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为了促进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化发展，打破知识共享协议（Creative Commons，CC）在全球开放获取（Open Access，OA）推广中的使用困境，本文以《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申请DOAJ过程为例，从实际运作中的问题入手，探讨CC协议使用争议的细节，并提出兼容性的改进意见，以帮助我国科技期刊顺利实现被DOAJ收录，最后从期刊发展的角度提出灵活取用CC协议的思考与建议，进而为中国科技期刊的OA推广提供有益参考，推动中国科技期刊的国际化发展。
【关键词】中国科技期刊；CC协议；开放获取；DOAJ
自2002年发展至今，开放获取（Open Access，OA）运动一直保持着持续的发展势头[1]，已成为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化发展的必经之路。在全球OA推广过程中，作为规范使用权限的通用标准，不可或缺的CC协议（Creative Commons，CC）由于版权运作模式的不同，在内容上与中国期刊传统的版权归属相矛盾[2]，成为中国科技期刊进入国际主流OA平台的瓶颈，也限制了中国科技期刊的国际化发展。因此，如何推进网络环境下CC协议的灵活取用，处理好知识共享与编辑部版权的冲突成为发展我国科技期刊OA出版事业的重要课题[3]。
刘俊、齐爱民等充分肯定了CC协议在网络环境中对知识创新与传播推动的作用[4-6]；在研究CC协议国际使用现状的基础上，李婧、姜恩波等解析了CC协议在我国的发展现状与前景[7-8]；陈佳俐从制度原因与权利体系内部矛盾两个方面探寻了CC协议使用困境的根源[9]。也有学者从不同角度提出了CC协议的本土化建议：陈晋、阮延生认为，针对不同用户的需求，未来可以开发出相应的演绎模式以适应本土化[5]；陈丽丽、周小音提出，应在司法层面承认CC协议的效力，完善救济途径[8]；杨丹蕾、安雅毓等提出，可通过完善版权制度与CC协议申请程序促进本土化[10]。然而，CC协议的适用对象也从科技报告[11]发展到开放获取期刊，张春军等认为，应通过合理关切产业链上不同主体的利益诉求，使作者、出版商和用户的利益得到保障，以此解决开放存取期刊的版权问题[12]。于水婧提出了推进CC协议在OA期刊应用的具体措施：提高CC协议的法律效力、为其提供司法保护、细化相关规则、建立强制性OA政策以及制定OA期刊的可持续发展机制等[3]。但是，罕有针对CC协议使用的实践性研究，缺乏针对具体期刊的案例分析，尤其缺乏从期刊自身发展的角度提出的建议。
本文以《西北工业大学学报》实现被DOAJ（Directory of Open Access Journals）的收录过程为例，从CC协议实际运作的问题入手，结合法律规定与我国的传统版权归属，提出应对国际OA版权归属要求的具体兼容性措施，并从期刊发展的角度提出灵活取用CC协议的思考与建议，以促进我国科技期刊国际OA与国际化发展。
1 申请DOAJ过程中
CC协议的使用争议DOAJ由瑞典Lund大学图书馆创建和维护，其对收录的期刊有着严格的质量控制，包括很多SCI收录的期刊，属于最好的OA期刊目录网站。DOAJ的运营正是建立在CC协议的基础上。《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编辑部早在2015年就尝试过申请DOAJ，但是由于对DOAJ的运营基础CC协议与具体收录标准知之甚少，国内被DOAJ收录的期刊，且成功处理CC协议使用争议的案例也是难以找寻与模仿，加之，全英文网站申请涉及的诸多细节更是难以把握，使得申请工作无法进行。为了促进期刊的国际化发展，2018年，《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编辑部与EDPSciences（法国科学传播出版社）建立合作关系，借助国际出版机构成熟的出版经验与传播渠道，通过DOAJ申请所有相关工作，探寻CC协议使用争议的解决之道，以共同实现《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的全球开放获取。
在申请DOAJ的总体目标下，为了更加顺利地申请，编辑部制定了详细的申请筹备计划：①版面改版，添加内容；②明确版权相关问题；③DOAJ网站上的线上申请。而这3项工作的展开都要遵照CC协议的内容来推进，过程中遇到的具体问题如下。
1.1 版面改版的问题
根据EDP Sciences的专业建议，编辑部需要对期刊的版面进行修改，重点添加3部分内容：DOI标识符、版权所有以及CC协议的开放获取声明。从无到有的转变，涉及CC协议内容与版权归属的问题，版面改版的详情如表1所示。
表1 版面添加问题
| 添加名目 | 原始状态 | 添加内容及说明 | 问题 |
