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传统的科技期刊订阅业务模式正面临来自开放获取业务模式的挑战。本文以“价值链”概念为框架，讨论全球最大的科技期刊出版商爱思唯尔如何应对开放获取的威胁，调整战略，进入科学研究价值链的新领域，这些新领域是未来的商机所在。
【关键词】爱思唯尔；价值链；价值链延伸；科研流程；开放获取
1 何谓价值链
价值链（Value Chain）是一个企业在创造有价值的产品或服务时所从事的全部活动。1985年，哈佛商学院教授迈克尔·波特（Michael Porter）在他的畅销书《竞争优势：创造并维持卓越绩效》（Competitive Advantage:Creating and Sustaining Superior Performance）中首次提出价值链的概念。
价值链中的活动包括研究、设计、生产、营销、分销以及客户服务。一个公司在其价值链里的各项活动的运作方式，决定该公司的成本、利润以及竞争优势。
科技期刊出版价值链如图1所示。
图1 科技期刊出版价值链
科技期刊出版价值链中的每个环节都为整个出版流程增加价值：科研人员从事科学研究，写作科技论文。然后，科研人员将其论文传递到出版价值链的下一个环节——科技期刊。接下来，出版商为论文组织同行评审，在科技期刊和数据库中出版论文。图书馆订阅期刊和数据库，供科研人员使用和阅读。一环扣一环，科学信息和科研成果经过这个价值链得以传播。
2 行业价值链
每个公司都在自己的价值链里面精耕细作。同时，一个公司的价值链又是更大范围经营活动的一部分，这些经营活动反过来又构成一个行业价值链（Industry Value Chain）。行业价值链包括上游的供应商和下游的分销商，直到终端的消费者。供应商和分销商也有自己的价值链。为了获得并保持竞争优势，每个公司一方面要管理好自己的价值链，另一方面也必须了解自己所在行业价值链里面的每个环节或阶段。科技期刊出版价值链是科学研究行业价值链的一部分，这个行业价值链包括整个科学研究的工作流程，从研究课题到研究设计，再到获得科研资金，从进行科学研究再到发表科研结果，一直到评估科学研究的影响和科研人员的聘用和晋升。
图２ 科学研究行业价值链[1]
3 开放获取威胁传统科技期刊出版价值链
在价值链中，每个环节都呈现不同的商机，因此不同的环节具有不同的经济价值。当技术和市场发生变化，价值链里的某个环节所具有的商业机会和经济价值也会改变。例如，由于数字技术的影响，在新闻行业价值链中，纸质新闻环节的商机和价值在萎缩，而数字新闻环节的商机和价值在增加。
在上述科研行业价值链中，期刊出版商的价值链处在第6环节到第9环节：论文投稿，同行评审，修订校对，发行传播。作为全球最大的科技出版商，爱思唯尔有20000多名编辑和员工在期刊价值链各个环节工作。2018年，爱思唯尔旗下的2500种科技期刊一共发表47万篇文章。科研人员通过爱思唯尔的期刊数据库ScienceDirect来阅读这些科研论文。ScienceDirect是全球最大的经过同行评审的基础科学和医学研究数据库，现有1600万篇论文和39000本图书[2]。
爱思唯尔的另一项主要产品是斯高帕斯索引数据库（Scopus），它是全球最大的经过同行评审的科技文献摘要和引用数据库，斯高帕斯有7300万条记录，由独立的外部学术顾问从5000多家出版商的24000种期刊里挑选出来。利用斯高帕斯，科研人员可以通过可视化的图表跟踪和分析全球的科研成果，从而全面、透明和及时地判断一份期刊的影响力[3]。
在科研价值链中，爱思唯尔所在的第6、7、8、9环节利润丰厚。2018年，爱思唯尔的营收为25.4亿英镑，利润为9.42亿英镑，利润率为37.1％（2017年的利润率为37％，2010年为36％）。
但是，随着数字技术和互联网进入科研价值链，开放获取（Open Access）开始影响甚至威胁到传统科技期刊出版环节的价值。开放获取是一种新的学术出版模式。在开放获取模式下，经过同行评审的学术内容（例如期刊研究文章，专著和会议论文集）的电子版不受通常的版权和许可的限制，公众和科研人员可以免费阅读。论文作者或科研资助机构向期刊出版商支付一笔“文章处理费”（Article Processing Charge，APC），补偿出版商的出版费用。
