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格致汇编》是中国近代第一本科学期刊，在中国近代科学普及与传播上起到重要作用。舒高第是中国近代第一位在美国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的学者，著名科技翻译家，他翻译多篇医学论著，介绍近代西方的医学知识，为近代西医在中国的传播做出了重要贡献。
【关键词】舒高第；《格致汇编》；近代西医
中西科技交流源远流长。自西汉的“丝绸之路”始，中国的器物、技术传入国外，西方物品也流入中国。宋元之际，中国的“四大发明”等重要科技知识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中国在这种相互交流过程中更多的是充当了传播者的角色，这当然跟古代中国辉煌的科技与文化成就有关。然而，明清以降，中国的科技发展停滞不前，西方在经历了“文艺复兴”、科学革命等一系列变革之后，科技发展迅猛，逐渐形成了近现代科学体系，使得中国在科技方面远远落后于西方。自此，科技交流的天平倾向了西方，即开始了“西学东渐”。明清之际的科技交流形式主要是由西方传教士到中国翻译西书传播科学知识，到了近现代，传播又有了新的形式，科技期刊、留学生成了传播新学的重要媒介，在中西近代科技交流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1 《格致汇编》的医学传播
《格致汇编》（The Chinese Scientific Magazine）是中国近代第一本科学期刊（图1）。清光绪二年正月（1876年2月）创刊于上海，由英国人傅兰雅（JohnFryer，1839-1928）和中国科学家徐寿（1818-1884）编辑，1892年停刊，前后历时16年，实际上出版了七年，共60册，是一个以介绍科技知识为主要内容的通俗杂志。《格致汇编》发行范围颇广。除了包括香港、台湾在内国内70个多城市有代售点外，还远销新加坡和日本等地。《格致汇编》印刷精美，每期发行量至少3000册以上[1]，并多次增补重印。《格致汇编》主要刊登翻译的文章，内容涉及各个学科，图文并茂，通俗易懂，深得读者喜爱，所以传播甚广，影响深远。《格致汇编》杂志总共出版文章267篇，其中医药卫生类文章39篇，占14.6%，比例仅次于工程技术类文章（23.2%）[2]，是杂志最重要的版块内容之一。主编傅兰雅十分重视医药卫生知识的传播，在杂志发表相当数量该类文章，其中《化学卫生论》是近代中国最早的生化和营养科学著作，其内容涉及人类生命活动各方面，对当时中国学术界产生过显著影响，是中国近代生物化学和近代营养学滥觞[3]。徐寿、徐建寅父子也在杂志上撰写发表过医药卫生类文章。《格致汇编》医学类文章多取自英美著作和学术期刊，知识较为新颖前言。在传播西方医药卫生知识方面起了重要作用。
图1 《格致汇编》封面
2 舒高第医学知识与医学著作
舒高第（1844—1919），中国近代留学先驱之一。清末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翻译员，著名科技翻译家。1859年赴美国学习，先后在美国三所大学学习14年之久，最终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毕业并获得医学博士，他是近代第一位在美国取得医学博士学位的中国人。舒高第毕业论文题目是肺结核（Phthisis），但他也长于耳科和眼科，曾经被西人誉为“东方最好的耳科和眼科医生”。学习期间曾在美国的医院实习过，学成之后，回到上海，最初从事诊所医疗工作，几年之后转而从事教学与翻译工作，但经常到教会医院业余行医[4]。舒高第在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工作长达34年，是翻译馆任职时间最长的翻译人员。他共翻译书籍23部，其中医学是其主要翻译门类。出版有《临阵伤科捷要》《内科理法》《妇科》《产科》《西药新书》《眼科》等书。他的这些医学译著传播较广，为近代西医在中国的传播起了重要作用。
3 舒高第在《格致汇编》中的医学稿件及其内容
《格致汇编》杂志文章可考的作者55人，其中西士23人，中国学者25人，舒高第为杂志的核心作者之一[2]，他在杂志发文4篇，全为医学类文章。分别是：《论脉》（1876年）、《论舌》（1877年）、《论脉》续（1877年）、《论呼吸气》（1877年）。舒高第是《格致汇编》主编傅兰雅在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同事，他在杂志上发表这些医学文章可能是受到傅兰雅的邀请而作。这4篇文章都是在杂志创刊后的前两年发表（1876、1877年），显示出舒高第对《格致汇编》的支持。