| DOI标识符 | 无 | 确定命名规则。 | 按照国内编辑部的惯例，还是按照国际要求？ |
| 版权所有 | 无 | ©年限 Journal of Northwestern Polytechnical University.All rights reserved. | 如何认定"All rights reserved."与CC协议内容冲突？ |
| CC协议的开放获取声明 | 无 | 指明期刊实现开放获取,并且遵照开放获取声明。 | CC协议版本如何选择？ |
1.2 版权的相关问题
首先，缺少开放获取的显著声明。2013年，《西北工业大学学报》与北京仁和汇智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合作建立期刊官网，实现全文在线OA。但是，官网缺乏明确的知识共享协议的约束，也一直未标注开放获取的显著声明，并未对作者和读者就开放获取的含义进行说明。
其次，版权转让协议条款与CC协议内容冲突。原本的版权转让协议内容为：“如录用，作者自愿将其拥有的对上述论文的以下权利转让给《西北工业大学学报》：汇编权；翻译权；印刷版和电子版的复制权；网络传播权；发行权；优先电子出版权。”DOAJ指出，除了汇编权，其余均与CC协议的版权条例相矛盾，建议编辑部直接删除，但是编辑部认为，这些权益如果转让给作者或全部面向大众共享，在出版阶段会影响编辑部的工作，直接删除不妥。
1.3 出版归属地的认定问题
DOAJ网上申请涉及诸多细节，但凡对所填内容理解不够到位，就会造成填写的失误。因此，我们委托合作方EDPSciences帮助编辑部进行申报。这期间，在期刊出版地的认定上出现了争议：到底应该是根据期刊实际出版地，还是国外的出版商所在地来认定？
部分国内期刊进入国际平台是通过与Elsevier等大出版商合作，在填写DOAJ的申请表时，出版商一般会顺应填写国外的出版商名称与所在地，而非期刊实际的出版单位（中国）。这样可能更加有利于申请工作，但是对于国内期刊的主权实质上是一种削弱。在DOAJ系统填报时，EDP Sciences最初也是将出版商所属国认定为“法国”而非“中国”。通过与DOAJ方的联系，我们及时发现了这个CC协议没有明确，但却容易被忽视的问题。
2 CC协议使用争议的解决措施
2.1 实施版面改版
版面改版的具体实施方案如表2所示。
表2 版面改版相关问题解决方案
| 添加名目 | 问题 | 添加内容 | 说明 |
| DOI标识符 | 确定命名规则。 | http://doi.org/10.1051/jnwpu/;年+卷+期+文章起始页码。 | 按照国际的命名规则编写。 |
| 版权所有 | 认定"All rights reserved"与CC协议冲突。 | ©年限 Journal of Northwestern Polytechnical University. | CC协议强调的是将文章的版权，尤其是知识产权保留给作者，并向所有用户进行合理共享，期刊编辑部只能声称拥有版权。 |
| CC协议的开放获取声明 | CC协议版本的选择。 | This is an open access article distributed under the terms of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License (http://creativecommons. org/licenses/ by/4.0),which permits unrestricted use, distribution,and reproduction in any medium, provided the original work is properly cited. | CC BY协议是所有CC协议中条件最为宽松的;CC BY4.0 是最新版本,也是OA期刊普遍采用的版本。 |
第一，确定DOI标识符的命名规则。为了更好地适应国际化发展需要，经过反复商讨和修改，编辑部最终按照“年+卷+期+文章起始页码”的国际规则编写DOI标识符，编辑只需要根据命名规则，给每篇文章添加并确认即可。
第二，明确版权所有。传统的版权通过签订《版权转让协议》的方式，将版权转让给期刊编辑部，并由期刊编辑部享有所有权利。然而，CC协议则是在作者拥有版权的前提下，将更多的权利共享给所有大众。如果在版权协议中添加“©年限Journal of Northwestern Polytechnical University.All rights reserved.”，那么其中的“All rights reserved.”就会与CC协议的精神与内容相矛盾。在稿件被录用时，作者签订《版权转让协议》将版权转让给《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编辑部，但是根据CC协议，编辑部也只能声明拥有版权，文章的其他权利，例如知识产权仍归作者所有。因此，在DOAJ的申请中，编辑部将“All rights reserved.”删除。
