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年来，科研合作的不当署名问题持续发生。设立作者贡献声明制度，使期刊应对不当署名行为更加主动，从源头阻断不当署名乱象。借助作者贡献声明可以识别论文合著中，具有作者资格未署名、不具有作者资格而署名的不当行为；定性判断署名排序与作者对论文的实际贡献是否相符，为署名顺序提供参考，为期刊规范作者署名、防范不当署名行为提供有效依据和帮助。
【关键词】不当署名；作者贡献声明；作者贡献要素；署名排序
随着科学研究进人“大科学”时代，科研人员也进人分工协作、整体推进的大科学新阶段，合作研究已成为主要趋势[1]。近年来，科研合作的知识产权归属争议、学术成果署名争端等问题频发[2]。2019年7月，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研究员、硕士生导师陆炎送给复旦大学女博士李敏5篇SCI论文的消息经媒体报道后引起了学术界和期刊界的广泛关注。在这5篇SCI论文中，李敏作为单独一作2篇、共同一作2篇、第四作者1篇，而陆炎则在影响因子最高的3篇里面担任通信作者，其他2篇中署名。5篇SCI论文发表期刊的影响因子达到29，均发表在英文期刊。事件爆出后，复旦大学迅速发表声明，将启动调查女博士李敏的所有论文以及这5篇SCI论文是否存在学术不端行为[3]。
学术评价、科研竞争的压力，科研人员诚信意识的匾乏，学术界相关规范的缺失，是导致不当署名问题持续发生的重要因素[4-5]。2019年7月正式实施首个针对学术不端行为的行业标准——CY/T 174-2019《学术出版规范期刊学术不端行为界定》[6]，对论文作者、审稿专家、编辑3方进行学术不端界定，再次明确不当署名是论文作者的学术不端行为。
本文研究借助作者贡献声明如何规范与监督作者署名及排序，为期刊规范作者署名、防范不当署名提供参考和帮助。
1不当署名的含义及表现形式
CY/T 174-2019定义不当署名（inappropriate authorship）是与对论文实际贡献不符的署名或作者排序行为。
不当署名的表现形式为：1）将对论文所涉及的研究有实质性贡献的人排除在作者名单外；2）未对论文所涉及的研究有实质性贡献的人在论文中署名；3）未经他人同意擅自将其列人作者名单；4）作者排序与其对论文的实际贡献不符；5）提供虚假的作者职称、单位、学历、研究经历等信息[6]。
2 作者贡献声明及贡献要素
作者贡献声明（author contribution statement）是对论文中合作者学术贡献的公开说明，通过它可以解读署名作者的具体贡献及应担负的责任。它的出现，为重新审视作者价值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7-8]。作者贡献声明，通常作为一个独立模块，置于正文之后。
作者贡献要素是作者贡献声明的主要内容，即在一篇文章创作过程中作者所做的工作或智力贡献，是对作者贡献的准确描述[9]。作者贡献要素一般由期刊作统一规定或者作者以自由文本的形式撰写。由于描述各类贡献的词汇并没有统一的标准，随意编写的文本无法满足评审委员会、资助者等对简洁度量指标的要求。
2014年，国际标准机构CASRAI等提出贡献要素分类标准——机器可读分类系统CRediT （ Contributor Roles Taxonomy） [10]。CRediT标准具备14种贡献类型（表1），对作者贡献进行统一描述，为作者贡献的量化分析奠定了基础。目前已经有30多家期刊出版商及机构，包括Elsevier、Springer、Ce11 Press、美国公共科学图书馆（PLoS）、牛津大学出版社等，在部分出版物中开始使用CRediT。
表1 CRediT贡献要素分类标准
| 编号 | 贡献要素类型 | 定义 |
| 1 | 概念化 | 提出想法;制定或完善总体研究目标 |
| 2 | 数据处理 | 注释(产生元数据)、清理数据、维护研究数据(包括诠释数据本身所需的软件代码) |
| 3 | 正式分析 | 运用统计、数学、计算或其他技术分析或集成研究数据 |
| 4 | 资助获取 | 为促成论文发表的项目争取资金支持 |
| 5 | 调查 | 开展研究和调查,尤其进行实验或数据/证据的收集 |
| 6 | 方法 | 开发或设计方法,创建模型 |
| 7 | 项目管理 | 管理、协调研究活动的计划和执行 |
| 8 | 资源 | 提供研究材料、试剂、患者、实验室样本、动物、仪器、计算资源或其他分析工具 |
| 9 | 软件 | 编程、软件开发;设计计算机程序;执行计算机代码及支持算法实现;测试现有代码组件 |
| 10 | 监管 | 监管和领导研究活动的计划和执行,包括对核心团队之外的指导 |
| 11 | 验证 | 验证结果/实验和其他研究输出的整体可重复性/再现性 |
