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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文学期刊在当下的应对和出路

2020-01-19 来源:《编辑学刊》
  【作 者】来颖燕:《上海文学》杂志社

  【摘 要】多媒体时代,素以不迎合市场和潮流著称的纯文学纸质期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文章从一个纯文学期刊编辑的视野出发,探究如何从编辑职能的演进和拓展出发、从纯文学的特点入手,积极寻找应对策略,在危机中寻找转机和出路,让纯文学期刊焕发新的活力。

  【关键词】纯文学;编辑;选稿;策划;立体

  在这个多媒体时代,纸质出版物受到的巨大冲击己是不争的事实。而其中,素以不迎合市场和潮流著称的纯文学期刊,更是被顶在了杠头上,一方面是对文学初心的坚守,另一方面则是民众的阅读方式和内容不可阻挡的更迭。甚至有人质疑,这个时代,我们还需要纯文学期刊吗?这样的疑问不免极端,却将纯文学期刊在当下该如何调整自身定位的问题赤裸裸地摆在了众人面前。当大家都在磋叹时代的变更带走了文学的黄金岁月,我们不应遗忘危机之中暗藏的转机。对于纯文学期刊编辑而言,如何从编辑职能的演进和拓展出发,从纯文学的特点入手,积极寻找应对的策略,令纯文学期刊焕发新的活力,是一个亟待思考的长期课题。

  一

  纯文学的概念,天然有别于通俗和类型文学。《辞海》的“纯文学”一条明确指出:“今也有为区别于纯粹消遣、娱乐为目的的通俗流行文学而称艺术格调较高、思想内容丰富深刻的文学作品为‘纯文学’。”纯文学似乎生而就是阳春白雪,但亟待汲取思想养分、乐思勤学的时代特质己经与当今信息爆炸、一切讲求效率的生活节奏迥然。这并不意味着纯文学的末日。正如作家韩浩月所说:“在过去几十年,纯文学被赋予了记录时代、批判社会的一些功用,这缔造了纯文学一纸风行。到近些年,纯文学有了内容与形式上的变化。功能更多地体现于眷恋与回望,我并不觉得这是纯文学的堕落。时代在变,纯文学所能承载的价值也在变。时评体的繁荣,接过了纯文学针砭时弊的枪,网络文学则抢夺了纯文学的消费特性。在电子时代,纯文学更像是一个家园,用适当高度的围墙,筑起一道隔绝狂乱噪音的屏障,让文学终归回归于文学,让作者与读者共同拥有一片躲避世俗喧嚣的心灵场所。”[1]

  纯文学期刊确实就像是韩浩月口中的家园和围墙。是对于文学创作的一种守卫。在筑就这道围墙的过程中,纯文学期刊的编辑所担负的职责也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有了新的延展。

  现代以来,纯文学刊物在文坛的发展中所起的作用日益重要。作家鲁敏在回忆自己的写作之路时说:“相当一部分作家有个习惯,小说要先在杂志发表,然后再交付出版。这不仅是一种传统的习惯性模式,更是一种带有专业姿态的亮相。比如,马原的《牛鬼蛇神》要先在《收获》上发表,毕飞宇的《推拿》要在《人民文学》上发表。”[2]这一定程度上,奠定了纯文学杂志在作家心目中的神圣地位。而对于读者而言,纯文学期刊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接触最新最好的纯文学作品的权威阵地。纯文学刊物之所以会被作为文坛优秀作品的集结号,与刊物编辑的专业眼光和编辑水准密不可分。

  在《辞海》中,对于“编辑”的第一释义为:“组织、审读、挑选和加工作品的工作,是传播媒介工作中的中心环节。”而对于一名纯文学期刊编辑而言,能在茫茫来稿中挑选出优秀的作品。是最为重要的质素,也是长久以来,纯文学期刊成为文坛“家园”的前提。许多我们熟知的作家,从莫言到六六,一开始都曾遭遇过退稿。但事实证明,那些曾被某些编辑退的稿却被另一些编辑慧眼识珠,最终证明了其价值,成就了作家。也成就了这些刊物的权威性。