许多重要的科研资助机构不仅支持甚至要求开放获取，将开放获取作为资助的条件。例如，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和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要求所资助的研究人员必须将其论文在出版后12个月内向公众免费，即开放获取。2018年，拥有88亿美元研究资金的11个欧洲资助机构宣布一项名为“S计划”的提案，该提案要求，自2021年起，所有由国家、地区和国际机构提供的公共或私人科研资助的研究结果，必须在开放获取期刊或平台上发表，或者必须在没有延迟的情况下通过开放获取资料库提供给公众。
目前，爱思唯尔拥有250种开放获取期刊，这些期刊在2018年发表34000多篇开放获取文章。但是，对爱思唯尔和其他期刊出版商来说，从订阅模式（读者或图书馆付费）转为开放获取模式（作者或资助机构付费），“文章处理费”带来的收入远远低于图书馆订阅带来的收入。
2017年，爱思唯尔出版43万篇论文，每篇论文平均产生4089美元的收入。
图3 三大科技出版商的论文平均收入
（数据来源：《SPARC2019LandscapeAnalysis》[4]）
根据《SPARC 2019行业分析》（SPARC 2019 Landscape Analysis）的分析，如果科技期刊出版业全面过渡到开放获取，期刊出版商的收入将显著下降，因为目前每篇开放获取论文的平均“文章处理费”在2250美元至2400美元之间，而在传统订阅模式下，爱思唯尔出版的论文平均每篇收入为4089美元，斯普林格-自然（Springer Nature）出版的论文平均每篇收入为4386美元，威利公司（Wiley）出版的论文平均每篇收入为5431美元。《SPARC2019行业分析》的结论是：“在一个完全的开放获取市场中，爱思唯尔将失去全部营业利润”[5]。
爱思唯尔在2018年年度报告中也指出开放获取的风险：“我们出版的科学、技术和医学论文的主要销售方式是付费订阅。现在我们的主要客户包括政府、学术界和图书馆界一直在讨论用开放获取方式取代付费订阅方式。如果开放获取方式被广泛采用，可能会对我们的付费订阅收入产生不利影响。”[6]
4 科研价值链里的价值转移
在爱思唯尔的传统价值链中，图书馆是出版商的主要客户。现在，这些图书馆客户纷纷要求开放获取，摆脱传统的期刊订阅模式。
爱思唯尔的一个重要客户是加州大学，2018年，加州大学图书馆订阅了2500种爱思唯尔期刊，向爱思唯尔支付了1100万美元期刊订阅费，约占其期刊订阅总预算的25％。同年，加州大学为开放获取向爱思唯尔另外支付了100万美元“文章处理费”[7]。
当加州大学与爱思唯尔的期刊订阅合同到期后，加州大学提出在新协议里将“文章处理费”和期刊订阅费合并为一笔款项，称为“阅读与出版”（“Read and Publish”）模式，不再为订阅和开放获取分别付费。在“阅读与出版”模式下，所有论文都必须开放获取。由于爱思唯尔不接受这个开放获取的要求，2019年2月28日，加州大学决定停止订阅爱思唯尔期刊。
加州大学是美国首个因开放获取的原因而取消订阅爱思唯尔期刊的大学。其他国家也出现了类似的抵制，例如，两年前，德国所有的大学由于开放获取的原因而取消订阅爱思唯尔的期刊。去年，德国重要的科研团体马克斯·普朗克学会（Max Planck Society）、瑞典的大学联盟和匈牙利的大学联盟也不再订阅爱思唯尔的期刊[8]。
面临开放获取的压力，爱思唯尔开始让步。2019年4月，爱思唯尔与挪威达成了一项为期两年的协议，协议规定，来自挪威科研人员的论文将在大多数爱思唯尔的期刊上以开放获取方式发表[9]。
如果开放获取普及开来，科学研究价值链里出版环节的价值势必缩水。未雨绸缪的科技出版商需要在科学研究价值链的其他环节寻求更稳定更有吸引力的收入。
