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王伟琪：机构地区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
【摘 要】随着数字出版的兴起，数字版权利益失衡问题日渐突出。文章构建了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字版权交易新路径——基于分布存储技术创建数字版权登记机制;基于哈希算法技术优化数字版权发行链条;基于智能合约技术强化数字版权监管力度。这些新路径不仅可以平衡版权人与受众之间的权益，实现版权人与出版商之间的利益平衡，而且防止因技术绑架所引致的出版商与受众权益受损情况出现。
【关键词】区块链技术；版权交易；数字版权；权益平衡
数字出版的勃兴，使版权交易日渐呈现创作去中心化与传播去产权化的新趋向，并深刻改变着版权拥有者、传播者与使用者的权益结构，颠覆了传统出版中各主体版权利益关系。新兴信息化出版技术极大提高了数字出版作品的流转速率，使出版商和社会公众能够匿名对版权作品进行多轮传播，导致版权人的版权损失严重。为化解数字出版的版权利益失衡问题，学术界与实务界纷纷尝试应用区块链技术来调整各主体间的权益关系，以平衡数字版权利益。英国科技公司Digital Science于2017年研发了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字版权交易机制，通过构建版权保护的智能化管理系统（Decent），大大简化了数字版权交易流程，使数字版权交易完全置身于版权人、社会公众的监管之下，从而使数字版权交易主体间权益实现了较优化的配置[1]。近年来，我国亦在不遗余力地探索利用区块链技术来解决数字版权确权、授权、维权等数字版权利益分配问题。如阿里集团构建“区块链+数字版权”生态体系，在电子存证、首发版权、原创备案、投诉维权、IP商业化五个方面为版权人、出版商与社会公众提供数字版权交易解决方案，以切实保证数字版权收益不被非法窃取[2]。百度公司应用区块链技术开发了智能化数字版权管理系统，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协同作品的数字版权交易问题。大量案例证明，将区块链技术应用至数字版权交易全周期，不仅有助于重塑互联网环境下数字版权交易的规则体系，还可增强数字版权场景的安全性与高效性，增益数字版权利益平衡。
一、我国数字出版及版权交易管理的现状
1.数字出版利益主体间的利益配置不均衡
当前，我国在数字出版及版权交易等方面仍存在一定不足。首先，我国现行的版权法规并未切实做到作者的“占有权”与公众的“共享权”彼此间的平衡。其次，数字出版商在版权交易产业链中长期处于绝对垄断地位。中国信息通讯研究院发布的《2018年中国网络版权保护年度报告》指出，当前数字出版商不仅拥有数字版权分发与二次出版的绝对话语权，而且垄断了数字出版物的定价与运营权。
2.数字版权管理的科学化与智能化水平有待提升
数字出版过程中所伴生的产权管理问题与传统版权矛盾存在较大差异，由于数字版权交易往往是以去中心化与非集中登记式进行管理的，以传统版权管理思路来解决数字版权交易的突出矛盾显然不合时宜。我国当前较为权威的数字版权管理机构较为依赖中心服务器，难以处理具有追溯困难、较易更改交易信息等特征的数字版权交易问题——日渐提高的服务器使用成本与数字版权记录人工成本，极大地抑制了数字版权管理的针对性与实效性。此外，低智能化是制约我国数字版权交易管理效能的另一个关键因素。我国现行的数字版权管理系统难以对具有多元化、碎片化的数字版权进行个性化分割，更无法精准记录版权人的贡献时间、次数与内容，进而不利于版权人与社会公众自主确认数字版权交易价值。
3.数字版权管理的透明性与公开性程度不高
提高数字版权管理透明度，促进数字版权管理信息公开，降低数字版权管理成本，是数字版权管理当前及今后一段时期的发展趋向。然而，现行的数字版权管理体系与管理机制仍难以做到全程透明公开。第一，由于缺乏必要的“时间戳”机制，数字版权的确权与维权成本居高不下，且无法有效解决广受数字出版利益相关者所诟病的交易信任与调阅访问问题。第二，由于难以对数字版权交易的全过程进行动态跟踪，难以实现管理透明化，也难以全面保护版权人权益。第三，以往的数字版权管理系统难以为版权纠纷提供必要的著作权依据，而且在数字结构和加密算法设置等方面存在先天不足，致使数字版权注册存证、信息登记、交易转让等环节存在监管漏洞。
二、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字版权交易之创新点
区块链技术的创新在于其独特的价值主张：通过构建由集体维护的分布式数据库，设置加密保护的链条式区块与节点共识算法，达成交易数据防篡改、不可逆、可追溯及全公开等目标。其技术载体为依托分布存储、哈希算法、智能合约等大数据技术创建信息自由流动的共享平台，允许各利益相关者对数字版权交易内容进行自助式更新。其运营方式为在数据交易主体间创建去中心化的权益登记、数据流转与数据监管平台，允许数据使用者以较低的版权交易成本获取高价值的目标资源，实现数据登记、交易与流转的无延迟处理，形成以数据价值链为主导的数据服务场域。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字版权交易的创新性表现主要在可追溯登记、极简化流转、智能化监管三个方面[3]。