| 12 | 可视化 | 出版工作的准备、创作和/或展示，特别是可视化/数据展示 |
| 13 | 写作--论文撰写 | 准备、创作和/或介绍已发表的作品，特别是撰写初稿(包括实质性翻译) |
| 14 | 写作--评审和编辑 | 准备、创作和/或展示初始研究小组成员的已发表作品，特别是批判性的评论、评论或修改—包括出版前或出版后阶段 |
3 借助作者贡献声明规范与监督署名行为
借助作者贡献声明可以识别合著中的挂名、搭车/夹带署名、转增署名行为，为署名顺序提供参考，进而为期刊规范作者署名行为提供帮助。
3.1 规范与监督作者署名
3.1.1 期刊作者署名资格的标准
国内外给出了期刊作者署名资格的相应标准，主要有6种（表2）。国内：《著作权法》（2010年）、GB/T 7713.3-2014《科技报告编写规则》[11]；国外：国际医学期刊编辑委员会（International Committee of Medical Journal Editors，ICMJE）标准、美国科学编辑理事会（Council of Science Editors， CSE）标准、美国物理学会（American Physical Society，APS ）标准、美国化学会（American Chemical Society，ACS）标准[12-14]。其中ICMJE标准在医学期刊界具有十分广泛的影响，被视为署名规范的“金标准”。
表2 期刊作者署名资格的相关规定
| 标准 | 署名 | 不署名/致谢 |
| 《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 | 合作作品的著作权由合作作者共同享有。对论文进行了实际创作，并对论文做出独创性贡献的人才能成为合作作者 | 仅为创作提供咨询意见、物质条件、素材或其他辅助劳动的人 |
| GB/T7713.3-2014 | 署名者需满足:1)选定研究课题和制订研究方案;2)直接参加全部或主要部分研究工作并做出主要贡献;3)参加撰写论文并能对内容负责 | 1)参加部分工作的合作者;2)按研究计划分工负责具体小项的工作者;3)某一项测试的承担者;4)接受委托进行分析检验和观察的辅助人员 |
| ICMJE标准 | 署名作者必须同时满足4条标准:1)研究课题的设计构思，资料收集和数据分析、解释;2)撰写初稿，或对论文重要智力性内容做出关键性修改;3)同意最终修改版稿件发表;4)承诺对论文各部分内容负责，保证在实施研究课题和解决研究问题时的准确性和诚信 | 1)单纯提供技术帮助者，帮助写作者;2)仅仅给予一般性支持的部门领导;3)仅筹集资金、收集数据或对课题组进行一般性管理 |
| APS标准 | 限于那些对概念、设计、执行或论文解释工作做出实质贡献的人 | 其他为研究做出贡献的个人 |
| CSE标准 | 对研究成果做出实质贡献，并且同意对这些贡献负责的人 | 未列出 |
| ACS标准 | 对文章所报道的工作做出了显著贡献且对研究结果分担有责任与义务 | 调查研究中行政管理的人员 |
3.1.2 作者贡献与署名资格
1）列出贡献者未署名。对应不当署名表现形式第1）种，分析列出的贡献是否符合署名资格的要求，判断是否补充署名。如表2所列，多数标准认定参与课题设计、分析和解释数据、得出结论、撰写论文等对研究成果做出实质贡献，能够对内容负责的人员具有署名资格。出现列出贡献者未署名现象有3种情况：一是遗漏作者，对研究有重要贡献的人被排除在作者名单之外；二是存在代笔写作的论文枪手行为，“形式作者”为署名者，而实际作者为枪手、未署名，使学术研究成了学术交易[15-16]；三是所做贡献不具备署名资格。
2）未列出贡献者署名。对应不当署名表现形式第2）种，指论文署名者未参与论文研究工作但在文中署名，即形式作者。排除论文书写时的失误，可能存在挂名、搭车/夹带署名、转赠署名行为。
3）未作实质性贡献者署名。对应不当署名表现形式第2）种，指参与论文相关工作但不具备署名资格却署名的人员，混淆了作者和应该致谢的人员。由于学术界和期刊界对论文署名资格没有统一明确的标准，部分科研工作者对署名资格认识不清，将所有参与过研究工作的人员都认定为作者。然而，在一篇论文产生过程中，参与相关工作的人员并不是全部都要以署名作者的形式出现，仅参与辅助实验、资金获取、技术或材料支持、行政管理的人员不具备署名资格，可在文末致谢。期刊应依据所列的作者贡献参考表2的标准对作者署名的资格进行把关。
3.2 规范与监督署名排序
3.2.1 论文署名排序模式
目前论文署名有4种排序模式：贡献力递减模式、U型模式、姓氏顺序模式、随机模式。U型模式即贡献最大的作者位于第一和末尾，次要贡献作者位于中间位置。国外较为常见的是贡献力递减模式和U型模式，国内多数规范对署名顺序认可按照贡献大小排列的方式[17]。
