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国网络文学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经在中国国内形成以内容创作为中心，以音视频、游戏动漫等为衍生的内容生态链。而以wuxiaworld网站为代表的中国网络文学海外著译平台的出现，为中国网络文学提供了新的发展方向和庞大市场。但在海外传播过程中，仍然存在一些困扰中国网络文学传播的问题，主要从wuxiaworld网站的发展现状出发，考察网络文学海外传播所面临的这些问题。
【关键词】网络文学；海外传播；wuxiaworld
2019年10月，第六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在浙江乌镇召开，并成功举办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圆桌会议，相关管理、研究和从业人员针对近几年来中国网络文学这一庞大的内容产业海外传播和交流历程及成果做了深入的探讨。中国网络文学本身具备的草根性、网络化等特点，使其在互联网时代拥有了极强的跨国传播的潜力，在2018年中国网络文学的读者就已经突破4亿大关，成为中国网络用户最频繁的网络接触行为之一。同时，借助互联网强大的传播能力，中国网络文学在国内深厚的作者、读者和平台运作的基础上，开始了海外传播的新征程。
一、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基本情况
从传播现状来看，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在地域上，是一个同心圆式的不断扩散的过程，早期的网络文学更多的是在越南、韩国等邻近国家传播，后来东南亚地区对中国网络文学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近些年来，更是在俄罗斯、北美等地区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成绩。这是一个中国网络文学不断提高自身影响力和影响范围的过程：在内容上，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由早期比较单一的带有深厚东方文化元素的玄幻、武侠作品到现在涉及言情、玄幻等多个不同类型的作品；在传播模式上，更是由早期的单纯完本作品海外版权售卖到现在的创作、交流和衍生的多样化方式。
从海外传播历史来看，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起步时间较早，发展速度和规模增长却相对较慢。2004年，起点中文网开始向其他国家和地区出售旗下的网络小说版权，但是收益微薄；2006年，天下霸唱开始创作《鬼吹灯》，不久之后，这一作品开始被翻译成越南语和韩语在其国家销售，打开了中国网络文学在韩国、东南亚地区的市场，此后，中国网络文学在东南亚地区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2015年前后，俄语、英语等语种的网络文学著译平台陆续成立壮大，正式开启了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的平台式发展新模式。
总体来看，近年来网络文学在国内发展势头迅猛，多种产业的衍生式发展使其成为中国原创内容生产的一大支柱，同时，在国家政策和经济发展的影响下，网络文学也开始大批量的走出国门，商业规模的海外交流与传播越来越受到作者以及创作机构的重视。
二、wuxiaworld网站现状和运营模式
作为当下关注度最高的中国网络文学海外著译平台，wuxiaworld对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wuxiaworld立足美国，以英语传播，这使其更容易接触世界范围的读者和市场，并且该网站在翻译中国的网络文学作品之外，还有对中国传统文化中“道”“气”“丹田”等文化元素的解释，这有利于中国文化符号的传播。
（一）wuxiaworld网站现状
wuxiaworld由赖静平（笔名RWX，金庸先生《笑傲江湖》中人物任我行的拼音首字母）创建于2014年12月22日，最开始翻译的一本中文网络小说是由起点中文网作家“我吃西红柿”创作的《盘龙》。2014年12月4日，一位《盘龙》的忠实读者提供给赖静平一笔不菲捐助，感谢他无私奉献的同时，也希望激励他继续翻译网络玄幻小说，此后陆续有粉丝通过捐助的方式希冀获得更多小说更新，越来越多的更新带来了越来越多的读者，越来越多的读者带来越来越多的捐助，wuxiaworld自此走上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正循环。[1]
截至2019年12月3日，通过网络流量查询工具Alexa查询得到的相关数据显示wuxiaworld网站的全球排名为1428名（同期中国原创网络文学网站起点中文网的全球排名为3855位，纵横中文网全球排名为14523位，美国时代周刊官方网站为1226位），美国地区用户访问占该网站全网访问量的35%，是wuxiaworld网站最主要的用户所在地。同时，该网站的用户还包括美洲地区的巴西、加拿大，亚洲地区的印度、日本的等地。