第三，选择CC协议的开放获取声明版本。为了尽快被DOAJ收录，需要在期刊版面中添加OA Licence，这也意味着《西北工业大学学报》将遵守CC协议，并且获得作者的同意共同遵守CC协议，愿意将文章开放获取，以使自己的学术成果能够更快速更广泛地传播。其中，编辑部想要获得作者的同意，就需要与作者签订《版权转让协议》，这部分内容的变更以及变更过程中的问题将在下文详细探讨。
CC协议大致分为6种，其中，CC BY协议的适用范围更加宽松，实用性最为广泛，是OA期刊普遍采用的协议。一些知名的国际出版社，比如，斯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团都已宣布其开放获取期刊采用CC BY4.0版本。鉴于此，《西北工业大学学报》也采用CC BY4.0版本。
2.2 实施国内网站更新
第一，添加开放获取显著声明。在官方网站显著标明“《西北工业大学学报》为开放获取期刊”，并添加CC BY4.0版本的详细说明。
第二，修订《版权转让协议》。经过多次探讨与协商，编辑部与DOAJ方面对于CC协议的认知达成了共识，即CC协议具有非排他性。具体来说，编辑部声称权利所有，在文章出版之后，再将所有权利进行共享，即作者拥有CC BY的所有权利。修改后的版权转让协议，既保证了编辑部在出版制作过程中的权益，也符合CC BY协议的共享精神，在保留原有6项权利的基础上，添加非专有性说明，即添加：“以上权利转让为非专有性，在开放获取之后，作者拥有CC BY所赋予的所有权利”。这个修改方案也得到了DOAJ方面的认可。
第三，在《版权转让协议》中添加：“6.签署本协议即表示全体作者同意知识共享许可协议Creative Commons。”进一步明确开放获取的遵循标准。
2.3 确定出版归属地认定标准
对于CC协议中并未明确的问题，编辑部给予了充分重视，请示主管单位，并且与DOAJ方面进一步沟通，最后一致认为，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化的前提是要拥有主权，无论国内期刊和国外大出版商采取怎样的合作模式，中国科技期刊的主权都不应有所改变。在编辑部的努力与坚持下，出版归属地最终更改为中国。值得指出的是，采用以出版归属地认定的标准，对DOAJ方面也更为有利，当用户在DOAJ查询各国OA期刊状况时，得到的数据也将更加准确。
经过对上述CC协议争议问题的逐一解决，所有细节的改进与完善都得到了DOAJ方面的认可，《西北工业大学学报》于2020年1月20日正式被DOAJ收录。
3 灵活取用CC协议的思考与建议
从《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申请DOAJ的过程可以看出，CC协议绝不是OA推广的困境，恰恰应该是期刊OA发展的保护者。随着OA成为网络环境下知识共享的主要模式，CC协议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传播障碍，以灵活的方式有效保护著作权人自身的合法权益，成为OA的有力保证。为了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中国科技期刊一方面应主动适应国际化的思维与习惯；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应结合中国科技期刊实际情况，灵活取用CC协议展开全球OA，助力国际化发展。但是，对于中国科技期刊而言，大多数出版单位都是小规模经营，宏观层面难以把控，现有的对CC模式的适用性研究，以及偏向宏观法律层面的应用障碍与建议，难以有效应对全球OA中遇到的CC协议的冲突问题。为改善这种情况，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
3.1 充分做好应对CC协议冲突的思想准备
运作模式差异性、传统版权归属冲突导致的不兼容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在充分肯定网络环境下CC协议对知识创新与传播的巨大作用的前提下，我们要做的不是因为差异而否定，而是应该用国际化的思维将其善用，找到适合中国国情的CC协议使用途径，使之成为我国科技期刊实现全球OA，推进国际化发展的有力工具。
3.2 加强对CC协议的研究与宣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CC协议的产生背景是为了解决美国版权保护过度的问题，虽然人类知识的共享无国境，但是运作模式与版权制度仍存在差异，尤其是，中国普通大众对版权保护的认知水平参差不齐，这使得开放获取与知识共享在一定程度上受限。因此，需要做好以下工作。
第一，准确翻译并深入解读CC协议。由于版本翻译的问题，普通的使用者对CC协议中的专业术语和语言表达方式都难以理解或难以完全理解，由此造成CC协议实际应用容易受限。因此，应克服语言障碍，真正突破国界，走向国际。
