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章用最新的数据介绍了芬兰最有影响的出版机构、报纸以及国民阅读等发展概况，分析了芬兰作为一个北欧国家，在传媒领域深受“东西方大国（相对于其地理位置而言）文化”影响的发展特征，其中一些理念和做法值得借鉴。
【关键词】芬兰新闻出版；芬兰文学；芬兰阅读
芬兰是北欧五国之一，总人口约550万，与瑞典、挪威、俄罗斯接壤，芬兰语、瑞典语为其官方语言。芬兰国土总面积33.8万平方米，其中岛屿约17.9万个，湖泊约18.8万个，有“千湖之国”之称。作为“圣诞老人”的故乡，芬兰是一个高度工业化、自由化的市场经济体，1999年加入欧盟，人均产出超过美国、法国、英国、德国等老牌强国，远高于欧盟平均水平，与其邻国瑞典相当。
作为一个北欧国家，芬兰新闻传媒业的特征，充分体现了受美、英以及西欧的德、法等大国文化的影响，同时又在地理、历史上与瑞典、俄罗斯接近，这种受东西方（此处及下文中的“东西方”仅指以芬兰为中心的相对地理位置，如俄罗斯位于芬兰东部，文中称其为“东方国家”）大国文化影响的融合特征十分明显。
一、芬兰新闻业情况分析
1.概述
芬兰新闻业的发展在北欧五国中具有自己的特色，即采用欧美新闻独立自由的发展理念，政府机构通过相关行业协会、税收等多种方式控制主要媒体，以充分发挥新闻业的公共职能。如成立于1915年的芬兰通讯社，目前是芬兰5家通讯社中最大的一家，同世界主要通讯社均有业务联系。1926年芬兰广播公司（芬兰语Yleisradio Oy，简称Yle）成立，1934年改为国营，负有提供公共服务的责任，对外使用芬兰语、瑞典语、英语、德语和法语广播。芬兰通讯社、芬兰广播公司的运营资金来源于公共服务广播税收。
图1 芬兰国民每周报纸阅读方式转变图（2011—2018 年）
2.报纸发行
芬兰的全国性报纸和地方报纸约有250种，其中有40种是每周至少出版4次的报纸［1］。这些报纸的投资和控股机构有的是德国、瑞典等国家的分支机构，有的是芬兰本土企业。比较有影响的报刊有《赫尔辛基新闻》《晚间新闻》《晨报》《图尔库新闻》等。
芬兰报纸发行量处于世界前列，人均报纸发行量位于世界第三［1］。根据芬兰2018年国家媒体调查（Kansallinen Mediatu Tkimus，简称KMT）数据，90%的芬兰人每周都要阅读报纸，而阅读方式上，手机、平板以及电脑阅读逐渐取代纸质报纸阅读［2］。
其中，按照纸质版发行量与电子版发行量累计统计，总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有日报性质的《赫尔辛基日报》和《早报》，每周出版5期的周报《贸易报》，每周出版3期的《农村未来报》［3］。作为都市类报纸的《晚报》在芬兰读者中的影响力也很大［4］。
3.行业组织
芬兰媒体联合会（Finnish Media Federation）是管理芬兰媒体行业和图文业的行业机构，旨在维护媒体行业的共同权益。芬兰报业协会（Sanomalehtien Liitto）是一个为报纸和报纸出版商服务的贸易协会，是芬兰媒体联合会的成员。芬兰报业协会的任务是多渠道增强报业的社会影响力，提高媒体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地位。芬兰报业协会有123个成员，包括报纸和报纸出版商、供应商、新闻通讯社、营销公司和印刷厂商等［5］。芬兰报业协会包含了报业各相关领域的行业协会，使得媒体行业在维护自己权益时更为有力。
芬兰的新闻业自由度很高。有着1.5万名参与者的芬兰记者联合会是一个独立工会组织，为组织中的新闻从业者争取在社会、经济和专业领域的地位，也致力于争取保证新闻业的专业准则与版权。政府会在官方网站发布政府新闻信息，通过电子邮件订阅服务发布政府重要决定，以这些形式为新闻业提供新闻信息服务。通过主动及时地与媒体沟通信息，政府与媒体之间形成了良好的信息交流循环。
