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年来，怪兽主题绘本的出版发行量呈现井喷式增长，折射出多元文化影响下绘本市场的整体变化和该主题绘本的阅读需求。儿童阅读表征下，怪兽插画应具有“怪”而“美”的属性，插画创作应强化儿童的参与和反馈。分类阅读理念和分级阅读趋势影响着绘本的编辑和创作。分类阅读理念下，怪兽主题绘本的插画设计与绘本阅读功能之间存在着内在关联。
【关键词】儿童阅读；怪兽；主题；绘本；插画
绘本即图画书，由日语对英文picture books的翻译而来。主题童书中，怪兽是一种独特的主题，常见的替代词有怪物、妖怪、魔怪等。本文所研究的怪兽主题绘本泛指以怪兽为故事主题，适宜1-12岁儿童阅读的绘本。
一、阅读视域下怪兽主题绘本插画的研究意义
1.怪兽主题绘本出版急速升温
近年来中国童书市场发展迅速，“从1978年只有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和少年儿童出版社两家专业少儿出版社出版童书，到今天的585家出版社几乎全部出版童书；从一年出版童书仅192种，到一年出版达2.3万种，童书出版可谓出版产业的一个大项和强项”。[1]作为童书岀版产业中的一个分支，怪兽主题绘本的发展态势既折射出绘本市场的整体变化，也充分体现出该主题绘本的阅读需求。以怪兽、怪物两个关键词对国内各大图书销售网站及新华书店开展统计研究，结果显示，1980—2018年，我国出版的怪兽主题绘本约271种。其中，1989年梁挺创作的绘本“超时空猴王——孙悟空”系列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最早出版的原创怪兽主题绘本；1990—2008年，是该类绘本的缓慢增长期，数量极少；2009—2015年，是该类绘本的快速增长期，出版种类和发行数量均呈现跳跃式增长；2016-2018年，是该类绘本的井喷式增长期，三年间，怪兽主题绘本岀版种类超越过去30年同类绘本岀版种类总数的50%（见图1）。
图1 2008—2018年怪兽主题绘本出版种类统计
数据来源：新华书店、天猫、当当、孔夫子旧书网、亚马逊在售书籍统计。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怪兽主题绘本的出版疲弱不振，而近三年来，该主题绘本的岀版急速升温。怪兽主题绘本得到了出版界和读者越来越多的重视和青睐，而有关该主题绘本品质建构的研究却尚未展开。
2.插画在怪兽主题绘本的品质构建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怪兽主题绘本是我国绘本市场的一个缩影，它伴随着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进程而繁荣。然而，怪兽主题绘本空前繁荣的背后却也隐藏着令人担忧的原创力疲弱的现状。据本文研究数据，我国出版的271种怪兽主题绘本中，引进版绘本数量高达240种，占该主题绘本总和的88.6%。引进版绘本的快速繁衍暗示着民族性在当下多元化语境里无处彰显的隐性忧虑，于是，近年来倡导绘本原创性的呼声渐高。然而，文化的多元化融合不可逆转，绘本产业的多元化建设亦为大势所趋，与其土洋争拗，一面倒式地去西方化，不如从绘本之本体，积学储宝，取长补短，洋为中用，促进本土绘本的品质提升。
绘本的本体由插画和文本构成。其中“插画是对文字文本的有效补充，具有举例、图解、补白等功能，能加强文本具象性，使抽象的文字表达具有视觉印象，传达比文字更丰富甚至是文字无法表现的意境”。[2]与连环画、文学插画相比，绘本中插画的重要性更为突出。文学插画作为文字的补充，具有一定的文学附属性；连环画中一组文字对应一幅插画，其插画有一定的规范性；相较之下，绘本插画几乎不受版面空间的限制，创作空间更为广阔，既可与文字灵活结合，产生1+1>2的阅读效果，亦可脱离文字而独立存在，成为无字书。由此可见，绘本插画在一本书的品质构建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因此，在怪兽主题绘本的品质提升策略中，插画品质是不可忽略的因素，怪兽形象的美与丑、插画风格和表现手法都务必以儿童阅读为出发点。
