来的顿号省略，从形式上看不出有停顿。其次，“通常不用顿号”[1]的说法，又增加了这个规则的模糊性，模棱两可，使人难以判别什么情况下用顿号、什么情况下不用顿号。最后，这条规则又与“若有其他成分插在并列的引号之间或并列的书名号之间（如引语或书名号之后还有括注），宜用顿号”[1]的规则相并列，如果语段中引号、书名号连续多处使用，前后两种情况都有，需要停顿的地方有的使用顿号有的不使用顿号，给人顿号用法混乱的感觉（案例如例1[7]、例2[8]）。
例1 “双一流”建设高校、部省合建高校要明确要求两院院士、国家“千人计划”“万人计划”专家、“长江学者奖励计划”入选者、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等高层次人才建设名课、讲授基础课和专业基础课，建设一批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一流本科课程。
例2 明成祖朱棣时，曾命胡广等撰修颁布《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并御制《孝顺事实》《圣学心法》（赐太子）、《务本之训》（训太孙）。
（二）混淆了标号和点号的性质和作用
顿号是点号，表示并列成分之间的停顿；引号、书名号是标号，引号标示直接引用的内容或需要特别指出的成分，书名号标示作品的名称。它们都需要规范书写，各自通过各自符号本身显示自己的作用，彼此的作用是显而易见，不能互相代替的。上述顿号用法规则，在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停顿处该用顿号的地方不用顿号，是把引号与直接引用的内容或成分、书名号与作品的名称后面的停顿看成自明的，似乎靠并列的引号、书名号可以自然地实现短暂的停顿，实际上是把并列的引号、书名号本身看成具有显示停顿的作用。这就混淆了标号和点号的性质和作用。标号和点号都不能通过对方来替代自己的作用，亦即各方不能附加其他功能。
（三）造成了阅读的纠结和读速的放慢
在现代汉语书面语中，标点符号规范书写，就会显得清爽、规整，使人读起整个语段、篇章，感觉顺畅舒心，从点号可以读出语词的停顿和语气，从标号可以区分出某些成分的特定性质和作用。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的停顿用顿号表示，顿号占有一定字格，会使人的视觉自然地产生短暂的停顿，更符合人们的阅读习惯。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不用顿号，就会使相邻的两个成分的引号、书名号紧靠一起，前后又有各自独立的成分，尤其是多个并列成分在一起的时候（案例如例3[9]、例4[10]、例5[11]），使人读起来有识别判断的纠结，也相应地放慢了阅读的速度；文字与多个引号或书名号纠缠在一起，也不清爽美观。可能制定上述规则的目的是省掉书写顿号的麻烦，便于书写，便于阅读，但结果只能说是事与愿违。
例3 引导支持各级各类学校举办或定期开展推广普通话宣传周、阅读节、汉字文化节、诗歌节、读书会等形式多样的语言文化活动，建设“中华诵”“经典伴我成长”“最美诵读”等一批校园诵读品牌，并形成长效机制。
例4 “国而忘家，公而忘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位卑未敢忘忧国”，是拳拳爱国之心的生动写照。
例5 《浙江大学学报（理学版）》《浙江大学学报（工学版）》《浙江大学学报（农业与生命科学版）》《浙江大学学报（医学版）》《浙江大学学报（英文版）A辑》《工程设计学报》《浙江大学学报（英文版）B辑》等7种期刊的出版单位，统一变更为“浙江大学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
（四）造成了顿号新用法和旧用法同时存在的新的混乱
国家标准《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实行后，上述顿号用法规则在大部分报纸、期刊、图书、公文中得到了贯彻，但也不是完全得到了执行。实际情况是，在报纸、期刊、图书、公文中，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用顿号和不用顿号的做法都存在，尤其是中央级的报纸、文件中，标有引号、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用顿号的情况还比较多（案例如例6[12]、例7[13]、例8[14]、例9[15]）。甚至有的报纸、期刊、图书、公文中两种顿号用法都存在，没有统一。而新闻出版行政主管部门在对报纸、期刊、图书的质量检查中，对旧的顿号用法常常是默许的。这样，新的标准实际上造成了新的混乱和争议，没有达到规范统一的目的。这说明标点符号用法新的国家标准中，上述顿号用法规则没有得到完全认可，它的权威性还是存有疑问。
例6 我们坚持爱国者为主题的“港人治港”、“澳人治澳”，发展壮大爱国爱港爱澳力量……
例7 政府信息公开平台，原则上以各行政机关网站已有的“政府信息公开”、“政务公开”等栏目为依托，不另设专门栏目……
例8 ……本科阶段开设“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概论”、“中国近现代史纲要”、“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形势与政策”，专科阶段开设“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概论”、“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形势与政策”等必修课。
例9 ……在北京市暂时调整实施《旅行社条例》、《外商投资电信企业管理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认证认可条例》、《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娱乐场所管理条例》、《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6部行政法规和《外商投资准入特别管理措施（负面清单）（2019年版）》的有关规定（目录附后）。
四、结论
本文对国家标准《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中“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通常不用顿号”这条顿号用法规则展开讨论，梳理了引号、书名号和顿号分别作为标号和点号的作用和用法，分析了这条顿号用法规则在使用中造成的问题，即造成了顿号使用的不一致性，混淆了标号和点号的性质和作用，造成了阅读的纠结和读速的放慢，造成了顿号新用法和旧用法同时存在的新的混乱。这条顿号用法规则在实际使用中并没有得到完全认可和执行，缺乏作为国家标准的权威性。从这条规则的使用情况和一部分人的反映来看，该规则应该作出调整，以在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统一使用顿号为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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