哈佛商学院教授克莱顿·克里斯坦森（Clayton Christensen）在《看到下一步：利用创新理论预测行业变化》（Seeing What's Next:Using the Theories of Innovation to Predict Industry Change）一书中指出：“企业应该控制价值链中对客户最有价值的活动，因为这些活动能够决定企业的绩效。……帮助客户解决最棘手的问题，企业才能获得盈利。具有前瞻性思维的公司现在就开始考虑客户明天的难题，解决明天的难题将创造明天的利润。”[10]克里斯坦森称这个概念为“价值链延伸理论”（Value ChainE volution Theory），根据这个理论，当市场和技术的变化导致价值链里的价值从一个环节转移到其他环节的时候，一个企业必须顺势而动，将业务从自己现在所处的环节，延伸到那些更有价值的环节。克里斯坦森举例，有人问传奇的曲棍球运动员韦恩·格雷茨基（Wayne Gretzky），为什么你能够百战百胜，格雷茨基回答，我总是抢先滑到冰球将要去的位置，而不是去冰球已经到达的位置。
5 科研价值链中明天的难题和商机
今天，由于互联网和数字技术，科研人员在研究工作流程中面临许多新的任务和挑战，换句话说，科学研究价值链里面各个环节的价值正在发生变化。例如，科研人员急需能够帮助他们快速搜索相关科研论文的工具。2019年，爱思唯尔与非营利组织科学感（Sense of Science）对全球4500名科研人员的一项问卷调查显示，随着信息量增加，科研人员的工作量也随之增加。现在，科研人员花费在搜索论文上面的时间几乎与阅读论文的时间一样多。平均而言，科研人员每周花费4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搜索相关的研究论文，再花费5个多小时阅读这些论文，但是，只有51％的科研人员认为他们找到的论文对科研有用。显然，科研人员需要有效的工具和平台来帮助他们快速找到相关的论文和信息，以便腾出更多时间用于科学研究。这些需求来自上述科研价值链的第1环节至第5环节。
图4 爱思唯尔与科学感的问卷调查[11]
同时，科研资助机构越来越注重科研资助的投资回报，大专院校也在努力提高科研工作的绩效。在这个大环境下，研究人员不仅要获得科研成果，同时要向科研资助机构和大专院校证明，这些研究成果得到广泛的交流和传播，有令人满意的投资回报。例如，福特基金会（Ford Foundation）是美国第二大私人基金会，拥有120亿美元的资金。福特基金会要求受赠人的科研成果“能够产生最大可能的影响”。“欧盟地平线2020概念验证资助基金”（EU Horizon 2020 Proof of Concept Grant）要求申请人必须概述其研究项目预期的经济和/或社会影响（economic and/or societal impact）；英国的高校科研评估机构“卓越研究框架”（Research Excellence Framework）在评估资助拨款申请时，对“研究的影响范围和重要性”（“reach and significance”）给予25％的权重[12]。科技出版咨询公司TBI通信公司（TBI Communications）调查了1万名科研人员，其中95％的受访者表示，他们现在需要向资助机构证明，自己的研究成果获得了广泛的认可、应用和影响，然后才能获得未来的研究经费和职称晋升。而且，许多科研资助机构也为这些新的要求提供了预算，67％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有相应的论文传播专项资金。对于科技出版商而言，科研资助机构的这些新要求就是传统科研出版价值链以外的新商机[13]。
快速检索与研究课题密切相关的论文，最大范围分享和传播科研成果，评估科研成果的影响和投资回报，这些新的需求和挑战并不在科技出版商的传统价值链之内，但是代表了明天的难题、新的机遇和未来的利润。
6 爱思唯尔的价值链延伸
在过去的几年中，为了减少对高校图书馆期刊订阅的依赖，爱思唯尔收购了许多服务于科研价值链其他环节的平台和工具。
爱思唯尔的战略性收购包括：
◎2012年：Pure，一个科研信息管理系统，用于计划、评估和报告科研活动。
◎2013年：Mendeley，这是一个参考文献管理平台、学术社交网络和数据共享平台，拥有350万用户。如同谷歌学术（Google Scholar），Mendeley可以为作者提供论文使用情况的统计信息。
