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目的] 研究并分析我国高影响力医学期刊中作者报告利益冲突的现状。[方法] 以在《中国科技期刊引证报告（核心卷）：自然科学卷》2018年版中综合评价总分排名前100位中的医学期刊为研究对象，在某知识平台V2.0在线浏览择出的医学期刊2019年收录的论文，查看是否有利益冲突报告项目及报告内容。[结果] 综合评价总分排名前100位的科技期刊中共有29种医学类期刊，有21种期刊的稿约要求作者报告利益冲突，但只有18种在发表的论文中报告了利益冲突。其中除了1种期刊的利益冲突内容报告得比较详细外，其余17种期刊绝大多数采用统一且简单的否认格式。94.7%的临床诊疗指南及90.9%的专家共识报告了利益冲突。[结论] 我国医学类期刊报告利益冲突的情况亟待提高，要在医学期刊编辑及广大的研究者中普及报告利益冲突的意义，更正对利益冲突的理解误区，促进我国医学论文质量的提高，造就与国际期刊发展方向一致的医学期刊。
【关键词】高影响力；医学期刊；利益冲突；诊疗指南
为了创作和传播准确、清晰、可重复、无偏倚的医学期刊论文，国际医学期刊编辑委员会（International Committee of Medical Journal Editors，ICMJE）早在1994年发布的《生物医学期刊投稿的统一要求》（简称《统一要求》，《Uniform Requirements for Manuscripts Submitted to Biomedical Journals》）中就明确地提出了利益冲突（conflicts of interest）的概念，即作者、同行评议专家、编辑出版人员因为某种次要利益（经济关系、学术声望等）而可能对主要利益（研究成果、论文发表等）产生不恰当的影响，在生物医学研究领域，最重要的利益冲突是经济利益冲突[1]。目前，绝大多数国外医学期刊论文作者，包括向国外期刊投稿的国内作者，能够按国外期刊的要求主动、客观、全面地报告潜在的利益冲突。而我国的医学期刊对此还没有形成普遍的重视，有的甚至对此一无所知。本研究以国内高影响力医学期刊为对象，调查分析我国中文高影响力医学期刊已发表的论文作者报告利益冲突的现状，以促进我国医学期刊编辑、研究者、作者、同行评议专家对利益冲突的重视。
1 材料与方法
在《中国科技期刊引证报告（核心版）：自然科学卷》2018年版[2]综合评价总分排名前100位的期刊中的医学期刊为高影响力医学期刊。登录万方数据知识平台V2.0（http://www.wanfangdata.com.cn），在线查看高影响力医学期刊2019年被收录的所有论文，排除会议通知、勘误、征稿启事、作者须知以及其他以编辑出版单位名义发布的内容。如果论文中有“利益冲突”项，则为报告了利益冲突，前溯至2018年最后2期，如仍有“利益冲突”项，则继续前溯，直到前一年最后2期没有该项，则该年为此期刊报告利益冲突的最早时间。同时登录高影响力医学期刊的官方网站，检索中文或英文的“投稿须知”或“作者须知”，查看是否有与利益冲突相关的内容。万方数据知识平台及各期刊官方网站检索均截止到2019年6月1日。
按2012年中信所的《中国科技论文与引文数据库》（CSTPCD）对文献的分类标准及医学论文的特点，将所有检索的论文分为论著、综述和评论、短篇论文和研究快报、研究材料和标准文献、交流材料、社论、消息动态、译文、文摘及其他共9个类型[3]，分别统计各个类型论文的总篇数及报告利益冲突的篇数。由于各期刊的出版周期不同，为了能够平行比较2018、2019年不同类型论文利益冲突报告的情况，以2019年被万方数据知识平台收录的期次为标准，选取2018年相对应的期次。所有数据均为描述性，以频率或百分比表示。
2 结果
2.1 报告利益冲突的高影响力医学期刊种类及起始时间