3.儿童阅读研究的深化推动着怪兽主题绘本插画硏究的深化
绘本插画不仅在绘本的品质建构中具有核心地位，作为精神生活与现实生活的桥梁，在儿童早期阅读中也兼具不可替代的核心地位。“儿童在绘本阅读过程中对意义的理解与领会，是通过图画实现的。所以，儿童绘本的创作要将图画放在首要位置，赋予图画特定的阅读意义和社会意义，使其在儿童的认知、情感中生动、形象地表现绘本特有的多重意义与意境，使儿童在本真的状态中感受绘本的图画美与意蕴美，最终满足儿童的意义期待。”[3]
“儿童阅读关系到民族未来一代精神生命的健康成长，是建设和谐社会、实践科学发展观的民族大计与大事，因而引起全社会的广泛重视。”[4]学界有关儿童早期阅读的研究越来越多，有关分级阅读的概念、分界、创新方法的研究越来越深入，不仅分级阅读的理念正在被广泛认同，分类阅读的概念也开始被提出，阅读科学化、体系化、细分化的趋势直接影响着绘本的编辑和创作。将怪兽主题绘本插画从儿童插画的范畴中剥离，在儿童阅读特征、分级阅读、分类阅读语境下进行研究，旨在推动其与阅读研究的双向互动作用，并启发基于阅读视域下主题绘本内容生产内在规律的深入思考，激发本土绘本占据市场强势格局的使命担当。
二、基于儿童阅读表征的怪兽主题绘本插画设计
1.儿童在怪兽主题绘本中的阅读表征
由于儿童在阅读中总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愿望、需要、动作上，因此，形成了特有的儿童阅读表征。儿童文学家陈伯吹先生在谈到如何编辑童书时说：“在编著进行时，必须注意到‘儿童本位化’，文字合于儿童的稈度，事物合于儿童的了解，顾及儿童的生理和心理，以及阅读的兴趣，务使其成为儿童自己的读物，而不是成人的读物。”
儿童在怪兽主题绘本中的阅读表征。一是儿童以为书中的世界是为我而存在，一切内容都与自我有关。如成人可以轻易将怪兽归结为“怪兽是以自然界中的动物为原型，借助想象力塑造而成的具有怪异、恐怖元素的生命体”。[5]而儿童却往往认为这些形象就是真实存在的、与我有关的。事实上，成人引导儿童阅读怪兽书的初衷是帮助儿童心智发育、消除儿童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传递知识以及增加阅读的乐趣，而并非令儿童切身感受“怪异、恐怖元素的生命体”。因此，倘若绘本中的怪兽果真面目狰狞，儿童以自我为中心的阅读方式产生的强烈代入感会使他们不寒而栗，那便违背了绘本出版的初衷。二是儿童认为世间万物都有生命和情感，他们是天生的思想者和设计者，在他们眼中，一草一木、一鳞一爪皆散发着生命的活力，皆可成为怪兽形象的灵感来源。因此，怪兽主题的绘本应当是美好的、有灵性的、充满幻想的、带给他们快乐的。
2.儿童阅读表征下，怪兽插画应具有“怪”而“美”的属性
儿童阅读表征决定了绘本中的怪兽应具有“美”的属性，而怪兽本体则决定了其“怪”的属性。“美”的属性满足儿童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怪”的属性满足儿童对奇异事物的好奇，因此，怪兽题材绘本的插画应当是“怪与美的统一”。
怪兽作为绘本主题的一种，其本质和功能与其他绘本主题无异，同样担负着儿童美育的功能。儿童喜欢美好的事物，儿童绘本里的怪兽也理应很美好，这里的怪兽既非自然万物的生灵，亦非超凡脱俗的神兽，它是人类文明的符号，既代表人类文明和社会的行为规范，也代表人类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探索。
“怪”和“美”均来源于生活。于插画师而言，将美好而真实的事物画得美好而真实容易，将怪异而虚构的事物画得美好而真实不易。怪兽主题绘本的插画要“怪”，且要“美”，“怪”与“美”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关系，这种关系借助视觉元素的巧妙组合达到一种平衡。绘本怪兽的“怪”是一种创造，来源于插画师对客观现实的理解，脱离了现实世界的认知枷锁。“怪”而不离奇，“怪”而不可怕。“世界上任何一项发明创造，都是由不可思议的奢望到成为事实，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有一批奢望很强的‘怪人’经过不懈的努力才得耳实现的。追求新奇，是艺术生命力的表现。但新奇的基础必须是现实生活，这是‘定则’。‘新奇’有了‘定则’就不至于‘离奇’。”[6]