◎2016年：Hivebench，一个电子实验室专用笔记软件，旨在帮助研究人员进行实验室数据管理。
◎2016年：SSRN（社会科学研究网络），这是一个开放获取在线预印社区网站，拥有80万篇研究论文。最近，SSRN从社会科学领域（包括经济学、法律、企业管理和人文学科）扩展到生物学和工程学领域。
◎2017年：Plum Analytics，一个替代性评价指标（altmetrics）提供商。
◎2017年：Bepress，这是一个机构知识库平台，该平台帮助大学、图书馆、行业协会等机构收集、组织、保存和传播其知识成果，包括预印本、论文、期刊和会议论文集。Bepress的云储存系统“数字公共空间”（Digital Commons）拥有500多家用户，包括各类大专院校、政府部门、公共图书馆、行业协会和学术团体。
◎2018年：AriesSystems，这是一个出版解决方案，用于稿件的提交、同行评审、生产跟踪以及期刊，图书和其他出版物的电子商务平台。
图５ 爱思唯尔的业务延伸到科研价值链的每个环节[14]
这些工具和平台使爱思唯尔所服务的用户延伸到大学科研管理部门、科研资助机构、政府部门和科研人员，大大超出了爱思唯尔的传统图书馆市场。因此，爱思唯尔的业务延伸到科研价值链的上游和下游，获得新的市场和收入来源，并抵消来自开放获取商业模式的冲击。
经过价值链延伸，爱思唯尔已经从一个传统的科技期刊出版商转型，成为一个服务于科学研究价值链上每个环节的平台和服务供应商。现在，爱思唯尔可以提供科研评估服务，验证科研质量及其影响（Pure、Plum analytics、Sci Val）；帮助科研机构寻找学术专家（Expert Lookup），帮助科研机构、大专院校和科研人员管理科研协作和网络平台（SSRN，Hivebench，Mendele），帮助研究人员寻找和申请科研资金（PlumX，Mendeley，SciVal），帮助科研人员分析和存储研究数据（Mendeley，Hivebench）。
7 爱思唯尔价值链的战略整合
今天，爱思唯尔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全球信息和数据分析企业，在医疗保健、开放科学领域为科研机构和专业人士服务，提高科研绩效，造福人类”[15]。
爱思唯尔的战略并购引起科研界和图书馆界的警惕，人们担心爱思唯尔将垄断整个科研价值链和工作流程。高等教育和学术出版咨询公司IthakaS+R的专家罗杰·申菲尔德（Roger Schonfeld）解释爱思唯尔的价值链战略：“对于爱思唯尔来说，‘整合’是关键。它将Mendeley，hivebench，SSRN，Digital Commons，Scopus，SciVal这些单个产品和平台整合起来，以此为基础构建科研工作流程的服务平台。爱思唯尔不仅为科研工作流程的每个环节提供工具和服务，并且控制科研工作流程底层越来越多的基础数据和相关分析。”[16]
《SPARC2019行业分析》从行业垄断的角度来分析：爱思唯尔控制了科研工作流程每个环节的数据，增强了自己的竞争优势。例如，通过分析Scopus，Science Direct，Mendeley，SSRN和Bepress里面的大量数据，爱思唯尔可以断定哪些研究人员可能成长为各自专业领域的未来领袖，先于其他出版商聘请这些研究人员担任相关期刊的编委。爱思唯尔可以通过自己控制的平台和工具，查看项目参与模式、研究团队的规模和质量以及资助机构的决策和资金流向，进而确定各个学科里面哪个细分专业可能是下一个热门研究领域，先于其他出版商针对这些细分专业创建新兴专业期刊。爱思唯尔还能够提前发现跨学科研究的新趋势，然后创立当今尚不存在的出版论坛，甚至影响资助决策，从而加快此类研究的增长。每一个工具和平台都可以增强爱思唯尔的竞争优势，尤其是爱思唯尔能够比其他任何出版商更了解科研人员的研究模式。在战术层面上，爱思唯尔可以经过数据分析为特定的论文作者选择最适合的编辑，加快稿件编辑速度，或者根据科研论文的特点选择合适的同行评审专家，提高同行评审效率。
爱思唯尔在其2018年年报中列出了未来的战略重点：