GB/T 7713-1987《科学技术报告、学位论文和学术论文的编写格式》规定“作者应按其贡献大小排列名次”。我国科技部科研诚信建设办公室指出“作者排名一般按照贡献和责任大小依次排列”。《关于在学术论文署名中常见问题或错误的诚信提醒》指出：“署名体现作者对论文的贡献程度，部分学科领域不采取以贡献度确定署名排序的，从其规定。”
3.2.2 作者贡献要素重要性分类
张闪闪等[18]、Davenport等[19]的分类方法构建了作者贡献要素三维层次框架，将贡献要素按重要程度分为核心层贡献要素、中间层贡献要素、最外层贡献要素3个层次21种。从核心层到最外层，作者贡献要素重要性依次递减。但此分类方法研究对象是医学类和综合性期刊，不包括人文社会科学及其他学科，在实际应用推广时要按照学科特点进行相应调整。
1）核心层作者贡献要素。主要包括研究构思与设计，数据分析与解释，论文撰写等。核心层作者贡献要素是一篇论文写作过程中所必须具备的贡献。
2）中间层作者贡献要素。主要包括设计研究框架，可行性分析，数据搜集，进行实验、调查，数据整理，论文修订，绘制图谱，提供指导、监督建议。它介于核心层与最外层之间，是最外层实现向核心层转换的纽带。
3）最外层作者贡献要素。主要包括资料调研与整理，研究命题提出，研究对象确定，数据保存，提供材料、样品、案例、工具等，提供模型、算法、代码，寻求资助、与编辑部沟通、签署版权协议。它为实现核心层贡献提供支持，属于辅助贡献。
3.2.3 作者贡献与署名顺序
1）署名顺序分析。第一作者作为学术研究的主导者，通常完成大部分实质性的工作并做出重要贡献。通信作者作为对外通信的负责人，须对研究做出实质性贡献并全面承担研究总体设计，能够全面熟悉把握课题研究过程中的数据资料、分析论证结果，对论文的真实性、数据的可靠性以及学术的规范性等方面把关，因此通信作者的贡献也很重要[20]。通常认为，完成主要研究工作的第一作者和提供指导支持的通信作者，在科研过程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署名的其他作者主要做出增补性的贡献，提供辅助[21]。
2）作者贡献要素重要性与署名顺序的对应。将论文的作者贡献要素按3.2.2重要性分层，因核心层作者贡献要素是一篇论文写作过程中所必须具备的贡献，如一篇论文的作者贡献要素没有核心层贡献要素，则要考虑有遗漏作者贡献或者将对论文研究有实质性贡献的人排除在作者名单外的行为，对应不当署名表现形式第1）种。
将论文的作者贡献要素分层后，每个署名作者对应核心层、中间层、最外层贡献要素，进而定性判断作者排序与其对论文的实际贡献是否相符。若作者贡献要素的重要程度与作者署名位置严重不相符，如第一作者的贡献主要处于最外层贡献要素，其他作者的贡献主要处于核心层贡献要素，则可能存在署名顺序没有按照贡献大小抖眸，对应不当署名表现形式第4）种。
实际上，作者的贡献与署名顺序的公平分配很难确定[22]，同等贡献作者成为解决一些冲突的方法。近年来论文中署名共同第一作者、共同通信作者的情况逐年增多，这对一部分论文是必要的，但难免会带来学术荣誉的滥用[23]，亦会出现挂名、滥用作者署名等现象。依据作者贡献声明，可以定性判断署名同等贡献作者的贡献与重要性是否相当，有助于识别过度的共同第一作者、共同通信作者署名行为。
4 结束语
对于学术不端行为，虽然通过技术手段和编辑的工作经验判断能解决某些问题，但需要注意的是，规范化的约束条件、制度及完整翔实的基础数据才是技术和经验发挥效果的保障。设立作者贡献声明制度，使期刊应对不当署名行为更加主动，从源头阻断不当署名乱象。
期刊在面临不当署名行为时，事前预防和事后处理，都能有所作为。前文提到的5篇SCI论文，其中3个期刊标注了作者贡献（author contributions ），作者贡献和责任标识清楚，相信对案件的调查取证会有较大帮助。期刊著录作者贡献声明，主体责任清晰、职责明确、得失匹配，为不当署名行为的认定和处理提供了可回溯信息，是有效解决合作者知识产权纠纷的重要依据。
然而，作者贡献声明并不能代替署名，只是作者署名和排序的补充。作者贡献声明仍有一些待解决的问题：
1）国外开展作者贡献声明及其规范的期刊较多，而国内应用作者贡献声明的期刊主要为医学类和图书情报类期刊。目前作者贡献声明的著录仍是期刊的一个自发行为，并没有上升为中国学术出版的行业规范，因此国内期刊应用较少，没有得到普及。
2）防范不当署名行为是作者贡献声明的重要作用，但作者仍然可以通过编造作者贡献与署名及排序相匹配，从而引发新的学术不端行为。
3）构建贡献要素与署名顺序的关系模型，定量确定二者的对应关系，提供署名顺序推荐，为期刊及出版单位提供理论依据，加强学术署名规范。
5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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