中文高影响力医学期刊共有29种，其中有21种期刊的稿约要求作者报告利益冲突，但只有18种在发表的论文中报告了利益冲突。而《中华骨科杂志》《南方医科大学学报》《中华血液学杂志》仅在官网稿约中列出相关要求，实际发表的论文中没有该内容。在18种报告了利益冲突的期刊中，《中华神经科杂志》最早（2015年），随后《中华流行病学杂志》《中华心血管病杂志》《中华肝脏病杂志》《中华放射学杂志》《中华口腔医学杂志》《中华放射医学与防护杂志》均于2016年开始报告利益冲突，2019年《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中华耳鼻咽喉头颈外科杂志》《中华内科杂志》《中华儿科杂志》《中华消化外科杂志》《中华妇产科杂志》《中华外科杂志》《中华眼科杂志》《中华医学杂志》《中华预防医学杂志》《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开始报告利益冲突。
2.2 不同类型论文报告利益冲突的情况
2019年18种高影响力医学期刊中各类论文报告利益冲突的情况为：论著100%（684/684）、综述和评论98.8%（341/345）、短篇论文和研究快报94.4%（34/36）、研究材料和标准文献88.6%（78/88）、交流材料89.6%（163/182）、社论18.2%（2/11）、消息动态83.3%（10/12）、译文9.1%（1/11）、文摘及其他33.3%（1/3）。
对《中华神经科杂志》《中华流行病学杂志》《中华心血管病杂志》《中华肝脏病杂志》《中华放射学杂志》《中华口腔医学杂志》《中华放射医学与防护杂志》共7种医学期刊2018—2019年不同类型论文作者报告利益冲突的情况进行了比较。结果见表1。
表1 2018—2019年7种医学期刊不同类型论文报告利益冲突的情况比较
| 文献类型 | 2018年 | 2019年 | ||||
| 总篇数 | 报告利益冲突篇数 | 比例/% | 总篇数 | 报告利益冲突篇数 | 比例/% | |
| 论著 | 252 | 247 | 98.0 | 260 | 260 | 100 |
| 综述和评论 | 110 | 93 | 84.5 | 101 | 100 | 99.0 |
| 短篇论文和研究快报 | 8 | 8 | 100 | 15 | 15 | 100 |
| 研究材料和标准文献 | 16 | 12 | 75.0 | 28 | 26 | 92.9 |
| 交流材料 | 58 | 45 | 77.6 | 37 | 37 | 100 |
| 社论 | 8 | 2 | 25.0 | 8 | 2 | 25.0 |
| 消息动态 | 4 | 4 | 100 | 3 | 3 | 100 |
| 译文 | 1 | 0 | 0 | 1 | 0 | 0 |
| 文摘及其他 | 3 | 1 | 33.3 | |||
2.3 利益冲突的报告内容
2.3.1 一般研究型论文利益冲突的报告内容
2019年，除了《中华放射医学与防护杂志》外，其他17种医学期刊发表的论文中利益冲突的报告内容均表述为“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或“无”，其中《中华神经科杂志》为中英文表述，英文为“None delared”，《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仅有英文，表述为“None”。
《中华放射医学与防护杂志》的利益冲突描述方式多达10余种，主要有以下几种表述形式：“所有研究者未因进行该研究而接受任何不正当的职务或财务利益，在此对研究的独立性和科学性予以保证”“本研究由署名作者按以下贡献声明独立开展，不涉及任何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于投稿前阅读并认可了研究内容，不存在任何潜在利益冲突，排名无争议；本人与本人家属、其他研究者，未接受任何不正当的职务或财务利益，对研究的独立性和科学性予以保证”“所投稿的研究成果由某某基金及某某基金资助，之间没有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财务关系。且作者的配偶、工作伙伴和子女没有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财务关系。作者之间没有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非财务冲突关系”。