舒高第在《格致汇编》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是《论脉》。该文主要论述如何识读脉搏及脉搏的意义，讨论了与脉搏相关的各种因素。比如年纪、性情、作息、运动与否、心思、寒暑、空气压力、疾病等。个体不同时期，幼年到壮年，壮年到老年的脉搏差别及男女脉搏差别。尤其详细列举从出生到3个月的婴儿脉搏的最大值、最小值与平均值。并论述发病时脉搏可能异常，比如羊癫疯病人可能每分钟只有十几次的脉搏，有的病脉搏超过两百。《论脉》（续）则进一步阐述脉搏与心血及心跳的关系，阐明脉搏诊断的科学原理。
这里的“脉”完全是西医概念上的脉诊，与中医的“脉诊”是截然不同的。19世纪70年代，西医在中国还远远没有普及，这些医学知识是令人耳目一新的。
舒高第1877年发表的《论舌》一文，该文先是论述舌头的功能。然后讨论舌头外形、色泽、干湿等各种情况变化所对应的身体或疾病，是一篇教人如何根据舌头进行诊断疾病的文章。也是西医重要内容之一。
《论呼吸气》是舒高第在《格致汇编》的最后一篇文章（图2），也是最长的一文。全文约2000字。该文描述了气管与肺的构造，论述了呼吸的原理、作用。文章最大特点是包含大量详细的科学数据。比如每分钟呼吸次数，呼吸气体的体积，对于不同个体，比如壮年男子、妇女儿童等单位时间内所需呼吸的空气体积等数据都极为详尽，是一篇典型的科学论文。文章介绍了空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以及呼吸之后二氧化碳含量的变化。并认识到不同个体，不同身体状况下，呼出的二氧化碳的比例变化。还指出肺中呼出气体中水气的含量。指出了呼吸是二氧化碳气体和氧气的交换。论述了人体呼吸次数的算法。并对西方听诊法进行了细致的描述，不同呼吸声所对应的病症。文章中一些科学名词术语的运用与传播值得重视，比如“炭养（二）气”（CO₂）、“养气”（O₂）都是中国最早的名词科学术语。对中国近现代化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图2 舒高第《论呼吸气》首页
上述文章都是译文，《论舌》《论呼吸气》两文都注明了是“自西国内科书译出”。《论脉》《论脉》（续）虽然未注明文章出处，但注明了“舒高第口译”，说明也是译文。舒高第自小在美国学习，中文写作水平可能不是很高，他在江南制造局翻译馆任口译人员，他在《格致汇编》上发表的4篇文章中，3篇是口译（笔译者未署名，不详）。中国近代科技翻译多采取口译加笔译的方式，这实际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主要是因为口译者中文书写水平还不够好。这种翻译方式明显存在不足，即笔译人员与口译者之间容易出现理解偏差，可能导致译文偏离原文。但舒高第作为一位拥有医学博士学位的翻译家，他的专业知识可以弥补翻译方面的不足。比如有学者认为《论呼吸气》一文对“闻症筒”听法的精妙之处描写非常传神[5]。之所以如此，因为舒高第是呼吸方面的专家，其本人的医学学位论文题目就是肺结核。
4 结语
舒高第是我国第一个在美国取得医学博士学位的人，回国之后致力于科学翻译，主要是医学翻译工作。他在《格致汇编》上发表的医学文章虽然只有4篇，但都是当时西方先进的医学知识，《格致汇编》作为中国的第一个科学期刊，其流播甚广，因此，舒高第的医学文章对于普及西方科学知识、传播科学理念起到了重要作用。
参考文献
[1]王扬宗.《格致汇编》与西方近代科技知识在清末的传播[J].中国科技史料,1996(1):36-37.
[2]王强.《格致汇编》的编者与作者群体[D].西安:西北大学,2008:29-30.
[3]季鸿崑.《化学卫生论》的解读及其现代意义[J].扬州大学烹饪学报,2006(1):18-25.
[4]汪常明.中国近代第一位留美医学博士舒高第[J].中国科技史杂志,2018,39(2):193-200.
[5]Gaoxi.Chinese Perspectives on Medical Missionaries in the 19th Century:The Chinese Medical Missionary Journal[J].Journal of Cultural Interaction in East Asia.2014,5:97-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