要处理好“美”和“怪”的关系，就应当在新奇和现实生活两者间寻找平衡。怪兽之“美”是人类现实生活中文明、生活、情感的再现，借助怪兽的表情、动作、色彩、非绘画语言等视觉元素再现人类文明中的真善美。
以绘本《怪兽大派对》中出现的床底怪兽形象为例，怪兽的肢体动作、表情、神态是怪兽之“魂”，其灵感来自对人类动作、表情、神态的描摹，当这种描绘符合人类对友好、善良、开朗等代表美好的人物特征时，怪兽之“美”的创造即实现；怪兽的外貌特征是怪兽之"体”，其灵感来自对现实事物特征的新奇组合，如床底怪兽形象中蛙嘴、鸭脚、兽皮、拖鞋、暖水袋的组合，这些事物特征通过重组形成全新的艺术形象，怪兽之“怪”的创造即实现（见图2）。
图2 怪兽的“怪”与“美”构成因素分析
3.儿童阅读表征下，怪兽插画创作应强化儿童的参与和反馈
儿童读物的最终受众是儿童，儿童是童书市场优胜劣汰的主裁判。浙江大学宁波理工学院的王蔚曾做过网购儿童绘本的顾客满意度影响因素研究。以截至2017年1月30日当当网销售量第一的儿童绘本为研究案例，该研究从该绘本的24575条消费者网络评论中抽取100条内容进行编码分析，结果显示，在消费者网购绘本的影响因素中，“影响消费者购买绘本的因素主要是孩子喜欢（43.67%）、质量标准（22.15%）和内容意义（16.46%）”。[7]
可见，孩子喜欢是影响消费者购买的主要因素。而儿童与成人的认知存在“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巨大差异，怪兽插画策划的重心应是儿童需求。而对儿童需求的深刻认识，应建立在对儿童生活的深入观察和体验上，建立在与儿童的接触和交流中，更应建立在对儿童阅读体验的积极反馈下。
从以自我为中心的阅读认知特征出发，不难理解为何儿童常常沉浸于有关怪兽的想象中，如常常幻想自己是具有某种超级力量的神秘生物，或拥有魔力和翅膀的仙子，他们的想象空间比成人更加广阔。
然而仅凭儿童的想象或涂鸦并不能实现怪兽形象的构建，因“孩子眼中所看到的，跟他手里表达的不大一致，他还没有学会各种美术技巧，不懂光影、透视，所以描绘不出自己眼中所见的世界”。[8]因此，他们对自己幻想加工的产物的描述是模糊的、持自我怀疑态度的。因此，编辑、插画家需要对儿童的意见和作品做进一步的筛选、修正，用书籍设计的原理、艺术创作的法则加以规范和完善，进一步设计出样本，借助阅读实验、采访、互动等方式获得儿童的反馈，再次修订。这样得到的怪兽形象，才能走进儿童的心里。
作为中国原创绘本的中坚力量，中央美术学院绘本工作室近年来做出了积极的探索。在绘本前期策划环节中充分关注儿童生活，与此同时，他们也收获了孩子们给予的珍贵反馈。2018年4月，他们深入珠海银都幼儿园、拱北小学、南色美术活动基地开展了一系列城市亲历活动，与孩子们面对面讲故事，手拉手创作主题绘画。这是一次意义深远的创作探索实验，一切活动的出发点源于儿童本位，一切创作环节以儿童为主体，一切的创作构想来源于儿童生活。在这种互动活动中，儿童与成人碰撞出思想的火花，创作者们从儿童身上寻找到了成人想象力无法企及的魔幻空间，感悟到万物生灵中那些超越国界、人种、阶级的形态和情感，这为图书的前期策划提供了最有价值的养分。
“绘本创作要拥有与孩子一同欢笑的心态，直觉陈述时间与空间的意识，尊重自然与人性存在的一切价值，用各具特性的绘本语言反映事物的本源，创造生活的正能量，建立道德、美学、理性的知识体系，儿童读物也应该回归品味文化的层次，而绝非简单的宣传品。”[9]儿童读物中的怪兽插画与成人的插画不同，首先，它不是儿童涂鸦，因为儿童并不具备用图讲清故事的严谨思维和艺术水准，因此，需要成人的设计和构思；其次，它也不是插画师的自由创作，因为儿童眼中的世界与成人不同，在他们的阅读表征下，需与艺术家合力，才能建立集道德、美学、理性于一体的文化作品。
三、分类阅读理念下，怪兽插画风格与阅读功能的内在关联