1.可追溯登记
区块链技术的核心是大数据账本技术：通过在数据内容中写入“时间戳”，确保动态记录数据交易信息，进而有效增强数据验证效率。由于实现可追溯登记需要以作品和创作者认定服务、权利转移公示服务为支撑（其中，作品和创作者认定服务是数字版权确权的关键支撑，权利转移公示服务是对数字版权交易的全流程进行公开记录的重要保障），基于区块链分布存储技术能够从根本上解决数字版权交易的基础问题，最大化降低数字版权交易风险。
2.极简化流转
区块链技术高度重视数据去中心化流转，根据哈希值串联的数据交易记录区块，使用者可直观地跟踪数据流转轨迹，简化数据交易流程与流转周期。哈希值串联的数据交易记录区块主要包括两大单元：一是通过版权人主导数字发行媒介，以“令牌发行”“哈希时间戳”赋予版权人更高比例的权限；二是评介全程公开透明的数字发行链条，优化“使用权可追溯”的数字版权交易生态，确保对出版商超期、超范围使用数字版权行为进行制衡。
3.智能化监管
动态权变的数据监管是区块链技术的突出优势。凭借智能合约、数字签名及分布式点对点网络可创建公钥与私钥——公钥为数据交易公共账户，私钥是加密的数字签名工具。公钥、私钥的配合将数据交易信息记录在联合签名式的智能合约中，允许权利人随时调阅访问，解决网络节点中的信任问题。同时，在公钥、私钥的协同作用下，数字版权交易平台甚至还能够高效地对数字版权的使用主体进行自动化利益分配。
综上可以看出，将区块链技术应用于数字版权交易实践中，不仅显著增强数字版权交易过程中的获权、维权与用权质量，还能够凭借分布式、去中心化的互联网基础架构技术推动数字版权利益者的权益平衡。
三、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字版权交易路径
1.构建分布式存储数字版权登记机制
区块链本质上是分布式的记录数据库——以密码学的方式保障记录内容不可篡改与伪造。一方面，P2P网络分布式站点确认技术可帮助完善数字版权作品和作者认定机制。区块链使海量数据能够分布式存储，让数字版权创作全过程得以记录，为实现版权创作与版权交易的同步推进提供可能。版权管理机关应用P2P网络分布式站点确认技术创建API接口，可以利用区块链底层技术建立版权认定平台，开发版权创作时间戳记录功能，为数字版权的获权与确权提供支撑。另一方面，分布式存储散列算法可帮助构建权利转移公示机制。数字版权的创作者与使用者具有高度一致性，大数据技术不仅使人人都成为数字版权的拥有者，还降低了数字版权申请登记的门槛，而增强版权登记过程中权利转移的信息透明度与操作公正度，便成为版权人利益保护的充要条件。赞赏区块链IP平台所实践的融合权利转移公示与产权收益分成的做法值得推广，用户在使用平台数字产权产品时将生成浏览轨迹记录，并根据版权元数据生成与之对应的散列值指纹。用户若将产权产品转发到其他自媒体平台，将会得到平台的返现奖励，而版权人可对产权流转中的轨迹记录与散列值指纹进行全周期跟踪，实现产权追溯与利润确权的双向增益[4]。
2.利用哈希算法赋值数字版权发行
哈希算法通过对交易数据进行不可逆向的赋值，可以在区块空间中创建一套工作量证明机制，从而有效解决第三方交易信任问题，极大促进交易数据的泛在化共享。一方面，哈希算法赋值数字版权发行，可帮助创建以版权人为主导的数字版权发行媒介。以当前在东南亚最具影响的区块链产权交易平台MBAex为例，版权人首先向买方发行哈希令牌，每笔买方与平台间的数字资产交易均会记录在哈希令牌中。我国可借鉴MBAex平台的做法，打造版权人主导下的数字版权发行机制[5]。一是依托哈希算法赋值，忠实记录每位版权人的创作时间、贡献次数与贡献内容，并将得到的哈希值永久保存，以作为数字版权发行的重要依据。二是基于哈希算法的动态令牌技术赋予版权人一定的版权发行权限，让版权人能够合理获取版权产品的收益。另一方面，哈希算法赋值数字版权发行，可帮助创新全程公开透明的数字版权发行链条。哈希算法赋值下的数字版权发行，通过将版权交易与版权发行数据标记成哈希字符串链接到主链上，可实现数字版权发行公开、可追溯，让出版商、版权人通过记录区块掌握数字版权发行进展[6]。
3.通过智能合约技术优化数字版权监管