  一代一代的积累,使得纯文学期刊几十年来已经成为公认的文坛风向标。据统计,全国公开发行的纯文学期刊,虽不足150家,但其中大部分历史悠久。2018年,《收获》己创刊61周年,《上海文学》创刊65周年,《当代》创刊40周年,《十月》创刊40周年……这些刊物刊发的作品,刻有当代文坛发展的轨迹,也记录下了诸多文学名家风格形成和素养积累的痕迹。

  细究这些刊物上的作品风格,会发现每一代人的文学审美趣味都在擅变。今天,当这些纯文学刊物与己经成名的作家之间的关系已经密不可分之时,编辑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发掘文学新秀,引领新的文学风潮。这不仅涉及提携培养文坛新人、延续文坛传统,更涉及一个现实的问题:今天,纯文学刊物如何吸引新的读者。如何重新规划自己的受众,以适应时代的变更。

  二

  向来纯文学刊物的目标读者,都是有一定文学涵养的对象。但随着时光的流逝,读者的特点也在依时而变。今天碎片化、快餐化的阅读方式和氛围,在改变年轻一代阅读习惯的同时,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审美趣味。让广大的年轻读者对纯文学产生兴趣,继而养成阅读纯文学的习惯,才能长久地为纯文学刊物赢得市场打下地基。就如《收获》执行总编程永新接受记者的采访时谈道:“我们为什么注重年轻人和年轻写作者的东西?因为一代一代之间有审美的差别。及时调整对纯文学市场、读者都是很好的事情。[3]这件“很好的事情”,时下许多纯文学刊物,尤其是大刊名刊都己经意识到并在尝试。《收获》杂志在多期上推出“青年作家小说专辑”,并召开相关的研讨会。《上海文学》每年都会开设一期“新人场专辑”,遴选作品的标准里有一条为:作者必须是文坛新人,最好还未曾公开发表过作品。《当代》杂志也曾特别推出几位年轻北漂生活作家的作品。作者年轻化,会直接增加刊物与年轻读者群的亲合力。而年轻作者们所聚焦的种种、他们内心的千回百转,必然会与同龄读者的世界有着诸多交集。这些都会让纯文学刊物,尤其是老牌刊物焕发出新的气息和气象。

  在选稿年龄上的倾斜政策,并不意味着用稿门槛的降低。当然,对于新人,遴选标准的严苛度与成熟作家相比适当放低,在态度上愈加包容,也是培养新秀、延续文坛传统无可厚非的策略。作为一名纯文学编辑,在面对成熟作家和新人时,如何持有双重标准,并且如何把握其中的“度”,有待不断琢磨和调整。《上海文学》在遴选“新人场专辑”稿件时,编辑部的每位编辑会先推选出自己认可的几篇年轻作者的新作,再经由全体编辑投票差额决定最后刊载的篇目。并且,每年会策划两期评论特辑,针对同期刊发的年轻作家作品,组织几位风格不同的年轻评论家对其进行品评,尤其注重对其创作中存在的问题提出意见和建议。诗无达诂,对于文学作品的理解向来是见仁见智。组织这样的评论特辑,会让这些并不十分成熟的年轻作者找到未来可能的方向,也让读者——无论是业余的文学爱好者,还是专业的文学人士,体悟到文学写作的密码和意趣。