由于国内岀版图书种类繁多，儿童在面临洁如烟海的读物时难以抉择。近年来，学界提出分类阅读的新理念，指出“分类阅读围绕某个特定专题，在一定时间内阅读大量相关书籍，能让读者在短时间内对该专题有较全面的认识和思考，有利于从浅阅读走向深阅读”。［10]夏平在《绘本的界说与类别》一文中按照书籍主题内容偏重的不同，将绘本分为文学性绘本和知识性绘本两大类，其中文学性绘本又分为诗歌类和故事类两类。“知识性绘本，也有人称为‘科学绘本’，主要是用来传达讯息的。这类绘本用图像结合文字解释事实与知识，提供给儿童有关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和生活常识等相关主题。”[11]
绘本根据其类别，可细分出不同的阅读功能，如叙事、科普、美育、启蒙教育、安全教育、心理疏导、亲子互动、思维拓展等（见图3）。绘本阅读功能建立在分类的基础上，而绘本分类是建立在市场分析、读者反馈、前期策划等一系列工作的基础上的，插画风格的确立是绘本出版工作中的一环，插画风格只有与阅读功能相一致，才能保证编辑出版的环环相扣，一气呵成。
图3 绘本分类与阅读功能之间的关系表
插画创作手法有传统手绘、电脑数码绘画、拼贴、实景摄影等，也由此产生出超现实主义风格、写实风格、数码艺术风格等多种设计风格。尽管绘本中的插画有着极大的创作空间，但它并不等同于纯粹的美术创作，儿童绘本插画的风格应建立在绘本阅读的功能上，并以提高儿童阅读水平为目的。
1.超现实主义风格可以强化绘本的视觉张力
如《你见过我的怪兽吗？》是基于图形识别启蒙教育功能的绘本，为了突出有彩色物体，画面借用了超现实主义的手法，背景部分统一呈现出黑白装饰画效果，将大面积无彩色背景与小面积有彩色正方形并置，以吸引儿童注意力。超现实主义风格强化了视觉张力，从而发挥绘本的启蒙教育功能（见图4）。
图4 基于不同阅读功能的三种绘本插画的风格
2.手绘写实风格能够营造质朴的阅读氛围
如《睡觉去，小怪物！》是一本有故事情节的亲子阅读绘本，该绘本中的插画承担着一定的叙事功能，为描绘出不愿睡觉的小怪物与父亲周旋的日常，该书选取水彩速写的绘画方式。滑稽的人物动作与诙谐的文本内容无缝衔接，清新的水彩画风与温情的叙事风格相得益彰。手绘风格在无形中营造故事氛围，能够提高儿童阅读沉浸感（见图4）。
3.多种手法兼容并蓄的数码风格能够增强绘本的阅读沉浸感
怪兽主题绘本《我的情绪小怪兽》是帮助儿童做情绪管理的绘本，书中设置了不同的色彩代表儿童不同的情绪，对儿童自我情绪认知起到了辅助作用。书中设计多种创作技法，如水彩、蜡笔涂鸦、实物剪贴、立体折纸、电脑后期相结合，呈现五彩缤纷、妙趣横生的视觉效果（见图4）。
四、分级阅读趋势下，怪兽插画表现手法与儿童年龄特点的内在关联
阅读分级指读者根据个人阅读能力，选择不同难度等级的读物。[12]尽管分级阅读目前在我国发展还比较缓慢，尚缺乏分级阅读的精确标准，但近年来分级阅读的概念被越来越多学者关注和认可，分级阅读成为大势所趋。按照目前普遍通行的少儿图书标准，根据儿童读者的年龄段，童书可分为四个层级。本文在对271种怪兽类主题儿童绘本进行深入分析的基础上，参考了卡洛斯《如何设计一本有爱的儿童书》一书中对不同年龄段儿童的发展及图书设计特征的分析，制定了不同年龄段儿童的发育特点及怪兽绘本书设计特点表（见表1）。
表1 四个年龄段儿童的发育特点及阅读特点表
| 年龄 | 儿童发育特点 | 阅读特点 | 图文比例 | 色彩特征 |
| 0-3岁 | 自我意识萌芽、语言能力形成、视力发育尚未成熟 | 喜欢抽象形态、图形简洁 | 插画为主 | 色彩鲜艳 |
| 3-7岁 | 语言能力及视觉敏感度有很大发展、兴趣不断加深、好奇心重、动手能力增强 | 喜欢抽象与具象相结合、艺术表现形式多样 |
插画为主 文字为辅 |
色彩鲜艳 |
| 7-11岁 | 学龄期开始、心智发展迅速、有一定识字量 | 喜欢较为具象的形态、较多的动态表现 | 图文并茂 | 色彩丰富 |
| 11-12岁 | 青春期开始、心理机能越发成熟、自我思考 | 喜欢具象形态、插画细节丰富 | 插画为辅 | 色彩协调 |