而在wuxiaworld网站首页导航栏上共有五个选项，分别是My Bookmarks（我的书签），Updates（更新），Novels（小说），Resources（资源），Forums（论坛）。Novels是该网站内容数据库，将该网站全部小说分为了“Chinese；Completed；Korean；Ongoing；Original”分类以便于用户挑选；Resources中内容更多样化，包括联系网站官方，网站信息以及General Glossary of Terms（通用术语表），Chinese Idiom Glossary（中国成语词汇表），“Cores”in Chinese Cultivation Novels（中国修真小说中的“丹”）等一些关于中国网络文学中常见问题和名词解释内容，帮助读者和译者领会中国网络文学内容。
（二）网站运营模式
就网站内容运营来说，wuxiaworld所提供的中国网络文学内容涉及玄幻、武侠、都市、游戏等多个类型，这些文章情节设置极具娱乐性，语言幽默轻快，可读性强，西方读者更容易接受。同时，兼有东方色彩的神秘感，让西方读者也能感受到来自异域的新鲜感。[2]
从网站翻译来看，wuxiaworld所登载的内容大多是由其网站用户自行翻译上传的。网站会将最新更新的小说标题、最新章节名、翻译者ID以及更新时间标识出来，帮助有需要的用户尽快获得最新的网络文学内容。另外，在wuxiaworld网站论坛中，有一个“翻译”专区，用户可以尝试持续性地翻译一些中文网络文学内容（通常持续1—2个月或者40—60章节），由论坛其他用户评价，如果在论坛中得到大家的认可，网站会与该用户联系，由其负责这一新的小说内容的翻译更新工作，而网站则会将其翻译的内容放至网站首页供其他用户选择，该翻译用户还可以获得一些额外津贴甚至是广告收入。
作为一家商业化运作的网站，目前wuxiaworld采用的是一种可以称为“翻译—打赏—更新”的盈利模式，即译者将中文网络文学内容翻译为英文之后上传至网站，用户在使用网站服务的时候自愿捐赠一定资金，经过网站的集中统计按一定比例分发给译者。这种模式有利于增强用户和网站之间的黏性，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网站内容的质量标准，但是这种模式只是基于译者兴趣和粉丝热情，缺乏一定的约束规范，一旦译者更新滞后，或将影响到网站整体的作品输出和口碑评价。粉丝的爱好和热情也存在一定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翻译网站的营收模式具有双向不稳定性。[3]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网络文学海外著译平台的规模化和持续化发展。
三、wuxiaworld发展面临的困境
以wuxiaworld为代表的海外网络文学平台的发展壮大为中国网络文学及其海外传播提供了强大的助力，它不仅有利于中国网络文学的发展壮大，更使中国网络文学的发展更加开放和多元化。但从另一个角度看，wuxiaworld也有着自身的局限性，以其为代表的中国网络文学海外平台在发展的过程中也面临着一些困境。
（一）内容质量不高
中国网络文学多样化的题材，“东方元素”的内容等都推动着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与此同时，中国网络文学内容方面一直存在的问题也困扰着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根据相关调查，仙侠类、玄幻类、游戏竞技类、历史军事类、都市言情类依次位列前五大海外受众最喜欢看的中国网络文学类型，男性和女性的选项区别甚小，[4]但即使在国内，这些小说的质量也备受诟病。
中国原创网络文学近些年在国内褒贬争议频繁，原因在于这种基于网络的高度自主化的创作方式，在很大程度上迎合的是读者低俗化、色情化的需求，很多网络文学内容的文学价值极低，甚至会对社会尤其对青少年产生不良的影响，大量泛滥的“小白文”“霸道总裁文”虽然可以满足人们一时的快感，但就目前来看，它仍然是一种主流文化之外的“亚文化”且较少出现优质作品。
当前中国网络文学作品的整体质量不高，精品力作偏少，同质化、类型化作品很多，现象级、风格化的作品则是凤毛麟角，有独特艺术个性的网络作家更是屈指可数。[5]因此，为了中国网络文学能走上健康、可持续的海外传播之路，必须加强内容建设和管理。
（二）版权困扰
在wuxiaworld网站创立发展早期，并没有过多关注相关作品的版权问题，大多是翻译者通过中文网站阅读并获取中文资源，然后经过自己的翻译加工，直接上传至海外网络文学著译平台。在这一过程中，存在着著作权的侵权行为，但是由于当时规模较小，所以并没有引起更多的关注。
伴随着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规模的扩大化，中国各原创网络文学企业开始关注海外市场，因此，版权问题开始提上日程。针对网络文学的版权问题，已经有部分平台之间产生了利益冲突，这些利益争端具体包括翻译网站与原作者及其签约平台的利益争端、译者与原作者及其签约平台的利益争端以及译者与翻译网站的利益争端。随着中国网文海外翻译市场的扩大，带来的不菲收益必然引起各方竞逐。[6]全球化的进程下，版权问题更加复杂，当前世界主流的两大版权公约《伯尔尼公约》和《世界版权公约》本身对某些问题的规定就存在分歧，不同国家和地区还有本国本地区的版权法，这使得中国网络文学在海外传播的过程中面临着更加复杂的版权问题困扰。
（三）文化差异与翻译问题