  这些尝试和摸索,都指向了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作为一名纯文学期刊的编辑,是时候转变姿态、拓展职能了。时至今日,编辑除了自身的文学素养和遴选作品的眼光,“策划”能力正变得日益重要。这里的“策划”一词,原义与编辑职能中的“组稿”相近,但需要编辑有着更鲜明和独到的思想,来全方位地统筹能在文坛起到一定风向引领作用的“文学事件”。“文学事件”曾是文论家伊格尔顿提出的专有名词,而此处沿用其部分内涵,意指一种动态的、“处于运动过程中的、影响正在生成中的存在物”。[4]在文坛上这样的案例并不鲜见。20世纪80年代《收获》的先锋作家专号成为当时文坛大热的先锋文学现象的体现和总结;20世纪90年代《上海文学》刊发的系列文章,引发了关于人文精神的大讨论:2010年《人民文学》杂志开设“非虚构”专栏,至此以后“非虚构文学”之名在国内主流文学界越来越受到关注……编辑不再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而是直接介入了文坛现场,厘清、洞见也预测文坛的热点和走向。尤为耐人寻味的个案是,2017年开始,《花城》杂志开设的“花城关注”栏目明确地将刊物介入文坛现场、介入文学创作活动的功能提到了显目位置。“花城关注”每期设置一个专题,邀请著名评论家何平担任主持人,聚焦了诸多小说家、散文作家、剧作家和诗人的创作现状和热点,其中有三分之二是之前未曾被主流批评界和纯文学刊物所充分关注的。虽然是沿用了许多刊物都曾采用的“主持人制度”,但何平致力于彰显出自己的审美判断和文学观,并希望以此影响文坛和大众的视点。虽然他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刊物编辑,但他对于整个栏目乃至刊物的走向性影响,是一种广义的刊物编辑行为,用他的话来说是“批评家介入文学生产,前移到编辑环节”。故此也为当下的纯文学刊物编辑创立了一个值得借鉴的个案。而他提出的作为“刊物编辑行为的‘文学策展’”的概念,更是拓展了纯文学刊物编辑职能延展的可能性:“文学策展人是联络、促成和分享者,而不是武断的文学布道者”,于是文学刊物也不再只是发表作品的集中地,而是具有了动态影响文坛的可能。纯文学刊物于是成了“整个文学生产、文学生态和文学生活现场中最具活力的文学空间”。[4]

  要成就这个“空间”,就要拓展思路和视野。依托不同的媒介载体和形式来发掘纯文学的魅力、提升它的影响力。发展微信公众号,显然是时下最为流行和可行的做法。但要盘活纯文学期刊的活力,就不能只是被动地为了适应众多读者的阅读习惯,在线上对杂志内容进行的简单复制和推送,而应当充分考虑到杂志的自身特点与新媒体的特质,并将之融合拓展。譬如,开设有别于纸质刊物的微信特稿和专栏,推出适合线上阅读体验和长度的文学作品,并且要注重在这些作品有限的篇幅内体现出杂志的气韵和特点。而公众号的板式设计和风格把握,是更能直接体现刊物气韵的舞台。编辑应对这些有着整体的设计理念,而非只是机械地将内容与形式两分。

  除此,不断关注新兴的阅读平台,将触角深入不同的阅读群体,也是当下纯文学期刊编辑的一项日常工作。譬如,与一些热门的阅读网站和APP(诸如“一个”“简书”)合作,为杂志内容找到新的载体,也为有着不同阅读习惯的人提供接触纯文学的机会。

  而有效地调动读者的多样感官,让刊物从纸本延伸到纸外,则是一项充满未知可能的尝试。一些颇有影响力的公号以推送文学作品的朗诵音频为主,让读者以“耳朵”来亲近文学。“侧耳SH”就是以推送上海电视台的主播们所朗诵的文学作品为主的公众号,依托这样的平台,可以让更多的人接触和接受纯文学作品,尤其是具有上海地域特点的作品。

  结语

  总而言之,一本刊物的运行和发展,需要编辑既研究作者,也研究读者。让平面的纯文学期刊变得“立体”,是一个令人期待的愿景。当下的境遇,为其提供了不断更迭的手段和样式。从中寻出发展的新机遇,在失落和危机中见出希望和转机,在新老读者与纯文学期刊之间建立起新的信任感和依赖感,纯文学期刊就会焕发出属于这个时代的特有的生命力。而纯文学期刊编辑的意识和姿态将是决定这场突围成败的关键。

  注释:

  [1]韩浩月.我们还需要纯文学杂志吗[N].北京日报2017-04-07.

  [2]张黎姣.文学杂志:活着,艰难但纯梓[N].中国青年报,2012-07-17.

  [3]刘慧.今天.你还看纯文学期刊吗[N]华商报,2015-02-03.

  [4]但汉松.伊格尔顿《文学事件》把文学还给文学[J].天南,2012,(9).

  [5]何平.“文学策展”,让文学刊物像一座座公共美术馆[N].光明日报2018-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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