儿童在不同发展阶段的心理特点和理解能力存在差异一一思维能力不是静止、不变的，而是发展、变化的。儿童观察世界的角度也必须经历逐渐完善的过程，因为不同年龄的儿童在智力、认知、理解等方面有极大的差异，怪兽主题绘本的创作应当充分考虑儿童阅读的阶段性，只有适合儿童阅读水平的绘本，才能吸引儿童的注意力，并使其保持阅读兴趣；反之，插画难度与年龄不匹配，则难以激发儿童的阅读兴趣，达不到良好的阅读效果。
本文对怪兽主题绘本的样本进行了统计，按照四个年龄段进行分类研究，总结如下：其一，随着儿童年龄增长，怪兽插画数量呈现由多到少的整体变化；其二，随着年龄增长，插画形态更加具象；其三，随着儿童年龄的增长，绘本总体呈现出由强调色彩的明度、纯度、相对比的色彩配置方案向强调调和、风格的色彩配置方案转变的趋势（见图5）。
图5 四个年龄段怪兽绘本插画的差异对比
怪兽主题绘本中，插画数量的变化与儿童年龄有着必然的关联，“国内外的诸多研究发现，学前儿童在图画书阅读过程中呈现从图像到文字的注视特点，并大量注视图画，很少注视文字”。[13]随着年龄增长和识字量的增加，儿童对文字的需求逐渐增加，因此。怪兽主题绘本中插画数量的整体变化符合儿童年龄发展规律。
怪兽主题绘本中的色彩配置变化亦与儿童年龄有着密切关联。0-3岁儿童各方面机能和自我意识刚刚萌芽，偏好艳丽的颜色，强调色彩纯度、明度、色相对比的配置方案有助于快速吸引儿童注意力；3-7岁儿童的视觉发育基本成熟，视觉敏感度逐渐增强，色彩差异的辨识力增强，对高饱和度色彩的需求逐渐降低，对色彩层次变化的需求增强，这一年龄段儿童的创造力也极强，他们希望在画面中看到更多的色彩变化，因此色彩明度、纯度、色相的丰富变化更容易吸引儿童注意；11-12岁儿童的视觉发育已完全成熟，有了一定的识字量，对图书的关注点由色彩、绘画风格逐渐转移到文字内容的阅读上来，对色彩刺激的要求降低，更加关注色彩的统一与协调。
综合不同年龄段儿童对怪兽主题绘本的需求差异，目前国内市场上的怪兽主题绘本的插画设计与儿童年龄特点基本匹配，但也存在部分不合理现状。
1.色彩鲜明有余，调和不足
根据消费者购买后的意见反馈，为迎合故事内容或市场需要，部分怪兽插画的配色过分追求色彩鲜明，却忽略了低龄儿童的阅读感受，容易引起儿童阅读不适，尤其是3-7岁儿童的插画设计中，部分插画设计过分强调色彩的对比，忽略了色彩的整体调和。
2.艺术水准随儿童年龄增长呈下降趋势
相较于学前儿童的插画设计，11-12岁儿童的绘本插画数量和艺术水准均呈现下降的趋势。而事实上，11-12岁儿童已经达到较好的文字阅读水平和艺术审美能力，尽管对怪兽主题插画的数量要求有所降低，但对于插画的艺术性要求更高。
3.代表西方文化符号的怪兽形态泛滥
具有中国文化特质的怪兽形态凤毛麟角，裹挟着欧美风的怪兽形态比比皆是，文化背景的差异导致中国儿童阅读效果欠佳。儿童文学家曹文轩说：“虽然在图画中人类情感是共通的，然而我们却无法指望国外的绘本能承载多少我们的民族文化含量。这是一种隐性的文化忧虑。”做原创中国怪兽形象，并不意味着要在绘本中塞进多少神兽符号或文化形象，民族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是我国文化所特有的资源宝库，需要选择合适的角度去进行原创性的构思和创造性的加工。做原创绘本也不是彻底去西方化，只需将中国特质融入绘本创作，“注重神而忘形，万物有情，注重内在的音律和节奏，气韵生动，虚实相生”。[14]
结语
绘本艺术的着眼点不是书，而是人，是要用图讲故事的艺术。图讲的效果好不好，儿童说了算。在真实的世界里，怪兽是虚幻的、没有生命的。然而，在儿童的世界里，它却是真实存在的，它存在于阅读的字里行间，跳跃于书页翻动的三维空间，旋转于翻阅绘本的指尖，穿透儿童的肉眼，抵达其心灵。绘本创作中的怪兽插画应充分认识儿童阅读认知发展规律，尊重不同年龄儿童的阅读认知差异和阅读需求，以提高儿童阅读体验和认知水平为导向，在阅读分级、分类的理论支撑下提高插画品质，设计出适合儿童阅读需求的“怪”而“美”的怪兽形象，带领儿童走进充满梦幻和新奇的怪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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