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清华其神，北大其魂》卞毓方著/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20年1月版/58.00元
关键词 季羡林 传记 精神品格
传记是无数优秀历史人物延展生命的一种重要载体，也是把前人的过往和今人的生命勾连在一起的重要媒介。优秀的传记在忠实记录传主事迹的同时，也生动折射出生命个体的五光十色和精神实质，为赓续人类历史文明留下独特厚重的一笔。
《季羡林：清华其神，北大其魂》就是这样一部优秀传记，不仅如实展现了一代鸿儒季羡林的传奇生平和学术历程，还深刻描画了季羡林老先生作为知识分子的精神底蕴：一个是清新俊逸，清华其神；一个是沉郁顿挫，北大其魂。两种神魂，透过这本书，依见熠熠生辉，足以激励世人。
传记以真为尊。作者卞毓方是季门弟子，与季羡林老先生相识相交数十年，点点滴滴了然于胸、铭记于心，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尤其反映在对细节的选取和记录当中，常常让人有如直接当时人，亲睹当时事，亲闻当时语之感。比如书中“我们有哲学，但没有思想”一节，有一段季羡林老先生与作者就有学者对陈寅恪先生关于杨玉环是否已处女之身入宫问题考证评价的对话，读来对作者的写实风格和季羡林老先生的为学态度都颇受启发。这段对话想必难为外人所知，但作者如实录下。除此之外，书中亦不乏季羡林老先生一些鲜为人知的秩事，既见作者之真诚，又见传主之真率。
这本传记殊为可贵的是，曾经由传主亲自认定。作者在书中写道，该书的初版（此次新版特别补足了老先生去世前3年的部分）写完后，曾交人念给视衰的季羡林老先生听，念了将近一个月，老先生也听了将近一个月，一字一句都没有落下。更难得的是，老先生对全书只改了一处事实性的错误，其余一字不改。为人作传，常常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能得传主首肯，自然是不少作传者梦寐以求的，而且传记经由他人写出，毕竟是他人的“一家之言”，或许并非全合传主心中之数。但是，对于该书，作传者和传主这种融通、坦诚的处理方式，既见作者之较真，又见传主之护真。
该书不仅讲究以真为骨，还追求以美写神。书中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作者对季羡林老先生精神的美妙描述：清华其神，北大其魂。言简意赅，短短八字，立即把传主立起来，仿佛让人看到一个有血有肉、有神有魂的人，既让人感受到基于历史真实的传主之丰富人生阅历，又让人感受到基于明心见性的作者之精准理解把握。关于它的由来，作者在书中说到，“季羡林清华毕业，北大执教，……他的清新俊逸似李白，他的沉郁顿挫似杜甫，正所谓‘清华其神，北大其魂’……我于是决意拿这八个字，作为解读季羡林的钥匙”。这确实是一把精美有样子的钥匙。
季羡林老先生曾评价卞毓方说：“毓方之所以肯下苦功夫，惨淡经营而又能获得成功的原因是，他腹笥充盈，对中国的诗文阅读极广，又兼浩气盈胸，见识卓荦；此外，他还有一个作家所必须具有的灵感。”卞毓方作为一位在文学界长啸而出、独树一帜的作家，将自己擅长的散文笔调融入到该书的叙述当中。纵然传主所生活时代的社会文化，所从事的学业事业，所交往的同事友人，繁杂曲折，但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始终是作者如涓涓细流般地娓娓道来，不华丽、不闲散，平实中见真性情，性情处见真精神，让人感觉既舒服，又智慧，余味无穷。在作者细腻深挚、优雅醇美的笔触下，传主的个人秉赋、文化素养、学识修养以及由其个性品格所形成的精神力量被挖掘并生动展现了出来。
优秀历史人物的优秀传记不仅能让伟大的生命走向永恒的时间与无限的空间，也能给人以生活的勇气和生存的智慧，这正是该书的最大价值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