二、芬兰出版业情况分析
芬兰出版业的发展与新闻业的发展一样，完全采用欧美新闻出版自由的发展理念，但同时又大力发挥行业组织的作用，不仅保障行业权利，还为行业发展提供必要的服务。例如，芬兰文学交流协会为芬兰文学推广提供版权服务和翻译培训，大大提高了芬兰文学向外传播的能力。政府除制定法律规范，给新闻和出版业提供了相对独立自由的环境，并通过主动提供信息等方式促进行业间的信息交流。
1.图书出版及阅读
年度出版品种是一个国家出版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芬兰独立后，年度出版品种曾经在很长时间内停留在2000种左右，直到1945年才逐渐好转。随着出版业逐步壮大，芬兰的年度出版品种在20世纪60年代超过3300种，70年代超过4500种，1980年达到6500种，1983年之后保持在8500种左右［6］。截至2018年底，芬兰每年出版的图书品种达到1.3万—1.4万种，其中新书超过4500种［7］。
芬兰的人均图书拥有率排在世界前列，书籍是芬兰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作为一个人口约550万的国家，芬兰平均每年销售2000万本图书，即包括儿童在内，平均每人每年拥有4本书［8］。
不仅人均图书拥有率高，芬兰的公共图书馆系统也很健全。芬兰有738家中央和地方图书馆，还有140个服务于偏远地区的移动图书馆。其图书馆使用水平处于全世界前列［8］。根据2015年数据，平均每个芬兰人一年要去图书馆9次，每人借16本书［9］。芬兰政府在图书馆阅读服务上投入的经费约为每个市民58欧元［10］。
在各类图书中，小说是芬兰最受欢迎的文学种类。除本土文学家的作品外，翻译自英文、法文、德文、瑞典文的小说也一直占据着稳定的市场份额，只在近年有轻微减少［11］。2012年的数据显示，图书中销量最大的是教育类书籍，占市场总销量的33.9%。其次是非虚构文学，占33.1%。另外小说、儿童文学和连环漫画销量较大。
与其他北欧国家不同的是，诗歌在当代芬兰文学中影响最大，诗人与诗歌读者越来越多，诗歌出版发展繁荣。据相关调查数据，有近50万芬兰人表示自己以某种方式了解过诗歌。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对诗歌的创作与阅读产生了很大影响，芬兰产生了一批诗歌创作平台［12］。2019年1月15日，芬兰总统访华，总统夫人豪吉欧在北京叶壹堂书店欣赏由北京外国语大学和中国音乐学院师生用芬兰语朗诵的获奖诗歌《一月已然春天》《我亲爱的宝贝》，这使豪吉欧惊喜连连。该新闻一时间在中国与芬兰广泛传播。诗歌成为外交活动的一部分，由此可见诗歌在芬兰社会的影响力。
在芬兰人生活中，将图书作为礼物赠予他人的传统由来已久，这使得芬兰的图书从装帧到排版设计都十分精美，从而带动图书的销售。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出现并没有使图书销量下降，反之，在电子媒体不断扩张的同时，图书的普及程度也随之上升。有数据显示，1995年之前，在互联网还没有普及的芬兰图书销量远不及现在，现在的芬兰读者愿意为买书付更多的钱［11］。特别是网络书店的发展，改变了由书商把纸质书卖给读者的传统方式，网上购买实体书或电子书十分方便，书籍从贵重物品变成十分容易获得的日常生活用品［13］，这也大幅提升了书籍的销售量。
可以看出，在芬兰图书业发展中，互联网技术带来的机遇多于挑战。实体图书的发展并未因电子媒体扩张而受到打压，反而因互联网技术产生的诗歌创作等文学交流平台和更为便捷的销售渠道迎来了新的机遇。