wuxiaworld网站的翻译人员大多是兴趣使然才开始从事这一工作，他们具有一定的中文家庭背景或生活环境，能够较为熟练地使用中文和英文两种语言，兼具中文和英文的双语文化能力。但是纵然这些具备跨文化能力的译者兼具中西文化背景、熟稔汉英双语，不同的文化语境仍使玄幻小说在翻译的过程受到极大的挑战，充满东方想象力的内容要求翻译者在符合英文语法规则的同时，尽可能还原中文语义的细节含义。[7]这给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带来不小的阻碍。
在wuxiaworld网站所提供的“中文词汇表”中，我们选取了一些较具代表性的翻译（如表4.1）。在wuxiaworld所提供的英文版内容中，部分采用的是直译法，如将“金丹”翻译为“Gold Core”；部分采用的是意译法，如“悲惨的死去”翻译为“To Diea Dog's Death”。这种做法是为了帮助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读者更好地理解中文网络文学中的内容。但是，作为极具中文文化色彩的中国网络文学，如何才能在不改变中文语义的情况下取得更好的传播效果，是其海外传播过程中的一大难题。
表4.1 来自wuxiaworld网站
| 中文 | 英文翻译 |
| 有眼不识泰山 | To have Eyes but fail to recognize Mount Tai |
| 老子 | I, your Father / Grandfather |
| 找死 | Courting Death |
| 神挡杀神， 佛挡杀佛 | If Gods block, kill the Gods;if Buddhas block, kill the Buddhas |
| 红尘 | Red Dust / Mortal Dust |
| 洗髓易筋 | Cleansing the Marrow and Replacing the Tendons |
| 不知天高地厚 | To not know the Immensity of Heaven and Earth |
（四）纯文本传播效果的局限
网络文学在中国已经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在这一过程中，不仅涌现出了大量的网络文学作品，更塑造了一条涉及视频、游戏、绘本等形态内容的产业链。出版机构或个人通过整理加工网络文学资源、生产和销售网络文学IP（知识产权），以及拓展和延伸产业链的活动，实现影视剧、网游、网络文学多领域的跨界发展，获取经济效益的同时反哺网络文学企业发展，开发泛娱乐产业[8]，这使中国网络文学获得了更全面的发展。
但在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的过程中，以wuxiaworld为代表的海外平台大多采取的是简单的文本连载更新，这种机制快捷简便，读者也较容易接受。但随着平台和受众群的壮大，纯文本内容较枯燥和难懂的缺点也日益突出。不同的受众有不同的喜好，对文本内容的理解也各不相同，在这种情况下，纯文本内容所能够取得的传播效果是相对受限的。
四、结语
wuxiaworld等海外著译平台的发展，并不仅仅是几家翻译网站的问题，它还为我们考量中国网络文学的发展和传播提供了新的视角，是影响整个产业格局和国家文化政策发展的重要因素。海外传播是中国原创网络文学发展的重要方向，但它并不仅仅是国内某些网络文学企业的业务，还与国家政策、国家影响相关联，随着国家对文化自信重视程度的不断加深，网络文学市场变得愈加开放与包容，为其占领海外市场奠定了良好的基础。[9]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大有可为，能够为国内原创内容产业提供新的生机与广阔市场，但如何处理和协调实际传播活动中出现的各种问题，仍然需要我们深入思考与探索。
参考文献
[1]邱冬胜.网络玄幻小说在北美的传播研究——以英译网站Wuxiaworld为例[D].东华理工大学,2018.
[2]王璐璐.全球文化消费视角下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研究——以Wuxiaworld为例[J].出版发行研究,2018.1:74-78.
[3]席志武,付自强.我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现状､困境与出路[J].中国编辑,2018.4:79-84.
[4]刘阳.中国网络文学对外传播的“在地化”建构:历史､现状和思辨[J].现代传播,2019(05):85-91.
[5]杨鸥.网络文学20年:进入“品质为王”新时代[N].人民日报海外版,2018-04-25(07).
[6]郑剑委.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接受与网络翻译模式[J].华文文学,2018(05):119-125.
[7]邱凌,韩婕.网络玄幻小说的文化杂糅及跨文化传播解读[J].现代传播,2017(09):90-95.
[8]贺子岳,梅瑶.泛娱乐背景下网络文学全产业链研究[J].出版广角,2018(4):40-43.
[9]王丹红.文化自信视域下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的路径探析[J].出版广角,2019(14):46-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