增加出版数量，提高出版质量；以爱思唯尔、第三方和客户的数据为基础构建集成解决方案和决策工具；利用‘智能内容’建立新型的数字解决方案；将内容与数据分析相结合，显著提高客户生产力和科研成果；不断增加新功能（例如，ScienceDirect的高级建议功能和Mendeley的社交协作工具）来提高核心平台的价值。
运用先进的机器学习（ML）和自然语言处理（NLP）技术对科学内容进行分类并按主题进行组织，使用户能够更快地获得相关结果。结合自动分析并从科研论文中提取资助机构信息，我们能够支持整个科研流程；从计划到执行到资金[17]。
很明显，爱思唯尔的战略重点覆盖了整个科研价值链。
虽然图书馆和学术界担心爱思唯尔的价值链延伸会造成科研行业被盈利性企业垄断，但是，根据“价值链延伸理论”，当目前的价值链环节受到市场和技术变化的影响而失去价值的时候，企业应该跟随价值在不同环节的变化和流动，将业务延伸到那些价值更高的环节。克莱顿·克里斯坦森将价值链延伸比喻为“抢先滑到冰球要去的地方”。显然，通过实施价值链延伸战略，爱思唯尔正在努力滑向科研价值链中“冰球将要去的地方”。
注 释
[1]https://books.openedition.org/oep/docannexe/image/9068/img-4.jpg
[2][3]https://www.relx.com/——/media/Files/R/RELX-Group/documents/reports/annual-reports/2018-annual-report.pdf,p.14
[4][5]https://sparcopen.org/our-work/landscape-analysis
[6]https://www.relx.com/——/media/Files/R/RELX-Group/documents/reports/annual-reports/2018-annual-report.pdf,p.61
[7]https://www.latimes.com/business/hiltzik/la-fi-uc-elsevier-20190711-story.html
[8]https://www.universityofcalifornia.edu/news/why-uc-split-publishing-giant-elsevier
[9]https://www.the-scientist.com/news-opinion/elsevier-and-norway-agree-on-new-open-access-deal-65789
[10]Seeing What's Next:Usingthe Theories of Innovation to PredictIndustry Change,p.XIX.
[11]https://www.elsevier.com/connect/trust-in-research
[12]https://blogs.lse.ac.uk/impactofsocialsciences/2019/09/27/publication-is-not-enough-to-generate-impactyou-need-to-campaign
[13]https://scholarlykitchen.sspnet.org/2019/08/21/where-is-the-publication-puck-going-making-researchavailable-upstream-of-ublication
[14]https://books.openedition.org/oep/9068
[15]https://www.elsevier.com/about
[16]https://scholarlykitchen.sspnet.org/2017/11/07/strategy-integration-workflow-providers
[17]https://www.relx.com/——/media/Files/R/RELX-Group/documents/reports/annual-reports/2018-annual-report.pdf,p.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