2.行业组织及对外交流
为促进芬兰文学的发展与对外传播，芬兰成立相关组织机构进行大力推广。成立于1831年的芬兰文学协会（芬兰语为Suomalaisen Kirjallisuuden Seura，简称SKS），致力于发展芬兰文化和文化传统，传播口头和书面形式的芬兰文化，是芬兰最大的人文科学和非虚构文学出版商［14］。芬兰文学交流协会（Finnish Literatur Exchange，简称FILI）建立于1977年，是芬兰文学协会的一个部门，其80%的资金来自政府税收和社会捐赠［15］。芬兰文学交流协会是芬兰文学出口的中心，致力于通过提供专业的信息服务，为世界各地的芬兰文学译者们提供全方位的“大本营”服务。芬兰文学交流协会支持鼓励各类图书的翻译，包括用芬兰语、瑞典语和萨米语写作的小说、儿童文学、青少年文学、非虚构文学、诗歌、连环漫画等。芬兰文学交流协会还为芬兰文学的推广提供一系列支持，如出版商信息服务和文学版权代理、翻译资助等［15］。
芬兰文学交流协会建立了一个芬兰语翻译数据库，其中包含了自1839年以来出版的所有芬兰文学的译本语种统计。数据显示，每年有300—400种由芬兰语外译成为其他语种的译本出版，约涉及40个语种，详见表1。
表1 芬兰文学外译语种数量统计（部分）
| 时间/排名 | 2014年 | 2015年 | 2016年 | 2017年 | 2018年 | |||||
| 语种 | 译本(本) | 语种 | 译本(本) | 语种 | 译本(本) | 语种 | 译本(本) | 语种 | 译本(本) | |
| 1 | 德语 | 115 | 英语 | 39 | 英语 | 29 | 爱沙尼亚语 | 39 | 爱沙尼亚语 | 33 |
| 2 | 英语 | 29 | 爱沙尼亚语 | 29 | 爱沙尼亚语 | 29 | 德语 | 31 | 德语 | 30 |
| 3 | 爱沙尼亚语 | 26 | 法语 | 27 | 丹麦语 | 28 | 英语 | 30 | 法语 | 18 |
| 4 | 丹麦语 | 20 | 德语 | 25 | 法语 | 26 | 俄语 | 26 | 捷克语 | 16 |
| 5 | 汉语 | 19 | 丹麦语 | 24 | 德语 | 24 | 法语 | 20 | 英语 | 18 |
| 6 | 匈牙利语 | 18 | 瑞典语18 | 捷克语 | 18 | 丹麦语 | 18 | 瑞典语 | 16 | |
| 7 | 法语 | 17 | 俄语 | 18 | 汉语 | 17 | 匈牙利语 | 18 | 丹麦语 | 15 |
| 8 | 西班牙语 | 17 | 捷克语 | 16 | 匈牙利语 | 16 | 汉语 | 17 | 俄语 | 14 |
| 9 | 俄语 | 14 | 西班牙语 | 16 | 瑞典语 | 14 | 瑞典语 | 17 | 意大利语 | 12 |
| 10 | 捷克语 | 14 | 匈牙利语 | 15 | 意大利语俄语 | 14 | 拉脱维亚语 | 16 | 拉脱维亚语 | 12 |
表1显示，2014—2018年，德语出版的译本数量最多，爱沙尼亚语译本数量次之，英语译本数量再次之，2017年和2018年爱沙尼亚语译本最多。其中，2014年汉语译本数量达到19种，2016年和2017年都是17种。另外，芬兰外译语种最多的书是芬兰的民族史诗《卡列瓦拉（Kalevala）》，翻译语种达到59种［16］。
这份数据背后的意义十分耐人寻味。芬兰作为一个北欧国家，英语、德语的翻译品种一直排在前列，这表明芬兰社会文化除深受英语世界的影响外，受德国的影响也不少。然而在2017年、2018年的数据中，爱沙尼亚语的翻译品种逐年增大，除了爱沙尼亚语与芬兰语接近这一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通过爱沙尼亚这一苏联时期的原加盟共和国向欧盟进一步靠近，两国文化交往反映的是政治、经济方面的彼此靠近。
