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阔步发展的宏大叙事中,一个又一个平民英雄构建起时代楷模的阵容。书写这些时代英雄的飒爽英姿,固然离不开传统的叙事形式,如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电影,但我们面对一些特殊身份的人物时,挖掘传统文化中的英雄主义精神对主人公的浸润与模塑,是不是可以成为一种重要形式呢?这种方式是否更能够深入人物的灵魂呢?彝文新史诗《海雀青松谱》(贵州民族出版社)为我们推开了一扇在传统史诗的模板中创新的窗户。
位于乌蒙山区黔西北腹地的贵州省赫章县海雀村,是一个苗族和彝族杂居的山村,彝族汉子文朝荣带领群众连续多年植树造林改变荒山的英雄业绩,就是在这片土地上书写的。文朝荣的故事很多,很感人,他后来成为中共中央组织部表彰的优秀共产党员,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中被贵州省树为“远学焦裕禄,近学文朝荣”的时代楷模。如何运用传统的民族文艺形式塑造当代英雄形象,使其成为民众接受的艺术形态,便摆在了当代文艺家的面前。
史诗是各民族古代社会传扬民族英雄丰功伟绩的传统文学形式,在新的时代里,在拥有史诗传统的少数民族当中,我们可以利用史诗形式描写少数民族平民英雄,创新传统形式传承历史文化,让作品为少数民族人民、普通百姓所接受。以“新史诗”描写彝族平民英雄的《海雀青松谱》,就是这样一次尝试。正如该书编者前言开宗明义:“借鉴彝族传统史诗的表现方法,以‘新史诗’的抒写方式来演绎英雄故事,成为一个有所规定的‘高难度动作’。”
史之传承与诗之演述要跨越从文本至口头的障碍,相当于让今人来吟唱《荷马史诗》,这真是一个大难题。然而,口头程式理论的提出,似乎为今人完成这样的高难课题找到了一条新路。这也是《海雀青松谱》走向民间需要跨越的那座高高的“乌蒙山”——让一部3000多行五言彝文诗变得“通俗易懂、易传易记”,而又要保存史诗的特质。
那么,《海雀青松谱》是如何在传承中创新开拓的呢?
在全诗结构上,作者吸取了彝族代表性诗歌“叟口咪”的结构,分为朝歌、正歌和荣歌三部分并巧妙地将文朝荣的名字隐含其中,同时吸取了彝族典型格律诗“三段诗”结构融于其中,在总体布局与具体诗章中加以化用。为便于群众接受与传播,从标题到内容也融会了若干彝族历史文化典故,仅从《海雀青松谱》的篇章名来看,《天地乌蒙山》《特纪撮泰吉》《支格阿鲁裔》等,都有相对应的彝语、固定术语或彝族历史文化词汇。从口头程式的传承与历史文化内涵的化入,作者的目的都是把民间口头传统与文本创作格式及其内涵融合得恰如其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在笔者看来,在传统彝族史诗向当代叙事的转型中,这部“新史诗”的确是一次成功的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