2.3.2 诊疗指南及专家共识中利益冲突的报告内容
2019年1月1日至2019年6月1日，18种高影响力医学期刊共发布了44个专家共识，其中40个报告了利益冲突；发布了19个诊断与治疗指南，其中18个报告了利益冲突；发布了2个数据处理规范，均没有报告利益冲突；发布了2个筛查和诊断框架，其中1个报告了利益冲突。除了《中国医师协会骨科医师分会骨科循证临床诊疗指南：成人急性胸腰段脊柱脊髓损伤循证临床诊疗指南》与《中国医师协会骨科医师分会骨科循证临床诊疗指南：早发性脊柱侧凸循证临床诊疗指南》如下报告利益冲突：“参与本指南编写的专家组成员在指南编写中均无与指南撰写工作相冲突的任何经济或非经济利益，任何直接或间接的义务和责任；无任何本职业以外的商业公司任职，与生产厂家和药商之间无利益关系；获得的科研基金及承担的临床研究项目与本指南的制定无利益冲突；参与的文献检索、阅读、筛选等过程，恪守公正、客观、科学性对待作者研究论文的原则，最大限度规避各个环节中存在的潜在利益关系或冲突，尽量减少偏倚。”[4-5]其余诊疗指南及共识均简单地表述为“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与国内作者笼统报告的利益冲突内容形成对比的是由国内专家翻译的《冠状动脉内影像学临床应用专家共识（第一部分）：对冠状动脉介入治疗的指导与优化》[6]的作者报告的利益冲突，22位作者逐一地报告了利益冲突，其中有20位披露了接受的公司的项目资助或个人资助，其余2位认为没有潜在利益冲突的作者也逐一进行了声明。
3 讨论
3.1 国内中文高影响力医学期刊作者报告利益冲突现状
从数量上看，2019年有72.4%的高影响力医学期刊要求作者报告利益冲突，但只有62.1%的期刊落实，与徐思云等[7]的研究结果一致。18种报告了利益冲突的医学期刊中有17种为中华医学会系列期刊，其中有7种期刊早于5——6年前开始实行。从论文类型来看，论著全部报告了利益冲突，综述和评论次之，再次为短篇论文和研究快报，均在90%以上，译文及社论报告利益冲突的比例最少。这7种医学期刊与其他11种2019年才开始报告利益冲突的医学期刊比较，除了论著100%报告利益冲突外，综述和评论、短篇论文和研究快报、研究材料和标准文献、交流材料、社论、消息动态均较高。而与自身比较，交流材料型论文的作者报告利益冲突增加得最多，而在医学类期刊中此类论文绝大多数为病例报告。从内容上看，作者均否认存在利益冲突，因此在表述上则以作者群为主体统一否认，这种情况包含三种可能：一是作者认为确无利益冲突；二是作者及期刊编辑重视不够，流于形式；三是对利益冲突有认识误区，认为如果如实报告了潜在的利益冲突，会影响论文的发表。还有一种认识误区为当论文只有一位作者时则不存在利益冲突。
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18种报告了利益冲突的医学期刊中发布的临床诊断与治疗指南、专家共识等标准中，仅有94.7%的临床诊疗指南、90.9%的专家共识、50%的筛查与诊断框架报告了利益冲突，没有数据处理规范完成此项，研究材料和标准文献报告利益冲突的比例列于论著、综述和评论、短篇论文和研究快报、交流材料之后。说明期刊编辑及标准制定者仅关注内容、对利益冲突的报告重视不够。7种较早开始报告利益冲突的期刊中，2018年研究材料和标准文献利益冲突的报告率只有75.0%，2019年则增加到92.9%，高于整体水平。有研究认为，利益冲突是影响指南制定客观性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其存在可直接影响临床实践指南制定的独立性，并可能降低整个指南的质量、可信度及权威性[8]。我国的研究者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着手研究适合中国国情的利益冲突内容及报告形式[9-10]。在本次研究中，我们发现有一项指南分别在2018年和2019年发布，而由于该期刊于2019年发表的论文才普遍报告了利益冲突，因此2018年发布的上半部分没有报告利益冲突，而2019年发布的下半部分则报告了利益冲突[11-12]。说明虽然期刊是为研究服务的，但是高水平的期刊同时也推动并影响了研究者的活动。
