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然 作家、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讲师。著有长篇小说《茧》《誓鸟》《水仙已乘鲤鱼去》《樱桃之远》,短篇小说集《十爱》《葵花走失在1890》《我循着火光而来》,曾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等奖项。
现在的张悦然有3个身份:作家、主编与教师。很多读者都熟悉她前两个标签,毕竟她的多部长篇小说与主编的杂志《鲤》名声在外,而对她教学的报道则鲜见报端。事实上,早在2012年,张悦然就站在中国人民大学的讲台上,负责给写作班的学生上课。这份职业需要耐得住寂寞,然而张悦然却很喜欢。
经过8年的讲台耕耘,张悦然在今年带来了小说课《顿悟的时刻》。在本书中,她解答了读书与写作的种种疑问,如,是什么促使作家动笔写一篇小说,是什么让读者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开始了思想的跋涉等。不过相比于其他写作指导书,《顿悟的时刻》对小说的解读不是服务于技巧,而是服务于审美。在张悦然看来,这也是阅读小说的最大乐趣。
层层“剥”开小说创作技巧
《顿悟的时刻》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涉及到了一些小说创作的方法和技巧。在此部分,小说中人物、冲突、情节、视角、结尾几个元素的表层被张悦然揭开,之前读者和创作者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被张悦然以文字形式付诸纸面,读者读后对小说理解的更为通透与细致。如果将阅读小说比作观察蚂蚁洞,张悦然则是通过《顿悟的时刻》将这个蚂蚁洞变成了一个蚂蚁屋,泥土变成了透明的玻璃板,蚂蚁洞的脉络与一些隐秘的角落被展现得一清二楚。
有人将《顿悟的时刻》称为工具书,因为里面的确涉及到不少写作的技巧。技巧像锋利的手术刀,这对于小说的剖析来说必不可少。“工具书意味着它几乎对每个人有用,那实在是巨大的功德。”然而张悦然却希望读者从审美角度去理解这本书。“这个审美并不是简单地列书单,而是在细读中才能领略到的小说之美。”
张悦然认为,小说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只有在解读的时候,它才被人为地拆解成诸多部分。这种拆解在研究层面是有意义的,然而在创作层面上说,作家和读者都需要将它作为一个整体去面对。这或许对应了《顿悟的时刻》对“顿悟”的理解。张悦然引用乔伊斯文对它的文学描述,“一次顿悟是一个人物、一种形式或一样物体本质的‘一次突如其来的精神显现’。事实上,读者在熟悉一定写作技巧的基础后,只有对作品进行整体的理解,才会产生这种顿悟时刻。”
通过阅读了解时代
《顿悟的时刻》第二部分围绕着村上春树、波拉尼奥、爱丽丝·门罗、伊恩·麦克尤恩、珍妮弗·伊恩5位国外当代作家及其作品展开。对于选择他们的原因,张悦然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喜爱和各种机缘,“我所挑选的这些作家是过去几年里我阅读得比较多的。我也经常在课堂上与学生谈论他们,因为学生很喜欢他们的作品,希望可以做更细致的探讨。”
另一方面,张悦然表示他们是与自己同时代的作家,无论在文学观念还是关心议题方面,都折射出这个时代的面貌。“通过阅读他们,我们也能更了解我们身处的时代和世界。当然,阅读经典也同样有意义,这本书里同样涉及一些,比如,以亨利·詹姆斯的作品为例分析小说视角的篇章,还有契诃夫、托马斯·曼、托尔斯泰的作品也作为例子散见于书中。”
对于5位作家,张悦然除了对其理性的技巧进行分析外,更多分享了自己一些感性的看法。因此,在讲述写作时,张悦然每一次表达自己的观点都会下意识地强调,自己的看法可能是片面的。“本质上,这本书的主旨和我做教师的时候所做的一样,是一种平等的分享。”
写作更加依赖作家直觉
虽然在书中分析了不少写作的技巧,但张悦然坦言自己写作时,较少考虑在这本书里所谈论的技巧。“写作的过程,真正可以依赖的还是作家的直觉。不过,在修改小说的时候,我会和自己的作品拉开一定距离,尽可能去客观地审视,这时候可能会思考它在情节、人物等方面的不足和缺失。”
一个作家的创作离不开大量的阅读。张悦然表示,自己读书时没有做笔记的习惯,但她在读完一本书之后的几天里,会留给自己一点时间,不断地回想那本书。“那几天很宝贵,我尽可能不去阅读新书,我用这样的方式确认是否可以和一本书建立更深的情感。”
对于这次的创作,张悦然认为要比写作小说更愉快。在创作小说时,她总是被新产生的想法吸引。“但这次自己已经有相对稳定的观点,在书写中不太会动摇。同时我也告诉自己的积累不会转瞬即逝,它们终会被呈现,所以心态也更加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