第二，在期刊业内加强CC协议的普及度。国内应用CC协议的期刊平台本就不多，即便应用了，其对CC协议的解释和理解也不够充分，也就更谈不上对作者与读者作出明确解释。因此，大多数期刊还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对于中国科技期刊来说，使用CC协议的产权环境与文化背景各不相同。因此，应提高CC协议在业内的普及度，增强对CC协议的正确理解与认识，只有在充分了解的基础上，才能根据我国国情与期刊行业的实际情况，更加灵活地使用CC协议。
第三，借助期刊平台，强化民众的知识产权意识。利用期刊官网、微信平台等新媒体平台进行宣传和普及，为营造良好的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环境发出期刊之声。
3.3 加强与国际开放获取专业机构的直接联系
中国科协、中宣部、教育部、科技部联合印发了《关于深化改革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这标志着期刊变革时代的到来。中国科技期刊需要突破，要站在更高更国际化的平台上去发展、去思考，就需要加强与国际开放获取专业机构的直接联系，借助先进经验及其对OA与CC协议的深刻理解，帮助中国科技期刊迅速找到一条符合中国特色的期刊发展途径。从《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申请DOAJ的实践过程可见，编辑部与法国EDPSciences科学传播出版社的合作，以及与DOAJ方面的直接联系与沟通，不仅加快了期刊的国际OA进程，提高了中国科技期刊从业者对CC协议以及开放获取的认知，也让国际OA平台有机会更多地了解中国科技期刊发展的现状与需求，更便于CC协议组织对CC协议进行细化和完善，使之更加贴合中国的文化背景与使用环境，实现多方互利。
3.4 促进期刊行业内的知识共享
如果能够找到国内的科技期刊的案例作为参考，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是，在本次申请DOAJ的过程中，编辑部反复查找后，确定了两本期刊，但DOAJ方面指出，这两本期刊申请时间较早，DOAJ的收录标准以及收录的名录都已经发生变化，并且收录要求也越来越高，这两本期刊并不具备参考价值。因此，期刊行业应该加强应用推广CC协议的工作共享，让具有相同国情与文化背景的中国科技期刊能够互相促进，共同发展。这也是本文的初衷。
4 结语
在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良好契机下，中国科技期刊的国际化发展之路需要更加深入的探索与实践。对于OA的有力保证CC协议而言，消除不兼容性与克服差异性，除了需要宏观层面的政策法规的支持以外，还需要实践以完善细节。《西北工业大学学报》与法国EDP Sciences科学传播出版社的合作，是中国科技期刊展开国际化推广的全新尝试。分析《西北工业大学学报》在申请DOAJ过程中CC协议的使用争议细节，在合理处理冲突的基础上提出灵活取用CC协议的思考与建议，希望通过灵活取用CC协议的实践经验共享，为中国科技期刊的国际OA推广提供有益参考，推动中国科技期刊的国际化发展。
参考文献
[1]张磊.我国高校机构知识库开放获取政策探究[J].中国管理信息化,2018(9):138-140.
[2]张春军,黄蕊,董凯.开放存取期刊的版权运作与版权问题分析[J].出版广角,2016(23):44-46.
[3]于水婧.知识共享协议与开放存取期刊出版[J].出版广角,2016(22):50-52.
[4]刘俊,齐爱民.CC许可协议的国际化争议及中国化制度兼容性解析[J].江西财经大学学报,2016(1):118-128.
[5]陈晋,阮延生.知识共享许可协议在中国本土化的实践及思考[J].四川图书馆学报,2013(6):16-19.
[6]杨东.学术期刊网络化的尝试:开放存取与知识共享协议[J].广州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7(4):99-103.
[7]李婧,姜恩波.知识共享协议在我国的应用现状及前景分析[J].情报理论与实践,2013(2):12,17-20.
[8]陈丽丽,周小音.知识共享协议的应用现状及措施分析[J].法制博览,2018(21):98-99.
[9]陈佳俐.网络环境下著作权许可制度的困境与出路[D].华侨大学,2019.
[10]杨丹蕾,安雅毓,赵超哲,等.网络环境下CC共享协议的本土化困境与出路[J].法制与经济,2016(12):54-56.
[11]荀玥婷,乔振,陈建.基于CC协议的科技报告著作权授权许可研究[J].中国科技资源导刊,2017(2):8-11,106.
[12]张春军,黄蕊,董凯.开放存取期刊的版权运作与版权问题分析[J].出版广角,2016(23):44-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