3.2 医学期刊利益冲突的报告内容要求
ICMJE于2009年发布了统一格式的利益冲突报告表，经过10年的实践发展，于近期发布了最新的《潜在利益冲突报告表》（http://www.icmje.org/conflicts-of-interest/），要求向其成员期刊投稿的作者必须填写并鼓励其他生物医学期刊作者使用[13]。包括如下四方面的内容：首先，是直接与研究工作有关的经济利益关系，即从最初的立项、开展研究直至成果的发表中作者及作者工作单位是否接受了任何第三方提供的财务支持（包括但不限于捐赠、研究设计、稿件准备、数据审核、统计分析等）；其次，是间接与研究工作相关的经济利益关系，包括咨询费、研究期间的会议差旅费、审稿费、药物及设备支持费等有影响或者可能影响的任何经济利益关系，这些费用是直接付给作者个人还是付给了作者的工作单位，等等；再次，是知识产权，即专利和版权的情况，是否已经批准，是否收受版税；最后，为其他的经济利益关系，如是否为董事会成员、外聘专家、社会组织成员，是否有收入。在我国，只有中华医学会制定了《中华医学会系列杂志论文发表中潜在利益冲突申明表》，其项目与内容与ICMJE的《潜在利益冲突报告表》基本相同。[14]未见其他期刊有对作者报告利益冲突内容的相关指南。
3.3 医学期刊作者报告利益冲突是科研诚信及伦理规范的要求
发表真实、无偏倚的论文是对作者的基本要求，一般来说，偏倚可以通过科学的研究方法与中正客观的结论来最大限度地避免，但是，经济利益关系是最难察觉且影响最大的利益冲突[1]。理想情况下，作者当然应该避免利益冲突，但由于现实社会关系的复杂性，利益冲突很可能无法避开。因此，在论文中主动、如实地报告利益冲突，是为了向公众提供公开透明的信息，并让读者去衡量论文的价值。随着对科研诚信及伦理规范的重视，国内期刊界对报告利益冲突也日益重视并上升到较高的高度，《学术出版规范期刊学术不端行为界定》中将作者“论文未按规定对所涉及研究中的利益冲突予以说明”列为“违背研究伦理”，属于论文作者学术不端行为[15]。《中国科学技术期刊编辑学会关于促进学术出版科研诚信及伦理规范的声明》中明确规定了作者的责任，要求“作者应主动对学术研究过程详细披露”并“公开作者贡献、资金资助及利益冲突”[16]。
科技的发展使国内的医学生物学研究领域基本可以与国外同步，有的甚至领先于国外，国内期刊发表的论文在科技水平上不逊于发表在国外期刊的论文。但是，国内期刊对保护受试对象隐私、福利及作者利益的临床试验注册、伦理审查、知情同意、利益冲突、作者贡献、志谢等内容缺乏重视[17]，总有缺项或虽然有该项但是内容过于简单，一方面不利于国内期刊进入国际检索数据库，另一方面对已经进入国际数据库的期刊则存在着因为不能检索到此项目，在定期评价中会被减分的情况。
4 结语
期刊为学术服务，同时也规范着学术行为、推动着学术进步。医学期刊编辑除了不断更新专业知识外，还要加强和更新对伦理学审查的重视，接受正规高水平的培训，严格论文评审过程、严格落实规范。在尚未制定出作者报告利益冲突的指南或范例的条件下先学习借鉴国际医学期刊规范，与高水平科技期刊保持沟通，形成共识，逐步与国际医学期刊接近并被认可，引领同行，这才是我国高影响力医学期刊的办刊目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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