3.出版社
芬兰影响力较大且历史悠久的出版社有古梅鲁斯出版社（Gummerus）、WSOY公司（Werner SöderströmLtd）、阿黛奈出版公司（Atena）、卡里斯托出版社（Karisto）、奥塔瓦出版公司（Otava Publishing CompanyLtd）和塔米出版社（Tammi）等。其中，成立于1878年的WSOY公司出版了大量芬兰经典著作，并早在1950年就出版了芬兰语版《道德经》（根据英语版转译），后来还陆续出版一系列中国古典文学作品的译本。奥塔瓦出版公司是芬兰独立私营集团奥塔瓦集团（Otava Group）的一部分，该集团业务涉及图书出版、零售业、杂志出版和新商业领域，旗下还有全国连锁的芬兰书店。奥塔瓦出版公司自1890年起出版芬兰语文学作品，旗下有多位在芬兰和其他国家具有影响力的作家。该公司每年出版超过600部由芬兰作家和其他国家作家所著的新作品，包括小说和非虚构文学、儿童文学和青少年文学、连环漫画和教学课本，以及多媒体作品。阿黛奈出版公司成立于1986年，位于芬兰中部城市于韦斯屈莱，主要出版通俗文学，包括小说和非虚构文学，其出版书籍中有一部分获得了芬兰文学领域的重要奖项。
三、基本结论
本文通过对芬兰新闻出版概况的梳理，发现芬兰新闻出版业的发展有三个特点。
第一，行业组织对维护行业权益、促进行业发展起到重要作用。尤其是在对外传播方面，芬兰文学交流协会的经验十分值得学习。作为芬兰文学出口的中心，该组织为作者提供了全面周到的服务，使文学出口的过程变得更为便捷，尽力减少了在翻译、出版商选择、版权处理等方面可能遇到的阻碍。这种组织形式可以为中国的文学作品出口提供一定借鉴。
第二，新闻出版业并未受到互联网带来的消极影响，反而借助互联网优势找到新的发展方向。一方面，互联网技术促生了诗歌创作平台，诗歌出版迎来繁荣发展。另一方面，互联网技术为报纸阅读和图书销售带来更为便捷的方式，带动图书销量的增长和出版业的发展。这种现象在中国同样有所反映，网络购物平台的迅猛发展给图书销售带来新的渠道，同时随着人们阅读习惯的改变，电子图书和电子出版也在不断发展壮大，图书出版正在进入新的时代。
第三，在文化大国影响之间保持自己的特色。芬兰新闻出版业的发展是在芬兰1917年独立之后，以芬兰语为标志，经过近百年才逐渐发展起来的。作为一个北欧国家，芬兰地理上与俄罗斯、瑞典接壤，同时又直接受到德国、法国等西方大国的影响，整个发展过程几乎是逐渐摆脱瑞典、俄罗斯的文化影响、接受欧美文化的历程。特别是在国家控制的主要媒体机构的语言方面，除了芬兰语，其还广泛用瑞典语、德语、法语、英语等多个语种进行信息传播，从而发出芬兰的声音。但是通过近些年引进图书翻译语种可以发现，随着与加入欧盟的爱沙尼亚往来密切，摆脱东方影响的步伐似乎逐渐放缓。总之，芬兰处在东西方大国之间，既希望逐渐建立自己的文化地位，又无法与地缘国家割断历史和现实的联系，这是芬兰新闻出版业发展的最大特征。
特别值得提出的是，芬兰新闻出版体制在采取全面接受新闻出版自由的发展理念同时，又注意发挥行业组织和政府税收的控制及调节作用，放大新闻传媒业的公共信息传播职能。这种做法既很好地发挥了资本市场对传媒业发展的推动作用，又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过度娱乐化的趋势，强调了传媒业信息传播、文化传承的职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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