数字作品的可复制、虚拟化、易传播属性，使合理使用边界难以确定，因而较易在版权人、出版商与社会大众间产生版权纠纷。当前，出版商广泛通过严苛的在线认证技术，以控制数字作品被修改、复制、传播，然而，此举亦导致包括版权人在内的社会公众难以合理使用数字产品，一定程度损害了公众利益。区块链智能合约技术的优势在于自动执行事先约定的条款，以Zloadr新闻媒体出版发行平台为例，其将智能合约技术应用于数字版权交易的全流程。当交易对象为社会公众时，平台将为每份格式合同的使用声明创建公钥账户——智能合约将自动搜寻授权记录的回应情况，保障社会公众的合理使用权限。若交易对象为出版商，平台将为交易系统产生的记账数据创建私钥账户，以降低双方的对账成本[6]。基于智能合约的数字版权监管有两大优势：一是版权人通过智能合约事先划定版权转移过程中分发给出版商与社会公众的权限，促进了数字作品在不损害版权人利益的前提下在二级市场进行交易；二是基于智能合约的数字版权监管可确立以用户点击次数为收费标准的盈利机制，允许其他数字出版商使用有限许可的数字作品，优化社会公众、出版商权益。在基于智能合约的数字版权监管模式下，版权人可拆分转让数字作品授权，并掌握授权条款内容的审定权、知情权，版权交易双方均可依据版权份额自动分配收入。
四、数字版权交易中运用区块链技术的意义
1.明确版权人与受众之间的权益边界
依托分布式存储技术构建的数字版权登记机制，可以通过发挥可追溯登记效能，明确版权人与社会公众之间的权限，保障版权人权益。一方面，区块链版权登记不仅降低了数字版权认定的难度系数，而且确定了版权人与受众间的权益边界，减少了侵权行为的发生。2016年上线的区块链数字版权平台“亿书（Ebookchain）”打造了集版权注册、版权确认、版权验证于一体的区块链版权登记系统。通过为版权人提供专属、可验证的“可信时间戳”，大大降低了社会大众伪造或篡改版权的可能性[7]。另一方面，区块链分布式散列算法，可在数字产权登记伊始便确定原始归属，对每项登记版权进行文件加密，增强后续版权交易过程的可追溯效力，保障版权人权益。
2.平衡版权人与出版商之间的利益
哈希算法赋值数字版权发行，转变了数字版权交易中版权人的弱势地位，促进了版权人与出版商之间的利益平衡。一方面，哈希算法赋值数字版权发行链条，减少数字版权流通环节，确保版权人动态掌握数字作品的销售情况，提高数字版权发行的透明度与公开性。另一方面，哈希算法为数字版权人提供一套去中心化信用背书机制，在确保版权人清晰掌握各类细分版权状态的基础上，最大化地获取版权交易佣金。即区块链哈希算法在简化数字版权流转周期、降低数字版权全流程发行成本上具有极大优势，以其为基础打造的数字版权发行管理平台，既可实现以版权人为主导的数字作品发行，又可凭借发行记录透明的技术优势有效限制出版商的垄断，平衡版权人与出版商的利益。
3.进一步优化出版商与受众权益
应用区块链智能合约技术可提高数字版权交易的操作效率，减少因技术绑架所导致的出版商权益、受众权益受损情况，进一步优化出版商与受众权益。第一，系统操作提效率。应用区块链智能合约技术进行监管，不仅能够使版权交易数据更为精准，而且能够有效维护合理使用原则，协调出版商与受众之间的权益关系。第二，灵活定价保权益。通过数字作品的二级市场交易平衡出版商与受众之间的权益，在出版商转售数字内容时，出版商、社会公众均可获得利好。即“智能合约+数字版权监管”模式在增加出版商数字作品使用权流转收入的同时，还能够明确并高效地对数字版权权益进行逐级分配，通过二级市场灵活定价，降低受众支付成本。第三，智能监管降成本。传统版权交易的条款谈判成本与授权后的监督履约成本较高，致使版权交易效率偏低且版权权益分配失衡。区块链智能合约技术则依据事先约定自动执行合约内容，明确数字版权拆分、转让及授权，因此能降低版权交易成本。
参考文献
[1]Digital Science:Digital Science and Katalysis Lead Initiative to Explore Blockchain Technologies for Peer Review[EB/OL].(2018-03-07)[2019-07-15].https://www.digital-science.com.
[2]拒绝版权流氓!阿里巴巴重磅发布免费商用字体[EB/OL].(2019-04-28)[2019-07-15].https://yq.aliyun.com/articles/700515?spm=a2c4e.11155472.0.0.40df35516e8YQH.
[3]刘一鸣.区块链技术在学术版权中的应用研究[J].出版广角,2019(9):25-28.
[4]王清,陈潇婷.区块链技术在数字著作权保护中的运用与法律规制[J].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3):150-157.
[5]张冰清,李琳.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字版权利益平衡[J].中国出版,2019(11):22-25.
[6]浅谈亿书初衷[EB/OL].(2018-09-30)[2019-07-15].https://blog.csdn.net/m0_38139979/article/details/82912724.
[7]Zloadr——区块链流行新闻媒体出版发行平台[EB/OL].(2017-10-22)[2019-07-15].http://www.qukuaiwang.com.cn/news/3947.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